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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怨气值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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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之中,一片死亡的寂然。
“是否绑定辅佐男主成神系统?”
“是。”
场面飞速转换。
婴儿啼哭刺破长空,欣喜欢乐声混在一起。
“珏字为玉,竺珏竺珏,是个好名字。”
“珏儿。”
“冠字逸安如何?”
“珏儿还小呢。”
众人安睡,滚绣白袍落地,漠然的眸子轻垂,和摇篮中察觉到动静睁开眼的婴儿对上。
“啊,啊。”
婴儿不哭不闹,张着没牙的嘴冲着来人笑。
第一次见到婴儿的沈然只觉得这小家伙丑得可怜,奈何这家伙胆子大,不哭不闹不惹人心烦,瞧久了看着勉强顺眼了几分。
在他倾身时,齐腰长发滑下,在他欲拂开时,婴儿胖胖的手指抓住。
沈然捏住头发试图拿出,奈何婴儿拽得紧,于是他轻弹了婴儿小拳头,后者咿咿呀呀地笑,沈然无奈只得任由他去。
“他就是男主吗?”
“是的,宿主。”
竺珏,主角,正是他要找的男主。
不管家世天资,生下来就注定命途坎坷。
沈然封掉竺珏的通灵骨,截断被婴孩拽着的头发,用灵气销毁后留下一本他精挑细选的剑法。
画面再次急速变换。
“宿主,男主三日后年满七岁,按照原本设定,在男主庆生当日会惨遭灭门。洗髓根的消息已散布整个修真界,只要宿主下令,所有人会知道是男主大哥得到了洗髓根。”
“宿主?”
“等他过完七岁吧。”
“宿主,不按设定走会有不确定概率影响未来。”
“知道了。”
年满七岁的小孩众星捧月地被家人们围着,沈然立在窗外,看天上乌云遮住明日。
七岁生辰过了三日,洗髓根消息铺天盖地席卷修真界,不出半日竺家腥风血雨、尸横遍野。
沈然踩在暴雨血水中,一生行善好施的竺家只得到血肉横飞的下场,他抱起和竺珏跑丢的那一行人中,那个被尸体抱紧的婴孩。
和竺珏差不多,竺家的孩子似乎连婴儿都是胆大的,血浸透襁褓,婴孩满脸泪痕却哭得很小声,就像知道自己的哭声会引来敌人追杀。
再次落入温暖的怀抱,婴孩拽住救命稻草,紧紧抓住沈然的头发。
“系统。”
“在的,宿主。”
“送他们去另外的地方。”沈然强调:“竺珏找不到的地方。”
“下一个世界。”系统快速回答:“修士在修真界中无法转世,系统只能送他们的灵魂去下一个世界,清除记忆后再次新生,但会耗费一半能量很大限度影响世界中系统对宿主的帮助。”
“送去。”
“好的,宿主。”
伴随着机械声落下,怀里捏住他头发的小手软软地垂了下去。
沈然轻闭眼,深吸了口气,等他再次睁眼,灵气骤出,怀里柔软的小身子化成虚无。
……
沈然在那七年的回忆里起起伏伏,第二日再睁眼时,熄灭的油灯静置在桌面,洗干净的纱布重新包好伤口。
从记忆中挣脱,沈然勉强打起精神:“竺珏盯着这边?”
“是的宿主。”
沈然看着纹丝不动的怨气值。这么恨他,恨到杀了他又救活他,扔他在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没醒多久,小女孩探头进来,瞧见沈然醒了眼睛一亮,跑着端来温热的肉粥要喂给沈然,瞧着小女孩不停瞟着肉粥,沈然摇头没吃。
本以为会自己吃掉的小女孩端回锅里:“丫头给哥哥热着,等哥哥想吃了丫头再给哥哥。”
“哥哥有事摇铃铛,娘亲说今天丫头照顾哥哥。”
小女孩去玩了一会儿,没多久满身脏的捏着两捧湿泥回来,坐在床边的小木凳上捏着。
稚嫩的手指各种揉捏搓圆,捏出一个四不像的矮圆小泥人放在衣服上,接着捏出个大点的小人:“这是娘亲,丫头挨着娘亲。”
两个小泥人并排放好,这次的泥人捏得又细又长,小女孩贴心地取掉右胳膊:“哥哥,你吃什么长大的?好高呀,娘亲让丫头下山去找了大伯的牛车才把你拉下来呢。”
丫头一个人说得津津有味:“你是逃出来的囚犯吗?山下大伯说,正常人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你肯定是被人追杀或者想躲着什么,才弄成这样的。山下大伯气得头发都立起来了,骂我娘亲是笨蛋,不该救你。”
丫头瘪嘴:“他才是笨蛋傻瓜,娘亲说过,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捏完了小人,丫头兴致勃勃地把泥人放在窗边晒太阳,中途问沈然饿不饿,见沈然摇头,整个小脏包趴在床边睡熟了。
直到日暮妇人才大汗淋漓回来。
“娘亲!”
“怎么弄得这么脏?”妇人蹲下身给丫头擦脸:“有好好照顾哥哥吗?”
丫头重重点头:“丫头给哥哥端粥,可是哥哥不吃。”
妇人闻言担忧上前,满是老茧的手探向沈然额头:“没有发热,公子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沈然摇头。
妇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挽过汗湿的碎发,道:“小妇魏氏,原姓孙,名桃。小妇没读过书认不得几个字,也知道人命关天。”
“不知公子为何落在林中,既然小妇遇见也是公子命不该绝。说来见笑,小妇愚昧,深信功德善报。救公子自是有所图,原是担心公子身份的,不过昨夜见公子举止心知是良家子弟,便没有多问。我们娘俩沦落至此,书院也无法让丫头去上,往后日子早没了盼头,只能寄托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望公子勿要见外,成全了小妇为丫头积德的心愿,保佑她日后人生顺畅。”
孙桃这样说,沈然实在无法再推辞。
喝了粥,换了药,灯火摇曳中,孙桃抱着丫头挑着装满背篓的药草。
白日妇人采药,丫头被留下来照顾沈然。
过了四天,沈然喉咙总算恢复,声音嘶哑如裂帛,好歹能说话了,不过依旧走不得。
躺在床上的日子真的难熬,沈然习惯了倒没觉得多难受。
转眼过了一个月,孙桃见沈然能搀扶着勉强坐起来,花费了五日给沈然做了个木轮椅,轮椅垫满粗布放好枕头,扶着沈然坐上轮椅。
往前一推,轮椅滚动,沈然第一次离开这间房。
房外连着外厅,正中间放着大一点的四四方方饭桌,漆黑的桌上倒扣着两个碗,筷筒里只有两双筷子,在里面角落里有个小小的,用黄土堆砌而成的灶台,旁边垒好一叠木柴,灶台上摆放得整齐的厨具很少。
临着灶台紧挨着一个长椅,长椅勉强睡得下一个人,椅上叠着整齐的被子。
整个土房很小,小到只有一间房、一张床,这些天孙桃母女俩就挤在这一张椅子上面。
孙桃推着沈然出了屋子,外面是土墙围成的小院子,院子旁边开了地,种了点营养不良的小菜。
院墙垒得高,沈然视野遮挡,只能看见远处巍峨的高山和蔚蓝的天空。
一直待在房里,难得出来一次,纵然对如何消除竺珏怨恨值仍无半点头绪,可此时此刻沈然心情十分舒畅。
孙桃很有分寸,和沈然只聊些村落镇里的杂事,从不过问沈然的身世。
孙桃照旧每日上山采药,这是她们唯一的生存办法。听孙桃说,这些年村民们砍树太多,半边山全没了,药草不如以前好找。
沈然莫名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有问题,只得暂时搁在心里。
丫头把轮椅当成了玩具,每日推着沈然在院子里玩。
“你为何不去书院?”
丫头撑着轮椅,跟着轮子一块滑:“太远啦!只有镇上才有书院,镇子离家二十多里地呢。爹爹进山被野猪撞死了,娘亲没地种,只能采药没办法送丫头上学。”
“识得字吗?”
“识得的,丫头会自己的名字。”
沈然止住轮椅,让丫头找来了根细长木棍,丫头在地上写自己的名字。
随着小孩不熟练的动作,两个字扭扭曲曲地写了出来,依稀认得是“魏雅”。
恢复了些的左手接过木棍,沈然问:“会写你娘亲的名字吗?”
“娘亲不会,没教丫头。”
左手不太适应地点着木棍,一笔一划勾勒而出,不是很顺畅,依旧能见其字体鸾飘凤泊自带风骨。
小姑娘不懂什么叫字风,两眼放光:“娘亲的名字好好看!”
纯粹的开心感染沈然,他弯眼回道:“是的。”
小丫头全无基础,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记沈然动笔顺序,偏生小丫头记性还不好,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地胡乱写了一通,和捏得泥人一样的四不像。
看着急得抓耳挠腮的小丫头,修长的食指轻轻勾着木棍,带着小丫头在地上慢慢写:“先左后右,先上后下,别着急,一点点来写。”
早已恢复的嗓音没有刻意表现温柔,但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就如拂过寒冬酷雪的第一缕春风。
一直以来羡慕别人能上学的丫头终于能认得字了,丫头无比高兴,在沈然带领下,居然学会了写娘亲的姓名。
“丫头也要教娘亲写字!”丫头一把冲向沈然,冲的轮椅后滚好几步,丫头跟个小猫似的激动埋在沈然怀里:“哥哥,你好厉害,丫头最喜欢你了。”
沈然左手揉着丫头毛茸茸的脑袋,他不太习惯和别人这么亲近,奈何小丫头实在可怜,干脆任由小丫头趴着。
丫头抬头盯着面前这张丑丑的脸,撞进沈然的眼里,向来觉得沈然丑的她一时居然看得呆了:“哥哥,你好漂亮。”
沈然失语,小姑娘写字写出了幻觉?
突然脑中传来一阵尖锐烦乱的电流声,系统迷茫不解惊讶尖叫:“宿主!男主怨气值变了!”
“什么?”沈然也茫然了,怨气值自己就变了,他怀揣期待问:“降低了吗?”
“不。”系统机械声虚弱:“涨到一百一十。”
沈然:“啊?”
一百居然不是最高数值?!
咔嚓!
数千万里之远,映着沈然抱着小丫头的阵法疯狂闪烁,作为承载物的镜面裂开数道裂痕,反射的镜光照不亮黑沉沉的血眸。
“师尊,你以后还会收徒吗?”幼年竺珏缠人得紧。
“不会。”年长者翻着泛黄的古阵图。
幼年竺珏不甘满足,被惯得无法无天的他钻入师尊怀里,靠着师尊看书。
“那师尊会同意别的小孩这样吗?”
这次年长者没有说话,不到几息的沉默,幼年竺珏绷紧身子,羞耻感一下淹没他,他在说什么?和别的孩子一样在讨要吗?
“师尊我……”在幼年竺珏羞耻地无地自容,想要钻出去。
温柔的掌心落在他发顶:“不会。”
“哈。”
竺珏轻嗤。
这个人惯会用甜言蜜语哄骗。
为了通灵骨骗他十一年,杀他全族。为了待在这里养伤,骗一个不知事的女童。
衡月,你真是畜生!
见镜中沈然不仅没收手,反倒揉着怀里脏兮兮的小丫头脑袋,迟迟没有放下来,镜子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破碎声。
镜面化成齑粉。
系统发出绝望的电流声:“怨气值涨到一百二十了!”
沈然眼睁睁看着抵满的血色怨气值又突出一截,比系统还要茫然,他究竟又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