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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Part 178 额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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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久津仁俯身拿起放在休息椅上的瓶装运动补剂，动作爽快地摇晃了几下，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他从咽喉中发出一声痛快的呼气，又喝了一口，瓶口还没有离开嘴唇时，背后就传来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声。
真田弦一郎一身汗珠，摘下鸭舌帽揉弄头发，捋顺那些因为热烈运动后过于散乱的发丝，再戴上帽子。
“所以，不是我看错了吧？”真田捏住略显坚硬的帽檐上端，往上掀开一点，让鸭舌帽不要压得太低，露出严肃又俊朗的眉眼。
他的声音指向亚久津仁。对方没有专门看过来，只是回身坐在休息椅上，上身微躬，手肘放在两边膝盖上。
亚久津仁看向面前的网球运动场。几个身穿学校运动短装的少年正在整理球场，有人拎着大号网球桶，匆匆地穿行到另一半场地上收拾。
真田也坐下来，拧开运动补剂，离嘴唇还有一丝距离时，握着瓶身的手指却往下轻放，微微皱着眉说道，“看来，就算是稍显偏远地区的少年网球，也不可小觑。”
亚久津仁听到这句话，轻笑一声。即使是稍纵即逝的笑音，也含着酒嗓的微沙感觉，那种独特的魅力时任何人都无法仿造的。
真田侧头看着他，放下喝了一小半的补剂，“你不同意吗？”
亚久津仁舒展上身，鹰隼般冷冷的目光，仍淡淡注视向网球场，“我只能说，你没有看错。”
他回忆着这场网球游学中的日常对练。这所名叫黑涡高中的中学，特意为来自U—17的少年游学团准备了一系列日常活动，包括以网球为主题的运动联谊，以及文化类科目的课程。
“这么说来，就算不经过升学考试，我现在也可以直接去上高中了。”当时，所有人都通过了黑涡高中的基础检测，判定大家可以直接跟随高一年级的课程。千石清纯还高高兴兴地拍手笑语。
亚久津仁揉了揉银灰色的头发，随着惯性随意落下手臂，把有些纷乱起来的回忆收拢回来，在脑海中形成一段清晰的记忆。
真田所说的“我没看错吧”，是他们在刚才的网球对练中，遭遇的奇怪打球。
“真是奇怪的招数。”和亚久津仁组合双打的真田，在接空对面传来的某一记击球后，严肃地自我反省，却还是忍不住在转身与同伴耳语时，露出疑惑的目光。
对面打来了一记剧烈划圆旋转的球。
亚久津仁主打的时候，又接到了一枚这样的击球，亲眼看那大幅度环形猛转的球，绕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强力漩涡，猛地扑到眼前。
“我竟然有些眼花。”亚久津仁回想着，看到那枚网球划出的疾速圆圈时，自己的视界竟然闪出了大片乱转的金星，脑袋里也有清晰的绕圈旋转般的嗡嗡震响。
等到瞠目回神时，网球已经落到了场外界限边缘，还顺着惯性，朝场地外侧滚了几下。
当时，亚久津仁仍保持着躬膝握拍的姿势，侧头看向那颗球，冷凝的目光就和现在一样。
亚久津仁从时间感觉混乱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他转头看向真田，微微点头，眼帘随之轻合又睁开，“你没看错。确实是有那样巨大漩涡状的网球。”
“看来我还是太松懈了。”说这句话时，真田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心中神秘纠结的思潮中，费了一点功夫，筛选出这样的说辞。
他认真地把话题全部推到网球上，“即使是不太出名的中学的网球实力，我也不能小看。”
亚久津仁侧过眼角，凝视着真田的脸庞。
真田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侧仰起头，抻着侧颈的肌肉舒展放松，移开视线，放眼望着这座传统规制的操场。
亚久津仁只是说道，“是网球实力吗？”
真田没有回答，将喝了一大半的瓶子晃了晃，动作稍慢地拧上盖子，仿佛这个细小的动作需要格外用心。
亚久津仁也转开视线，用冰感毛巾擦着脸上的微汗，声音暂时埋在毛巾底下，显得厚重又神秘，“那些网球都差点出界。”
真田的手指停顿片刻，再次捏住瓶盖，把它拧紧。
以真田的球技和感知力，不可能没注意到，那些漩涡状的网球，其实是脱离了球手掌控的轨道，差一点就要出界的无效球。
亚久津仁知道这一点。他了解真田，就像当时主动帮助他处理母亲优纪的事情，并不追问或袖手旁观的真田，那么了解自己一样。
“而且……”亚久津仁从没打过这么不痛快的网球。不是运动得不痛快，而是心里有这么多黏稠的疑惑。
那些网球打过来时，他能分辨出来自黑涡中学的学生们，或是驻足观赛，或是负责记分，总之他们的声音中，也夹杂着惊讶的吸气。
“又来了！网球也开始绕圈了。”“是风吧？最近风吹的轨迹也有点奇怪呢。”
亚久津仁皱眉啧了一声。真田则看了看手表，望向网球场另一端的铁网门，所远远连接的综合操场的方向。
那边的操场在教学楼正前方。教学楼顶端的钟楼上，黑铁打造的钟针和刻度，在U—17的少年们走进学校的第一时间，就带给他们深刻的印象。
“是一所有些年头的学校了。”大家谈论着，“这种规制的钟楼，现在是很少见了。”
“你们不会觉得有些老土吧？”负责带队的斋藤走过来，对大家笑道，“这次U—17出外游学，也许你们会期待一些更新鲜的地方。”
“不会的，斋藤教练。”少年们笑道，“这样的地方，反而会让我们觉得有点怀念呢。”
短暂的回忆掠过真田的脑海。他轻轻晃晃头，“那边的活动还没有结束吗？应该是我们会合的时间了。”
除了他们两人的双打对练外，U—17的其他人都去参加主操场那边的特色运动会了。其实也称不上运动会，就是几个班联合做的一些特别运动项目的展示和对练。
“啊，亚久津不会觉得遗憾吗？”千石清纯对这件事颇有兴趣，又突然关心亚久津仁，“你和真田要去双打，看不到这个了。”
“不要啰嗦了。”亚久津仁只是白了对方一眼。
此刻，亚久津仁起身拎起网球包，将运动外套搭在臂弯里，顺势将这只手放进裤袋，姿势潇洒随性。
收拾好球场的少年们，正一面涌向主操场那边，一面朝他们挥手。
真田站起来挥手回应，而亚久津仁则一手插着裤袋，一手拎着他们两人份的运动包，不感兴趣地没有看过去。
两人到底没有收到U—17同伴们传来的集合讯息，就主动走过去。进入主操场时，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宽阔的操场上，人群却向某一角集中过去，零零散散单独行动的穿着运动短衣的人们，也在张望讨论着什么。
“据说，只要这样做，就绝对会引起男孩子的关注和怜惜呢！”有人用稍微绷紧的有些牙根发酸般的啧啧音色，低声谈论着奇怪的东西。
亚久津仁正从这串私语声旁走过，眼角轻瞥，看到密谈的女生们正比划着额头的位置，这样的动作配合莫名其妙的话语，更让人觉得哪里不舒服。
“在那边。”真田轻碰了一下亚久津仁的臂弯，声音顿了顿，“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那片布置着一些高低双杠之类特别器材的场地上，聚集了许多人。
真田加快脚步走过去，一面说着“请让一下”，一面从围观人群中挤过去。
“啊，真田！”千石清纯的声音首先传来，带着亲密和歉意，“原来已经到了会合时间吗？抱歉，忘了去叫你们。”
真田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看到千石清纯蹲在地上，正紧张地守着什么人。
地上摆着一副简易担架，一群学生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做些什么，但谁也不敢真的去动担架上躺着的人。
“去叫校医老师了吗？”有人忙叨叨地问着。
“就说你不要做那种危险动作嘛！”也有人跺脚埋怨道，“你对自己的单双杠运动能力太过自信了！”
“真是乱来……”一旁的东南两人站在一起，担忧又后怕地注视过去。
河村隆则忙忙地从不远处跑过来，他是热心地跟随本校的学生去喊校医了，“大家让一下！”
人群连忙让开。这时，一直帮忙轻捂着担架上那人额头的凤长太郎，眼睛一亮，连忙抬头挥手呼唤，“老师！这里！”
凤长太郎的另一只手上，已经沾满了从伤者额头渗出来的发黏的鲜血。
亚久津仁冷眼看着这副情景，又看看旁边的高低双杠，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真田前倾身体，看了一眼单双杠下方忙碌收拾着什么的学生们，他们正在努力擦拭胶粒状的运动场地面，手里的擦布上乱糟糟地透露出血红色。
“正好摔伤了额头吗？”真田抬起手指，沿着单双杠的高度往下虚划了一下，轻吸冷气，“那还真是危险。”
“好痛——！”一声娇急的痛音突然响起，即使已经有点颤抖扭曲，声色仍是十分美好，是那种单听声音就会被吸引的类型。
“不要动啦！”校医急切地呵斥道，忙着紧急处理那人额头上的伤口，“幸好只是有点深的肌肤开裂！你要知道，额头部位的骨头可是很脆弱的……”
“这位学姐，忍忍就好了！”千石清纯连忙帮着打气。
浓烈的消毒药水的味道，从人影围拢遮挡住的担架那边，刺激性地传入了风中。
“谢谢你。”穿着黑涡中□□动制服的人们忙碌了两圈，有人悄悄拉住凤长太郎，向他颔首致谢，“你还热心帮忙去叫校医……”
“这是应该做的。”凤长太郎连忙摆手微笑，但笑容总有点尴尬的意思。
“毕竟……”对方挠挠头，也觉得不管怎么说都很别扭，“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荷子同学她才会……”
凤长太郎哽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该说些什么，还是干脆勉强笑笑，只好移开目光。
“应该是误会了吧。”过了片刻，他才眯起笑眼，尽量往正常的方面去解释，“高低杠本来就有一定危险性，还要踩高跷似地在高杠上做平衡行走……”
“这动作啊，正常情况下才不会做呢！”与凤长太郎道谢的那位同学，有些气不平地哼了一声，悄悄指了指那边担架上隐约露出的修长美丽的身影，那人现在已经不太挣扎了。
凤长太郎实在觉得怪怪的，这种古怪的感觉让他脖子上有些发痒起来，只好抬起手徒劳地去揉揉脖子。
“你是来游学的，又是后辈，出现这种局面，真的有点丢人。”这位同学叹了口气，双手叉腰，无奈地微微拖长有些怪声怪气的语调，“不过，谁让她这么漂亮呢！只要长相美丽，无论做什么，最后都会被人原谅吧。”
“长太郎——！”千石清纯的呼唤在此时响起。凤长太郎像得救了一般，连忙向身旁的人颔首致意，快步走到同伴们身边。
他的视界越过围观的人群，刚开阔起来，就看到正在向他挥手的千石清纯，身旁还站着斋藤教练。
斋藤有些严肃地凝紧眉眼，底色温柔的气质虽然令人感到抚慰，但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过随意了。
斋藤侧过头，向凤长太郎轻轻点头，示意他靠近，“凤君，关于这个摔伤事件——你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