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念芝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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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坏没有同她提起林霜儿，瑶瑶是从四周的邻居听说了林霜儿去世的消息，再一打听，那林霜儿已经死了快有小半年的时间了。
　　可是瑶瑶知道陈坏没有忘记她，他意志消沉，在这小村庄里一呆就是数月，期间几乎连门也不肯出去。
　　瑶瑶曾去看过他几次，他总是靠在摇椅里，捧着一本书在那里打瞌睡。
　　有一次瑶瑶没有惊动他，身边的家丁见她来了要把他叫醒，被瑶瑶一挥手制止了。
　　她就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他的脸上盖着一本书，瑶瑶伸手把书拿开了，看到他眼角泪痕。瑶瑶怔怔，他忽然醒转，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微微的愣神之后，他松开她的手，从摇椅上坐了起来，瑶瑶从他身边退开，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背着双手，摆着头去看周边的院子。
　　她说：“你母亲知道你回来一定高兴。”
　　他说：“还没有谢谢你，一直打理这院子。”
　　瑶瑶看着远处的花丛，让自己面露微笑，可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理解他在说些什么，他眼角那些泪痕让瑶瑶心伤，可怜他，也同样可怜自己。
　　他不知何时站起来，等瑶瑶回过神来时，他已近在咫尺，瑶瑶能清楚看到皮肤上的纹路，他说：“瑶瑶你可还记得母亲离去时跟你说过的话？”
　　瑶瑶当然记得，那时年纪小还不太明白他母亲话里的意思，后来长大了，再想起来，那些话分明是将陈坏交到自己手里的意思。
　　可惜陈坏心里没有她。
　　瑶瑶怔怔看着他，他忽然说道：“还没有恭喜你订亲呢。”
　　瑶瑶仍是愣愣的，他已从她身边退了开去，笑着说道：“何时，你把人带了来，让我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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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瑶没有把人带给他，瑶瑶约出沈唐自作主张地把亲退了。
　　沈唐一直垂着头，瑶瑶站在他的身边倒沉着起来，她忽然意识到，在陈坏跟前的自己可能就是此时沈唐的样子。
　　可是她不能拖累他，她不喜欢他，不想骗他，也不想骗自己，沈唐是个好人，可就是因为太好，瑶瑶才不能耽误他。
　　沈唐人也爽快，想明白了，也就把头抬起来了，他说：“瑶瑶，如果，如果哪一天你能接受我了，就告诉我，好不好？”
　　瑶瑶没有答他，只是把头转了开去，看着远去的飞雁。
　　沈唐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从河堤前走出去，走出去好远，又回过头来看她，可是她背对着他，一直背对着他，连看他一眼也没有，他就对着她的背景喊道：“瑶瑶，你是个好女孩，你配得上他。”
　　瑶瑶终于把脸转了过来，迎着风冲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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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开始传起闲话，说瑶瑶为了陈坏，把那么好的沈唐甩了，说瑶瑶跟陈坏暗渡陈仓，怀了陈坏的小孩，反正话是越传越坏，到最后瑶瑶去陈坏的家里，都开始有人指指点点。
　　瑶瑶的后娘也是个爱嚼舌根的，沾着瑶瑶的光，背后又编排瑶瑶的瞎话，有时候明知道瑶瑶就在院子，偏偏要大声跟自己的男人在屋子里说悄悄话，她说：“你也不管哟，传成这个样子人家也不娶她，到时候肚子大家了可丢死人了。”
　　瑶瑶在院子里喂着兔子，小狼在旁边追鸡逗鸭，瑶瑶忽然觉得要是自己变成个小动物多好，没有烦恼，不会爱也不会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瑶瑶不在去陈坏的家里，于是外面就又开始传，说瑶瑶是倒贴，人家男方根本就对她没有一点意思，全是她自作多情，好了，现在把沈唐甩了，陈坏也看她不上。
　　那瑶瑶就想自己一辈子不嫁人总可以吧，也是不行的，那是老姑娘，嫁不出去一定是有毛病在身上的。
　　反正怎么样都是不行。
　　瑶瑶带着小狼去田里，一呆就呆一天，地里农活忙完了她也不回来，有时坐在河堤上看在田里追老鼠的小狼，有时躺在地面上，看天空的白云，看着白云变成满天的星辰。
　　小狼跑累了，趴在她的身边啃着周边的野草，有时候舔一舔它的脸颊，痒的瑶瑶直笑出来。
　　这个是瑶瑶觉得最快乐的时候，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除了忍一忍父亲和后娘，也就没有别的烦恼了。
　　小狼突然站了起来，冲着远处叫了两声，瑶瑶转脸看过去，高大的人影从远处走过来。
　　小狼已摇着尾巴迎过去，在那人的腿边来回的晃悠，尾巴瑶的像个拨浪鼓。
　　瑶瑶没有坐起来，直到那个人在她的身边躺下来。
　　他说：“瑶瑶，跟我回京城吧。”
　　瑶瑶没作声，看着天空突然飞驰而过的流星，小狼趴在他们的脑袋旁，一会把下巴放在瑶瑶的额头上，一会又去舔陈坏的头发。
　　瑶瑶说：“陈坏，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没有把脸转过来，她知道陈坏在看她，但她仿佛没有勇气去回视他，他害怕他眼睛里会流露出怜悯的目光，她受不了别人可怜她。
　　瑶瑶说：“你不该回来的。”
　　温热的大手从旁边靠过来，握住了瑶瑶的手指，瑶瑶没有反抗，只是把看着天空的面孔转到了另一边，没有陈坏的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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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的冬天，陈坏对外宣布了他和苏瑶瑶的婚事，随后在村里办了简单的仪式，可是陈坏的父亲没有来，瑶瑶虽然没问，但也知道这事是他自作主张，或许还需要向家里瞒着。
　　不知为何瑶瑶并没有因为嫁给陈坏而觉得开心，可能她心里也清楚，这婚对于陈坏来说有被逼迫的意思，或许不是瑶瑶本人逼的，但却是因她而起。
　　过年之后，瑶瑶随着陈坏去了京城。
　　收拾东西时，陈坏看到她藏在箱子里的信件，他好像还挺惊讶似的，看着一封封泛黄的纸张，笑着同她说道：“这些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瑶瑶笑一笑，也不答话，自顾自的把信理好了装在带走的箱子里。
　　陈坏说：“那时候突然收不到你的信，以为你把我忘记了。”
　　瑶瑶对于这话就有点不愿意听，当时那些刻苦的痛，让她不能像陈坏那样轻松的把那段往事讲出来，哪怕是到了现在呢，这些信里的最后几封，瑶瑶依然没有勇气再去多看两眼，她相信，陈坏也决不愿意看，关于林霜儿的那部分，他们都想刻意的回避，他在她面前从未提起过这个人，正是表明这道疤还没有好。
　　坐上马车的时候，瑶瑶在人群里看到送行的沈唐，壮实的大汉不知何时变的消瘦，眼窝深陷，一脸的疲态。
　　瑶瑶从车窗里看出去，他冲着她笑，瑶瑶便也对她露齿一笑。
　　这个笑容给了他许多的勇气，他从送别的队伍里走出来，隔着挺远的，同她说道：“瑶瑶，你要过的不好就回来。”
　　瑶瑶怀里的小狼扒着两腿朝外看，口中竟比人还要着急，汪汪汪的叫个不停，叫的瑶瑶没有听他说了什么，只是对他说道：“沈大哥，你保重。”
　　马车走出很远，送行的人都散去了，沈唐还站在那里。
　　陈坏卸下窗帘，转头看着瑶瑶，瑶瑶还没有发现，抱着小狼，安慰它不安的情绪，直到抬起头来，才注意到陈坏支着下巴打量着她。
　　陈坏说：“那个姓沈的倒对你念念不忘。”
　　瑶瑶没有作声，陈坏握住她的手，语气有些轻佻：“可惜他是没有机会了。”
　　瑶瑶不太喜欢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很轻视沈唐的意思，其实也是变项的轻视她，她把手从陈坏的手里抽出来，惹的陈坏轻皱眉头。
　　瑶瑶望着窗外，轻轻说道：“你不要嘲笑他。”
　　任何人的真心都不应该被人嘲笑。
　　陈父对于陈坏的事情果然一概不知，等陈坏把人带到他跟前，守着苏瑶瑶，陈父把一杯热茶扔到他们的脚边。
　　其实瑶瑶一点也不怕他，可是能是因为从小在村里长大，天生的野性子，这一杯茶把屋子里的丫鬟吓的个个跪地，偏偏瑶瑶一丝也没觉得害怕，她甚至抬着头一直在打量坐在上座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陈坏的父亲，他把陈坏母子扔在乡下，一搁就是十几年，十几年几乎不管不问，到了终身大事上，却又开始论起父母之命来了。
　　陈父说：“跟你母亲一样，就是一个倔脾气。”
　　陈坏在他面前倒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对着父亲的怒容还能笑出来，他说：“父亲这话错了，母亲当时不就是因为倔才跟了父亲蚂？当然了，也是因为倔，才不愿意做父亲那挂名的妻子，跟你做了和离让您得了自由，父亲不是应该感谢母亲吗？”
　　“混账。”茶壶也飞了了过来。
　　陈坏拉着瑶瑶退了两步，脸上笑容不见了，他说：“我与霜儿本是两情相悦，却被父亲逼的生离死别，父亲连林家都看不上，不知道想让我娶哪个高门大户？”
　　陈父说：“那林家的女儿是被夫家暴打至死，与我何干？如今秦家的女儿钟意于你，你偏要去娶个野丫头回来，我看你就是想要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