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再续前缘的老婆》酬川

24、第 24 章

　　“小西……”孙霖君呼吸有点急促，声音却很低，甚至有点磕巴，像害怕惊扰了什么，不敢放肆，“是场馆的空调不够高，觉得冷吗？我、我要不要把外套脱下来给你……”

　　明明无论哪个方向，都是一片漆黑，但褚西珏还是低着头，轻声回道：“不用，只是手冷而已。”

　　“哦，手冷……”孙霖君慢半拍地回答，“那我给你捂捂？”

　　褚西珏笑了，他的指腹轻轻摩挲对方的手背，两条掌骨之间有一道浅浅的凹陷，稍微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嵌入其中。

　　“啪——！”

　　舞台顶端的灯光忽然全亮，厚重的红幕帘缓缓拉开，指挥的乐手站立在最中央，右手往上一抬，最后排的大提琴响起急促的两声，很快又隐去。

　　孙霖君脑子乱糟糟的，舞台光有点闪到眼睛，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他僵硬地低下头，死死地盯着手，等、等下，太冷了，捂捂……

　　“你确定吗？小西。”他再迟钝，也觉得这发展不对劲。

　　十指交握的另一只手其实并不冷，甚至是温热的，细腻的触感宛如握着一块玉。

　　褚西珏面不改色，直直地望着孙霖君的眼睛，再次重复了那句话，“哥哥，我手冷。”

　　孙霖君：“……”

　　救了个大命，已经不是不对劲儿了，那叫什么？

　　月亮晨起晚逝，太阳西升东落——

　　地球从此颠倒了！

　　没想到有一天，初恋居然要和他再续前缘？！

　　射击馆

　　“喂！孙霖君，别走神了，到你了！”程子越推了一把孙霖君，手指灵巧地装着弹匣，嘀咕，“说出来放松的是你，现在发呆的也是你，最近干嘛呢？”

　　孙霖君默不作声地带上护目镜和降噪耳机，姿势标准、帅气，“砰砰砰”几 .枪，仿佛要刺破空气，直抵靶心，但结果却是……

　　“哈哈哈哈哈，卧槽，孙霖君，你特么全脱靶了！”程子越笑得肚子疼，半天直不起腰，一只手搭在孙霖君肩膀上，差点喘不上气，“哎呦喂，真是笑死我了，啧啧，不想玩直说啊，何必这么迂回，兄弟也不是这么爱玩这射击游戏，就打发时间，找个乐子。”

　　他说着，走到旁边，单闭一只眼睛，举起手臂，瞄准——

　　“呦吼，全中，九环、八环……十环！！”程子越吹了声口哨，把护目镜往头顶一掀，朝孙霖君嘿嘿一笑，“怎么样，可以吧，老手出马就知道有没有！”

　　孙霖君瞥了一眼，没说什么，只默不作声地把射击 .枪放下，连带着身上的装备也脱了下来。

　　“嘿，开个玩笑！”程子越伸长手臂，一把搭上，“霖君，心情不好，来来来，让哥们儿为你排忧解难！”

　　孙霖君慢吞吞地撇开对方的手，只说：“口渴了而已。”

　　“口渴？”程子越大笑，“那更好办！”他朝角落处打了个响指，“去顶楼开间茶室！”

　　“好的，程少。”有人从阴影处走出，恭敬地回答。

　　“走，霖君，和兄弟来说说心里话！”程子越笑眯眯地推着人往前，甚至还唱了起来，“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

　　孙霖君眉头拧得能夹死人，嘴角抽了抽，不太受得了这只“百灵鸟”，“停——上去唱，大庭广众下的丢不丢人？”

　　程子越“啧”了一声，“行行行，上去唱……”

　　茶室

　　程子越的鼻子轻轻挨着茶杯口，深吸了一口气，“啊，香！真香！”他摇头晃脑的，手里的杯盖磨着杯沿，明明没喝一口，却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说吧，到底什么事？和西珏有关？”他漫不经心地猜测。

　　“咣——”茶杯倒了，茶水顺着棕木台淅淅沥沥地滴下地板。

　　“没有。”孙霖君将茶杯放回，开始自己动手擦桌子。

　　死鸭子嘴硬。

　　程子越只看了一眼，在心里轻哼，嘴巴却说：“哦，没有，那就朝荣最近发展遇瓶颈了？我看之前业内吐槽你们的广告太魔性了，影响很大？”他漫无边际地扯，特意把话绕远，想来个出其不意。

　　“嗯……”孙霖君坐回木椅，肩膀微微放松，不冷不热地说，“有一点，也不算吧，网上的声音确实比较两极化，我也有和设计部那边谈过……总体利大于弊吧，广告最怕的不是丑，怕的是没人看，不过这种失误带来的热度只是一时的，也很幸运地没有造什么不良影响，之后我……”

　　程子越一开始还专心致志地听着，后来发现对方真的就着这话题深入畅谈后，嘴角一抽，暗地里白眼翻天。

　　什么鬼，孙霖君以前可是从不在私底下的休闲时间聊太多工作上的事，基本上是点到即止。

　　现在嘛……程子越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肯定和褚西珏有关。

　　孙霖君说着说着，自己也有点神游了，不受控制地蹦出一些心里话，“……子越，我问你件事，我有一个朋友吧，他最近……”

　　程子越眼睛一亮，来精神了，朋友？你这个朋友是你自己吧！

　　“遇到一点事，就刚……分手的前男、女友找他复合，意图非常明显，我那朋友和前女友在谈恋爱前关系一直很好，从小、小学是同学，不太舒，但大学毕业后，工作上碰见了，接触多了就开始谈恋爱，但谈着谈着吧，因为一些小事，两人分了。”

　　程子越乐得快岔气了，死死抿住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编，你就继续编，还前女友，真他妈能扯。

　　“……很多年后，前女友和他再次遇见，本来我那朋友想着当朋友处的，但最近他前女友释放了一些信号，看起来像要复合的意思……”

　　真的假的？程子越一条眉毛飞起，不太相信褚西珏这种高岭之花会主动找对方复合。

　　“哎哎哎，等下，你确定你那朋友不是会错意了？”程子越翘起个二郎腿，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我喜欢你，懂不？”

　　孙霖君面色整肃，指腹轻轻摸索虎口，那晚的细腻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久久不散。

　　他低声回答，“我确定……他没有会错意，因为他前女友给的暗示很明确……”

　　程子越听笑了，“暗示还能明确？那能叫暗示了吗？”

　　孙霖君：“……”

　　“你别打岔。”他斜睨了程子越一眼。

　　“好好好，怪我这张嘴啊，就是欠！您继续，您继续，让我再听听你朋友的高见！”程子越痛快认错，轻拍了嘴巴一下，笑得谄媚地示意对方继续。

　　哎呦喂，这乐子不听白不听，他得把耳朵竖成天线才成。

　　“反正我朋友现在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这期间两人也经常约着出去吃饭、看电影什么的，我有、我那朋友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自己还在大学，和前女友处于很微妙的状态，彼此你进我退就，但是不肯捅破最后一层纸的暧昧……你懂吗？”

　　程子越冷笑，还懂吗？大哥，你露馅了，你朋友不是工作后才再次认识谈恋爱的吗？怎么大学就暧昧了？

　　他想到大学期间，对方和褚西珏那段折磨周围亲朋好友的暧昧时期，他经常半夜接到电话，被迫当对方狗头军事的日子……

　　呼——这兜兜转转的，他程军师居然要再次出马了！

　　程子越直截了当地开口，“你那朋友想复合吗？”

　　孙霖君眼眸微动，“他说，不知道……”

　　“哦，那就是不想复合，我的建议就是不想就别拖着，别和前女友接触了，冷着就行！”

　　“他也不是不想……”孙霖君深吸一口气，“他就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自己想又觉得不太好？”程子越冷酷地吐出两个字，“渣男！”

　　“不想承担后果的渣男！”

　　孙霖君面皮一抽，沉声道：“你不要在那里胡掰乱扯，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他是怎么样的人？”程子越挑眉问道。

　　“他觉得不太好，只是担心……”孙霖君的脑子有根线紧绷着，两边都在拼命拉扯，“你知道吧，万一复合后又……”

　　他没说下去，垂眸看着茶台上流动的假山石，“那真的是结一辈子的仇了。”

　　程子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那朋友想挺远的啊。”

　　“不过也想太多了吧，都还没复合呢，就想着又掰了怎么办？”他摇摇头，“渣男！这就是渣男的表现！”

　　孙霖君额头爆出青筋，“你今天是和这词对上眼了？非说不可？”

　　程子越很无辜地摊手，一副你误会我了的样子。

　　孙霖君叹气，“算了，你不懂……我朋友，他的心情你可能体会不了，他对前女友……是真的希望对方过得好，找到合心意的人，然后一辈子能开心快乐地过下去，平平安安，一世无忧……”

　　程子越伸了个懒腰，头歪在椅枕，笑嘻嘻地说：“哎呀，那你朋友更应该复合了。”

　　“为什么？”

　　“哈，为什么？瞧你那朋友不舍得的劲儿，什么一辈子过得好，要我说啊，别人给的幸福可不一定可靠，还不如自己给呢。”程子越循循善诱，“你问问你那朋友，前女友之前有没有遇过人渣，如果遇过……啧，幸福一辈子？我看悬！”

　　孙霖君稍稍严肃起来，面色几经转变，最后像是败下阵来了。

　　“你……说得有道理，我把你的话，和我朋友说说……”

　　程子越笑容加深，轻飘飘地说，“对，你和你朋友得好好说说，好好思考。”

　　“毕竟机会转瞬即逝，也许他那前女友不耐烦对方整天和呆子一样地装傻，就跑了呢？也不是不可能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