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三章 虚伪之城 中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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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是巷子里传来昨晚残留的雨水从管道里一点一点漏出的声响。
这里是新宿的一个位于高档写字楼不远处的垃圾堆放区。
每天，同样一种类型的垃圾会由新宿的各个地方暂时汇集到一个的地方，然后在下午的时候被垃圾回收车统一回收。
在假日偶尔还会有闲逛者路过的地方此时几乎完全陷入了沉寂，除了偶尔一丝风带来的极远处汽车鸣笛声。
“滴答”、“滴答”
现在是星期一的下午四点左右的时间。
当时间越加接近五点时，远远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越来越近地清晰起来。
乳白色的环保型垃圾车——上面还挂着不少灰尘，不知是从新宿哪个街区来的，停在了巷边。
没停下多久，后盖自动打开，几声机器发出的不大的声响以后，地面上已经存放了大概两三个区的生活垃圾的铁箱慢慢开了盖子。车里的垃圾废物开始一袋一袋地向外排出，覆进了原有的巨大铁箱子里。
“沙沙”
垃圾袋之间的摩擦声，然后就是稍重物落地的闷响，直到十几袋垃圾从车上排空。
“沙沙”
司机心不在焉地控制着车关上了后盖。
转动钥匙，启动。
然后缓缓离开。
车声变小，随后渐渐隐没在了风声中。
“沙沙”
然而铁箱子中垃圾袋摩擦的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
“嘎吱——”
已经有了不少年历史的自动铁箱缓缓地准备合上盖子——
“沙沙”
——在刚刚要合上的一瞬间，盖子停止了动作。
沾满了黑红色的污泥，混合着腥甜且令人作呕的恶臭——即使这样，动作着还是能够发现一些物种上的特征——比如说五根手指。
盖子背突然从垃圾堆中伸出的一只手臂挡住了移动。
这是一只手臂——尽管见到的人都不会希望承认——这是人类的手臂。
仔细看的话，手臂上充斥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长的短的深的浅的，此时全部被散发着恶臭的赃物附着着，流出的血液也被染成了浆褐色，在空气中蒸发着自己的水分，然后粘稠地随着伤口分布在整个露出的手臂上。
手臂的长短使几乎任何一个人都能分辨出的是——这是一个少女——一个女孩纤细的手臂。
“沙沙”
垃圾移动的声音。
垃圾移动的声音里隐约掺进了一些杂音。
“……”
是微弱的喘息声从层层的垃圾下变得渐渐清晰。
伸出表面的手紧紧地扳住铁箱的盖子——其实用不了多大的力气。透过一层泥土，少女的手上却似乎因为使力而泛起白。
“哐当”
重重的垃圾袋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长发的女人不禁因声停在了巷口。
匆匆再次看了一眼右手上以自己的弟弟作为壁纸的手机屏幕，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年轻女人保持着左臂环胸的动作，蹙了蹙眉向左瞥去。
从巷的这头望过去，巷的那头摆放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回收铁箱，箱子上贴着一个很是显眼的“厨余垃圾”的标志。
铁箱的前面是一个标准大小的垃圾袋。
——只是垃圾掉了么、？嘁
有点不耐地撇嘴，黑发的女人——矢雾波江一个轻微的甩手将手机熟练地翻合上。把头转了回来。
视线的随意一晃中，似乎在那垃圾站上有什么格格不入的东西。
——不过、与我无关。
——不管是什么都一样。
注意到了自己视线的疏忽，女人却没有打算再弄清楚。
因为反正只是垃圾，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波江这么想着，抬起右脚准备迈步，却又在空中停了下来——
“哐当”
“……”
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只不过这次还伴随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人？
带着近似好奇的疑问，年轻的女人转过身去。
“！”
虽然立刻就恢复了冷静的样子，但是很显然，呈现在眼前的这一幕让波江有了一瞬间的动摇。
——……
这是太过于“非日常”的一幕了。
一个女孩身形的人，正无力地扭动着身子，从垃圾中向外爬着。
头发被污液浸成了一缕一缕，衣服和身体都被复盖上了一层黑色的粘腻污渍。
单单是从远处观察这一画面，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会惊吓过度。
矢雾波江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对方在垃圾堆中扭动的身影。
——……
然而……没有兴趣。
这是“非日常”无异。
但是，这个女人却并没有像那个年轻的DOLLARS少年一样对“非日常”的狂热。
波江的表情很平静，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却没有离开。
没有兴趣。
因为“和诚二没有关系”、所以“和我无关”。
嘴角没有一丝动作，微微仰起的下颌的曲线似乎带着漠视的淡然弧度。
“……哥哥……”
反而是对面的“人”发现了她的存在，而急切地挣扎起来。
“哐”
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比前两次大上很多。
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女人看向那个从箱子中“移动”到地面的人。
尚还发育不全的身体——这是个女孩无异。
微微嗡动着双唇，似乎想表达些什么。
鬼使神差的，波江在沉默地观看了很久以后，迈开了步子向那处移动过去。
“……唔……哥哥……”
强烈的恶臭传来。
波江站定在女孩的身边。
俯视仔细地观察着，矢雾波江一向处变不惊的脸上在一瞬间也荡出了一丝违和。
地上的——只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而已。
只是一个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全身上下没有不被伤痕覆盖住的女孩而已。
女孩似乎感觉到了来人，用尽力气般左手手臂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只是一个右臂形状完全扭曲的女孩而已。
女孩抬起头，尽全力地大声对着虚空说：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请帮帮我……！”
只是一个原本眼眶里应该有的东西不见了的女孩。
“请帮帮我……！！！”
皮开肉绽。
最最恰当的形容。
“哥哥……帮……”
不论是练上、还是颈部、还是身体上的任意一处——只要是有皮有肉的地方——皮与肉此时都仿佛“绞缠”在了一起一样，混着粘稠的黑色污渍和血渍分不清楚，令人作呕。
黑发的女人几不可察地皱眉。
“求求你帮帮我——！！”
而女孩只是对着与矢雾波江相对她的位置有着至少30度偏差的方向不断地恳求着。
不管对方离开与否。
这个女孩已经看不见了。
“我……让我回池袋……！！我要回池袋！！！”
“池袋？”
女人想到了什么一样皱着眉重复了疑问。
“……池袋！！我要去池袋！！！”
不过对方似乎已经听不进去了。
“……哈哈……哈……”
几乎是拼劲全身力气支撑自己的女孩，全身上下都是昨晚被残忍地对待过的痕迹，这样的痕迹——已经完全可以只从这样的痕迹就可以判定出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是个纯度的变态了。
然而带有这样即使是旁观人都能感到由衷的恐怖的经历，女孩却丝毫没有回忆那些的一丝，突然有点癫狂地笑出声来。
“……哈……回去……我一当要回去……！！”
“……哥哥在家里正等着我呢……”
——“哥哥”……？
对着这样的用词，波江下意识起了注意。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他、好不容易……是我的了……！！！！”
——“我的”？
“哥哥……以后也只能看着我了！！”
“……再也不能看着任何其他人了！！！！”
——这是……恋兄、？
心底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哥哥是我的呀…………他已经只能是我的了呀……！”
“哈哈……哈……”
明明经过了一晚上的残暴折腾女孩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但是，仿佛这一生的意义就是为了说出这样几句话一般，女孩拼尽全力将其大声地喊了出来。
矢雾波江或许是因为对方同自己的一点点相似而产生了所谓的“同类相惺”。突然她沉默着，将包里今天刚刚从干洗店拿回的白色衬衣拿了出来，扔掉塑料罩，然后展开。
半蹲下去将女孩纤细的身型裹起来。
“……？”
而女孩似乎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失血过多、并且伤口感染。
淡淡地在心里下了结论。
——即使急救也活不了多久了、
完全不怕女孩身上多种的赃物一样，女人将其裹在自己的衬衫中动作小心地抱了起来。
——她的命、
——那与我无关。
“你要去池袋？”
“……”
——跟我没有关系、
——因为跟诚二没有关系、所以跟我没有关系、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虚弱地瘫软在女性怀里，然后轻微地点头。
——跟我没有关系、
“那么，我带你去。”
女性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声音在小巷中打出微微回音，又立刻消散。
——————第三章虚伪之城中篇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三章 虚伪之城 中篇（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