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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守皇陵的日子,也没叶寻溪想的那么难熬,开始几日还有些不习惯,不习惯突然空下来的那么大片时光......

      没有了奏章,没有了为了很多事,大大小小,而日日接见大臣,每日最要紧的便是三餐饭,还有在皇陵里守着成洲幕,和先先帝。

      但跟先先帝属实不熟了——

      他还从未有过这样日日跟成洲幕在一起的日子,便跟他说了很多事儿,比如......坦白自己不是他的儿子,他叫叶寻溪。

      自然,成洲幕已经听不到了,有时候他也会想,成洲幕是当真一点不知,一点不怀疑他的身份吗?

      还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只是他需要一个成起润,需要一个太子殿下。

      需要太子殿下,回到皇城。

      还是真的觉得他是他的儿子?

      当然这一切,只能是谁也不知道了,因为逝者如斯,永无再回答的可能。

      他每日和小宇子就这样悠闲的度过,除了有点冷,吃的不怎么样以外,其他的还好,闲里偷闲,睡也能睡。

      这样快到年关的时候,宫里还来了人,冒着大雪封路,赶来送了不少吃的穿的,雪太大,就连黑衣卫都藏不住踪脚,被拉着出去扛了物资,顺便结结实实和叶寻溪见了个面。

      上百来人,上百面。

      他和小宇子,还有黑衣卫们过了一个丰盛的年,小宇子哆哆嗦嗦的,不知是怕还是冷......

      这也是头一次在外面过年,是头一次,在除了小渔村和巍峨山的外面过年,漫天飞雪,一群人“热闹”吃了一顿,总之很多人一起就是。

      就是有些,想家。

      尘封了很久的思绪。

      也怪上次没来得及询问一下徐公,询问一下家里,和师父。

      开春的日子,大雪没有封路了,宫里陆陆续续来人,徐公是第一个,他还带来了家里的消息,徐公说他父母来巍峨山见过他师父,他师父只道自己也去远游了,本意是去远游的,师父也没说错,只不过游来了皇城。

      这样......也好,他们都以为他去远游了,这样待个一年半载,师父,还有父母便也不会操心。

      他又问:“家里还好吗,老太后那......”

      徐公道:“一切都好,太后没派杀手,二老......二老也不会知道,殿下在京中。”

      “好......好......”

      徐公没待多久又离开了,这次他拍胸脯保证说什么也得找到他的大师兄安载月。

      叶寻溪表示很欣慰,拍了拍他的老胳膊老腿儿,这一拍还挺结实的,至少比他自己结实......

      偶尔来这皇陵中看他的,还有二殿下,这倒是奇了怪了,不过二殿下来问他一些政事居多,想来成洲幕曾经没有教过他,邱氏又是一直专权......得不到什么经验。

      二殿下每每来时都会跟他一起在陵墓祠堂里,一起为成洲幕焚香跪拜,叶寻溪很难怀疑这是个会为了皇位而谋害自己兄长的人。

      自然,偶尔前来看他的还有成雨燕,她来的还算勤,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成老将军逼的,一来就开始挥舞她那套鞭子,嘴里一口一个“替姐姐看着他!”

      叶寻溪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着的,这几乎就他和小宇子两人......他一顿,实在觉得有点无语。

      但他也没阻止她来,因为成雨燕每次来,这儿就会热闹不少,他还能和成雨燕比一下武,几次下来,成雨燕鞭子都换成了金刚鞭,叶寻溪这才有些招架不住,他赤手空拳,不上这个当。

      更莫提皇陵比较清苦,但成雨燕每次都大酒大肉的带来......

      当然,这一切也罢,叶寻溪轻咳一阵,最该提的就是时常来,天天来,几乎是时时来的......那个人。

      那人就是太后宫中的寿公公......从开春之后,他就住在这里了,每日复每日,就是逼迫叶寻溪和小宇子,日日完完整整两个时辰,跪着,跪着,跪着,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真真是到了皇陵也不放过他——和他的膝盖。

      就这样寒来暑往的过着,叶寻溪自己都不知道跪......过了多久,他再次见了山花烂漫,也听了满山知了鸣叫,手中落过鲜红枫叶,最后又见了纯净如白,大雪封山,又再没人来了。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日,小宇子都会分辨花朵了,二殿下政事处理的也越来越好,来的也渐渐少了,估摸着也是太后不让他来。

      叶寻溪在这个有活人,有死人,有先人的地方,过了自己的十七生辰,十八生辰。

      当然......这两年他也不是没有偷偷回过宫,毕竟再闲也不能真闲,宫里宫外,还有很多太子党羽等着他商量大事儿,部署“起义”。

      只不过每次走的都是夜路,不敢堂堂正正,每每制定好如何对付太后,如何整顿邱氏,再潜逃出宫的时候,夜半经过御草园......御花园,他也......再没见过那样如梦似幻的背影。

      在这两年里,他也不知是学会了成长,还是没有,也许他更像一个太子了,因为他学会了很多,比如说和二殿下虚与委蛇,他给自己看折子,自己趁机套情报,每日悄悄在皇陵里装孙子,面对寿公公,暗地里却和很多大臣联络。

      又也许他还是以前的叶寻溪,回了皇陵,便和小宇子无事犯傻,撺掇小宇子和他一起在皇陵周围闲逛,虽说一般也不跑哪,最多去山林里打打兔,到底还是把这儿每个地方都踩实了。

      就这样,第三年的开春,他们正拉着,来了很多次,一次比一次好说话的寿公公一起打叶子牌时。

      宫中传来太后旨意,这也是很多大臣加上他日夜三年努力的结果,也可能是在林相的催促下,皇陵没什么意外的修缮完成......

      总而言之——他如今已经不很惧怕太后了,也许叶寻溪还是以前的叶寻溪,但成起润不再是三年前的成起润。

      跟这凹地起楼的皇陵一样过程。

      三年,他收复了很多大臣,更在朝堂上,明里暗里,借别人的手,处理了很多要事,大事,更掌握了成洲幕留下的一百来位黑衣卫。

      谁敢不听话!他就......

      所以是时候,该回宫了,太后也再挡不住,所以当旨意宣出他可以回宫守孝,回宫后方最后再为先帝抄录百卷佛经——之后,寿公公吓了个半死,大概太后的命令是让他拖住自己罢......

      没想到成为他的叶子牌党羽了。

      而下一刻,叶寻溪正了神色,低头拜见,接下懿旨。

      即便要抄佛书,但到底,太后留不住了。

      力争三年,成起润可以回家了。

      成起润可以回家了。

      他是说——成起润可以回家了。

      -

      “听说......太子殿下要回来了......”

      “什么太子殿下,马上就是皇上了。”

      “天啊,我以为必是二殿下登基!”

      “怎可能,你看看林老丞相这些年怎么拉拢帮派,孤立二殿下啊。”

      “二殿下也做的挺好啊,对宫人向来好就不提,我上次去青鱼殿送衣裳,听里面人说,二殿下常常批折子到深夜。”

      “那没办法啊,二殿下身体有疾......”

      “不就是腿不便吗!我!我反正喜欢二殿下!”

      今年夏天热,芝兰所宫女也和以往一样叽叽喳喳。

      这段日子最热闹的便是,太子殿下要从皇陵中回来了。

      他去了皇陵三年,这三年里,一直都是二殿下和太后当政,几乎无人料到太子殿下能回来,而且这次回来,必定是要当皇上的。

      卷耳自然也没想到,是以她在听到太子殿下回宫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太子殿下居然还活着。

      接着有宫女又道:“新帝登基是不是会大赦天下?说不定......说不定还会放一批到年纪的宫女出去!”

      “出去,我们能去哪儿?就除了这个皇城,还有地方是我们的家吗?”

      “要是......要是有覃南姐姐那般命好就好了,未婚夫升了领队,他夫家一家更是喜欢覃南姐姐喜欢的紧。”

      “大赦与否,覃南都跟我们不一样吧......这皇城她想走,也就是费点心的功夫,我们想走......我们去哪!”

      而他们口中的覃南此时也从一侧正正向院内走来,卷耳抬头望向她:“姐姐。”

      覃南也看着她:“卷耳,你跟我过来一下。”

      “好。”

      卷耳淡淡应下。

      覃南和她单独站到一处井边,而后递给了卷耳一张庚帖。

      卷耳接过,低声道:“恭喜。”

      覃南道:“仔细看了再说。”

      卷耳这才细细查看,是林和的婚事。

      覃南道:“太子回来了,但凡他不是什么昏君,必定大赦天下,春荷要出宫和林和完婚了。”

      “是吗?那么我也恭喜她。”

      还有——他。

      其实也无须再说,她和林和到底怎么回事儿,他要与别人成亲了,就这般回事儿,都说不清是谁辜负谁了。

      是她曾几何时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而后又是他抛弃了这份感情。

      如今双蛋归位,挺般配的。

      覃南道:“我一直以为你们在闹别扭,却不想......如若有什么误会......”

      卷耳打断她:“姐姐,没什么误会,传言怎么说,也便是对的。”

      哪有闹别扭,闹上几年的。

      春荷没有说错,传言里,她从小就下贱,只不过此前一直都是传言,可信度不真,直到她和林和在一起,又直到林和听到了这些传言。

      可不可信,他不接受。

      再直到,不再是传言,她最后跟了大公公。

      做都做了,卷耳也没想立牌坊。

      覃南这次默了良久,才道:“那你......日后要出宫吗。”

      出宫?何以为家?卷耳心里是这样想的,从有记忆起,就在这宫中了。

      她确实没想过出宫,也不是,她还是想过的,那么一次。

      而这次......

      她点了点头,无他,先帝走了,服侍先帝的大公公闲散在宫中,早就该离开了,这次出宫,她是要随大公公一同离开的。

      覃南仿佛也想到这一点,拉住她的手:“这样也好,我们一起出宫也便有个伴儿。”

      默了默,她又道:“出宫之后......你何去何从。”

      她终是顿了一顿,叹了口气:“你还年轻,须得自己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姐姐不必为我操心便是。”

      覃南还待再嘱咐两句,卷耳也拉住她的手,淡淡一笑。

      说实在的,出宫。

      她曾经以为太子殿下出不来了,但他活着出来了,而且快登基了。

      这世上,很多事,都不是可以按着计划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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