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春与鸢

3、第 3 章

　　衣衫扯坏了算什么，反正已是在他的府邸。
　　宽敞的披风将人裹起，他做过许许多多年。

　　“把车里清理干净。”楼继放对秦澈说。
　　秦澈颔首，问要不要直接开去车行清洗。

　　楼继放应允。

　　车行在距离府邸有段距离的地方，秦澈先将车开回了戏场的后面。
　　还是刚刚的位置，却已没有刚刚的人。

　　后座上，散落着成玉的丝袜。
　　——“楼继放回来之后，我不会再找你。”

　　楼继放回来之前，这句话是保证。
　　楼继放回来之后，这句话成噩梦。

　　她不会再来找他。
　　她不会再来找他。

　　她刚刚迷离的模样，楼继放这辈子都不会放她走。

　　丝袜质地很好，柔软、细腻。
　　包裹起来，像是她包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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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里更脏了，的确需要清洗。

　　-

　　以为刚刚在车里就结束了？
　　楼继放可是离开了近两个月。

　　卧室里，光线更好。
　　她全身舒展，他仔细地查看每一寸。

　　阳光安静地洒在她的身体上，楼继放问她今天出门做了什么？
　　成玉握住他的小臂，轻声道：“你问秦澈呀。”

　　他嘴角微扬起，手掌扼住她脖颈。
　　“那你一会叫他进来。”

　　成玉笑起来，“你同意就好啊。”
　　她胆子愈发大了。

　　楼继放无声地盯住她的眼眸，他还记得最开始救下成玉的时候。
　　他算得上是个好人吗？

　　不是，楼继放自己都不信。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最开始，成玉还小。
　　他故意把她放在帷帐外，叫她先听着。

　　每每结束，只叫她进来帮忙穿衣。

　　后来，他不再拉帷帐。

　　后来，他把从前身边的人遣散。
　　只留了成玉。

　　“姐姐们……怎么都走了？”成玉不知所措地站在帷帐外。
　　楼继放坐在床沿，看着成玉。

　　“这么久，不够你学会吗？”
　　他从来没问过她愿不愿意。

　　起初，她只是不懂、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后来，成玉开始想逃。

　　楼继放最初留下她时，承诺于她，会帮她找到走失的阿姐。
　　后来成玉听到人说，她阿姐早就死了。

　　怎么死的？死在楼继放发起的战争了。

　　于是她开始要逃，于是她开始恨楼继放。

　　他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阿姐成了战争里的亡魂，却骗她，说会帮她找回阿姐。

　　于是，一次、两次。
　　成玉逃跑。

　　可是不管她怎么逃，楼继放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
　　找回来，他从来不罚她。

　　他杀一个服侍她的手下。

　　于是一个、两个，成玉不敢再逃。

　　她偃旗息鼓，等候更好的时机。
　　后来，遇见了石头、陈大河、杜安、小十三。

　　成玉避着楼继放，可她也知道，只要她不逃，楼继放就不会迁怒他们。
　　那以后，成玉度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

　　楼继放征战沙场，身周有强烈的杀气。
　　每每要成玉时，成玉都觉得她也命不久矣。

　　有时候成玉盼望着，他再像那年一样，带回来新的女人站在帷帐外听着。是不是也就代表着，有一天她也能像姐姐们一样，被他放走。

　　可她等啊等啊，等来的是楼继放的求婚。
　　没有浪漫，没有请求。

　　只有一句：“你没有生辰，我就不请算命先生来算了。省得他算得不好，我又要杀他。”
　　成玉困惑：“为何要算生辰。”

　　楼继放笑着看她：“和我成亲。”

　　成玉要逃。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那年，石头、陈大河、杜安、小十三被判逆/反。
　　成玉被救回来的路上摔伤了脖颈。

　　楼继放为她报仇，亲手了结了他们每一个人。

　　鲜血从楼继放的脚下流淌而出，楼继放转身问站在门外的成玉满意吗？
　　成玉面色苍白、身子抖若筛糠。

　　眼泪从紧闭的眼眶中流下，听见楼继放走近的声音。
　　他手掌抚住她的脖颈，轻声道：“你的脖子还在，哭什么呢？”

　　后来，楼继放不再提成亲的事。
　　他与他父亲被调来掌管这片土地，也带着她定居在了燕南。

　　成玉彻底收心。
　　这三年，再没想过要逃。

　　直到她发现，那个从前与楼继放一同“作恶”的秦澈，喜欢她。
　　那个有些木讷、不善言辞的男人，被她发现偷偷用她落下的手帕自du。

　　成玉觉得，她还可以再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