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再续前缘的老婆》酬川

25、第 25 章

　　一个月后

　　某个晚上，半夜三点

　　轰隆——轰隆——

　　狂风敲击窗台，大雨瓢泼，冲刷着湿漉漉的玻璃，谱陈成一曲不太曼妙的乐声。

　　“嗒！”昏暗的房间倏然亮起，窗户玻璃上的水珠被照亮，泛着本不应该有的光泽，在寂静的黑夜中独自摇曳，又淅淅沥沥地往下滑去，无声无息。

　　“啊哈……哈……”孙霖君掀开被子，一条腿屈起，手臂搭在眼睛，他微微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床上，胸膛起伏得厉害，浑身燥热难耐。

　　他双目紧闭，想要驱散梦里的画面，但毫无用处，反而将深植于记忆的久远旧事在脑海里一一重现，火气更是消不下去，耳后的一片红得滴血。

　　“该死的……又来……”孙霖君喉咙干燥，声音哑得难听。这半个月的孙霖君没睡过个好觉，总是在半夜惊醒，因为一些不该梦到的东西。

　　他缓缓沉下一口气，慢吞吞地坐起来，在床头摸索着遥控器，对准空调，将适宜的温度硬生生地调低了几度。

　　“孙霖君啊孙霖君，你都在做些什么梦？”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忍不住骂了一句，“你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

　　他胡乱地揉了揉头发，准备去洗个澡，汗意涔涔黏满后背，浑身都不太舒服。

　　屋外的闪电噼里啪啦，从窗户的玻璃炸开，亮得灼目，孙霖君一个激灵，眼睛被闪得发酸，紧接着，雷鸣声轰隆而至，好似雷神怒吼，发泄着不满，颇有吞噬一切的气势。

　　“这破天气……”孙霖君喃喃，“我说怎么睡不安稳，跟鬼压床似的，总往空地掉……怪折腾心脏的……”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明明是春梦扰乱心绪，却又常常因为心虚，而责怪天地。

　　孙霖君一打开房门，凌冽的寒意蹿上皮肤，鸡皮疙瘩起一身。他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嘭”一声关上大门，又跑回床头，拿起手机，几乎没有思索，手指在键盘上一阵动作。

　　【小西，半夜下暴雨了，你明天记得多穿衣服，外面很冷！！！】

　　孙霖君发完消息，又加上一个“快要冷死了.jpg”的表情包，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他缩着胳膊，凉飕飕的风浸透骨子，他全身抖了抖，从衣柜披了一件厚衣服，小跑着去了浴室。

　　-

　　实验室

　　“西珏？西珏？”

　　褚西珏回神，放下手里的手机，抬头寻找声源，“嗯，舫舟，怎么了？”

　　杜舫舟好笑，无奈地按了按额头，“发生什么好事？让你心神不宁的，都开始盼着下班了？”

　　“没有……”褚西珏下意识辩解，却见自己面前的电脑已经关好机，桌面的资料已经全部收拾好，分门别类地躺在资料袋里。

　　他瞬间不好意思，眼神飘忽，“……咳，那什么，我只是……”

　　“好好好，我知道，家里有人等你，归心似箭是吧？”杜舫泉促狭一笑，打趣道。

　　“不是……”褚西珏的脸腾起潮红，“还没有呢，我们……”

　　杜舫泉不信，笑吟吟地说：“这都半个月了，天天99朵红玫瑰的，一日三餐都惦记着，周末约会约得甜甜蜜蜜的，什么吃饭看电影逛展会啊，什么摘草莓游乐园啊……”说到这，他手掌一拍，急急忙忙地开始翻箱倒柜。

　　“哎呀，看我那记性，差点吧这茬忘了。上星期你和孙霖君带妙妙去游乐园玩了一轮，可把那家伙惦记坏了，天天吵着要再去游乐园玩……”杜舫泉从柜子底部翻出几张纸，递给了褚西珏，“喏，妙妙画的画，说要给你。他自从回来后啊，天天在家画游乐园，说这里好玩那里好玩，一天到晚把哥哥啊、大哥哥挂在嘴边。”

　　“可喜欢你和孙霖君了，每天做梦都是和你们去游乐园玩，在床上闹得我啊，真是别提了！”

　　“是吗？”褚西珏失笑，接过画，认真地看了看，平日里冰冷的眉眼柔和下来，泛着些许滚烫的情绪。

　　指尖滑过稚嫩的笔触，眼花缭乱的色彩，彰显着孩子对这副画作的认真。

　　“你回去和妙妙说，我很喜欢这些画，下次有机会，再带他出去玩。”

　　“前面的话我带了，后面的我就省下了。”杜舫泉说，“快过年了，他要回去老家那边，我怕听了你的话，整天惦记游乐园的，我姐知道要骂死我了，说我溺爱他。”

　　“行。”褚西珏收好画，准备塞进文件框里。

　　“哦哦，还有，西珏，你记得给孙霖君也看看，那小子对另一个哥哥也是念念不忘。”

　　褚西珏点头，微笑地说：“好，那我拿回家里去。”

　　杜舫泉忽然好奇心起，手握拳，轻咳一声，“哎，西珏，老实交代，最近真的没有进展？我听尧尧说，他上周末还在维特斯酒店看见你和孙……”

　　“少听他胡说八道！”褚西珏一愣，想到上周末的事，心里有一丝异样，“我们只是因为一些意外的事，在酒店住了一晚，什么也没干的……”

　　“只开了一间房？”杜舫泉问。

　　褚西珏顿了顿，还是点头，“嗯。”

　　杜舫泉啧啧直叹，“不是，孙霖君不会不行吧！虽然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去住酒店，但你都答应和他开一间房了，这暗示得还不够吗？可你们居然就清清白白地出来了？”

　　褚西珏：“……”

　　他没好气地掐了对方一把，“说什么呢？搞得我们好像……”

　　杜舫泉笑嘻嘻地凑上前，“哎呀，我没说什么，他行不行我不知道，你肯定知道的，对吧？怪我多嘴，你们这是情趣，我懂了！”

　　褚西珏的思绪飘到那一晚，其实吧，那晚也不算全然的清白，至于行不行，还没体验但对方持久度……还是很行的。

　　“哇哦，想到什么了？脸红成这样，分享一下呗！”杜舫泉笑嘻嘻的。

　　“没什么！”褚西珏猛地站起身，他看了一眼钟表，“下班了，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大门一关一开，就不见人影了。

　　杜舫泉扶额，至于吗？又忍不住感慨：话说这么多年，西珏在这方面依然那么羞涩啊。

　　-

　　褚西珏摸了摸脸，感觉热气消下去了，才慢慢走到车前，拉开车门。

　　“小西！”孙霖君原本埋头看笔记本电脑的文件，听到车锁“咔”一声，瞬间抬起头。

　　“哎，霖君。”褚西珏应了一声，映入眼帘的副驾驶座上立着的一束装扮得宜的粉心玫瑰，绸带绑成爱心的形状，整体色调淡雅内敛，是他会喜欢的花束。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轻轻嗅了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褚西珏看向孙霖君，眼波流转间，晕着柔光，他很大方、愉悦地说：“谢谢，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嗯？你这里是……”孙霖君正说着，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倾身过去，手指撩开对方的耳朵上的头发，指腹捏着一朵花瓣，“这什么……山茶花？”

　　小小的、细嫩的，椭圆形的白色花朵瓣。

　　褚西珏侧过头，视线落在对方的手指，眼睛眨了眨，“对……研究所的小路种了不少山茶花，可能我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掉头发上了。”

　　“哦哦，好。”孙霖君应得随意，视线依旧牢牢地固定在褚西珏的耳垂上，指腹捻了捻细软的花瓣，心潮莫名澎湃。

　　昨天晚上，他做的梦，那小巧洁白的耳垂是粉色的，晶莹透亮，稍微碰一下，就……

　　“你干嘛……”褚西珏并非一无所觉，对方的目光过分热烈，实在让人难以招架。原本在车外已经物理冷下去的温度，又悄然升起。

　　孙霖君脑子发昏，手不受控制地揉捏了一下那粉色的耳垂，触感柔软、细腻……

　　喉结微微滚动，奇怪的渴望涌上心头，他不自觉地凑上前，好闻的气息萦绕在鼻间，丝丝缕缕、暧昧丛生。

　　“哥哥……”褚西珏沙哑地喊了一声，对方微热的呼吸搭在脖颈，很轻很轻，但却令他浑身僵直，不敢动弹，心脏脉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神经，晕乎乎的。

　　“小西，我——”孙霖君闭眼，理智摇摇欲坠，“我抱一抱你，可以吗？”

　　“可、可以。”褚西珏颤巍巍地应了一声。

　　孙霖君隔着一束粉心玫瑰搂住褚西珏，两臂的力度很轻，头埋在对方的颈窝处，唇和肌肤的距离近在咫尺，轻而易举地就能吻上。

　　理智的弦试探底线，孙霖君到底不敢妄动，望梅止渴一般，顺着脖颈往上，落到耳垂处，又绕到耳窝，再原路返回。

　　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褚西珏手指攥紧，最终，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孙霖君，你个胆小鬼！”

　　婆婆妈妈的，这半个月了，约会一次比一次隆重，但就是什么也没准备。

　　每次他碰到什么惊喜，以为对方终于要改变关系了。

　　没想到啊，心是回回高高悬起，期待值拉满，却又次次猛地落下，简直绝了！

　　孙霖君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他咬咬牙，严厉地说道：“小西，你说什么……”

　　“哥哥和上星期在酒店一样，是个胆小鬼……”褚西珏幽幽说道，手指滑过对方坚实的脊背，忽然觉得这种你来我往的拉扯暧昧实在没必要，又不是当初校园纯情恋爱，纯纯的浪费时间。

　　他们相识相知这么多年，爱过又分开过，命运让他们再次偶遇，总是费劲心思地撮合他们，他们为什么还要蹉跎？

　　谈恋爱嘛，又不是没谈过，再谈一次不应该更有经验吗？搞得做什么严密实验一样，总看着、观望着，觉得这里不行，那里不行，迟疑完这个，又犹豫那个。

　　管这么多干嘛？先谈着，不行再说！褚西珏恨恨地想，对方至于拖得这么久吗？明明他暗示得够明显的吧，对方还……

　　“喂，我问你，孙霖君，还喜欢我吗？”

　　“喜欢……”孙霖君低声回答，呼吸在狭小的空间回荡。

　　“那上星期在酒店什么意思？中途停下……”褚西珏懒洋洋地问，想到那晚的场景，犹有几分牙痒痒，“追到一半，觉得还要再考虑考虑？”

　　“不是，我是想要你……再考虑考虑。”孙霖君有些着急，连忙剖析自己的内心，“我怕你后悔，你、我、我……”

　　“哦——我还以为你对我没感觉呢。”褚西珏轻笑一声，“明明小霖君这么精神！”

　　孙霖君：“……”

　　不说还好，一说浑身更躁。

　　“孙霖君，给你两个选择。”褚西珏将怀里的花丢在一边，整个人更加陷入对方的怀抱里，“第一，去吃饭、看电影、送我回家，然后我们说拜拜，晚上发微信聊天，最后互道晚安，今天就这么过去了。哦，这也是我们今天的原本的行程。第二个选择……”

　　他的下巴抵在对方宽厚的肩膀上，放轻声音，带着几分暧昧和旖旎，渗出丝丝蜜糖的甜意。

　　“……第二个选择，现在、立刻、马上，去我家，我们一起洗澡、一起上床，然后在顶点的时候，告诉我……”

　　褚西珏笑意盈盈，“你爱我，你会对我好的，你想和我共度一生，一辈子也不分开！”

　　“哥哥，选一个？”他直勾勾地盯着孙霖君。

　　孙霖君眼眸深沉，面色变得严肃认真，他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得有点失声。

　　“我……”他卡了一下，“小西，我爱你，我会对你好的，我想和你共度一生，我们以后一辈子也不分开，好不好？”

　　褚西珏笑了，眉眼弯起的那一刻，素日偏冷的面容在刹那间春日融暖，一个温柔的吻落下。

　　“好，我也爱你，哥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