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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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绸缎般纯粹的湛蓝，万里无云。
近来气温有些升高，偶见热浪翻滚，在午间尤其明显。
顾繁把黑发扎成高马尾，拉开自己冲锋衣外套的拉链，衣袖向上挽，露出一截纤瘦白皙的小臂，在黑色衣料对比之下更显黑白分明。
她沿山路向坡上走，走在荫蔽的路边。
蓝将军不担心被晒伤或是晒黑，便走在阳光下的大路上，和顾繁并排。他身后背着一具尸体，尸体那白色顺滑的头发滑过他肩膀沿着手臂向下披散开，随着登山的步伐一摆一摆的。
一路上，蓝将军在解释他刚刚在草棚外都做了什么。
顾繁问：“所以这位老人真的一辈子没吃过人肉？”
回到山洞里，蓝将军把老人放到他晚上睡觉的草垫上，随后大喇喇地席地而坐，一条膝盖屈起，手臂搭到自己膝盖上，语调很平：“没吃过。”
说完，他笑着看向顾繁：“你不觉得现在很荒唐吗？”
在这个地方待久了，连从没吃过人都要被人怀疑真实与否。
顾繁想了想，默认他的说法，又抬眸问：“他答应了你什么？”
蓝将军说：“他同意在他死后，我们可以把他的尸体当众焚烧。”
那一拜，拜的就是“当众”二字。
古人讲究保留全尸，这个部落里习惯同类相食。无论是哪一种，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来说，用焚烧的方法处理尸体的方式都是有些超前的。
顾繁也可以理解蓝将军的做法。
只有将尸体焚毁，才能杜绝村民吃同类的可能。
同类相食弊端很多，除了道德伦理，还容易传播致死率为百分百的朊病毒。
这足以让整个山谷全军覆没。
倘若只是简单的埋葬，难保不会有人阳奉阴违、半夜挖坟。
不过……
“他死的时间很巧合。”顾繁突然这样说，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审视。
见乖徒儿怀疑自己，蓝将军挑了下眉稍，眼尾弯起笑意，调子戏谑拖长：“小姑娘，你该不会以为是为师杀的他吧？这黑锅可太大了，我不背。”
停顿片刻，他解释说：“这小子从小就不一样。当年他爹去世，他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村民不要吃，村民自然不依，差点连他一起吃了。他大半夜偷了尸体往风沙多的地方藏，最终还是被那群人给找出来吃掉了。”
“前一段时间他就找到我，恳求我能不能保住他的尸体。”
“我今天去找他，告诉他，保全尸体是不可能的，只有被吃和被烧两种选择，他选了后者。”
顾繁还有疑问：“那他今天死，是因为之前担心被吃而不敢死吗？”
“嗯，或许是一直在强撑着一口气吧。”蓝将军说，“不过在这个部落里，哪有爹妈这些称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会有亲情归属感，这玩意算进化还是算天性觉醒？”
……
走出山洞，蓝将军最后的提问还在耳边盘旋。
未及深思，远远看见许知安和狼人提着土豆玉米从田地那边走过来。
这时蓝将军也从山洞里出来。他走到顾繁身边，身形高大，都能把落到顾繁身上的阳光遮挡住。
蓝将军对狼人喊：“狼崽子你去山下组织村民去玉米地，今天分粮食。”
狼人有点打怵，毕竟他的身手实在很难做到以寡敌众。他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问：“我一个人去？”
蓝将军：“顶多让我徒儿跟在你身后保护你。”
顾繁：？
本来还在悠哉悠哉，突然被派发了任务，她不觉得自己目前的战斗力有狼人高。
微微仰头，看见蓝将军嘴角噙着些许玩味的笑意。
这人总是这种表情，实在是捉摸不透。
感受到她的目光，蓝将军也没看她，只说：“你怕什么啊，许知安肯定会护着你。狼崽子自己去的话就是去送死了。”
一副高深莫测的语气，让顾繁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偏偏猜不到他肚子里又在憋什么坏水。
狼人明显也和蓝将军是相同的想法，认为有许知安做后盾，那是肯定不会出问题的，大不了出了事情他就往顾繁身后躲。
这么想着，他瞬间轻松起来，甚至想尽快下山去找找刺激。
顾繁看向许知安的方向，发现青年的目光早已在看向她这边。
对方很小幅度地垂眸颔首当作示意，然后转身下山。
意思是会和她同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身边，她就会心安。
也不知道这种心态转变是否是个好现象。
刚迈步要走，蓝将军叫住她：“乖徒儿你等一下。”
顾繁转过上半身看他。
还没等看清他表情，就见他胳膊一抬，黑色棍状物便被丢向她的方向。
自从习武之后，反应力也迅速不少，顾繁抬手稳稳接住。
铁质触感，微凉，重量不轻，跟拿着一大块实心铁块一样。
黑色的剑，剑鞘上刻着精美花纹，剑柄处也刻有虎纹图腾。
“这是你的佩剑？”
蓝将军双臂环胸，点点头：“回答正确。”
“送我了？”顾繁玩笑问。
蓝将军：“呵呵，美得你。借你用一中午，用完记得还我。”
早就习惯了他的相处模式，顾繁并不在意。相比之下，手中这柄很有分量的宝剑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剑，好奇地低头欣赏，却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她抬起头，看着他双眼，认真说：“我不杀人。”
蓝将军笑了笑：“在这个世界，总会杀的，只是早晚问题。”
沉默半晌，顾繁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是希望能晚一些。”
……
如果说耄耋老人的“人性觉醒”让顾繁感觉到这个山谷里的人似乎在朝着后世方向发展，那么眼前的场景，则是确定了她的想法。
初来部落时，个体分明，只有狩猎者包藏祸心，想将蓝将军取而代之。
如今，面对“共同利益”，顾繁和狼人直接被一众村民团团围住。
烈日当头，后背却在发凉，全身的汗毛似乎都要竖起来。
狼人哆哆嗦嗦地往顾繁方向迈了一步，不敢去看周围那一双双充满原始兽性的眼睛。
站在两人对面的是那名壮汉，此时手里拎着一截骨头，白色，看粗细长度应该是人类的小腿骨。
他眼眸微眯，警惕地目光落在顾繁脸上，“小丫头，别自讨苦吃。”
顾繁握剑的手收紧，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唇角带着礼貌的笑：“大家好，我今天来是想给你们推荐一个新的食物，叫玉……”
“砰”
没给顾繁说话的机会，那名壮汉把手中骨头往地上用力一摔，沙土地陷下去一个坑。
他视线始终锁定顾繁，弯腰，重新拾起人骨，然后拿在手里颠了颠。
赤.裸裸地威胁。
视线僵持下，以壮汉为首，一群人开始向圈内收，圈套住两人的肉墙越来越近……
狼人拽顾繁袖子，“卧槽你快把许知安喊过来啊，咱俩哪打的过，这杀千刀的小蓝人怕不是要害死我！”
对面的人舔了下嘴角，左前方的人双眼在放光，还有的在上下打量顾繁、似乎是在挑选哪一部分肉最鲜美。
笑意渐渐收敛，右手覆上剑柄，顾繁盯着距离她只有三步远的壮汉，冷声问：“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狼人颤颤巍巍从怀里拿出几个玉米棒递给周围人，打商量道：“你们尝尝这个！特别好吃！真的！”
壮汉抬手啪的一下把玉米棒打落在地，连看都没看。金黄的玉米沿着坡地滚了一圈，沾染上泥土。
下一秒，壮汉蓄全力抡起胳膊朝顾繁打过来，想要打中她的头颅一击致命。
周身众人张牙舞爪蜂拥而上，二人被团团围住，像是被丧尸围困了一般。
狼人本身打架就不错，虽然打壮汉会吃力，但解决几个小喽啰还是没问题的，唯一问题就在于对方人多势众，他无法顾及到顾繁的安危，而顾繁刚刚还在遭遇壮汉针对。
满脑子都是那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狼人都要急死了。
手下动作力量加大，一手推开一个马上就要咬上他手掌的村民，同时一脚踢开后面的人，他终于有时间转身查看情况——
差点惊掉下巴。
只见，顾繁刚刚把那壮汉撂倒在地，此时单手持剑、剑尖直指壮汉咽喉。
女生眉头紧皱，腰身挺立，梳成马尾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握剑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指尖泛白。
有几分紧张犹豫，但已依稀可见飒爽英姿。
不远处，是蓝将军右手紧紧扣住许知安肩膀。
青年的左脚已经往前迈了一步，却因为看见此情此景停在原地，没有挣脱蓝将军的阻止。
蓝将军得意地抬起下巴：“你看吧，我就说她可以，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许知安说：“她在害怕。”
蓝将军笑：“第一次提剑哪有不怕的？下次就好了。”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你们那天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许知安转头看他。
蓝将军勾了下嘴角，松开他，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耳朵，说：“我听力特别好，百米之内，与面对面无异。”
在许知安平静的目光中，蓝将军说：“你都没有打算和她在一起，更遑论屈居于她身侧护她一世周全。”
“既是如此，为何不让她拥有自保能力？这样你也能早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 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