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死去知己的弟弟》咬虫子的桃花

36、家族

　　转身看去，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包裹她身体的衣物十分凸显身材，脚上蹬的细高跟，在她轻轻移动时，会发出如同扣在人心脏的噔噔脆响。
　　她像是衣香鬓影的晚会上游走在权贵中的贵妇，出现这里显然不合时宜，已经引人注目。
　　“要不要去喝杯咖啡？”女人邀请，见他面无表情，又眨了眨眼，调侃地道，“你的情哥哥去追疑似你亲哥哥的男人，一时半会儿估计想不起来找你。”
　　女人的脖子修长纤细，他一只手就能轻易捏断。
　　“他不会有危险，我们也不用走远。”女人恍若不觉危险，很是善解人意，“我比你长了不少，情场也算是大有经验，或许可以跟你聊聊如何把握男人的心，而不是无能的伤心嫉妒。”
　　机场的一个咖啡厅门上挂着因事暂停歇业的告示牌。女人却领着他径拉开门进去。
　　然后有黑衣人过来将门上了锁。他们俩去了外面旅客视线透过玻璃望不见的位置。
　　“请坐。”女人让下属送咖啡过来，优雅安坐后，自我介绍，“我姓杨，别人都叫我杨博士，平常爱搞点小研究。”
　　路醒阳注意感知了一下，整个咖啡厅除了他跟眼前这个女人，还潜藏着数人。他们有的根据呼吸心跳步伐能判断也就是一般武力值的普通人，而有的是实验造物。
　　对方大胆，敢冒着风险从幕后亲自上场来交易，粗线条的鲁莽便跟她没关系。
　　“我无意跟你起冲突。”杨博士瞧着挺有诚意。
　　路醒阳嘲讽道：“你这一路动作不断，有脸说这话。”
　　杨博士一点都不脸红。她似乎挺欣赏咖啡杯里栩栩如生的小鹿拉花，一边晃动着杯子，一边随意地道：“我想跟你们谈笔交易，苦恼没有筹码，所以不得不使点手段。”
　　她坚持能够谈的，就用不着动武。
　　路醒阳：“你跟荣长生是什么关系？”
　　怪才荣长生就是他们口中提起名字都嫌恶心的‘那个人’。
　　也是导致路醒阳像个怪物的罪魁祸首。
　　虽然女人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他能分辨听到荣长生这个名字的一瞬，稍纵即逝的，女人爱恨交织的微表情。
　　“我是他的对手。”杨博士笑了笑，慢悠悠地道，“当年真的感谢你们铲除了他，不然这些年还得整日跟他没完没了的斗，想想就够心累。”
　　她似回忆起什么，又感叹了句：“他太疯狂了。”
　　路醒阳明显不太信。他当年在荣长生的实验基地里，没听到过有姓杨的女人是其对手，也没从肖博士口中听到有这么一号人。
　　“你不知道我很正常。”杨博士耐心地解释了一下，“这年头要是放开想象力搞研究，大张旗鼓，名震各方，容易树大招风，没有好下场，就跟荣长生一样。当年你固然厉害，但他那么大的势力也不是肖轩一个人独吞得了的。树倒猢狲散，人人都有鲸吞蚕食的份。”
　　肖轩就是肖博士。
　　看来，杨博士信奉闷声发大财。
　　路醒阳似笑非笑：“你很有把握今天能跟我谈成交易，是认为可以用我不敢让哥哥知道我的心意这个把柄来要挟我？”
　　这一路上对方耍弄花招的根据有部分就建立在这一点上。
　　利用他难以开口，给他施加压力，试图让他阵脚大乱，由此有机可趁。
　　杨博士点点头：“有是有这么想，但是我觉得不够。”
　　她打了个响指，一个下属送来一份文件，听她指示地摆到了路醒阳面前。
　　“你看看这个。”
　　一份调查文件。翻开首先冲入眼帘的是一张个人照片。
　　深峻的眉眼，刀削斧凿的轮廓，就算是被凝固在相片上也损坏不了的优雅和神秘。
　　下方有一栏写着名字——齐慎。
　　路醒阳脸颊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或许是对方死去后留下的伤痛太重，他们在南城的家中没有保存任何齐慎的影像照片，所以他不用面对眼见池明珏抚着对方遗照伤怀思念的场景。
　　但依照他对池明珏的了解，他无法不去怀疑，对方不留任何遗物以供怀念，是因为心中的感情足够深刻，脑海里的记忆足够鲜活，不需要用外物来寄托或者睹物思人。
　　而非要说遗物，有什么比他这个齐慎的亲弟弟更生动的？
　　路醒阳强行让这一刻被触动的情绪沉入幽暗的心底深处。
　　随着进一步的翻阅，文件展示的信息逐渐使人触目惊心。
　　不论是在外人眼中，还是大多数熟悉他的人看来，齐慎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尽管他有出众的样貌和优雅的举止，似与生俱来的神秘气质勾人好奇的同时，又令人如临深渊的敬畏。
　　这样的一个男人，有什么样的过往和不可言说的秘密？这样的疑问像猫爪一样在人心头抓挠。
　　作为同个爹提供精子不同的妈提供卵子的血缘弟弟，路醒阳对于他们家庭的背景不说了如指掌，但也基本具备认识。
　　视线划过那些掩映在浓重树影中的古堡——或是圆顶或是尖顶，高耸的墙壁斑斑痕迹显示着岁月的沉淀和经历风雨的坚固。
　　有些黑白照片上的人，衣着风格的变化，使观者像是在看一本西方的年代服装变迁图册。
　　延续不断的家族总不缺各种秘辛。但是此时有一条跨越数代人的阴暗不断地被提及。
　　族谱上有一支血脉的传人，代代总会出现一两个疯狂且嗜血的怪物，他们一面都是风度翩翩，事业有成，极富魅力，一面光环之下的性格恶劣不堪，完全是社会反面的精粹，有的犯事手上沾满鲜血被绳之于法被吊绞刑架，有的则手段高超纵然被揭发指控，仍旧脱身逍遥于世。
　　如果这还可以被解释为环境影响或者人们的胡编乱造，那么随着时代进步，生物医学的进步，就进一步提出了可能客观的证据。
　　路醒阳目光扫过那些晦涩的专业文字，凝在结论——
　　有人发现了这个家族奇特的历史，专门组织人力物力去调查。他们利用先进的生物医学技术，仔细研究了他们能获取的家族成员基因。
　　结果显示，这个家族的人基因里存在一种可以被命名为‘变态基因’的排列。一代又一代的渗透传递表达，让人们看到一个个披着人皮的魔鬼生物。
　　他们还进行了脑部扫描，分析这群家族成员的脑部图像。他们同时还将其与另外一项更大的研究联系上——当时有人试图寻找犯罪者犯罪的生物基础规则，尤其是心理变态的凶杀犯。
　　于是，他们发现这一支血脉中能供他们进行脑部扫描的后人，其大脑结构与众不同，不仅能符合研究所总结的变态凶杀犯脑部结构特征，而且还显出更危险的潜质。
　　他一一浏过那些被挂在这支血脉谱系的人，大多都是陌生脸，待看他生物学父亲的面容，他仅仅停留了一瞬，而在看到齐慎的圆形头像时，他既不意外又没甚悲喜，等他视线右移看见自己时，他甚至笑了下。
　　后面有齐慎的脑部扫描和身体各项数据分析。他不知道杨博士怎么查到的，又或者可能是作假。
　　但他看到自己的脑部扫描图片，心头涌现一股讽刺。他曾在荣长生的实验里见过自己脑子的其他表达方式，比如这种扫描。他至今还能想起那个研究疯子几乎是用宗教般的狂热语气赞美他大脑结构的美丽！
　　如果按照上面所谓的变态凶杀犯脑部特征，他的潜力比齐慎还强。
　　后面的信息显示，齐慎的成长始终伴随着诡异的死亡气息。或是意外或是谋杀，有时他只是旁观或者听闻，有时他就是被人盯上的羔羊。
　　没人来保护他。他能顺利活到成年堪称奇迹。当然，这一切可能源自于他的身份所代表的财富和权力——底蕴深厚的大家族，难免会催生出这样一个尊贵又可悲的存在。
　　也没有人能掌控住他。成年后的齐慎那种死亡如影随行的气质越发浓重，他迷上探寻那些离奇古怪的凶杀案和异事。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死亡和流血。有时他还被指控谋杀，人证物证具在，最后却总是无法奈何他。
　　里面有他表情冰冷解剖尸体、眼神兴奋提枪狩猎、抱着骷髅头睡觉……种种姿态，将怪物勾勒得更为具体。
　　然而这并不是令路醒阳能感到吃惊的。
　　直到他看到一条信息，眼睛不由瞪大——
　　齐慎有未婚妻。那是另外一个家族的千金小姐。门当户对，郎才女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