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的魔法之旅》人壬知阳

12、约法三章

　　李简躺在床上。她在二楼有了一间不太尽如人意的卧室。从印有嚏根草和圣诞玫瑰的墙纸上依稀能辨识这里在成为杂物间之前，曾当过一阵子儿童房，不过现在暂时独属于她一个人了。但和朗庭酒店豪华的商务套房相比，这里简陋破旧的可怕。
　　斯内普帮她清理掉了大部分的杂物，房间渐渐显露出原本该有的样子，但能留下来使用的家具少之又少。床还是原先那个过时的儿童床，它被从一堆破木板子下面找到了，在魔法的作用下，它回到八成新的样子，不再嘎吱作响。李简现在铺盖的被褥是斯内普用几张旧报纸变出来的。明天天亮之后，她还得自己去附近的商场转转，看看能不能至少买一床回来。毕竟她还不想某天晚上被冻醒后才发现，它们又重新变回了旧报纸。塞满破烂的柜子也被清理了出来，现在里面叠放了李简大部分的衣服，被水泡过的那些则被李简扔进一个大盆——同样是斯内普拿火柴盒变的——里面放在屋子的角落里，等她白天的时候再洗干净。外面有一根晾衣绳，进屋前她就注意到了。
　　李简向右侧翻了个身，翠绿色的眼睛在光秃秃的窗框上游移，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她需要一对窗帘，还需要一些衣架，一套桌椅。虽然斯内普先生说——李简的眼睛看向远方，她陷入了沉思，耳边响起刚才的谈话，斯内普先生说……
　　“你也可以使用这里。”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漆黑的身影，坐在她对面的扶手椅上，泛黄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
　　“二楼西面的那个房间归你，一会儿你就可以提着行李上去了。我的房间是东面的那间，我想李小姐应该没有私闯他人卧室的爱好和习惯吧？没有？那就好。盥洗室在二楼，一楼也有一个。这间客厅，当然我们也可以称它为书房，你也可以使用这里。书，你愿意把大部分精力用于充实自己的头脑的话，你可以随意借阅。至于某一些，很危险，也很珍贵，如果你不是我经常遇到的傻瓜笨蛋，或许你就应该知道它们现在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是的，先生。”
　　“那边是厨房，如果你需要使用的话，请随意。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应该提醒你，我不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看到我的房子缺了一角。”
　　“……好的，先生。”李简记得自己的回答是多么无奈。从外公病了之后，一直都是由她来做饭，李索亚的厨艺，才更像是一场爆破实验。她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上还是有一定的天赋。“我会注意的。”她补充道。
　　“这个房间。”斯内普指了指他身后，正对着她的那道门。“在我允许你进入那里之前，我希望你和你的猫都能止步于此，尤其是猫。小姐，如果你不希望它出现在我的标本柜里的话，那就管好它。”斯内普在着重强调了最后几个单词。
　　“好吧，先生。”李简嘴上应和着，思绪却飘到了别的地方。现在想起来，她当时好像是在想蓝胡子的故事。
　　再次回想到客厅那张上面乱糟糟的堆满了废纸、书稿和杂物的桌子，李简觉得还是明天顺道带一张回来更好。“我得弄张这附近的地图，斯内普先生看起来就不大像是会出去逛街的人，可能他连商店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想想吧，只是买衣服，隔壁那条街就有童装店，可他几乎出去了一整天。”她怀疑这人除了特定的几条路以外，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或者说是懒得去逛小镇的任何地方。李简叹了口气，再次翻了回来，仰面望向漆黑的天花板。
　　“这个时间，斯内普先生已经睡了吧？”李简想，但她睡不着。白天初到魔法世界的那股兴奋劲已经完全退去了，忧虑再一次侵袭过来将李简淹没。在这间空洞破旧的屋子里，李简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她抽了抽鼻子，使劲眨着眼睛，将涌上眼眶的酸意压了回去。拉起被子罩在头上，李简靠着墙壁蜷缩成一团。“即使好心的斯内普先生允许我寄宿在他家里，但我就真的能够没心没肺的住在这里吗？”她想外公，想索亚，还有李女士了。李华——那只狸花猫轻巧的跳到床上，毛绒绒的脑袋在被子边缘拱出一条了缝隙，钻了进去，紧贴着李简趴下。
　　这一夜李简睡得并不安稳，她不断的在梦境与现实中反复横跳。当窗外的乌鸦发出难听的叫声，便彻底睡不着了。她裹紧被子，光脚踩在地板上，走到窗前。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来了，借着窗外惨白的晨曦，她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才四点十二。这里的白天格外长，三点左右天就亮了。
　　屋子内除了一小块透过玻璃照进来的阳光，依旧非常昏暗，李简趴在窗台上向外看，窗外是荒草丛生的废弃花园，她通过那些残存的石头花坛，试图描绘出了这个花园曾经的样子。“过去，这里一定很漂亮。”她曾经也有一个小院子，和外公一起种了不少药材和蔬菜。她又站在那看了一会儿，直到脚心传来了冷意，才跑回床上缩进被窝里。
　　李华团成一团睡在李简的枕边，惬意的打着小呼噜。李简摸了摸它滑顺的皮毛，它舒服地扭了个身，露出柔软的小肚皮，李简咧开嘴角。
　　像往常一样，李简把枕头竖起来，靠了上去。然后拿起那本《万圣节前夜的谋杀》，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去摸床头灯的开关，但扑了个空。“我还应该买一盏台灯。”她垂下眼睑，翻到了夹了书签的那一页，自言自语：“或者一个烛台。”
　　又向后翻了十几页，李简读的很慢，却也已经读完了半本，但距离最后真相依旧很远。她放下手中的书，倒进枕头里放松下来，书中的情节让她意犹未尽。总有那么一两句话像溪中的小鱼一样突然从跳出来游过她的大脑。李简用手指将书推的更远一点。她该起床做早饭了。
　　“那张脸上充满了感情，充满了活力，”李简换下了睡衣，又在T恤外面加了一件针织的细线开衫，早上还是有点冷。她小声念叨着：“那是一张经历了不少苦难的脸一也许从来都承受着磨难一却从来没有学会向苦难低头。这种人会抗争到最后。”离开房间前，李简低头看了一次时间，差一刻六点。
　　她在二楼的走廊里转了一圈，又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在禁止入内的房间旁边，她找到了一楼的盥洗室。二楼的确有一间盥洗室，不过那是在斯内普住的主卧里。李简相信，斯内普告诉她二楼有盥洗室却又不说是在他的房间里，大概，也许，可能不是故意的。按照这两天相处的点滴小事分析，她想，斯内普拥有一个细腻的心，但这个心绝对没放在日常生活上。
　　推开盥洗室的门，李简到抽了一口冷气，然后被里面刺鼻的臭气熏出盥洗室，她呛得直咳嗽，眼泪在眼圈中打转。里面像是被人连夜打翻了调色盘，各种颜色的液体，粘稠的在天花板、墙壁上流淌，滴落到镜子、水池和马桶上，凝固成一坨一坨的。她捂着鼻子，屏住气息，踮起脚尖站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地砖上，伸出两根手指拧动水池上面的龙头，似乎与这里多一寸的接触都是对她极大的侮辱。龙头的铜质配件并没有锈死，相反它格外的顺滑，水流畅的从管子里流了出来。她刚稍稍松了口气，险些又被送走。用毛巾蘸水在脸上胡乱擦了两下，李简将清理工具加入到自己的购物单中，她想：“某些人不注重个人卫生仪表确实是有原因的。”
　　盥洗室的情况让李简开始担心厨房是不是也同样如此，好在里面比李简想象中的要好很多，炉灶和后面的墙壁沾染了一些油污需要清理，但并不厚重，家具上、地面上只有一层浮灰，除了一地乱七八糟的鞋印，甚至都没有最近使用过的痕迹。只有一只盐罐孤零零的横躺在厨台上，周围撒出来了些细细的盐粒子。李简旋动炉灶的开关，不出意外的没有气也没有火。她又打开所有她能够到的橱柜，几乎都是空的，只找到了几个完全风干的苹果，一个空果酱瓶，还有一大块面包。她拿起面包在台面上敲了几下，面包发出了清脆的当当声。
　　“……”李简再一次庆幸自己存了点心和榨菜。她哒哒哒地跑上二楼，不忘在经过斯内普卧室时放轻脚步，从房间的行李箱里取出麻花和枣泥酥拿到餐厅，就着水壶里的冷咖啡慢慢咀嚼。“他没被饿死简直就是个奇迹。”她暗自嘀咕着：“咖啡真难喝！”她把麻花泡进咖啡里，等它变软，直到成为糊糊，才像喝油茶面一样慢慢喝下去。
　　“更难喝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