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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我的临时情人秀菏 ...

  •   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国人开始过起洋节来,情人节因独占一个“情”字,尤为国人所独钟。我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别说情人,连老婆都好不容易才找到。当年下乡回来,三十好几,托亲求友,才搜索到一个也是下乡回城不久的大龄姑娘,两人见了一面,觉得长相还都可以忍受,各方面条件也还说得过去,符合商品交换的原则,于是就诞生了一个新的家庭。我心里清楚,情人节是如今时髦族的专利,和我们这代人毫无关系,因此,每到情人节这天一下班就早早回家,草草吃过晚饭,陪着老伴浏览电视里杂七杂八的东西。
      偏偏这年我也浪漫了一回,也热热闹闹地过了一次情人节。离情人节还有三天,外语系的牛勃突然找到我,说:“过情人节了,贾主任,你也去潇洒一回呗?”
      牛勃比我小十来岁,虽然不在一个系,但经常一起喝酒,平时也处得不错,属于忘年交吧。我不由得笑道:“我倒是想过情人节,可只有老婆,没有情人。”
      牛勃道:“管他什么情人不情人,找个因由一起喝喝酒。”
      本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点小酒。听说就是一起喝酒,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实际上聚会是在情人节的前一天,因为到了情人节这一天,有人可能要去赴真正的请人之约,而且饭店人满为患,很难定到包间。这次是牛勃的一个什么姐姐做东。牛勃交际很广,有那么多姐姐就足够让人羡慕。这次请客的叫桂姐,入席后,牛勃抢先坐在桂姐身边,算作桂姐的小情人吧。他身旁是更年轻的弟弟高立和高立的即将结婚的小女朋友。对面则是两位哥哥:一位是长着一颗圆圆的像个大土豆样的秃头的铁大爷,一位是拖着200斤重的身躯慢腾腾的老苯,不知是真是假,还都领来一个“情人”作陪。我得天独厚地坐在桂姐的另一边,算是和牛勃共享一个情人。桂姐并不漂亮,不过作为一个半老徐娘也还有几分动人之处。她个不算矮,身材也还匀称,扁平的脸白白的,眼睛不大,却总含着笑意。桂姐是主人,自然成了酒宴的中心。
      敬酒、劝酒;说恭维话,说应酬话。更多的是男女互动,“情人”间互相敬酒,这一对向另一对敬酒,大家站起来共同向桂姐敬酒。我只能随帮唱影,跟着一起站起来喝酒。但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就自己孤身一人,未免有点失落感,话语不多,有点沉闷。
      酒过三巡之后,桂姐突然站起来道:“你们知道贾哥为什么这么沉闷吗?就是没有情人相陪,我马上给他邀个靓姐来!”
      手机信号传出不到20分钟,就有一位女子出现在雅间门口,男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抛弃了桂姐,贪婪地射向这位女子。此女三十出头,虽非靓姐,但高挺,时髦,有风韵。染成栗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文得细细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灵动的眼睛。桂姐介绍说她叫秀菏,是她妹妹的同学,很有成就的女企业家。因为此女是为我请来的,自然被安排在我的身边。
      秀菏落坐后,桂姐笑着对我说:“贾哥,满意吗?”
      我只能说:“满意,满意。不过……”
      我刚想说光自己满意不行,不能搞包办婚姻,硬拉鸭子上架。桂姐急忙说道:“这可是临时的?叫临时情人。不满意也得忍受一会,喝完酒出了饭店才可以退货。”
      因多数是生面孔,秀荷开始有几分拘谨。但毕竟是场面上的人,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和我喝了一杯碰杯酒,并得体地向哥哥弟弟及其真假情人敬酒。
      秀菏算不上十分漂亮,尽管脸部精心地化过妆,也掩盖不了青春将逝的痕迹,给人一种沧桑感。但她自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一种成熟的健康女人特有的美。这种魅力穿透合身的薄毛线衫和紧裹着双腿的筒裤四散迸射,直叫身边的男人有一种压迫感。我坐在秀菏旁边,简直不敢斜视;一斜视,就会接触到毛线衫下丰满的胸,就会扫过桌子下面那双长腿。男人的眼睛有时很迟钝,但看女人却很犀利,不管女人用多厚的盔甲把自己包裹起来,男人们都可以一眼就把她们透视。
      秀菏的出现,把聚会推向了一个高潮,在不绝于耳的“哥哥”“妹妹”的叫嚷声中,一杯杯烈酒浇入男人女人饥渴的胃肠。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在办公桌前,在会议室里,在妻子儿女面前,一个个道貌岸然,都包裹在“人”的甲壳里,可到了酒桌上,几杯辣水就可以把甲壳溶掉。秀菏的独特魅力引发几个男人抛弃了自己的女友,把注意力引向了我和我的临时情人。铁大爷一再表演酒功已使脖子上的大土豆亮中透红,老苯一再逼着和她交杯,牛勃和高立也不再光顾“亲姐姐”,转而来讨好这位刚结识不久的远房“妹妹”了。
      最使我感怀的是乱干了一些杯后,秀菏突然站了起来,斟上满满一杯酒,认认真真地卖了个关子:
      “你们知道咱们酒桌上最有男人气质的是谁吗?”
      哥哥弟弟们个个当仁不让,七嘴八舌地争抢着:“是我!”“是我!”
      可秀菏却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意外的话:“我不怕伤哥哥弟弟们的自尊,最有魅力的是咱们贾哥!贾哥最深沉,最有内涵。我感谢桂姐把这么好的男人许配给我,别说是临时的,做一辈子真的请人我也心甘情愿。我这杯酒就敬给贾哥了!”
      我半天才如梦初醒,明白身边这位风韵女子在夸奖自己,急忙站了起来,受宠若惊般地急忙从秀菏手中接过酒杯斯斯文文地干掉。谦虚地说:
      “我过于木讷,不会说话的,见谅!见谅!”
      不知是由谁提议,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宴会总算结束了。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街上早已亮起了灯光。
      秀菏家和我家在一个方向,两人同路,所以打一辆车回家。秀菏先上了车,坐在了后一排,我本来是去拉前边的车门的,秀菏却伸手把我拉到了后面的车门,让我和她并排坐在了一起。
      出租车在不十分平坦的街路上行驶,随着车子的颠簸,秀菏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我靠拢,头也逐渐歪向了我,歪在了我的肩头上,脸贴上了我的脸……一股温热使我那被酒精麻醉了的神经突然敏感起来,我轻轻地把她推开。但过了一会,秀菏的头又靠了过来,并说道:
      “抱着我,我不是你的请人吗?”
      我说道:“临时的。”
      她喃喃道:“还……还没过期。”
      我知道这个女人是喝多了,怕因车的颠簸磕着碰着她,就索性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不知为什么,搂着秀菏腰身的手老是颤抖,靠着秀菏脸的那半边脸像感冒一样发起烧来,连挨着秀菏的那半个身子也感到热乎乎的。
      好容易挨到到了秀菏的家。她下车的时候居然很清醒,走路脚步也很稳。我本想送她上楼,见如此也只好作罢。临进楼的时候,秀菏转回身向我摆了摆手,说道:
      “临时情人已经到期,再见!”

      二

      和秀菏分别之后,虽然楼过她柳腰的手总是有点滑滑的,贴过她粉腮的脸也总是热热的,但过了一会就逐渐凉了了下来。什么真情人,假情人,临时情人,长远情人,不过是大家凑在一起找些乐子而已,没有必要当真。几天之后,我除了喝酒时的热闹场面留在脑海之外,对秀菏也就逐渐淡忘了。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可就在应该全部忘记的的时候,我的几乎总是显示年月日时的从二手店买来的手机却突然跳出个电话号码,而且铃声闹个不停。我抓过手机,里面是甜蜜的女高音:
      “贾老师!是贾教授吗?”
      刚进行完期中考试,我以为又是哪个女学生来问我考试分数,桌子上还摆着一大摞卷子,没时间罗嗦,就直接了当地说:“说吧,你是哪位?”
      “贾哥,忘了吗?一周期前,临时情人……”
      一个甜蜜的“贾哥”使我猛然恢复了记忆,是秀菏的电话,乘酒醉塞给她的名片发生了效应。急忙说道:“临时情人不是早就过期了吗?”
      那边回道:“情人可以过期,可朋友永远过不了期啊。”
      只是一面之交,一起喝了几杯酒,人家就把自己当做了朋友,着实令我感动。就说道:“既然是朋友,就不用客气,说吧,有什么事吗?”
      那边回道:“想请你喝点小酒,能给面子吗?”接着又补充道:“主要是请你帮我办点事。”
      人家求办事,是看得起自己,因此不能推辞。就约定晚间在一家叫客来勤的小饭店见面。饭店门面不大,但装修很考究,人气也很兴旺。服务生见是一男一女,就很识趣地要把我们引进一个小间。但秀菏没有跟着他走,而是在大厅找个小桌坐了下来,笑着对我说道:
      “我就是让那些总缠着我的人看见,我已经有了男朋友或者情人了。”
      虽然还不到6月,秀菏已经提前换上了夏装。上身是一件墨绿色小西服,腰间系着过膝的黑布裙,里面黑丝袜紧裹着圆实的双腿,显得比情人节那天年轻得多。秀菏要了一瓶白酒,点了四盘精致的小菜。我说:“有点浪费吧,一盘花生米,一盘炒豆腐足矣。”
      秀菏道:“你可是大教授啊,第一次请你,总不能太寒酸了。”
      酒菜上齐之后,秀菏少不了先敬我一杯酒,说几句“有学问”、“斯文”等类赞美我的话。我也只好回敬几句“年轻”、“靓丽”等类似的话。虽然有过“临时情人”短暂的接触,但毕竟还不什么熟悉,尤其是面对面坐着还是第一次。我不太好意思正面看秀菏,把脸略微抬高一些,眼睛恰好就停在对面墙上的一幅□□油画上。秀菏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张画,见我紧盯着自己头的上方,这时也不由自主地回头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笑问道:
      “好看吗?”
      我虽然才喝了一杯酒,脸却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急忙道:“怎么说呢?俗不可耐。”
      秀菏也附和道:“我也觉得这么个大胸脯女人没什么好看的。”
      不知是因为屋里太热,还是要和墙上的西洋女人比试比试,秀菏脱去了外衣,上身只剩下一件紧身小衫,不禁露出来雪白的臂膀,胸部两个突出部位立刻呈现在我面前,虽不及西洋女人大,但浑圆挺实,峰谷分明。小衣开领又很低,随着秀菏殷勤地夹菜斟酒,脖颈下面雪白的一道沟壑时隐时现。我已不需要再注意墙上,只需大胆地饱览眼前的秀色了。
      秀菏告诉我,她原是纺织厂的一名工人,因厂长总想占她便宜,她不肯就范,就很早下岗了。然后自己做买卖,摆摊卖过水果,卖过儿童玩具,但都没赚到钱。后来到饭店当服务员,最后当上大堂经理,但毕竟是给别人打工的,还得受老板的欺负。最近想自己开一家饭店,位置选好了,房子也租好了,名字还没起出来。最后说道:
      “你是有学问的人,今天请你来,就是帮我起个名字。”
      我问了问饭店的规模,不是很大,二十桌,不能叫什么“中心”、“餐厅”、“饭庄”之类的名字;规模又不是很小,也不能叫什么“小吃”、“小厨”之类;饭店又不是什么特色菜馆,如“牛肉馆”、“海鲜房”、“大碗肉”之类。想出来几个名字,自己都觉得不好,不是俗气,就是没有特点,自己就先否定了。突然想到自己刚才曾情不自禁地饱览秀菏的美色,而她名字中又有个“秀”字,惊喜地一拍大腿叫道:
      “秀可餐!秀可餐!”
      由于过于高兴,第二下竟然拍到了秀菏丰满的腿上。秀菏不解:“什么秀可餐?”
      我急忙开始吊起了书袋:“不有一成语曰‘秀色可餐’吗?秀色者,既美女也,可餐,意即观之可以忘饥也。再说你的名字又叫秀菏,和‘秀可’谐音,也在可餐之列。”
      前一段之乎者也秀菏未必理解,可后一句却听得明明白白,笑道:“我也是可以吃的吗?”
      我十分肯定地点了三下头,说:“当然,当然!你也是大美女嘛。”
      一听这话,秀菏立刻调皮地把因为喝酒变得越来越鲜艳的脸凑了过来,娇憨地说道:“既然可餐,我就让你吃了吧!”
      我急忙避开她的脸,说道:“我可不敢吃你这个大美女。可餐,就是说可以餐,但未必餐。有些美好的事物是可远观不可近玩,可欣赏不可据为己有。”
      这段话秀菏似乎听明白了,说道:“好多人可不像你那么想的,只要我喜欢,就一定想法弄到手。知道我们女人想办成一件事多不容易啊。长得不好的,不管你多有能力,没人理你;长得漂亮点的,求人给你办事,你就得付出。”
      我一时没有听明白,问道:“男人办成一件事不也得付出吗?”
      秀菏道:“男人付出的最多不过是体力,辛苦,汗水,也许还有人格,女的要付出的确是身体,名誉,有的可能是清白,甚至是……是……一生的痛苦……”她有点说不下去了,头转向了旁边,像是看旁边那桌老夫妻吃饭,实际上是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我不便深问,遂劝解道:“是不容易,像你打拼到今天也不错了。”
      秀菏转过头来,说道:“有什么不错的?从下岗那天起,我就想自己干一番事业,可东拼西拼,拼到今天,出了积攒点资金,一事无成。”
      我说:“起码可以投身餐饮业,就要有自己的饭店了。”
      秀菏道:“想是有这么个想法,能不能成功还两说着。还有许多关卡要闯呢。”
      我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会尽力的。”
      秀菏道:“这不是找你帮忙来了吗。起名是小事,还有许多需要写写的事,像《个体工商户注册登记申请书》、《餐饮服务许可证申请书》、《保证食品安全的规章制度》等等一大推。你知道我没读过几天书,写个东西错字连篇。以前开过一个小饭店,但那是盘别人的,证照手续都是齐全的,我就是买过来经营就行了。可现在不同了,什么都得自己办。”
      我说:“写这些东西还是容易的,都是官样文章。你只要把相关文件材料给我,有什么要求想法告诉我就行了,保证高质量完成。”
      秀菏突然小声问我:“帮我做完这些,是不是也有什么要求啊?”
      我有点不懂,反问道:“什么要求?举手之劳这点事还向你要钱吗?”
      秀菏道:“钱还是小事。有不少男人,特别是有点权势的男人,当你求他办事的时候,一口答应,好说好说。可办到节骨眼上,就开始刁难你,就逼你……你明白的。不办了吧,事情半途而废,继续办下去吧,就得付出惨痛的代价。我想和你无亲无故,你怎么能那么快就答应帮助我呢?是不是也需要我付出啊?”
      我说:“我们不是朋友嘛。”
      秀禾道:“虽然咱俩交往不多,我一看你就不是那种人,才敢麻烦你。再说了,你一个大学教授,大知识分子,我一个在社会混了一身脏的人,我可能还高攀不上呢。但我可以做你长期的朋友,你愿意和我这样的人交朋友吗?”
      我急忙说:“愿意,愿意!有朋自远方来……”刚想吊吊书袋,可觉得在秀菏这样的商人面前不妥,就改口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钱财可拒,朋友不能拒。”
      接下来又喝了多少酒,两人又说了什么话,我都不记得了。出了饭店,她伸出双臂,抱了我一下。并调皮地说:“大教授,你从今天起,又是你的临时请人了。什么时候帮我把活干完,才算到期。”

      三

      秀菏很快就把我需要的材料送来了,我也很快把她需要的几个申请书、规章制度什么的都写完了。写这些应用文字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但对她来说却是一大难题,自然是十分感谢。系里的同事见经常有一个时髦女子来找我,而且一口一个“贾哥”叫得十分亲切,十分好奇,有的甚至怀疑我有了外遇了。我只好慌称其为“二妹”,说是我妻子的一个亲戚,找我帮她写几个材料。
      也许女人喜欢靠卖弄风情或者是靠甜言蜜语换得男人为她们效力,其目的达到之后也就成了路人。当我为她做完这一切之后,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再有什么联系。至于饭店开没开起来,新饭店叫什么名字我一无所知。我也不便给她打电话,因为本来就是“临时”的,目的达到之后就自然过期。
      市社联召开一个座谈会,我作为理事和会员单位的代表被邀请与会。因为参加会议的都是市里有名的学者专家,还有市委宣传部的领导参加,不能开完会就打发走了之,社联招待一顿午餐。饭是在市里比较有名的一家叫滨江人家的饭店吃的。饭后出来的时候,发现饭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比亚迪,车门开着,一个胖大男子正在和一个高个女子撕扯,看样子是男子让女子上车,女子不上。我刚走到离车不远的地方,女子奋力挣脱了男子跑到我面前,几乎用哭声叫道:
      “贾哥!你怎么才来啊?”
      原来是秀菏,我一时莫名所以。男子似喝多了酒,摇摇晃晃跟了过来,气哼哼地说道:“你的救兵来了?什么山头的,看我能不能放过你?”
      男子40多岁,真是又高又大,粗粗的脖子,满脸肥肉泛着红光,一看就是脑满肠肥,营养过剩。秀菏突然照我脸上亲了一口,迅速地用一只手搂住我的腰,紧紧依偎在我的身边,对那个男子说道:
      “我告诉过你,你不信,这是我的情人,不,男朋友。我们就要结婚了!”
      男子用被酒精刺激得红红的眼睛犹疑地打量我一会,说道:“要结婚了?就跟这个人?年纪是否有点大?”
      秀菏道:“大点有什么关系?有地位,有权势。市政协常委,社联理事,你知道多大的官吗?”
      男子一时无话可说,他可能真不知道政协常委、社联理事是多大官,有多大权利。其实这都是我挂的虚名而已,似是秀菏在我给她的名片上看到的。我也让秀菏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和那个男子之间发生了什么。这时候来开会的同行们吃完饭陆续从饭店出来,有几个认识我的好奇地围过来,尤其好奇地看见竟然有一个年轻时髦女子依偎在我身边,更好奇地是说我是她就要结婚的男朋友,以为我喜新厌旧,抛妻弃子。
      男子见围过来几个人都是我一伙的,不便动手把秀菏抢回去,就说道:“好好,算有你的,今天放你一马。不管你嫁给多大的官,只要你在餐饮业混,就还得来求我。”摇晃着回到比亚迪旁边,勉强把胖大的身躯塞进车里。关车门前还不忘向秀禾摆摆手,说道:
      “小荷,结婚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男子开车走了。秀禾松开搂着我的手,离开我的身边,向围在身边的几个同来开会的人解释道:“你们别误会,实际上贾教授就是我的老师,别的什么关系也没有。什么男朋友啊,是为了摆脱那个家伙的纠缠瞎编的。”
      周围的人听后都称赞秀禾聪明机智,少不得揶揄我“艳福不浅”。秀菏惊魂甫定,有外人在旁边我也不便深问。为了她的安全,我决定打出租送她回家,她并没有推辞。到了她家楼下,她让我到她家看看,和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正好我下午也没事,就随她上了楼。她住的是两室一厅的房子,感觉屋里很凌乱,没有衣柜,门口立着两个衣架,挂满了衣服,沙发,床上都扔着衣服。也没有鞋柜,十几双鞋都堆在沙发旁边。人家说美女只注重外表的光鲜,不会理家过日子,秀菏大概就是这样一个美女。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从冰柜里给我拿出一杯可乐,坐在我身旁,说道:
      “我家连个茶叶都没有,喝杯饮料吧。”
      我问她:“那个男人是干什么的?”
      秀菏道:“你都吃了人家的饭了,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他就是你们吃饭那家餐厅的老板。除了这家饭店外,市里好几家大饭店都有他的股份。”
      我说:“一个开饭店的,还那么霸道。”
      秀菏道:“他名义上是餐饮协会会长,实际上是餐饮业一霸。哪个饭店开发个什么新菜系,增加个什么特色,都得取得他的允许,给他点好处。这不,我要自立门户,开饭店,来和她打个招呼。谁知一起喝完酒后,就强拉着我和他一起走,我……我早就受够他了。”
      秀菏有点说不下去了,一滴眼泪从眼睛里滚了出来。停了一会,她才告诉我,这个人叫孙刚,最早是一家国营饭店的厨师,刚刚开放的时候,他就把这就家饭店没用几个钱买了下来,自己经营,逐渐发展起来。她开始就是给这家饭店当服务员,后来成了大堂经理。也就是看她长得漂亮,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小三。后来他又招来个年轻漂亮的小服务员,对她逐渐冷淡了。于是她趁这个机会摆脱他,朝他要了一笔钱,开个服装店,没赚到钱。心想还是对饭店熟悉 ,自己开饭店吧。想不到他又贼心不死……
      我听后,沉吟了良久,叹息一声道:“没想到开个饭店这么不容易。”
      秀菏道:“不容易的事多着呢。我这是第二次开饭店了。开服装店赔钱后,自己盘了一家小烧烤店,本来生意很好。可有一次来了一伙人,吃了一会后,硬要我陪他们喝酒。为了拉住客人,我就去陪了他们一会。没想到我要离开的时候,为首的一个无赖非要抱我一下,我不同意,就强行抱住我,并要吻我。我气愤地打了他一巴掌。他立即把桌子掀翻,几个人一起把我的饭店砸个稀巴烂。我打了110,警察来把他们带走了。可很快就把他们放了。第二天这伙人又来到烧烤店,可不进来吃饭,坐在门口,把来吃饭的都赶走,我的小店开不成了,只好还给了原来的店主。这次不知是吉是凶……”
      我打断她的话,问道:“就你一人生活吗?”
      秀菏道:“可不就是一个人。曾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男的是这个饭店的厨师,后来我当了大堂经理,他无法忍受我和孙刚的关系,就和我离了婚,跑到南方打工去了。”
      我说:“你应该尽快找一个男的,起码能在事业上帮你,在生活上照顾你。”
      秀菏道:“哪有那么合适的呀?起码他得能保护我。”
      我突然想起体育系有个教师老黄,还不到40岁,爱人去年去世,没有孩子。虽然只是一个普通教师,没什么权势,但人高马大,身强体壮,起码可以保护秀菏不受欺负。于是我提起这个人,问她如果觉得合适,我可以给他俩搭搭桥,牵牵线。秀菏听了觉得条件确实很好,答应考虑考虑再给我答复。

      四

      回到学院后,我立刻和老黄说起这件事。他不太想找个没固定职业的,但觉得秀菏这种条件的也难以遇到,难得的是年纪小,虽有过短暂的婚史,但没有孩子,就同意了。我等着秀菏那边的回信,一个多月过去了,打过几次电话,总说再考虑考虑,没说是行还是不行。
      后来秀菏却突然告诉我,她已经结婚了,爱人是公安局的一个科长,叫于德强,50岁,也是去年死了妻子,有两个孩子,都已成家。她是闪电般结婚的,什么仪式也没举行,登记后,去一家婚纱影楼拍个订婚照,就搬到了一起。当然是住在她这里。于科长原来是和大儿子住在一起的,派了两个女警察,把她的屋子好顿收拾,布置成新房样,登完记,就搬了过来。
      再后来我收到了一个请柬,她的饭店开业。在滨江市一条繁华的大街,一个新起的楼盘的底层,“秀可餐馆”几个大字招牌赫然入目。步入餐厅,迎面一道屏风,最上面“欢迎光临”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在古代四大美女图案中间镶嵌着一个心形镜框。里面是秀菏的订婚照。秀菏穿着雪白的婚纱,面带微笑,妩媚动人,似与古代美女比美。旁边的于警官却身着警服,一脸严肃,两杠两星二级警督的肩章十分醒目。屏风的设计真是匠心独具,既突出了“秀色可餐的”的主题,又彰显了秀菏的用意。我突然明白秀菏为什么闪电般嫁给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警官了,有这样级别的一个警官守护在身边,谁还敢来闹事?所谓餐饮业一霸的孙某人也只能退避三舍。进入大厅,和一般饭店就没什么两样了,她选择的是雅致古朴的风格,古色古香的桌椅,柔和的灯光,暖色的窗帘,仿佛整个饭店就是一个温柔的美女。
      来参加庆典的人不多,一共只有4桌,熟人只有牛勃的干姐姐桂姐。于警官没有出席,都是秀菏在忙来忙去,可能是公务员出现在商业经营场所有所不便吧。
      转眼就是一年过去了,又到了情人节,仍然是牛勃的干姐姐桂姐张罗组织几个人过情人节。我仍然在被邀请之列,当然仍然是独身前往。桂姐看我仍是一个人来赴宴,揶揄道:“又是一年了,还没挂上一个?你的魅力也太差了,还是给你找个临时的吧。”
      于是桂姐开始打电话,我一听找的仍然是秀菏。开始电话没人接,桂姐拨了差不多有三四次,终于有人接了,我听似乎是说“太忙了,出不去。”
      我让桂姐别张罗了,不就是喝酒吗,有这么多朋友相陪我就很高兴了。我知道秀菏饭店的生意不错,确实很忙;我也知道秀菏已不再是自由之身。她年轻漂亮,又有几分风韵。于警官比她大20来岁,不可能对她十分放心。过去秀菏是一个人独自在虎狼出没的荒野中奋斗,危险随处都在;如今把自己装进了笼子,安全了,但也失去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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