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烸沄

28、月子

　　第二天，卢敏上班的时候抽空去了趟电信局。
　　卢敏很喜欢江南，但是她更喜欢小叔子孙延安，也因为孙延安的牺牲愈发怜悯这个从小穷苦的弟妹。本来她是打算只在电报上写上“平康”两个字的，但是既然知道江南已经改嫁，开始了新的生活，那她就得把“孙”字也写上，算是提醒她当初的约定，毕竟孙延安永远是她的家人，而江南可能已经不再是了。
　　江南收到电报后，便依言给儿子取名孙平康。
　　她在东卧房炕上坐月子，想让徐睿去西卧房床上睡一个月，天渐渐热了，她不能洗澡，身上经常出汗都有味儿了，而且小平康晚上要吃奶换尿布，徐睿晚上怕是睡不踏实。
　　但徐睿执意不肯，且不说他想帮着半夜起来换换尿布，就单论西房屋那张床，那就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睡第二次的地方。
　　江南生了孩子，饮食的花销上增长了不少，但质量却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自己的厨艺堪比大厨，但小时候也是过过苦日子的，小时候哪有资格挑剔老母鸡肉柴不柴，鲫鱼汤是奶白还是干黄？徐睿做的饭菜咸点淡点但是都没有太夸张过，基本也没糊过，难道比她小时候吃的还差吗？她现在是给孙延安生孩子，那就更没资格挑徐睿的毛病了，所以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愈发增长了徐睿做饭的信心，连每天中午都回家给江南做饭。
　　不过也许是吃徐睿做的饭纯粹是为了生存，谈不上享受，她整个月子里吃的虽然挺好，但体重不长反降，没等出了月子就迅速跌回孕前水平。
　　孙平康小朋友真的是个再体贴不过的孩子，他仿佛知道妈妈的不容易，江南从怀孕到生基本没有什么孕期反应，预产期很准，从开始阵痛到出生才三四个小时，一般的经产妇都没这么容易。
　　最重要的是，孙平康小朋友除了饿了拉了尿了基本没哭过！白天除了吃奶就是乖乖睡觉，有人逗他抱他，他就冲着人家甜甜的笑，没人理他他也能挥舞着小手小脚自己玩。晚上起来喝一次奶，喝完马上继续睡。
　　新生儿真的一天一个样，皮肤渐渐退去了胎脂和红色，变得白白的粉嫩嫩的，五官也从徐睿腹诽的“尖嘴猴腮”渐渐被贴上了一层奶膘，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可爱。
　　唯一让徐睿不满意的是，孙平康“尖嘴猴腮”的时候谁都不像，渐渐长开了却像是跟孙延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一处长的像江南的地方。
　　关于这点，除了他不满意，所有人都觉得很正常，就连一些原本以为他们就是表面夫妻，却因为他婚后过于“贤惠”的表现而生出的些许阴暗揣测都消失了。
　　表面夫妻假戏真做了可以理解，但是婚前就勾搭上了那就是大事了。
　　赵盼娣不上班，每天忙完了自家的事就去隔壁看孩子。
　　今天江南终于出月子了，天气炎热，澡堂子早就不开了，她选了最热的下午三点，关上门窗拉上窗帘在卧房里洗澡，孙平康小朋友光着屁股躺在炕上自己玩，赵盼娣就帮江南搓背。
　　虽然江南和徐睿的关系之亲密远甚于赵盼娣，月子里也是徐睿给她的洗内衣内裤，但她真的没办法想象徐睿给她搓澡搓出一条条胖虫虫……
　　家里有个浴桶，江南非常想把自己从头到脚泡一个小时，但是医生叮嘱过，泡澡对女性，特别是对于刚出了月子还没恢复好的产妇，容易细菌感染得妇科疾病，她只好把凳子上放一盆温水，自己站在一个大洗衣盆里，往身上边攉水边搓灰。
　　“徐睿每天都给你做什么吃呀？把你养的这么好，瞧瞧这皮肤嫩的，跟十八姑娘似的。”赵盼娣给她搓了一遍，瞅着她白里透红的肌肤说。
　　江南攉着水把自己搓出来的长条条冲走：“一个月没见太阳没洗澡，捂白了呀。”
　　“快得了吧，谁没坐过月子似的。”赵盼娣道：“俺们坐月子，要么因为营养不够瘦巴巴，要么因为吃的油水太大肚子跟四五个月似的，俺就没见过你身上这么懂事的肉。你瞅瞅你，孩子这才满月，你肚子就恢复的这么好了，除了你儿子那粮库大了点，别的地方哪像个生过孩子的。”说着忍不住掐了一把江南的腰：“我当大姑娘时都没你腰细！怪不得……徐睿把你当个宝呢！”其实她想说的是，怪不得把孙延安和徐睿都给迷住了，话到嘴边终究忍住了。
　　“哎呀！”江南忍不住一躲身子，嗔怪的横她一眼：“嫂子你干嘛呀？”
　　赵盼娣叹道：“可惜我不是个男人！”
　　江南江南被她逗的咯咯直笑，却听她继续道：“真不公平，我帮你洗的白白净净的，晚上却要便宜了徐睿！”
　　江南全身一下子从头红到脚。

　　晚上徐睿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饭菜香味儿：“江南你怎么做饭了，咋等我回来做？”
　　江南从厨房出来，把手里的清炒虾仁放到饭桌上，说：“赵大嫂早就说我可以做饭了。快洗手吃饭吧。”她虽不嫌弃徐睿的厨艺，但也没必要总是为难自己的胃。
　　江南一靠近，徐睿便闻到了她身上一股皂香味儿：“咦？你洗澡啦？”他上前抱住江南，把鼻子埋进她脖子里使劲嗅了一口，“好香啊！不是说明天周末我帮你洗嘛？你自己能把灰搓干净吗？”
　　他不顾江南的驱赶执意跟她晚上睡在一起，虽然是一个炕东头一个炕西头，江南尽量跟他保持距离，但时间久了他不可能闻不到。
　　“你鼻子真灵……”江南有点不自在，推了推埋在自己身上的脑袋，“我都只能闻到自己一身油烟味儿。”
　　徐睿被推开了也不纠缠，洗手回来吃饭。
　　“唉，真香啊！”徐睿夹了一筷子水煮鱼片，幸福的感叹。江南喂奶，怕孩子上火不敢吃辣，这是专门做给他吃的。
　　徐睿连续吃了几口，才想起来问：“不是说好了出了月子我帮你搓背吗？你自己能洗干净？”他坏笑一声，“明天我不值班，中午我再给你搓一搓？”
　　江南有点脸红的啐他一口：“不用你，我今天请赵大嫂帮我搓背了。”
　　徐睿愕然，嘴里的鱼片肉都不香了，放下筷子严重批评道：“你是我媳妇儿，咋能让别人看你光着身子洗澡呢？！”
　　江南无语：“照你这么说澡堂子都不能去了？我冬天去澡堂子洗澡，一屋子的人都能看到。我跟赵大嫂在澡堂子里都是相互搓澡的，都是女人有什么要紧？”
　　徐睿却反驳道：“那怎么一样？在澡堂子里，你们都光着，那就是平等的，在咱们家里，你光着，她穿着衣服，那你就是被她占便宜了啊！”
　　江南无言以对，又听他伤心万分的说：“不行，我媳妇儿被人占便宜了，我伤心的吃不下了！”说着，把筷子都放下了。
　　“……”江南万般无奈：“那你想怎样？我改天穿着衣服给赵大嫂搓一次背？”总不能让他去看人家赵大嫂洗一次澡吧。
　　“当然不行，这样才不能弥补我收到的伤害。”徐睿板着脸道：“你必须让我给你搓一次澡！”
　　就知道……江南忍不住扶额，看他一副不答应就继续胡搅蛮缠的架势，无奈的点头：“快吃饭吧你。”
　　徐睿机智的争取到了自己的合法权益，继在饭桌上美美的享用了一顿之后，晚上又吃了一顿素肉，在逼着江南签订了数条割地赔款的不平等条约后，今天的事总算是过去了。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人性的，在品尝完江南同志提供的素肉后，他主动提出了明天要带着江南和小平康去安县照满月照，照几张三人照寄回首都，再照几张母子二人照，多洗一份给孙家二老寄回去。
　　于老师这个月过的可谓是水深火热，她从没想到老师这个职业可以这么忙！她原本觉得自己堂堂首都军区子弟学校的老师，教这里的学生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没想到这里属实卧虎藏龙，她偷偷站在教室外面听过江南和梁校长讲课，两人都是极有水平的。这就让她挺有压力的了，那也罢了，她没想到自己不但教物理化学，还要教她早就已经还给老师了的地理……
　　本来她一天安排六节课她就已经很吃力了，她还有点“首都老师”的小骄傲，在学校里竭力做出举重若轻之态，每天回到家都要花费大量时间备课，幸亏她孩子都大了不在身边，不然还真是忙不过来。
　　但是自从江老师休产假他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忙碌。
　　尽管她曾多次找梁校长反应，她教物理化学已经二十年了，这两门课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她这样跨科教学生，教育水平肯定高不到哪里去，但是每次梁校长都自信的说，在丁老师来之前，他们部队学校初中也是只有她和江老师两个人教学，教出来的学生平均成绩并没有比安县县城里的初中生平均成绩差到哪去。
　　最后再充满激情的说，她相信首都来的师专毕业的老师，一定比高中毕业的江老师水平还高，学生有她们两个教导，说不定平均成绩还能提上一节！
　　于老师只能苦笑。
　　当老师和当学生是一样的，天赋很重要。她听过江南讲课，虽然不是师专毕业的，但是她讲的课风趣生动不枯燥，课程安排很有规律，许多有趣又偏僻的典故信手拈来，诚实的说，讲的比她都要好，而且江南才二十六岁，离开课堂不足十年，又正是精力充足头脑灵活的年龄，她还真是没有自信超过江南。
　　所以当江南休完产假回学校上课时，最激动的不是学生，而是于老师。
　　江南回校上课后，除了把产前一直负责的语文数学又接了回来，还接手了历史课。徐睿给小平康买了个推车方便她上下学，她原本想上课时就把孩子带到教室里去，小平康非常乖，梁校长也是知道的，应该不会反对他的这种安排。
　　没想到先提出来不同意见的是于老师：“你把孩子带到教室里去，就是一个不安定因素，你无法忽视他，学生也无法忽视他。你不如上课的时候就把孩子放在办公室里，我们会帮你照看的，我的孩子就是这么长大的，哺乳期的老师如果家里没人看孩子，一般都这么做，偶尔我和梁校长都没空呆在办公室里了，你再带到教室里去嘛，是吧梁校长。”说完她看向蒋校长。
　　蒋校长也说：“是啊，小平康这么乖，你上课时就把他放办公室里安心去上课，现在咱们办公室里一般都能留下一个老师，不管是我还是于老师都会帮你照看的，互帮互助也是咱们军嫂的传统。”当初她一力主张让怀了孕的江南留下来，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于是，江南就这样每天推着小平康来回上下班，重新开始了她的职业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