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再续前缘的老婆》酬川

3、第 3 章

　　房间

　　“唔……”白色的被子动了动，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光线让人无法判断时间。

　　褚西珏大脑一片空白地躺在床上，望着周围陌生的装潢，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

　　走马观花的场景一帧帧浮现，褚西珏有点窒息。

　　见鬼了！他昨晚是被刺激得脑子短路了吗？跟着前男友回家？

　　他忍不住把头埋在枕头里，闻着熟悉的味道，本就紊乱的心跳霎时失控，他努力深呼吸，猛地吐出了一口气。

　　褚西珏慢慢坐起来，身旁的位置早已没有任何余温，看来人很早就走了。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洗漱了一番后，走进了客厅。

　　什么味道？褚西珏鼻翼微动，察觉香味从厨房传来，不自觉地走过去。

　　“厨房有粥温着，我盛给你吃点儿。”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褚西珏回头，孙霖君靠站在书房门口，静静地注视他。

　　“嗯，好的，谢谢。”褚西珏看着孙霖君一身西装，整齐地梳着刘海，有几根发胶没定住的碎发随意地落在眉毛处。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我记得你昨晚可是说，”褚西珏顿了顿，嘴角带出一丝笑意，“老板也要加班的。”

　　“今天情况特殊，在家办公。”

　　情况特殊……吗……

　　褚西珏的心微微一紧，没再问下去，在餐桌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粥不是寡淡的，调味很抓人味蕾，这是褚西珏喝下第一口粥的想法。

　　他默默地把一碗粥喝完，坐在一旁的孙霖君见状，问：“还要来一碗吗？”

　　褚西珏矜持地点点头：“味道不错。”

　　“谢谢夸奖。”孙霖君把端着碗去厨房，替褚西珏又盛了一碗。

　　等褚西珏姿态优雅地又喝完一碗后，孙霖君没再提出要帮忙盛一碗，因为他知道，以对方的那套礼仪习惯，哪怕没吃饱，也绝不会再喝第三碗。

　　果然，褚西珏放下勺子，拿纸巾擦完嘴后，说：“谢谢你的粥，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能被褚公子称赞一句，是我的荣幸，也没白费我曾经苦心孤诣地学做饭了。”孙霖君会做饭，做得还不错的一大原因，就出在褚西珏身上。

　　褚西珏为人清冷，作风矜贵，虽然不至于不食人间烟火，但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倒也罢，气人的是自己什么也不会做，对吃的东西却要求诸多。当初孙霖君追褚西珏时，被褚大公子明确要求，一定要会做饭，还必须合他口味，不然一切免谈。

　　孙霖君为抱得美人归，对厨艺自是下了十二分功夫钻研，可谓小有所成。

　　他学会做饭后，唯一的服务对象就是褚西珏，而且做饭做得最频繁的时候，就是和褚西珏同居的日子。

　　不过两人分手后，孙霖君就几乎没有自己动手做过饭了，平时都是吃外边或者阿姨做的。今天这锅粥，也是难得一次的开火了。

　　孙霖君想着，只觉情绪翻涌，五味杂陈，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褚西珏听着，整个人愣了愣，干吐出一句：“是，没白费。”

　　凭空的几分不知所措，让两人陷入了沉默。

　　“你今天有什么事要忙吗？”孙霖君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有。”褚西珏干巴巴地回答。

　　“那我先回书房忙点工作，晚点我送你回去。”顿了顿，孙霖君开口问，“你中午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我叫阿姨送点菜来，我做饭。其实也快到饭点了，你……看看……”

　　褚西珏抬头，时钟指向一个不尴不尬的时间点，十点半。

　　说是快到饭点了倒没错，但说是没到饭点吧，也确实有段距离。

　　“嗯，吃。”褚西珏说得又轻又快，像怕被人听见。

　　孙霖君全神贯注，自是听到了，“那你想吃什么？”

　　“你看着来就行。”

　　“嗯……那行。”孙霖君反应慢了一拍，然后起身离开回了书房。

　　褚西珏留在餐桌，目光呆滞，看起来像魂丢了几个，半晌才回过神来。

　　孙霖君说是去工作，其实电脑里的文件一个字也没看下去，满脑子都是褚西珏，有关他的回忆一瞬间像洪水冲出了闸门，挡也挡不住，折磨至极。

　　这算什么啊？孙霖君苦笑，旧情复燃？昨晚之前他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啊。

　　也许是太久没见了，昨晚的偶遇让曾经的暧昧情愫一一浮现，打得他措手不及。

　　过去的事情只是埋在记忆深处，不代表全忘了，一朝想起，确实有点难熬。

　　孙霖君按了按眉心，没事，只是因为刚见面，以后就好了。

　　以后就好了。

　　孙霖君一遍遍给自己洗脑，终于平静了下来，给阿姨发了食材清单的短信后，就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工作中。

　　时间飞快流逝，一声短信铃声蓦地响起。

　　孙霖君扫了一眼短信，是阿姨发来的，说食材已经放到门口了。他看了看时间，意识到要去准备午饭了。

　　孙霖君走出书房，就看见褚西珏专心致志地坐在客厅的暖毯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他走近了，才知道褚西珏看的什么东西。

　　褚西珏喜欢听爵士乐，尤其爱收集各种旧黑胶，孙霖君对这些东西无感，但因为褚西珏喜欢，他也挖空心思的花钱找，雇人满世界找，高价买回后全都寄回国内。

　　当时他还说，自己每个房子都要摆上爵士乐的唱片，跟得久的阿姨都会把每年寄回的黑胶和唱片放进他名下的各个房子。

　　后来，两人分手了，孙霖君自己也忘了叫停这种行为，助理依然每年都会结一笔帐，所以直到现在，他的每个房子几乎都有那么一角属于爵士乐的。

　　“没想到你居然有反车乐队在78年英国现场的专辑《Sunday Night In San Francisco》，我之前找了很久都找不到，我……”

　　褚西珏察觉到孙霖君的脚步，有点激动地抬起头，迫不及待地表达内心的兴奋，说着说着，却突然卡壳。

　　孙霖君笑了笑，和褚西珏并排坐在地上的暖毯，面容温和：“喜欢吗？”

　　“喜欢。”

　　“嗯，那送你。”

　　褚西珏眨了眨眼，迟疑说：“我……我向你买吧，毕竟你买回来肯定不便宜，我……”

　　孙霖君打断他说话：“本来就是为了你买的，送给你是我最初的目的，现在也不算晚。”

　　褚西珏抱着唱片，错愕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孙霖君看得好笑，摸了摸他的头，看着对方通红的耳垂，反应过来后急忙收手，咳了几声，说：“以前一直有找人为你收集这些东西的习惯，后来我们分开了，我也忘了喊停，所以……”

　　他顿了顿，轻声说道：“收下吧，就当收下曾经想讨你欢心的傻小子的心意。”

　　奇妙的气氛在蔓延，褚西珏久违地感到心跳加速，耳垂有点麻麻的，脑子像炸开了一样。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垂下头。

　　孙霖君说完，也觉得不好意思，匆忙离开，“我去做饭了。”

　　褚西珏还是坐在暖毯上，一动不动的，像雕塑一样，直到他慢慢地、慢慢地把头抬起来。

　　冷白的皮肤红得要命，嫣红的嘴唇死死抿住，流畅完美的下颚线因为力度绷紧，形成好看的弧度。

　　“靠，孙霖君这王八蛋，动手动脚的，还讲些莫名其妙的话，不就忘了叫人别买唱片了，搞得好像……”褚西珏吸了一口气，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词。

　　好像什么……

　　好像旧情难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