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炮灰剧本当救世主》执火君

9、第九章 陌生的家

　　在那一对父女走后，郑立轩不由得朝秦钧皱了皱眉，说道：“你对他们的态度也太恶劣了。”

　　秦钧扫了郑立轩一眼，显得漫不经心，“我确实不如你会惹麻烦。”

　　郑立轩对他这种冷漠的态度感到气恼，“如果不是无可奈何，谁也不会想要向别人乞讨。”

　　秦钧说：“你说的第一句话就错了，靠着出卖自尊活下去的人在末日之前就多如牛毛，我不认为他们有什么值得可怜的，更不要说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末日，他们不敢冒险找食物，那就只能跪下来求人，这很公平。”

　　郑立轩拉起纸板车的绳子，不想再跟他争辩，“或许吧，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希望如果是你自己陷入了困境，你也能这么从容。”

　　秦钧讽刺地笑，语气傲慢：“放心，你永远都不会见到这么一天。”

　　他接着说：“愚蠢的善良也该有个限度，那对父女的出现本身就十分可疑。你用一下脑子想想，什么样的父亲才会将孩子带到外面这个危险的环境里？”

　　郑立轩皱眉道：“这有什么可疑的，不过是一个想要保护孩子的父亲而已。”

　　因为末日里到处都是危险，所以得把孩子放在自己能够照看到的视线范围内照看。

　　“不对，一般人的逻辑是，要把珍惜的东西放在安全的地方，出门的时候就应该把珍惜的东西留在家里，你觉得那个男人的身边对于那个孩子来说是安全地方吗？他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遑论保护他的女儿。”

　　秦钧低头将连接板车的绳索绑在腰上，一边说道：“你会把你的宠物狗扔进满是玻璃碎片的狗屋里吗，不，你不会这样做，因为你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玻璃片弄伤它。”

　　“而现在这外面的世界对于小孩来说就是一个铺满玻璃碎片的荆棘地，他又为什么要冒着风险这样做？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家里比外面还要危险，所以他不能不把孩子带在身边。”

　　郑立轩问：“你的意思是？”

　　秦钧没接话，只是说：“我不知道原因，只是按常理推断而已。还有一个问题你想过吗，他们为什么知道这里有食物？”

　　他往下指了指，示意郑立轩看向灰雪，“地面上落了一层新雪，那么食物应该都被雪给盖住了，不走近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但是我们刚刚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已经把雪给拂开了，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食物，又是怎么能这么巧，在感染者都离开了的时候赶到这里？”

　　郑立轩知道秦钧的意思了，犹疑道：“你认为，他们一直在某个隐蔽点关注着我们的动向吗？”

　　秦钧拉起绳子，开始拖拽起纸板车，“我没这么说，但你可以这么想，现在你还觉得他们境况凄惨吗？”

　　“或许会凄惨的是我们也说不定。”

　　郑立轩抿唇，听明白秦钧的潜台词，他在说：你以为自己帮上了人，处于优势地位，但其实你谁都同情不起。

　　“也或许就是一对刚好碰上的父女，而且他们也是真的山穷水尽了，”郑立轩还是不愿意把所有人都视作别有用心的敌人，也不想要承认自己鲁莽。

　　秦钧忽视了他的反驳，只是冷漠敛眸，“那是你的选择，我不在乎。”

　　两人拉起绳子，开始深一步浅一步地在雪地里跋涉。

　　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如果那对父女本身有蹊跷，那么他们就已经被惦记上了，不管郑立轩有没有表现同情，这都不会改变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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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拐角之后，赵捷拉着赵肖潇继续往前走，赵肖潇怯生生地环顾陌生的街道，又抬头看向赵捷，娇声道：“爸爸你走错了，我们家不在这个方向。”

　　赵捷站住了脚，紧了紧捏住赵肖潇的手，像是想要说什么，但却被不知名的事物扼住了喉咙，难以开口。

　　他们站在一片雪上，四处静寂得让人心慌。

　　赵肖潇脆生生地问：“爸爸，我们不回家吗？”

　　“要回去的，只是现在暂时还不能回去，”安抚女儿般，赵捷朝女儿露出温良的笑容，说道：“肖潇，爸爸忘记给那两位哥哥送点东西了，现在我们要回头给他们送完再回家。”

　　赵肖潇的眼睛清澈分明，下一秒笑逐颜开，“我喜欢那个给我糖果的哥哥。”

　　赵捷摸了摸女儿的头，说：“还记得出来外边，我们必须做什么吗？”

　　“保持安静！”赵肖潇的声音清脆又响亮，有着孩子特有的活力与感染力。

　　赵捷做出个噤声的动作，“对，我们要保持安静，非常非常的安静，只有这样才不会引来怪物，也才不会让那两个哥哥遇险。”

　　赵肖潇也有样学样地将手指抵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轻声嘀咕着，“要非常非常安静。”

　　保持安静，跟着来时的脚印走，一步一步地走回到刚刚便利店的门前。

　　保持安静，跟着与自己方向截然相反的一段拖行痕迹走，慢慢地跟上那两个离开的人踪迹。

　　保持安静，街道两旁的店铺的漆黑中仿佛藏有千万只眼睛，赤裸裸的，直勾勾的，注视着每一处留在雪地上的痕迹。

　　赵捷远远地看见纸板车的拖痕消失了在前方的一栋小楼前，他拉住赵肖潇停下了脚步，不着痕迹地换了个方向走，低头对脸颊圆圆的小女孩说道：“肖潇，爸爸找不见那两个哥哥了，怎么办呢。”

　　赵肖潇只顾着跟着爸爸的脚步，根本没有留心去看地面上的痕迹，听见赵捷这样说，她下意识扁扁嘴，就又露出笑容应道：“那下次见到的时候送给他们就好了，爸爸别伤心。”

　　赵捷摸了摸她的头，语带宠溺地说：“嗯，会再次遇见的。”

　　男人牵着女孩的手，身影逐渐隐没在了模糊的风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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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捷带着赵肖潇走进了一栋外墙淡灰色的住宅楼，走上六楼，然后他小心谨慎地敲了敲一扇浅黄色的门，赵肖潇只是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其实对她来说，末日意味的最大改变是，他们在回家这一件事情上不再拥有主动权，自己的家不再属于自己，他们得像是客人一样局促地站在门口等待里面的人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半响，门打开了，一个理着板寸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眼周压了一层的淡淡黑色，他打量了父女两人几眼，就侧过身让他们进去了。

　　在父女两人进门的时候，他朝屋里喊了一声：“宣哥，他们回来了。”

　　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看着像是二十来岁的样子，一双长长的桃花眼，长相有种莫名的冷戾之感，手上拿着一本书正细细地看着。

　　听见报声，他眼皮也没抬地朝父女俩的方向招了招手。

　　赵捷拉着女儿走了过去，表情和姿态带着卑小谨微的局促，他一边把提着的东西都放下，一边低声让女儿也把手里的糖果放到桌子上。

　　宣止律放下了书，眉梢傲慢地挑起，仿佛面前的两人只是一粒尘埃，微小得不值得一提。他朝赵肖潇招了招手，像是招呼小狗一样的手势，让她再走近点。

　　赵肖潇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赵捷，在父亲的眼神鼓励下，她怯懦地走近宣止律，两只小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宣止律往桌子上伸手，这个动作有些吓到了赵肖潇，她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宣止律没说话，他挑出几块糖，橙子味的、奶茶味的、巧克力味的等等，零零散散地拢了一小堆。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淡淡道：“把手伸出来。”

　　赵肖潇伸出了手，小手被冻得有些发青。

　　宣止律扫了一眼，“两只手，靠在一起。”

　　赵肖潇依言把手并在了一起，宣止律把桌上挑出来的一小堆糖全扫进了她的手心里。

　　“回房间去玩吧，你爸爸留在这里。”

　　赵肖潇捧着那一小把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赵捷，赵捷连忙走近她，摸了摸她的头，说：“不跟哥哥说谢谢吗？”

　　赵肖潇软糯地朝年轻男人道谢。

　　赵捷讪讪地笑了一下，说：“那我先带肖潇回房间。”

　　宣止律没有什么动作，意思是可以。

　　赵捷拉着赵肖潇穿过走道，走向一扇浅棕色的房门前，这是赵肖潇在末日之前的房间，在赵肖潇房间的对面就是主卧，之前是赵捷和妻子的卧室，此时他们两人都能听见主卧里传出来一个女人高亢的叫声。

　　赵肖潇有些好奇，她朝主卧投去了视线，却被赵捷一把捂住了耳朵，被推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乖乖在里面玩，不要吃太多糖了知道吗？吃完了就没有了。”嘱咐完之后，赵捷轻轻地带上了门。

　　赵肖潇点了点头，保证自己会好好地呆着。

　　赵捷再次摸摸她的头，就离开了房间，离开时将门关紧了。

　　出去客厅，赵捷看见宣止律慢条斯理地剥开了一颗糖的糖纸，慢慢地吃着。

　　赵捷勉强挤出一点微笑，在宣止律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