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再续前缘的老婆》酬川

4、第 4 章

　　这种奇妙的状态延续到吃饭，褚西珏神情有点恍惚。

　　孙霖君夹了一块排骨放在褚西珏碗里，“你最喜欢吃的椒盐排骨。”

　　“哦。”褚西珏闷头吃饭。

　　孙霖君像投喂上瘾，一道菜接一道菜地夹，褚西珏照单全收。

　　等褚西珏反应过来，大半碗饭已经被吃干净，他抿了抿唇，“你手艺还是很好，这么多年，一直在进步。”

　　孙霖君顿了顿，笑道：“是嘛？我其实很久没做过饭，没想到厨艺不退反进。”

　　“很久是多久？”褚西珏似不经意般地问。

　　“从和少爷分开后，人懒了。”孙霖君语气平和，唯有少爷二字略有起伏。

　　分开后……褚西珏的心颤了一下，像被什么一瞬间攥紧了，还使劲儿揉捏了两把。

　　但他面上仍冷静自持，看不出什么变化，只瞪了对方一眼，说：“别叫我少爷。”

　　“好的，少爷。”

　　褚西珏有点气，孙霖君忍不住闷笑。

　　小时候的褚西珏讲究，在大院里也穿得与众不然，小小年纪就是一身小西服，整个人精致得不得了。

　　每次被褚家老太太带出来时，总板着张脸，也不和人玩，哪怕其他小朋友招他玩也不为所动，被叫烦了就瞪别人，说：“我才不和你们玩这些幼稚无聊的游戏。”

　　可把大院其他的长辈乐坏了，一个个都去逗他。

　　“怎么就幼稚无聊了啊，小珏珏。”

　　“一堆人在你躲我我躲你，扔泥巴的，不就幼稚无聊。”

　　逗他的大人忍俊不禁，又追问：“那什么才不幼稚无聊？”

　　精致如洋娃娃般的小人“哼”了一声，“反正不是这些。”

　　所有大人都忍不住笑了，褚老太太在一旁也是哭笑不得。

　　那时候的孙霖君对褚西珏这个漂亮的小娃娃很感兴趣，总是逗他、招他，还把人气哭过。

　　孙霖君当时是束手无策，只能在旁边赔好道歉，但褚西珏毫不买账。

　　小人儿瓷白的脸，红红的眼眶，挂着欲掉不掉的泪珠，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像极了孙霖君看电视剧里那个嘴硬又爱掉眼泪的角色，旁边的人都爱喊那角色叫“少爷”。

　　孙霖君对褚西珏少爷的称呼也从那时而来。

　　“小少爷，小少爷，别哭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吧。”

　　年幼的孙霖君学着电视上道歉的话语，一遍又一遍地哄褚西珏。

　　褚西珏哭得一抽一抽的，问：“什么是小少爷？我才不是。”

　　孙霖君无奈地用纸巾擦干他的泪水，说：“你看，爱哭又爱板着脸的就是小少爷。”

　　褚西珏哭得更厉害，恶狠狠地瞪他，抽泣着说：“我没有，我才不是小少爷。”

　　“好好好，你不是，那别哭了，小西。”

　　“不哭，哼……嗝……不哭……嗝……”

　　褚西珏说着不哭，却哭得打嗝，孙霖君更觉得对方可爱。

　　后来，孙霖君和褚西珏关系越来越好，时不时会用“小少爷”这个称呼逗褚西珏，长大后就把“小”去掉，不过每次一叫都会被褚西珏瞪一眼。

　　如今，他发现自己喊出这个称呼，曾经的陌生与隔阂像被一扫而空，两人的关系好像从来没有改变过一样。

　　褚西珏没法子，看见孙霖君笑得越来越厉害，气得踢了他一脚。

　　“好好好，我不闹了，行吧。”孙霖君双手举头做投降状，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实在爱逗褚西珏，每次看对方的表情都很有意思。

　　褚西珏冷哼一声，搅动了汤勺，喝了一口，“那你这么久没做饭，还做得这么好吃，很厉害。”

　　“唔……谢谢夸奖？”孙霖君含笑看向褚西珏。

　　褚西珏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着头喝汤，看不清表情。

　　沉默的气氛蔓延，许久，褚西珏冷不丁地开口，“我、帮你洗洗碗吧。”

　　孙霖君一愣，随即大怒，“那王八蛋平时还要你洗碗？”

　　褚西珏没反应过来，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下意识解释，“不是，我平时不洗碗的。”

　　孙霖君脸色好看了一点，“那现在也不要洗。”

　　“哦哦。”

　　安静了几秒，褚西珏提出了离开，“我要回去了，研究所虽然放假，但还是留了些工作。”

　　“我送你。”孙霖君知道对方一旦做了有关工作的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便没有出声挽留，“走吧。”

　　“嗯。”

　　褚西珏在玄关处穿好鞋，站在大门左侧，气质冷然，腰板挺直，面容俊秀，宛如夏日的一汪泉水，清清凉凉的。

　　孙霖君进房间拿钥匙，一出来，就看到这幅画面。

　　漂亮的人儿乖巧地站立着，修长的脖颈微微低垂，露出洁白的后颈，低敛的眉眼下，长睫扫过眼睑，一颤一颤的，看得人心头一软。

　　“抱歉，久等了。”孙霖君匆忙地穿上鞋子，一眨不眨地看向对方。

　　“嗯。”褚西珏应了一声，慢吞吞跟着孙霖君来到停车场。

　　“你家的地址？”孙霖君捣弄着导航，随口问道。

　　“海河区新明大道五号锡语小区B楼。”

　　甜美的导航语音响起：

　　“确定路径，开始导航——请系好安全带，留意语音提醒，本次行程全长……”

　　“要睡觉吗？我帮你把挡光板放下来？”

　　褚西珏摇头，“我不困，昨晚睡了很久了。”

　　“要颈靠吗？”

　　“不要。”

　　“那听歌吗？”

　　褚西珏抬眼，“你好吵。”

　　“没良心的，我这不怕你不舒服。”孙霖君气笑了，直接呛回去。周围认识褚西珏的人都说他不食人间烟火，妥妥的高岭之花。但实际上呢，嘴硬、难缠、挑剔还洁癖，甚至有点矫情，说不得吼不得，只能捧着哄着。

　　孙霖君说完，其实自己也有点愣神，好像很久没有和褚西珏以这样的方式拌嘴了，那时候…… 停！

　　又是莫名其妙出现、不听使唤的过去。

　　他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将过往的记忆埋入脑海深处。

　　“我听不听你不知道吗？”褚西珏对此毫无所觉，只斜睨了对方一眼，幽幽地说道。

　　对，就是这幅模样，真是熟悉得要命。

　　孙霖君无奈，没再费口舌，直接点开音乐。

　　褚西珏眉心动了动，发现这些歌……

　　假寐的美人双眼紧闭，眼皮颤动，耳根微微发红。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内心却掀起了轩然大波：救命，孙霖君这家伙儿车上的歌单怎么和以前一样，里面都是他常听的歌……大胆猜测一下，这不会是他之前弄的那些歌单吧。

　　说实话，孙霖君真不知道这歌单是和褚西珏交往时对方弄的。他是一个俗人，听什么都是那哼哼嚓嚓的调子，过耳即忘。

　　谈恋爱时也纵容着对方的性子，指哪改哪，区区一辆车的歌单自是任其操弄。哪怕两人分手了，孙霖君也没想起，原来自己的车里的歌单是褚西珏弄的，自然也没改过。

　　这美妙的误会令褚西珏坐立不安，整个人都有点躁动。

　　孙霖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褚西珏僵硬地应了一声。

　　孙霖君没多再探究，继续开车。

　　“小西，小西——醒醒，到了。”

　　褚西珏茫然地睁开眼睛，瞳孔涣散，模糊的轮廓很是熟悉，“哥哥……”

　　孙霖君有点愣神，褚西珏比他小几个月，小时候一直叫他哥哥，后来他们谈恋爱了，反而不怎么叫了，除了偶尔和他撒娇时会这么喊两声。

　　他眼神霎时柔和下来了，低声细语地哄着褚西珏起来，“嗯，是我。到家了，该下车了。”

　　褚西珏瞬间清醒过来，尴尬得想埋地，他推开了对方，胡乱地点了点头，“好，我走了，那、再见。”

　　“嗯，再见。”孙霖君被推得踉跄了两步，脑子也有点乱，。

　　或许，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