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稳重一点吗？》勇敢牛牛猪

4、第四章

　　街道上的商铺基本上都是闭店状态，只剩万家灯火闪动耀眼，大抵人们总是比较重视节日，但凡临近年关，各个店面都会关的格外早，毕竟辛劳一年，求的就是个幸福团圆。
　　柯顗扭头看向窗外，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他叹了口气，低头看向手机上方缜刚刚给他回的消息。
　　方缜：我在方燕烤猪蹄这儿找不到路了，雪太大了打不到车，附近的酒店也都关了门，今晚能不能去麻烦你一晚上。
　　方缜：我可以去你家跟你详细说说证书的事儿。
　　光是看着黑白板正的文字，柯顗都能感到扑面而来的犹豫和不好意思，还有努力为自己找到合理原因的迫切。
　　柯顗相信，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方缜肯定不会发消息给他一个玩的不是太熟的人请求收留，看着消息，柯顗都仿佛能想象出方缜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类似纠结的表情。
　　想想还有点好笑。
　　柯顗低头哒哒哒哒在手机上打字发了过去：当然可以了，方燕烤猪蹄对吗，我一会儿就到。
　　柯顗放下手机打开门，走到隔壁房间敲了敲：“枫儿，睡了没。还没睡开个门。”
　　江枫开了门，擦着头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看着柯顗坏笑。
　　“怎么了小柯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负荆请罪来了？”说着伸手勾住了柯顗的肩膀，往自个身上带了一把。
　　柯顗拍了他一把：“请个屁的罪，你那儿的蓝胖子借我用下。”
　　江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问：“你要出去吗？这都啥点儿了？”
　　柯顗把他往屋里推：“得了别墨迹了，快拿给我，我去接个人回来，江湖救急。”
　　柯顗口中的蓝胖子是当时他俩一块买的帽子围巾手套，一体的那种。柯顗的万年黄闪电，江枫那个是个蓝胖子，围巾和手套是搭着的，配套着很有意思，但是江枫回家试了一次就再也没戴过。
　　买的时候江枫超级喜欢，但是那个小破店连个镜子都没有，于是江枫一回家到就兴冲冲的拉着柯顗一起试，江枫肤色偏深，长得又高，往镜子前面一站，怎么看怎么奇怪，江枫那张脸直接从一朵黑色大丽花转化成一匹黑马，气的物种都跨了好几个。
　　蓝胖子挂在马脸上肯定就更不好看啦，于是它就被江枫放在柜子里雪藏了起来，再也没被戴过。
　　江枫把蓝胖子递给柯顗，有点好奇：“你出去接谁啊，这么晚了这么大排场。”
　　柯顗勾了勾唇：“上次喝醉被我捡回来那位，人家这回迷路了，我再去给人领家来。上回人出门就没戴遮风的东西，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我怕再给人冻着。”
　　江枫对那位班长还有印象，虽然长得是挺白的吧，但是，弱不禁风?
　　想想方缜面无表情的脸，怎么看也不是个好惹的，江枫忽然怀疑自家兄弟是不是眼睛被驴嚼了。
　　柯顗却没等江枫再说什么，他拿着蓝胖子回屋用袋子装了起来。
　　一顺溜儿穿上衣服戴上了黄闪电，提溜着伞就出了门。
　　雪下的很大，黢黑的夜幕与白茫茫的大地交相辉映，让道路都多了几分浪漫又神秘的味道。
　　瘦枯的枝丫上积了两个指节砂糖似的白雪，摇摇欲坠的样子，却并不掉下来。脚步声在雪地里显得尤为空旷，仿佛阔大的天地只剩此一人，由此又为这声响添了几分寂寞的味道。
　　方缜站在窄窄的廊檐下漫无目的的刷着手机，突然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雪被踩踏得咯吱声，收起手机抬头看了眼，就看到一只打着黄伞的小人由远自近来。
　　在方缜心中柯顗喜爱黄色的程度已经深不可测了，也亏得他没把衣服全换成黄色，想想那个场景，方缜抖了一抖，太扎眼了。
　　柯顗也正往这边看，注意到方缜投向他的视线，连忙高举着手挥了挥，而后明显加快了脚步，向着廊檐走了过来。
　　怕刚刚落到伞上的雪弄湿方缜的衣服，柯顗将伞侧到另一边收了起来。
　　“我就猜你没带保暖的东西，”柯顗说着话对着方缜上下一通巡视，就注意到了方缜冻红了的耳朵，“你这都冻成啥样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咋在北方待下去的。”边说就边把带着的蓝胖子递给了方缜。
　　“江枫的蓝胖子，干净得很，他不适合戴所以没怎么戴过，估计你戴着好看，我就给你拿来了。”
　　方缜伸手接过暖融融的一团，微凉的指尖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缓缓褪去了冷意。
　　“谢谢，”方缜还在消化柯顗的快言快语，就突然被满手毛茸茸的触感袭击，一时间竟有些茫然，动作也有了几分手足无措的味道，僵硬着胳膊接过了毛茸茸的蓝球球，红着耳朵开口，“你想的还挺周到。”
　　柯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摆了摆手，“哪有，我就是想着你上次都没戴这种保暖的，估计是老忘记带，今天这下这么大的雪，那不得冻坏了。”
　　说着柯顗扯了扯方缜手上拿的蓝胖子，“快戴上，这儿太冷了，哈的气一会儿都成冰了，你别一会儿冻得走不了啊，我可拽不动你这么大一块。”
　　方缜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把蓝胖子戴在了头上。嘴上却也没饶人：“不会的，你不说我都没觉得冷。”
　　柯顗半撑着伞抖了抖化在伞上的雪水，看着方缜莫名有几分乖巧地把蓝胖子戴好，嘴上却还不饶人，忍不住补了一句：“那可能是你还没察觉到，我看你嘴都冻硬了。”
　　方缜愣了一瞬，一没反应过来柯顗说了什么，等他猛然反应过来，却听到身边那人已经噗嗤笑出了声，不禁也跟着笑了。
　　“以前没看出来，你说话一直都这么有趣吗?”
　　柯顗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留着浅浅淡淡的弧度，拍拍方缜的肩膀，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就往前走，“以前咱也不熟，我说这话那可就是找打了啊。”
　　“咱们现在很熟吗？”方缜顺着柯顗的劲儿被带着往前走，手插在蓝胖子的手套里，看着十分乖巧，嘴上却一点不饶人。
　　“不熟，咱俩那可太不熟了，”柯顗也不反驳他，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熟到一会儿就要躺一张床上喽。”
　　方缜看了柯顗一眼，两个人一块笑出了声。
　　笑了一会儿，方缜清了清嗓子，认真的开口问：“咱俩一会儿真睡一块儿啊?”
　　“是啊，沙发可不能睡了，上次那是没办法。你可别想着睡沙发啊，这天儿要再睡沙发能给人冻出毛病来。”
　　“上次怎么了?难不成你睡沙发是我喝醉了给你踹出去的？?”
　　“那倒是没有，就是我睡觉乱动弹，那天你还喝醉了，我怕再给你压吐喽，江枫那里我也不敢去，他睡觉能翻跟头来着，我怕我当晚命丧他床。”
　　方缜眼带震惊的看着柯顗，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柯顗搭在方缜肩膀上的手紧了紧，一看方缜这反应赶忙抢过话头。“没事儿啊你别怕，我一会儿拿两床被子，咱俩一人一个被子筒，我可以被禁锢住的，放心啊。”
　　方缜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柯顗见状连忙问道：“话说班长你咋知道我家在这附近的?”
　　方缜顺着柯顗的话如实回答，“店还没打烊的时候我在店里面看到江枫了，这大雪天的，我估摸着他也不能跑远，就想着你家应该在这儿附近。”
　　“那还真是不巧，我每年小年都来方姨这儿买猪蹄的，今天江枫正好有事要出门，我就犯了个懒让他给我带回来了，不然你就能更早看见更为帅气的我了。”
　　方缜看向柯顗，柯顗就那么被看着，也一点不害臊，还把大拇指和食指岔开架在下巴上，自以为帅气的勾了个唇。
　　方缜偏了偏头，继续盯着柯顗带笑的眼睛，一脸淡定的启唇，“你快赶上我今晚上吃的油炸过三遍的猪蹄了。”
　　柯顗：?
　　“你吃什么猪蹄要让方姨给你油炸三遍?”柯顗显然忘了方姨家的猪蹄是烤出来的，还在认真发问。
　　方缜这下实在忍不住了，扭过头不再和柯顗对视，在手套中用指甲掐了掐自己，以试图压住从嘴角泄露的笑意。
　　“你。”
　　这下轮到柯顗呆若木鸡了，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笑出了声，“靠。你这嘴也够厉害的啊，损人于无形。”
　　方缜歪头看向柯顗，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
　　得，这还开始装傻了。
　　消停了一会儿，柯顗碰了碰方缜的肩膀，开口问道：“你说你今晚上要是没看到江枫，现在你该咋办。”
　　方缜看着柯顗一副找夸的样，瞬间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那，我可以把XX喊来啊，就是太远了，还下这么大的雪，大晚上的太危险了。”
　　方缜从帽子里偷偷看着柯顗的表情，却见柯顗只是了然的笑了笑。
　　柯顗自然听出了方缜话中的漏洞，心中却觉得好笑，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可爱呢。
　　“XX是上次来我家接你那个吗？”不能戳穿，柯顗便顺着方缜继续问道。
　　“是啊，你还记得的吧，还顺带一起吃了个早饭那个。”方缜顺着柯顗的话回忆了起来。
　　“那当然记得，这才几天，我记忆还没退化呢。合着人家就一工具人啊，净给你带路了?你老实说，上次是不是也是因为不认路才叫人来接你的。”柯顗这会儿突然有了点微妙的感觉。
　　方缜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上次确实是，不过那次我都喝断片了，哪儿还能记得路啊。难道还麻烦你给我送回去?”说着方缜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嘿，人都说朋友多了路好走，没成想在您这儿竟然是这么个用途。”柯顗故意操着一口京片子调侃方缜，说着还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还真是字面意思。”
　　方缜被他这样一说，也跟着笑了，“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我们中文系学渣只好再感慨一句中国汉字文化博大精深了。”
　　柯顗一看方缜这劲儿劲儿的样就觉得好玩，忍不住想逗，“排名第三的学渣？”
　　“说到这个啊，第三马上就不是我啦。”方缜笑着，“一会儿回去我再列一张表再和你细说啊，跟你的证书也有关系。”
　　柯顗实在有点好奇，正想开口再问，脚下不知道绊了个什么东西，踉跄了一下。
　　“哎？你们电耗子学会放电之后就不需要直立行走了吗？”方缜憋着笑。
　　柯顗一听这话就开始停不住笑，没人想的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冷峻班长私底下竟然是个毒舌？
　　枝丫上的雪花扑簌簌的落下来，与脚下的雪花一同沦为乐器，一路吱吱呀呀的叫着，雪地里两人并肩打着伞，向着温暖灯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