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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Part 179 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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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沾水了吗？”
下了体育课后，在白砖砌成的老式长排盥洗池旁，五岛桐绘刚冲洗过手脸，舒舒服服地用毛巾好好擦过。
毛巾还停留在下半边脸上，桐绘睁开眼睛，凝视着镜子里身旁之人的形影。
对方弯腰捧水洗过脸，直起腰来，精致的垂到颈底的短发飘逸闪亮。挨着眉心的刘海稍微湿润纠结，有些凌乱地分开着，露出额头上还有些泛红的肌肤。
毛巾下滑后，露出的美丽五官，那深黑色的眼睛和略显艳丽的嘴唇，都让人怦然心跳。
“荷子……”桐绘从镜子上移开视线，躬身仔细看看朋友的脸。
“你说额头吗？”早见荷子侧过头，微微一笑，指着额头上的疤痕，“没关系的。我很幸运，就算受到什么伤害，这个幸运疤痕也会保佑我，很快地好起来。”
“幸运疤痕？”桐绘轻声重复，有些疑惑地含了含下巴。
在体育课上练习自由网球时，场地轮换后下来休息的同学们，还是忍不住对学校里的风闻以及当事者产生好奇，拢着嘴唇边缘互相低语。
当时，穿着短式运动制服的荷子，身材和样貌简直像是在另一个次元似的，在运动场上的风姿也很迷人。
“只是肌肤划伤，其实也还好啦……”当说起荷子从单双杠上摔下来受伤，这么快就痊愈了，又在人群中大出风头这件事，有人勉强笑了笑，给出有点尴尬的解释。
“在这个位置有个旧日伤疤呢。你们看着不会觉得有点奇怪吗？”也有人撇撇嘴，比划着额心的位置，“一个细长的凸出肉痕。虽然只有小小一点，看上去也不舒服呢。”
听到这些悄悄话时，桐绘正在一边整理着运动包。那些抱膝坐在一起的同学们，不由得探身向她轻轻挥手，“桐绘，你觉得呢？”
因为和荷子关系很不错，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桐绘没法加入这场八卦密谈，却还是被逮住了。
她只好轻颤了颤眉角，语焉不详地笑道，“只是旧伤而已嘛……”
“荷子说，那是一个能让男生迅速为她沦陷的幸运疤痕呢。”大家还是忍不住好奇，一个劲儿地说起八卦来。
直到此时，当桐绘在盥洗池旁与荷子独处，也不禁又想起这个奇怪的形容。
“疤痕和‘幸运’能联系到一起吗？”桐绘小声吐槽。
“是的哦。”荷子握着毛巾，转身向她指点着自己的额头，说起有些怪异的话语来，却完全习以为常似地挂着甜美的微笑。
“我小的时候很普通，总是不被人注意到。”她的语气颇有些感慨怀念，“为了引起我喜欢的男生的关注，我就在公园的游戏单杠上玩平衡行走，不小心摔了下来。他一直在叫我，‘小心啊，笨蛋快下来！’我摔倒后，又非常紧张地到处找人来帮忙。”
桐绘想起那天综合操场上的情景。自从U—17的少年游学团来了之后，其中有个国中二年级的明朗俊秀的男孩子，荷子对他很中意。
“我要去展示单双杠项目。”荷子直接站起来，只是回头对桐绘笑了一下。
桐绘本来以为，她只是发挥惯常有些自我中心的性格，稍微打乱运动安排而已。
“不过，做那种高杠平衡行走之类的危险动作，你是怎么想的呀？”出事之后，在医务室陪伴朋友的桐绘，还忍不住皱着眉头，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了荷子一眼。
荷子只是笑笑。躺在病床上，额头又沾着残余的血痕，被包扎得可可怜怜的，可她却露出着笑容。
就像现在，荷子也在回忆这件事，还是那种大体上心满意足的甜美笑容，但似乎还渴望着得到更多东西，比如……
“所以我说，有了这个幸运疤痕，我的男生缘就会很好。”荷子笑道，“那位男生很关心我吧？那么紧张地跑出去找校医了。”
“我说，荷子啊。”桐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虽然对这种荒诞的说法感到无奈，但她张了张嘴，注视着长相美丽的荷子，又把话吞了回去。
“难免会有这种过度自我的性格……”桐绘在心里叹息道，“荷子太漂亮了，如果反而不能获得男孩子的关注和倾慕，她才受不了呢。”
当她们换好制服，结伴回到教学楼，上课的音乐铃声正在悠扬响起。
桐绘的教室临时更改一下格局，加了一排座位。U—17的少年们，将要在这间教室里共同上课，和他们一起度过这段夏日时光。
接近教室门口时，荷子突然加快几步。有些出神的桐绘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前方传来略显惊讶的“嗯——”的声音。
“谢谢你，凤君。”荷子站在门口，身形稍斜，不进门也不让开，只顾对身边高挑的少年颔首行礼，声音却含着娇媚的笑意。
凤长太郎明显是被拦在门口，只好斜向往外退了两步，轻轻鞠躬，“没关系……别放在心上。”
“你这么紧张关怀我，我很高兴。”荷子抬起手，拨了拨额发。浓密秀丽的额发下，那点细小的凸肉疤痕若隐若现。
“这没什么。只是……”凤长太郎想要摆手，又想要摇头，这么简单的动作，却硬是一个也没做出来，只是站在那里有些无措地笑道，“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早见学姐。”
荷子眨眨眼睛，“有机会的话，让我送你一些谢礼，或者请你喝杯饮料……”
她的尾音落入轻微摇曳的气音中。等凤长太郎有点反应过来，本能地想要婉拒时，她已经转身走进教室，进入还有些喧闹的少年少女们中间。
并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只留下一个美丽飘忽的影子。
心地纯澈的凤长太郎，被这种妩媚的吸引力，弄得不知所措起来。
“我没来得及拒绝……”直到坐在座位上，凤长太郎对前面的千石清纯，紧张地探身低语道，“事到如今，如果再专门跑过去婉拒，我也开不了口啊。”
“看来，那位学姐是铁了心要和你约会一次呢。”颇为了解女孩子心理的千石清纯，摸摸下巴认真分析道。
这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凤长太郎一下子脸红起来，有些泄气地后倾身体坐好，“千石前辈，不要搞笑啦。”
“我可没有。”千石清纯噗嗤一声笑出来，侧过身体，把一只手臂搭在后辈的桌面上，指尖无声地点点桌面，“长太郎，你本来就很讨人喜欢啊。不过，那么美丽出众的女生，通常都是很高傲的，是被追求的对象。一旦她肯主动对你表示些什么，那种追逐恋情的意志，可就更坚定了。”
“我……”凤长太郎越觉得有道理，越是感到头嗡嗡发疼。
“千石！”真田弦一郎的声音传来，将凤长太郎暂时从这暧昧的分析中打捞出来。
真田将桌子干脆利落地一推，与千石清纯的桌子并上，坐在他旁边，“我们是来游学的，你不要太散漫了。凤君本来就对这种事情手足无措，你还……”
“我只是给出建议嘛。”千石清纯咳了一声，收敛笑容，认真地摇摇手指，“你们不要以为我在乱开玩笑。我是说真的，那样美丽又自我中心的女孩子，主动追逐起别人来，那可是……”
凤长太郎红着脸，双手按在桌面上，探高小半个上身，靠近前方的两位前辈，“不然，我还是去拒绝吧？”
“这个……”真田本来对这种恋爱心理一窍不通，但也觉得有些隐约的纠缠不清的坏预兆。他刚要安慰后辈，却瞥到正在喧闹的学生们却连忙各自归位。
他晃了晃头，示意那两人都坐好。尽管自己也马上恢复了端正的坐姿，进入做正经事的状态，真田心里还是忍不住涌起一个加粗的问号。
“我们在这里……”他默默想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看来秀一同学还是在家休养比较好。”班主任长岛老师整理了一下笔挺的西装，指着教室后排空着的桌椅，“那这个座位也给游学团的孩子们用。”
长岛老师转过头，与站在教室门口的斋藤教练互相颔首致意，“先前来这里自由游学的两个孩子，原来也是你们U—17基地的吗？真巧啊。既然这样，就按照你们的申请，把他们也合并到这次的所有日程安排中来吧。”
“麻烦了。”斋藤含笑点头，向教室里张望了一下，对着某个方向笑道，“把那个座位并到你旁边吧，源同学。”
源千鹤托着一侧脸颊，听到这话后，起身将那个空着的桌椅挪到自己座位旁。
她正把桌子推过去，身后就传来桐绘的温柔低语，“椅子放这里。”
桐绘帮忙把椅子推过来，又向门口看去。草薙明月正站在那里，倾听着斋藤教练嘱咐着什么。
“千鹤啊。”桐绘抿嘴一笑，水润的杏眼总是流动着清清的光彩，“草薙君是你的男朋友吗？”
“……噗。”源千鹤差点一口气噎不过来，笑着咳嗽两声，“完全不是。”
“因为你们两个完全是心意相通的样子，所以……”桐绘连忙有些抱歉地说道。
源千鹤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她沉吟片刻，也看向草薙明月的方向，“要高于那个。”
“咦？”正走回自己座位的桐绘，听到这句轻声，回过头眨眨眼睛。
“我和那家伙的关系。”源千鹤淡淡呢喃，“要高于所谓的……”
当草薙明月坐下来时，源千鹤突然有点生起闷气一般，抱臂坐在那里，也不和他打招呼。
草薙明月只管翻开课本。他和源千鹤的课本和笔记，都是从桐绘那里借来复印的。
他的目光落在页面上，另一手轻点着笔记上对应的内容，手腕缓缓下滑。
“怎么突然生气，千鹤？”草薙明月的声音，像点破平静水面的一点涟漪一样，那种直入思绪深处的冷冰冰的吸引力，让源千鹤也吃了一惊。
“不要搞错了。”她也翻开课本，斜了草薙明月一眼，“我才不会……”
草薙明月噗地一声笑了，毫无芥蒂地对上她的目光，“我看到桐绘姐姐和你说话了，我也猜到大概内容是什么。”
“所以才说，你可不要认为我……”源千鹤差点一口闷气涌上来，直接娇厉地吼出声。
草薙明月微微抬手，悬止在半空中，止住源千鹤差点高扬破音的声色。
在他们面前，并排坐在一起的东南两个人，正投来一点关心的目光，以为那两人在吵架。
源千鹤重重地清了一下嗓子，收回倾过去险些给人一拳的身形，自顾自翻开课本。
“我非常明白，千鹤。”草薙明月安慰地用气音说道，“你也要好好看明白自己的心。”
“我也清楚得很。”源千鹤瞥了他一眼，咬牙低语道。
就是这轻微瞥去的视线角度，让源千鹤捕捉到了一点异动。
草薙明月也看过去。在一阵自主阅读的翻书轻声中，从那边的某个座位那里，传来了撕扯揉皱纸张的乱声。
早见荷子整把一张点缀着纸叠玫瑰的色彩鲜艳的信纸，撕成几片后，胡乱揉在一起。
她既不表现嫌恶，动作也没有乱糟糟的，那种随意破坏某种东西的气定神闲的姿态，出现在如此美丽的女孩子身上，竟然构成了一种特别的魅力。
“桐绘，你太善良了，别人开口就无法拒绝。”荷子侧过头，手心里躺着乱七八糟的纸团，随意抬抬手腕示意身后的朋友，“这种毫无魅力的男生们的情书，以后不要再帮忙递给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