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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Part 23 羁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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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是来登山的？”这队登山者一共五人，为首的男人爽朗地攀谈，“我叫中岛佑一，是个经验颇多的登山领队！看你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少年们互相交换眼神。
“真田君，”东方雅美耳语道，“虽然是‘灵异之山’，但是来挑战攀登的人确实不少。”
“嗯。”真田弦一郎微微向后方侧头，眼神仍看着那些登山者，“从这点来看，他们还挺有说服力的。”
草薙明月也加入耳语，“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拒绝或甩掉他们什么的——真田前辈，要不要先试着走到标记最近的休息点？”
真田弦一郎眯起眼睛。他的左眼还罩着药纱，比成年男子更为强硬的气势，从这样的形貌中更加体现出来。
“我们的确应该一起登山。”他清了清嗓子，颔首致意。
介绍过名字后，中岛哈哈笑着说，“你们是少年运动员吗？一眼就看出来身体素质异于常人。”
他的语气和姿态中充满自信和爽朗，拍拍胸脯说，“但是，运动门类不同，差别还是挺大的呢！你说你们是网球手对吧？打网球我是不在行，但是登山嘛，我是很有经验的！”
“是个爽朗的大叔呢。”东方雅美摸摸下巴。他不太擅长透过外表深入地分析别人的内心，于是微微侧头向草薙明月耳语，“草薙君，你觉得他可靠吗？”
“看他带领的这些队员的状态……”草薙明月动了动眼神，扫视过那些精神状态蛮好、毫无芥蒂地和中岛领队说着什么的队员，点了点头，“我看没什么问题。”
“那就这样定了。”真田弦一郎一直关注着两人的意见，大家互相点点头。
少年们加入中岛的登山队，约好暂定先攀登到最近的休息点。
“即使是最近的休息点，”中岛领头向上攀行，侧头说道，“也已经进入高山区域啦。大家打起精神来！”
“知道了，队长！”他的队员们虽然有些疲累，但仍然鼓足精神回应，不像是装出来的。
“到了休息点，我们先与营地联系。”真田弦一郎抬起头说道。他主动走在最后面。
“是。”东方雅美回答。他翻了翻背包，将几口饮用量的浓缩运动补剂拿出来，摇晃均匀，递给草薙明月一个。
“我还好。”草薙明月托着他的手，就着他手里快速辨认了几眼瓶身上的说明，“是能在关键时刻等同葡萄糖作用的快速补剂。很重要，也许用得上，东方前辈要留几个。”
“只有两个了。”东方雅美笑了笑，思考片刻，自己也没有喝，小心地把饮料又放回背包。
“那边的男孩们！”中岛的声音显得有点远，少年们一看，攀登队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了。
“不愧是专业的登山者。”东方雅美赞叹道。
“看来他们没说谎。”真田弦一郎拍拍前面两人的肩膀，声音有些发紧，那是他正在集中运动神经。
大家快速赶上去，引来登山队员们七嘴八舌的笑语，“很厉害嘛！”
“看看这几个男孩的体态和肌肉，确实很擅长运动喔！”
“大家加把劲！”中岛那充满鼓舞力量的声音又传来，“我们一口气到达休息点！”
他们已经离开了隔壁是断崖的区域，山道周围开阔了许多，却都是些复杂的地形，能走的仍然只有脚下崎岖的山道。
天色暗下来。为了提高能见度，登山成员们纷纷打开了头上的照射灯。
“小心！”中岛探视了一番前面的地形，走回来继续引领大家，“虽然没有断崖之类的，但是有自然风蚀的深坑，踩空就难办了！”
大家提起十二分精神继续攀登。
突然间，走在队伍末尾的一名男队员惊呼一声。他踩中了看起来是平地、其实是一堆滑动石头的地带，瞬间失去重心，栽倒下去。
“村田！”乱七八糟惊呼名字的声音响起。
离他最近的真田弦一郎下意识地去拽他，结果被一下子拉偏身形，不受控制地滑下去。
“真田君！”东方雅美一个健步冲过来。
真田弦一郎紧急拽住了什么，那是深坑旁丛生的高大野草。
尖锐入骨的刺痛感立刻蔓延到他整个手臂。
而掉下去的那名队员完全没有力气握紧真田弦一郎的手，五指一松，脱力摔下深坑。
电光火石的瞬间，冲上来拉住真田弦一郎的东方雅美为了借力，也就近拽住了那奇怪的野草。
“呃！”瞬间的剧痛差点让他眼前发黑。
“快！”其他队员连忙跑上来，把两个少年先抢上来。
其他队员朝深坑用尽力气大喊，“村田！你要紧吗？”
“真是抱歉！”从深深的地方传来回音，听上去还算稳定，“请你们先走！我一会儿会追上你们！”
“什么？”中岛用照射灯照向下面，看到村田还能站起来，正在拍打身上浓厚的落土。
“现在把我弄上去也不现实！”村田大喊道，“别忘了我是做手制攀登绳的专家！中岛，留给我一个强光手电筒，我可以自己上去，只是费点时间！”
“……好吧！”中岛将一个小型手电筒抛下去，充满关切地说道，“休息点会合，一定！”
“好！”得到村田有力的回答，深坑之上的人们互相看看，点头打气。
“哎呀！”中岛一拍脑门，赶紧冲过来看受伤的两个少年，“你们怎么样？”
“队长！”有队员照亮那些野草，锯齿状的大叶片上沾满鲜血，惊呼道，“糟了，是有毒的紫花草！”
真田弦一郎攥紧手臂，由手心深深的划伤开始，一股僵寒的痛苦甚至高高蔓延到了肩头处。
“有麻痹毒性的野草！”中岛连忙查看他们的伤口，鲜血已经开始有点凝固，黏腻的血皮粘在肌肤上。
“没关系！”真田弦一郎忍痛说道。
他刚要示意草薙明月，对方早已组装好临时镇痛剂，走过来给两人快速包扎。
“不赖啊！”中岛不禁佩服起来，“你们真不是普通的国中生！”
草薙明月一言不发，认真地帮两人简单处理好伤口。
他给东方雅美包扎时，对方疼得脸色发白。
他攥住绷带，为了有效止血，不得不用很大力量紧紧缠住伤口。
“东方前辈，”草薙明月微微靠近东方雅美，能清楚感觉到他的呼吸，突然说道，“注意！”
在根本来不及注意、反而被这一声转移了注意力的短暂瞬间，草薙明月眼疾手快，一把拉紧绷带缠住。
“唔！”东方雅美疼得呼吸短暂一停，然后大口喘气，本能地紧紧抓住草薙明月的肩膀。
“不要紧，东方前辈。”草薙明月频率微快、力度却轻地拍拍他的手背。
他又转向真田弦一郎，对方正要强忍痛苦站起来，他马上搭住手臂借力。
两个少年各自站起来，大口喘气稳定痛苦呼吸。
“继续！”真田弦一郎吐露出气势硬朗的声音，“到达休息点，暂时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中岛对这些年轻的男孩产生敬意，表达敬意的最好方式就是毫不啰嗦、做好眼前事。
他立刻重新组织队形，前头开路，“大家跟上！”
草薙明月一人背着三份负重背包，身姿仍然轻健，像永恒的幽柔之风。
“草薙君……”东方雅美苍白着脸，紧紧攥着草薙明月的手，本能地借助他的力量，“给你添麻烦了。”
“我们说过什么，东方前辈？”草薙明月冷柔的声音靠近对方耳畔。
“不要说感谢什么的，像晚风清泉一样相处……”想起这话，东方雅美感到了力量。
“坚持一下。”草薙明月点点头，紧紧跟随在两名前辈身边。
前方的中岛大声说道，“我看到了！”
他们发现了休息点，是一座小型木屋。
众人燃起希望，加快脚步靠近过去。
简单的排查后，中岛当先撞开门，带领众人赶紧安置。
两名受伤的少年已经脱力，加上有毒野草的毒素影响，麻痹的寒冷感觉遍布全身。
真田弦一郎一头栽倒在简易床上，大口呼气。
草薙明月将东方雅美安置在另一张简易床上，小屋里就连坐具也没有了。
队员们满脸担忧，忍不住讨论落单的那个同伴，还有前面的路怎么走。
中岛着急地摆弄着理论上永远可以使用的通讯器，按上面的哪个按钮好像都没有反应。
“可恶！”他咬牙喃喃，“难道坏了吗？”
另一边，草薙明月暂时坐在东方雅美的床上。
他看到真田弦一郎用一只手背盖住大半张脸，又看看呼吸渐渐均匀弱下去的东方雅美，伸手贴上他的心口，试了试心跳频率。
“没关系，”草薙明月低声安慰道，“前辈只是扛不住困意了。”
“不能在这里睡……”真田弦一郎看不清表情，只是发出倔强的沙哑声音，“拖大家的后腿……”
“不行。”中岛走过来，降低声音谨慎道，“虽然编辑了求助信息发出去，但是没显示发送成功。”
“所以是用不了吗？”有队员焦急地指着那里的通信器。
众人陷入沉默。
“不过，雨没有变大的意思。”中岛打破沉默，展开地图，“再往山上去，高山区还有一个休息点……”
“这里的通信器都不能用，”队员有些受不了精神压力，“到了更高的高度，难道就会碰上好的通信器？”
“不要说这种话！”中岛凝紧眉头，用力低吼道，“我们登山队的信念是什么？不能放弃！一旦放弃，失去的不仅仅是征服顶峰的资格……”
他没有说下去。众人面面相觑，攥紧拳头。
“不能停留在这里。”大家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必须尽快发出求救信号，就算是为了那两个男孩。”
“必须到达更高处的休息点。”中岛说道，“而且，一旦到了那里，山顶也就在眼前了！”
听到“山顶”两个字，攀登者本能的热血在每个人心中激荡起来。
“不管是为了他人、为了自己的生命，还是为了我们的信仰……”中岛深吸一口气，霍然站起来，向大家拍手打气。
“好！”队员们也纷纷站起来。
“那边的男孩，”中岛拍拍唯一没事的草薙明月肩膀，“怎么样了？”
“继续攀登肯定是不行了。”草薙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少年的手正安抚地搭在东方雅美的肩头，而伤者已经禁不住麻痹毒素的侵扰，陷入了类似昏迷的深度睡眠了。
中岛探头看看两个伤者的情况，叹了口气，向草薙明月鞠躬致歉，“因为我带领的队员失误，而造成这样的局面……”
“还要靠你带领登山。”草薙明月轻轻摇头，“不要道歉，集中精神寻找出路吧。”
“那你留守在这里！”中岛重重地说，一把拉起自己的登山背包。
“我也去。”草薙明月站起身来。
“嗯？”已经大步走出去的中岛停下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多一个帮手更好。而且，关于我们的求救信息，我来说更加准确。”草薙明月看看真田弦一郎，动作柔和有力地帮他把盖住脸庞的手背拉下来，手臂放在身侧。
他又回身深深看了东方雅美一眼。对方无意识轻动的嘴唇，飘出了无声的词句。
他凝起敏感的感官，捕捉到转瞬即逝的幽梦中的飘语。
“健太郎……”东方雅美无声轻唤，“健太郎。”
草薙明月的眼神如同深静的黑色大海。
片刻之后，他转身拎起自己那份背包，声色幽柔却透露着不属于人世的静毅，“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