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奇怪的父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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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立轩说不清楚自己在冰柜里呆了多久，昏暗的环境让他无法清晰分辨时间的流逝。
神经难以长时间保持紧张状态，困意逐渐侵袭上来，郑立轩靠在秦钧的身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在梦里他难得地见到了自己的前女友。
【郑立轩，你是想逼死我吗——！】林秋水发狠地摔着身边一切东西，她尖叫道：【我交朋友凭什么由你来告诉我可以还是不可以！那是我好几年的朋友，你凭什么对他甩脸色！】
郑立轩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的在刚才的争执中已经都说了，【我不是不让你交朋友，只是希望你能跟朋友保持一点距离，我当然会嫉妒，也会觉得孤单，刚才吃饭的时候只有你们在说说笑笑，我感觉自己就是多余的。】
地面上有摔得稀碎的相框，里面是他们两人在余藏旅游时拍的合照，玻璃裂开，划过郑立轩稍显勉强的笑脸，留下一道深刻的划痕。
林秋水冷笑不止：“所以你就对我朋友发疯是吗，你融不进我们的话题就能这样做吗，甩脸子、扔杯子，一句话不合你意抬脚就走？”
郑立轩抿了抿唇，说：“那你想要我怎么理解，你们之间甚至互相夹菜，靠得那么近，手肘紧挨着手肘，就差没有接吻了，你想要我怎么做，对你们的亲密视而不见，一句话也不说地乖乖吃饭、结账，然后送你们进酒店？”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烟灰缸，郑立轩不抽烟，抽烟的是林秋水，和她的朋友们。
郑立轩没躲过去，被砸了一脸血，他呆站在原地，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额头的濡湿，不是感觉到很痛，但一种刻骨的空白感让他动弹不得。
郑立轩看了一眼手上艳红的鲜血，又木木地抬起头看站在对面的林秋水。
林秋水如梦初醒般冲向郑立轩，语气焦急：“立轩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郑立轩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他知道她有情绪控制障碍，脆弱、敏感又易怒暴躁，这些他都知道，争吵和受伤是经常的事情，但是受到这么重的伤是头一次。
郑立轩感觉到头晕目眩，一下子有些站不住脚。
林秋水已经焦急地拨打电话了，郑立轩摇晃着身体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嗬嗬地呼着气。
林秋水问郑立轩伤情如何，但没有得到回答，郑立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藏着说不出的黯然。
她一下子就敏感地猜出他在想什么，掐着他的手，高声道：“我不要跟你分手！立轩你看着我，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分手，我没了你会活不下去的，求求你。”
说着说着，林秋水哭得无法抑制，泪水如散落的珠子往下坠，噼里啪啦地融进郑立轩手上的血液里。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郑立轩睁开眼，引入眼帘的还是那一片昏沉的黑暗，他的心情也跟这些黑暗一样，不停下沉。
那一次他相信了她，但是他的信任对她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在撞见林秋水的背叛现场其实既在意料之外，又在预想之中。
那时候，他只是冷漠地看着窘迫的一男一女，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解脱，在林秋水长久的折磨中，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可以如何去宣泄恨意。
不过这反而证明他的运气很糟糕，因为林秋水歇斯底里地发狂了，对着他又挠又打，他想离开，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一记迅疾的重击直击后脑，他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倒在玄关，而挣扎着醒来时，家里已经空无一人，林秋水和她那个朋友还带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正想着，郑立轩又回忆起当时那种头痛欲裂的眩晕感，他思考着为什么自己没有报警的理由。
是了，是因为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时至今日，那些背叛和伤痛都褪色得只剩下黑白，只有那种刻入骨髓的空虚感鲜明地烙印在了身上。
如果硬要说恨，也只能是恨她让自己在末日来临前得了脑震荡，让他被撤离的部队舍弃，被像是垃圾一样扔在了这座死城等死。
其实，郑立轩也努力过了，但是当他追着离开者的踪迹走到桥的另一边时，他突然感觉自己可笑得像个小丑，于是郑立轩没有继续往外走，而是留在了这座小城里。
在恍惚中，郑立轩感到有人摇了摇自己，他还有些迷糊，只听见秦钧低声说：“外面有小孩的声音。”
郑立轩皱着眉认真听了半响，完全没有听出来一点小孩的声音，只有大片空白的静寂。
但是秦钧一副确信无疑的样子，他问道：“我要出去，你怎么样？”
郑立轩犹豫了半响，说：“你看看外面还有没有怪物的踪影。”
秦钧谨慎地拉开了泡沫纸，透过狭小的视角尽可能地确认外面的环境，然后他朝郑立轩说道：“暂时没有，你要出去吗？”
“我听见一个成年男子和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应该是一对父女，小孩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很轻，岁数还很小，他们现在在捡我们搬出去的食物。”
虽然郑立轩没有听到一点声响，但是他决定相信秦钧的判断，“我跟你一起出去。”
两人打开了冰柜玻璃门，从柜子里爬出来。
便利店里一片狼藉，货架上斑驳着莫名的污浊液体，应该是怪物们在便利店里横冲直撞时留下的痕迹。
郑立轩许久没动的躯体僵硬得发疼，他不得不靠在冰柜边缘等待那种抓心挠肺的痛苦过去。
郑立轩注意到秦钧仿佛没事人一样只是活动了一下肩膀，拿过掉在地上的铁锹，从便利店走了出去。
见状，郑立轩也顾不上腿酸，一瘸一拐地跟在了他的背后。
一走出店门，郑立轩就看见了秦钧所言的一对父女。
男人四十来岁的样子，两鬓稍微有些斑白，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羽绒服，有种儒雅斯文的气质。
他旁边的小女孩看上去就七八岁，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头发乱糟糟的，不难猜出是她的父亲在末日里给她胡乱剪出来的，但是小女孩的脸蛋圆润，嘴唇也还保持着鲜亮的淡粉色，应该被照顾得很好。
父女两人显然都没有料到被怪物肆虐过的地方竟然还会有人类存活，惊讶一时写满了他们的脸。
双方陷入了对峙之中，男子将小女孩护在了身后，紧攥着手里的铁质水管，眼神警惕地盯着郑立轩两个人。
郑立轩瞥了一眼秦钧，发现他没有想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自己首先打破了缄默，“这些食物是我们先找到的，你们不能拿走。”
男人拧眉，“我不想跟你们起冲突，我们只想要拿走其中的一小部分食物，那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影响。”
他显然也是清楚带着小孩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跟两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正面抗衡，如果冲动，自己不仅会落得什么都得不到的境地，甚至还可能会丢掉性命。
躲在他身后的女孩手上紧紧地抓他衣服边角不放，眼睛含着眼泪，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陌生人。
秦钧面不改色，冷漠道：“不行。”还有力气挥舞武器的人没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男人的声调带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无措，“我们没有恶意，如果不是暴风雪持续了这么多天，我们也不会冒险出来找吃的。”
他的眼神绝望又灰败，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打动到秦钧，他冷冷地看着男人的灰心，不发一言。
见得不到任何回应，男人看向郑立轩，他能够察觉到他是一个更容易说服的对象。
“我的女儿才七岁，已经跟着我饿了两天了，家里除了变质的鸡蛋外，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颓唐道：\"如果你们不愿意分享食物，那我们两个人就只能去死了。\"
“我死没关系，我早就不想活了，”男人抚过女孩的发梢，说着，“但是我女儿还小，连什么是未来都还不知道，她不应该死在这种垃圾堆一样的世界里。”
男人就像是做给他们看的一样放低了武器，一只手搂住身旁的小女孩。
郑立轩看不下去了，出声打圆场，说道：“你可以拿走一小部分，三天的量，足够支撑你们去找一处有食物的地方了。”
闻言，秦钧锐利的眼神看向郑立轩，皱起眉，十分不认同他的举动。
郑立轩没有管他，只是说：“他们拿走的量算在我的那一份里，都是人，我还是不忍心看他们饿死。”
秦钧冷笑，“或许吧，但是我不相信他们。”
郑立轩不知道秦钧对这一对父女如此大的恶意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抛开他一开始想要抛下自己，独自逃跑的举动来说，秦钧还算有人情味，但是他现在却是表现得过分不近人情地残忍。
男人连连道谢，让女孩跑到那一堆零散食物前挑拣一些带走。
郑立轩注意到小女孩拿走了不少糖果，当她拿着那些糖果回到男人的身边时，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对着郑立轩挤出一点勉强的笑容，说：“我女儿还不懂事，拿太多糖了，这些填不了肚子，能让她放一点糖回去，拿些面包吗？”
小女孩拿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糖果，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两眼父亲，又看了两眼郑立轩，冻得发白的小脸皱了起来，像是竭力忍耐着哭泣。
郑立轩笑了一下：“算了，糖就送给你们了，面包再拿吧。”
男人连声谢谢，推了推小女孩往食物那边走，轻声叮嘱道：“拿面包和蛋糕，知道了吗。”
小女孩怯懦地拿走了几条面包，男人一只手拉着女孩，一只手提着食物，向郑立轩不住地道谢。
郑立轩说：“给你们指条路，从这个路口向右转，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一家专门卖干果零食的，叫做‘千味斋’的店面，门应该是卷帘门，你们可以过去那边看看，可能能找到一些吃的，但是总之你们看着办吧。”
男人拉了拉小女孩的手，教她跟郑立轩说谢谢。
郑立轩摆了摆手，让他们快点离开。
然后郑立轩和秦钧就目送这一对奇怪的父女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奇怪的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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