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屑老板的屑老板》故渡

3、舔舔手吧

　　无惨在半昏迷中感觉到了危险，他总是有很强的求生欲，对于身体的虚弱，他总是很敏感。

　　他对心音的感应已经快消失了，但为了听清楚医生和兄长的对话，他努力让自己专注一些。

　　最后他听到了，宫中的御医隐晦的言语下，在心中给他下了，活不过二十岁的判决。

　　无惨气得直接彻底昏迷了。

　　醒来时似乎是半夜，周围一片寂静，连昆虫鸣叫的声音都没有，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是唯一他能感觉到的。

　　现实与他之间似乎有隔膜，他的大脑和身体都懵懵的，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醒了，饿不饿？”

　　他木愣愣的扭过头，看到背对着月光跪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很高很高，高得他躺着只能看到他光滑的下颚。

　　“黯。”他叫出男人的名字。

　　“嗯。”男人的声音仍然清冷，像这夜色。

　　像他惨淡的人生。

　　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平静，平静得好像他身患绝症是一件很无所谓的事？！

　　“我生病了。”他对男人说，感觉到自己的手攥紧成拳。

　　“是的。”男人的回答没有什么起伏。

　　“他说我没救了，”无惨睁大眼睛，声音开始颤抖，“我听到他的心音了。”

　　所以是真的，他要死了啊，他活不过20岁啊！

　　男人微微侧过头，似乎终于正眼看他了，跟他说：“不会死的。”

　　无惨突然激动地挣扎起来，本该虚弱的身体因为他的话似乎被注入了奇异的能量，他死死抓住男人的衣襟，用尽全力问他：“你会救我，对不对？”

　　哪怕所有人都无能为力，这个名为黯的奇特的男人，能不动声色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意志行动，拥有这样不可思的力量的黯，一定能救他吧？

　　黯垂眸看着似乎要哭出来的无惨，少年的脸色不复早晨出门时的微红，苍白中透着植物枯萎似的黄，卷曲的黑发被汗水和泪水黏在脸颊上，又狼狈又有点……诡异的，可以随意弯折的柔弱。

　　黯于是顺应自己的心意，温柔地抚摸着无惨柔软的头发。

　　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无惨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希望，追问道：“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我不会救你。”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抱着他，却这样无情的说。

　　“你不会死。”

　　所以后半句话，又有什么意思。

　　无惨愣愣地看着他，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男人俊美阳刚的脸，那样的健康，那样的有力，而他连呼吸都费力……

　　无惨木讷讷的呆坐着，用尽全力去理解他的话。

　　突然他倏地抄起身后的软枕，狠狠往黯身上砸去，“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说他们说我会死啊！你没听懂吗？”

　　他大声怒吼着，破音也不在意，只是单纯发泄一样，“你是不是也想我死？！你明明可以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枕头自然会被黯挡住，他稍微抬手就可以挡住无惨虚弱的枕头攻击，所以无惨更生气了，脑袋嗡嗡的。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是我！我已经没事了啊！为什么突然又说我要病死了！”

　　你看，他这么大声的嘶吼，外面明明应该有侍女和侍卫，但是都没有人能进来，每次黯要跟他单独相处，都有办法隔绝掉所有人。

　　所以他一定是有某种神奇力量的，他一定是不同的，他说他不会死，说明他有办法，但是他又不愿意救他。

　　该死……

　　该死啊！

　　“黯！黯！”拽着枕头的手一个脱力，无惨的武器就只剩下手了，他也不管，开始用手撕扯男人的衣服，像是想把他整个人都撕成碎片，“你该死！你去死啊！”

　　正常人这时候可能会嘤嘤哀求别人救他，或者想办法找别的医生再做诊断，试试别的办法再绝望不迟，但是无惨不一样，他想发疯、想发泄，就会不顾一切的把负面情绪倾倒下去。

　　他是这样一个，情绪激烈不懂调节的孩子。

　　命运自他来到无惨身边就变得模糊不清，有时候黯也不太懂，这一世的半身要如何带来灾难。

　　这个面对一点不顺心就会大发雷霆或者干脆崩溃的小孩，要怎么成为未来的“大反派”、“大魔王”呢？黯有些恶趣味的好奇起来。

　　衣袍被无惨拉扯得凌乱，小孩冰冷的手触碰到他的皮肤，用指甲不停地抓挠，好像这样就能一路抓破他的皮肤，把他的心掏出来。

　　他这一刻是真的想杀了黯，像过去的每一次不顺心一样，他不顺心，黯又不哄着他的时候，他就想杀了黯。

　　杀了所有对他不够好的人。

　　好消息是他知道在外人面前要掩饰掩饰自己的偏激了，坏消息是如果黯不强行制止他或者哄好他，他就能一直打他，直到自己的指甲断裂、牙齿出血、精疲力竭。

　　以他现在的身体，再这样放任他，有可能等不到解决方法无惨就一命呜呼了。

　　黯认命地叹了口气，抓住无惨纤细的手腕，那手腕纤细得他一只手就能将两只都抓住，将它们抬高，另一只手按住无惨的肩膀，稍微用力，虚弱的小少爷就只能无助地被推倒进被褥里。

　　“啊啊啊！”无惨使出咬肩膀攻击。

　　黯将他双手压在头顶，另一只手强行塞进他嘴里，两只手指稍微用力，无惨嘴巴就被他直接掰开了。

　　无惨疯狂扭头想甩开他的手，可惜除了唾液不由自主流下去，黯的手指就像黏在他的口中，变成一个口塞，他怎么甩都甩不开。

　　“唔……唔唔唔唔……”少年一头海草似的卷发散乱在枕头上，无助的嘶吼中开始出现零星的泣音。

　　“乖一点。”黯仍然用凉凉的声音很平静的跟他说话。

　　“呜呜呜呜。”无惨不挣扎了，含着他的手指头，哭得好大声，眼睛和脸都红彤彤的。

　　他柔软的舌头会随着哭泣舔过他的手指，时不时嘬一下，像婴儿吮吸母乳，他被黯握住手腕，这时也不再挣扎，反而努力伸着手指，扒拉黯的手，死死扒住。

　　黯是我的……

　　是我的……

　　他混乱的心绪中开始浮现这句话。

　　随着这个意识的出现，无惨整个人都瘫软下去，缩进黯怀里，紧紧贴着。

　　黯松开他的手腕，无惨下一刻便抱住他塞进自己口中的手，不是为了拔出来，而是不许黯抽回去，他就静静的抱着他的手，把他放到他嘴里不停吮吸。

　　能把黯吃掉就好了，黯就永远不会离开了。

　　无惨妄想着。

　　哭泣在吮吸中逐渐变成抽噎，黯摸着他被汗湿的头发，用法术将头发烘干，免得小孩因为头发湿漉漉病上加病。

　　无惨察觉到了，感觉深深的委屈，他的情绪总是在两个极端间奔跑，刚才惊天动地，现在又凄风苦雨，委屈说不出口，只能死死抱住黯的手，像溺水之人抱住浮木。

　　所以吮吸也渐渐变成了讨好似的舔舐，不带什么情欲，更像是小狗犯错后舔舔主人作为道歉。

　　发疯的时候有多令人头疼，这时候就有多惹人怜惜。

　　“放心吧，”黯摸着他的头，轻声说，“你不会死的。”

　　不论基于假身降生此世考验世界的报偿，还是作为他的半身与他同在的荣光，无惨不会死，此世不会轻易消亡，心魂也与黯一起永生不灭。

　　无惨用脸颊蹭着他的手，顺便把之前狼狈的糊在脸上的口水擦到枕头上，小声的“哼”了一声，像是撒娇又像是不高兴。

　　“你是我的。”他说。

　　黯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回应他：“是的，我的主人。”

　　无惨立刻满血复活，被子里的脚随便踢了黯一下，命令道：“我饿了，去传膳！”

　　不舔不蹭了，现在他又变成好好的无惨殿下。

　　黯将他的被子掖好，起身出门找人。

　　无惨注视着他的背影离开房间，眼神变得阴恻恻，他知道黯喜欢什么样的他，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可恶的黯，把他当小宠物，他必须摇尾乞怜，黯才会稍微温柔一点。

　　该死，迟早要杀了他。

　　无惨愤愤地冷哼一声，心里默念着数到一百要是黯还不回来，他就杀了他。

　　刚刚数到三十九，他就累极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有香甜的液体被送进嘴里，像小时候喝过的奶水，无惨下意识吞咽，生而记事，在昏睡中进食已经是他习惯并且熟练的事。

　　温热的液体下肚，这一觉便能睡得十分踏实。

　　迷迷糊糊中无惨听到兄长的声音，太阳出来了，晒到他的被子上，暖暖的，无惨闭着眼睛，懒得搭理。

　　突然，他听到苍吾说：“我找了母亲大人留下的医生……”

　　立刻睁开眼睛。

　　苍吾一直看着睡着的弟弟，看他突然睁开眼睛，差点吓了一跳，下一秒又惊喜地问：“无惨，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前天晚上他稀里糊涂回去休息，没想到第二天一整天无惨都昏迷着，找来的家族医生都没有办法，苍吾又担心又后悔，他不该在昨晚回去睡觉，可能弟弟就是晚上病情恶化的。

　　这样的后悔让他今天早上又去拜访母亲生前常用的御医，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请到那位老先生来看看无惨。

　　“是田川医生？”他开口问。

　　声音很沙哑，他的喉咙也很疼，好像发烧肿了喉咙。

　　“对……”苍吾面上流露出不太自然的神情，他努力收敛住，可惜还是被敏感的无惨察觉到了。

　　“他说什么了？”

　　“……说你好好休息，会没事的，”一直开朗阳光的人，但凡笑容里多了点阴霾，都会像雪地里落下一滩血迹一样明显，苍吾被无惨黑亮的眸子盯着，笑容越来越难以支撑，“就是有些着凉，你可能喉咙不太舒服，我叫人准备……”

　　无惨冷着脸打断苍吾的谎言：“他也说我要死了？”

　　“……谁说你要死了。”苍吾佯装生气，似乎听到一个恶毒的玩笑。

　　“我听到的。”无惨在苍吾面前毫无顾忌地暴露出自己能听到人心里话的秘密。

　　这个秘密苍吾很小就知道了，在无惨跟他告状说分家表弟说他坏话的时候，作为未来家主兼大家的哥哥的苍吾原本不信，这个念头又被无惨戳破后，由不得他不相信。

　　苍吾让无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无惨表示自己又不是傻子。

　　事实上，能把这个秘密告诉苍吾，无惨当时心里多少还是信任这个兄长。

　　可惜苍吾没有割了那个表弟的舌头，只是把他赶回家而已，无惨表示很不满意……苍吾根本不像他说的、想的那样爱他，小小的无惨对兄长很失望。

　　虽然后来他通过学习慢慢明白自己过于残忍的想法才是“不正常”的，但是无惨坚持自己的判断，对于诅咒他的那个表弟，他觉得人家咒他赶紧去死，他只是割了人家的舌头，已经很仁慈了。

　　“不会有事的，”产屋敷家的少年继承者坚定地对病榻上的弟弟说，“我一定会找到医生，治好你。”

　　即便有过不满与失望，每当苍吾认真许下承诺，无惨总是能够清晰感觉到，他被兄长在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