《溺水的鱼》冯瑞

147、第一百四十七章

　　“周一入职。”
　　方蔷攥住他的头发，晶莹的眼里隐隐闪烁着某种闪亮。

　　“别着急，过完年才是招聘高峰期，什么……”
　　李想猛然回过神，眼里的忧虑也转为欣喜。
　　“这么快！我就知道你可以。”

　　方蔷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嘴一撇，但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你刚才可不是相信我可以的意思。”

　　“怎么会，我知道你是最棒的！”虽然只是找到工作，但带给他的欣喜比他完成公司如山的事务来得多得多，他忍不住抱着她转了个圈，“想要什么奖励？”

　　她仰起头，语气里都是调侃。
　　“那我要你陪我一起去上班。”
　　她是知道他有多忙的。早上五点多出发，晚上十点才能回来。虽然自己每天也要投简历要面试，但下午五六点也结束了。其实工作没有难找到那个地步，只是她想要一个大一些的舞台，一个能充分发挥自己能力的地方。

　　“可以啊。”李想脱口而出，“公司叫什么？在哪里？”

　　“旭日传媒，他们招舞蹈演员。”方蔷声音稍低了些，“地址在新区那边，也不算很远，有地铁直达。”

　　“旭日传媒？”李想虽然对这个行业他一窍不通，但他听得出方蔷的语气不大对，于是明白了些什么，“规模怎么样？待遇什么的都没关系，关键是能不能对你的发展有帮助。”

　　“规模......还行吧？”方蔷语气吞吐，“其实我以前也没听说过，可我去面试的时候去看了，他们在那边的CBD占了一整层楼，人很多，看起来也很专业。最重要的是他们公司旗下的艺人我听说过的，虽然不算很有名，但发展都还不错。”

　　“先试试。不要签长期合同……”李想边说边看着方蔷的神情，确认她没什么生气的意思才接着说，“公司和你各方面都契合当然好，但万一不合适，或者待着不开心，我们也可以等过了年再找，到时候机会只会更多。”

　　“嗯，我知道的。”
　　方蔷静静看着李想，她知道他的担心，虽然不觉得那些不好就会发生，但心下还是微暖。

　　“那说好的，下周一我跟你一起去。”
　　他拿出手机安排着时间。

　　方蔷伏在他胸前吃吃笑着。
　　“其实第一次正式入职我也有点怕的，你陪我就好了。”

　　床头橘色小台灯的灯光散落在两人的头上、身上，方蔷已经沉沉睡去，李想放下手机，看着床头的照片有些出神。那是他今天午餐时用办公室的彩印机打印出来的。
　　那是深藏于他记忆中的美好，也是他大概此生都无法忘怀的一段欢喜日子。

　　照片中的少男少女站立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金色的木雅金塔旁、巍峨矗立的雪山下，各伸出一只手臂，在两人头顶拼成一个心。

　　......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这份工作本就是没假期的，李想仍是起了个大早。等他做好早饭后回到卧室时方蔷依然没醒，他轻轻碰了碰她的唇，方蔷嘴里不满地嘟囔了两句，把脸转向另一个方向，被子往脑袋上一蒙又沉沉睡去。

　　李想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他走上前，轻轻把方蔷蒙在头上的被子稍稍拉下一截，把她的小脑袋露出来，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回到餐厅，把刚端出来的早饭装回电饭煲，打开保温功能，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拿出便笺纸，在上边唰唰唰唰写了几行，把它贴到餐桌正中央，这才满意地拍手，从衣架上取下外套下了楼。

　　车已经等了有一会了，王叔身姿笔挺地站在车后门旁，一如既往的西装立整，表情一丝不苟。

　　“王叔，抱歉，下来晚了。”李想刚想开车门，但王叔早已先他一步打开，苦笑着坐进车里，李想劝他，“最近天也冷了，王叔你在车里等我就行，不用下来。”

　　他一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论是洗衣做饭，参加考试乃至开学报到，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自立惯了，对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反而不习惯。

　　“小李总，这是我的工作。”
　　就在李想以为他王叔一如既往不会回答时就听到王叔说了这么一句。
　　“您不想我没工作吧？”

　　“李总，这话本来不该我说的。”一直到汇入主路，汽车平稳到李想甚至都没感觉到启动，看来老司机开车和自己确实是不同的。李想边这么想着边打开手机查看今天的工作安排，正为今天繁重的工作量头大时就听到王叔略显低沉的语调，“我从进入陈氏，从老董事长到陈总再到您已经快二十年。你们待我宽厚，一向把我当自己人。可能有些逾越，但我还是得提醒您，李总，对手下的员工太过亲和不是什么好事。”

　　李想微怔，又看了看这个已经为陈氏工作了快半辈子的男人，确认他是很认真地说起这件事，这才有些好笑地解释：“王叔，你误会了。我就是从小就这样，也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王叔操纵着方向盘，像骑士驾驭着战马，将军挥舞着刀枪，熟练且潇洒，在清晨的高架桥上左冲右突，披荆斩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从家到陈氏的距离不算近，他最近时间确实太紧张了些。

　　车窗外的景物虽然在飞速后退，但车内却仍是平稳如常，甚至杯中的水都没怎么晃动。黑色车子飞速越过右侧的红色法拉利后王叔方才平静回应道：“您现在不能像从前那样了，您得习惯陈氏所有人都是您的员工，都为您服务的这件事。”
　　“如果您习惯不了，我们也会无所适从。”

　　“好啦好啦，我以后会注意的。”看王叔态度坚定异常，李想只好应了下来，至于会不会那么做只有天知道。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好奇地问，“王叔，你在公司工作这么久，那我妈妈刚到公司时你肯定也在吧？她当时做得肯定比我好很多吧？”

　　王叔嘴角微动，如果李想没看错，这个如石头般生硬的男人刚才应该是笑了。
　　“其实小李总你不用妄自菲薄，你最近的表现我看得到，公司其他员工看得到，陈总她也看得到。老实说，你妈妈她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你比她强很多。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商场，特别是我们这个行业，男人总比女人更方便很多。当初刚接手公司时她没少因为这个被刁难。公司问题很多，多到连我都看得出来，你妈妈支撑得很辛苦，现在有你帮她，相信会好起来的。”

　　过于充实的日子总会让人不知不觉间忘记时间的流逝。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李想抬起头，陈若男一手提着一个保温盒，她把办公桌上如山的资料往两旁一推，强行清理出一小块空间：“再忙也得吃饭啊，你看看时间，都什么时候了。”

　　“不是才一点半嘛......”话刚出口，陈若男便用一块糕点堵住了他的嘴。保温盒里菜色极丰盛，他本来饿过了头，早就没了感觉，但一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又重整旗鼓开始抗议，他喝了口汤，“年终奖发放计划已经做好了，老妈你走的时候拿上复核下。”

　　“这么能干啊。”陈若男满脸讶异，在她预想中要出结果起码还得一周，打开表翻看了两页，陈若男直接签了字，“我儿子果然是个全才，琴弹得比妈妈好，企业管理也比妈妈强。”

　　“老妈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去美容院做做理疗，或者跟姥爷姥姥一起去附近听听戏也行。”李想把空掉的餐碟装回保温盒，开口提议。

　　“过段时间吧，等公司放假了全家一起去。”陈若男看着干干净净的保温盒有些心疼，她是知道他有多挑食的。

　　“怎么了？”李想打开财务部的年度报告，抬头，“是还有工作要安排给我吗？尽管安排，我最近可干劲十足。”

　　“你小子，事情都你做了我做什么。”陈若男直接给了他一个板栗，“没事的话回趟家吧，你姥爷最近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有事没事老往他那个祠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