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行》寻常人

28、市井百姓，其情可悯

　　今日已经是十五日了……不知道父皇母妃可有想我？金陵，皇宫，清心殿里，虽已是夜里，灯火却将殿内照得没有一丝暗处，皇帝元鸿还在看着各地的奏报：“嗯……蜀中最近有些不太平，派个人过去看看吧；扬州去年水患频发，今年入夏前须做好防备；越州刺史上书说越州有蛮夷希望开通互市，准了……”“陛下，该歇息了。”陈公公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接过托盘，上面是一杯温热的参茶。皇帝接过浅浅喝了一口，发现站在陈公公身后的小太监眼生，随口问道：“陈仪啊，上次跟着你的那个小太监呢？朕听说那是你悉心栽培的徒弟，这两日怎的不见了？”陈公公顿时冷汗就出来了，当即双膝下跪以头触地：“回陛下的话，小忠子犯了不该犯的错，奴才已经罚过了，往后再也不会让陛下见了不快。”“哎，朕就随口一问，何必跪下呢？地上凉，起来吧，年轻人做事难免犯错，但是你都跟着朕这么多年了，你办事朕是放心的，你去安排车驾，今夜去郭贵妃那儿。”“是。”陈公公小步退下，回过头已经是被冷汗浸透了内衣。小忠子名字倒是好，可惜忠的不是陛下，而是东宫那位……陛下这意思是不会怪罪自己了，自己刚刚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啊！
　　不多时，龙辇在温德宫前停了下来，小太监刚想进去传达，元鸿拦了下来，自己带着陈公公就这么走了进去，宫内太监宫娥连忙下跪，元鸿刚想敲门，就听到殿内传来女儿银铃般的笑声，母女二人正在说什么，只听到女儿元湄说道：“想啊，但是皇兄还是不来的好，这样就没人和我抢糕点了。”皇帝在门外听了又好气又好笑，都是堂堂公主了，只要她喜欢自己能把全天下的糕点师傅弄到宫里给她做糕点，还用得着抢吗？“咳咳……”皇帝在门外咳嗽了两声，就听到殿内的脚步声走近了，殿门打开，一位宫装美妇人一看来人就盈盈下拜，皇帝伸手扶住了郭贵妃，拉着她的手又回到了殿里。小公主元湄赶忙从侍女手中抢过丝绢擦了擦嘴，朝着父皇行礼。元鸿刚坐下元湄就扑了上来，在父皇的怀里不出来了，元鸿拉起她的小脑袋，细心地给她擦干净嘴边的碎屑。小姑娘羞得满脸通红，她还以为父皇没发现她的偷吃呢。
　　“陛下怎么盈夜前来了，春日露重，陛下要小心着凉才是。”说话的是郭贵妃，边说着还取过一个狐裘披风，披在了丈夫身上。元鸿摸了摸爱妃的手：“无妨，朕若不是现在才来，哪能看到朕的小公主是个贪吃鬼啊哈哈哈。”“父皇！”元湄眼看自己是待不下去了，告退后就连忙跑出去了。元鸿顺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口：“嗯，是爱妃你的手艺，当年朕第一次吃就喜欢上了。”
　　“呵呵，陛下都吃了这么多年了，还没吃腻吗？”
　　“朕怎么会腻呢，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腻。朕记得琦儿和湄儿也喜欢吧，果然是朕的孩子，连爱好都和朕一样哈哈哈。”
　　不知为何，提起元琦，郭贵妃少见地在皇帝面前收起了笑容。
　　“朕知道你舍不得让他离开，朕又何尝忍心，琦儿还有两天才17岁，朕17岁的时候还在吟风弄月，不知春秋。放他出去是为了他好，脱出樊笼才能振翅高翔啊……”
　　“臣妾又怎会不知陛下苦心，只是一时间忍不住思念琦儿罢了。今年生辰怕是吃不到我为他做的糕点了。”
　　“好了好了，司天监测算过，琦儿此行必然有福星相护，不会有事的。天色已晚，爱妃还是与朕早些休息吧。”
　　“陛下！”郭贵妃羞得跺脚，虽说是老夫老妻了，毕竟周围还太监宫女在旁呢！挥手让人退了出去，放下帷幕，息了宫灯，芙蓉帐内二人安歇。
　　景和四年三月十六日，豫州留县安居客栈内。司徒婉一夜好睡，虽说比不上在家里那般，床也是最次等的硬木，但是比起前两日的风餐露宿已经是好上不止一筹了，更何况她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也不会特别挑剔这些外在之物。茯苓送上清洗用具，帮司徒婉净面漱口，又细细打理云朵般的秀发。
　　“殿下他们呢？”司徒婉问道。
　　“殿下今天一早就出去了，那个冷面的也跟去了。殿下给小姐留了话，说是有些事情要处理，明日再出发。”茯苓答到。
　　听到周围没人，司徒婉难得露出小女儿状，像只猫咪一样躺在茯苓怀里，任凭她整理自己的秀发。正在这时，蔓菁偷偷摸摸跑了过来，像只偷到鱼干的小偷猫一样，来到司徒婉身边凑到耳旁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只见司徒婉眼睛一亮：“真的？”“当然了，昨晚我听的真真的，殿下打算今天……小姐要不我们跟去看看吧。”
　　“嗯……”司徒婉本来是不打算去的，但是禁不住蔓菁在一旁撺掇，自己也想知道元琦打算怎么处理，也就答应了。
　　“小姐真好，我这就去收拾。”蔓菁兴奋地在司徒婉脸上亲了一口，自从昨晚自己偷听到谈话之后心里就刺挠着，今天早上殿下居然没打算带上小姐和自己，可把她急坏了。
　　“没大没小的。”司徒婉摸了摸自己娇嫩的脸颊，笑骂了一句。留下茯苓看管行李和牛杲，司徒婉带着蔓菁出发了。非是司徒婉偏心，茯苓虽然和蔓菁同岁，二人的心性却差了很多，蔓菁乐观开朗，到哪里都是能玩得开的个性，茯苓则是处处小心谨慎，为人也比蔓菁细心地多，因此她留下来最为合适。
　　二人出门不久，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元琦等人去往了何处，正在踌躇间，就听到路上有人说道：“听说了吗？今早有个年轻人击鼓鸣冤？”
　　一旁有人回到：“这有啥？留县有许家和那个狗官在，哪天没人鸣冤？”
　　“唉你知道啥，这个年轻人是拎着许家那个畜生去击的鼓，告的就是那个狗官！”
　　“呦呵这到新鲜，老子这就去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唉你生意不做了？”
　　“你帮我看着，我去看看就来，看看就来啊。”
　　“呸，你小子，老子自己还想去看呢，你等等我。”二人说着丢下摊位不顾朝着衙门跑去了，一路上也有人听说了这个消息跟着跑。
　　“小姐，一定是殿下他们，昨夜我听到了殿下抓了个姓许的。”蔓菁拉着司徒婉的胳膊就要跟过去。“你慢点看着点路，衙门跑不掉的。”司徒婉对这个外向到天然的侍女颇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