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鱼》冯瑞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从小在魔都长大，这还是第一次来鹭城，都不知道晚饭应该在哪里吃。”察觉到李想的无言，吴迪轻声笑了下，很快转移了话题，“学长你有什么建议吗？”

　　“二期食堂口味还不错，有一家魔都菜窗口，味道很正宗。”李想回头放下书，点亮手机屏幕，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
　　动态里，方蔷日用品摊位前人山人海。

　　“学长，你可以带我去办入学手续吗？”大巴车缓缓停靠在鹭城大学侧门，家长和新生都是一片赞叹，兴奋地跟身边人分享着考上这所学校的喜悦或子女能来到这里的喜悦，吴迪却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爸爸妈妈工作忙，没时间陪我过来，都不知道去哪里报到。”

　　“你跟着前边那块标牌。”校门外人潮汹涌，学长学姐和小贩们的摊位铺满了整座沙滩，李想一眼便看到人流中央的方蔷，在他的眼里，那抹红永远那么耀眼，“报到学生会会统一安排，我还有事，先走了。”

　　“学长，我留你个联系方式……”看着已经汇入人流里的李想，吴迪撇撇嘴，“什么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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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想倚靠在摊位旁的电线杆上，静静看着被学弟们围在中间，忙得不可开交的方蔷，眼里有欣赏，更有满足。
　　这朵最张扬、最艳丽的玫瑰是他的，也只是他的。

　　“都要结束了你才来。要不是有多多男朋友来帮忙，我们两个女孩子非得累死。”把自己围得密不透风的人流终于散去，把自己的小脏手在李想衬衫上蹭了蹭，数着手里的钱，方蔷满脸满足，“你要怎么补偿我？”

　　“被舍长逼着接了好几波新生。”李想丝毫不在意白衬衫上的黑手印，拥住方蔷，轻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那么多人呢。”方蔷试着推了下李想，没推开。她看着还未散去的学弟们，顿时红了脸，连钱都顾不上数了，急声喊，“松手。”

　　“不松。”李想在方蔷泛起丝丝红潮的脸上蹭了蹭，“我就是要让学弟，让学妹，让老师，让家长，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你越来越无赖了……”
　　周围的学弟学妹们纷纷望过来，就在几个刚在方蔷这里买过日用品的学弟开始试图英雄救美的时候，方蔷却反手拥住了他的腰身。

　　“我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李想睁开眼，轻轻在她娇艳的唇瓣上碰了碰，如是说。

　　“学长，真是你呀？”
　　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

　　方蔷推开李想，看着眼前吊带热裤的女孩儿和她语气里的熟稔，下意识牵起李想的手：“这位是？”

　　“今天报到的新生，也是你们系的，好像是叫吴……”

　　“师姐好，我叫吴迪，舞蹈系新生。”
　　吴迪睁着大大的眼睛，马尾一晃一晃的。
　　“师姐，你是在卖日用品吗？”

　　“嗯，赚些生活费。”女孩儿看李想的眼神总让方蔷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但女孩儿明显是大客户，从她随意拎着的包包便看得出来，方蔷强行摇头甩掉那些不适，“师妹你要不要买一些，学校宿舍除了一张硬床板什么都没有。”

　　“那师姐这里有的一样给我来四份。”女孩儿拿出钱包，没看摊位上有什么，直接下了单，“师姐，能让师兄帮我送到宿舍吗？我力气小，拿不了那么多。”

　　“师姐去吧。”方蔷看着吴迪和跟她一起来，此刻正在一旁笑看着的女孩儿，“正好收摊了，师姐和师姐舍友都是舞蹈系的，三个人怎么都够了。”

　　“师姐，你看那边。”吴迪指着旁边笑着冲她挥手的室友，声音柔怯，“其实是这样的。我们来学校前都看过学校的迎新宣传，我跟舍友打了赌要师兄的联系方式，师姐你别误会，我肯定不会撬墙角的。可我要是输了的话得请他们吃大餐，我跟师兄配合一下，大餐我请师兄师姐，三个人吃肯定比四个人少，对吧？”
　　她边说边拱着手，“拜托拜托，江湖救急。”

　　“李想。”方蔷忍不住笑了笑，即使是知道她说得半真半假，可仍忍不住被可爱到，“可以吗？”

　　“其实我饭量很大，一个人要吃三个人那么多。”
　　李想反手捏了捏方蔷的手，同样笑着说。
　　“我先回家，你和多多帮师妹把东西拿过去？”

　　“不用了师兄。”女孩也不恼，笑着冲那边招招手，从多多和她男朋友手里接过几大袋东西，分给她的舍友，“好啦好啦，我认输，想吃什么，都随便挑。”

　　夏日的鹭城并不炎热，微凉的海风吹拂着高大的凤凰木，肩扛手提的家长们带着尚显青涩的孩子步履轻快地走在林荫下，空气里充斥着年轻的、欢快的氛围。

　　“你先坐这里，我去点餐。”方蔷辛劳了一天，等不及回家，今天又大赚了一笔，索性拉着李想来到他们常去的北方家常菜，“想吃什么？”

　　“水煮鱼、红烧猪蹄、辣子鸡……”李想点着点着忽然停下。

　　“不要都选我喜欢的，选些你喜欢的。”方蔷低下头，额头跟他的额头轻轻碰了下，“忽然就想起以前那些日子，平安县，鹭城，还有塔公……”

　　“那我们去吧。”李想放下菜单，看着方蔷的如水般的眼眸，火红的发丝，“我们租一辆越野车，四个大轮子那种。国庆节有七天，旷一天课，请两天假，就是一个十天的假期。我们可以在那里多住几天，我现在开始喝红景天，肯定没问题的。”

　　“不行啊。”他的回答不假思索，一定不是方才开始打算。方蔷不忍心拒绝，可又只能拒绝，“国庆节游客很多，我跟舍友约好了一起去参加商场的开业活动……”

　　“如果是因为钱，我可以……”

　　“你的是你的，李想，那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你的就真的是你自己……”知道自己话重了，方蔷生生收住。其实自第一眼看到吴迪开始她心里便隐隐不舒服，不是因为吴迪要他的联系方式，这种事情他们司空见惯。可在吴迪身上，她分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如果爸爸没有因为那场意外离开，如果自己也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那样的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是不是就可以勇敢面对自己的爱恨。是不是现在就不需要她站在摊位里，她站在摊位外，居高临下，像是施舍。
　　她忍不住地想。

　　“没事的，我们明年再去。”李想没再问，他把手里的黑色卡片装回口袋，“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方蔷深吸口气，也没解释，她在菜单上勾画了几笔，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别担心，离学校很近，还有若若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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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淡才是生活的常态。

　　“还顺利吗？”听到开门声，李想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有没有奖金？”

　　“劳务费有按时发就不错了，还想什么奖金。”方蔷把裹在身上的外套挂到衣架上，换上拖鞋，把刚热好的菜从厨房端到餐厅，“你吃过了？”

　　“跟舍长和江昌他们一起吃的。”李想给方蔷盛了碗米饭，摘下身上的蓝色围裙，“舍长还真选上了学生会会长，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开心。”

　　“还真选上了？”方蔷有些讶异，“学生会今年这么水吗？”

　　“哪里会水。”李想没好气地在方蔷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下，没好气地说，“他为了选上学生会会长都努力两年多了，我都给他不知拉了多少次票……”

　　“上次那个吴迪就是他拉你去的吧？”方蔷盯着李想看了好一会，无奈地摇摇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这么傻怎么敢去学金融……”

　　“让你跟我去你又不去。”
　　最近李想待在金融系的时间甚至比钢琴系还多。他比别人少学两年时间，要跟上进度还是极吃力的，国庆这七天难得有时间，他一直待在图书馆赶进度，除了回来做饭几乎都泡在图书馆里。

　　“我有自知之明，没有姜黎那种脑子，哪里敢想双学位的事情。”方蔷勾着他的肩，狠狠在他唇上咬了口，“说吧，今天想做什么，都听你的。”

　　“打算去图书馆借一本《数字建模》，你跟我一起去？”
　　李想把方蔷放在自己腿上，手揽上她的腰身。

　　“李想，你最好想好再……嗯……”
　　方蔷“咯咯”笑着弯下腰，身子软成了一滩泥，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深入，勉强抬起头瞪了李想一眼，眼里的甜腻几乎要把他融化掉。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报复我。”

　　“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李想把头埋在她火红的发丝里，轻轻吮吸着她粉色的耳垂。

　　“不就是因为我没陪你去……啊……”
　　方蔷被李想扛在肩头，笑着捶打着他的背。
　　“救命啊……强抢民女了……”

　　“叫吧……”
　　李想捉住她的拳头，深深吻了下去。
　　“叫破喉咙也没人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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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云停雨歇，方蔷趴在李想身上，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对周浩然。”

　　李想闭着的眼睑猛地睁开，他看了眼身上的方蔷，又很快闭上。
　　“为什么这么说？”

　　“我去的那家商场，承建方的经理，是周浩然。商场老板说工程质量有问题，去找他们理论才知道他和他爸爸已经因为用了劣质建材被公安机关带走了。”方蔷偷偷看了眼李想，他低垂着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还是忍不住问，“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