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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Part 140 战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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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搞错吧？”
源千鹤的声音混在风里，皱出刺耳的震纹。
她伸出手，一把拽住草薙明月的臂弯，“明月！”
草薙明月浑身包裹着月光，上面映照出近在身边的源千鹤身上飞流的符咒残影。
那股沉静又狠厉的劲头，因为草薙明月一直一言不发，而格外可怖地从少年身上散发出来。
被源千鹤拽住，草薙明月侧过头来，暂停下幻移的月光结界。
全身淹没在符咒守护下的源千鹤，直接对上了他那双漆黑星海般的眼睛，心跳停了半秒。
她使劲摇摇头，转头四下看看，这动作过于急促有力，毫无掩饰地发泄着紧张的心情。
这里是U—17的上空。按照他们的灵能视角，可以俯瞰到整个基地。
追寻着富江本体的吸引感应，而锁定到这份拉扯的魔力源源不断涌出的方位……
然后一抬头，发现这魔力的覆盖范围，已经吞噬到整个U—17的面积。
源千鹤急了。她明白现在要做什么——把富江本体拼凑完整，再利用饱含人类扭曲业场的失败肉块，反冲诅咒那个美丽的恶魔，从而一击必杀。
但是……
“如果富江本体的魔力场，已经膨胀到这种地步……”源千鹤盯着草薙明月的眼睛，“如果就在U—17的场地上动手的话，这种魔力的波动是无法隔离的！”
草薙明月轻微皱起眉头，黑漆漆的眼眸看向她，“即使有你撑起的守护结界……”
“我的守护结界是没问题，关键是魔力场的位置！”源千鹤切齿吼道，“完全将U—17吞噬进去了啊！身为通灵师的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按富江这种级别的魔物的影响，”草薙明月冷冷低声道，“整个U—17基地已经融化为她的一部分。”
无论是击杀她，甚或只是与她产生灵能的对冲与攻击，都会无可避免地直接在这里掀起异常的破坏。
“灵能的冲击，会导致这片区域里所有的精神体——每个人的大脑，乃至于物理上的生命，都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草薙明月抬起手，挡住狂流不止的月光幻影，像是掀起一道禁忌之门的遮帘。
“可恶——！”源千鹤啐了一声，“那道迷雾……我就说不对劲！在山林里，我们的灵能场受到活人杂质的入侵时，我就感觉到，分明有一种不同性质的迷雾，直接罩住了我的脑海……”
是的。伴随着活人杂质一起侵入的、那能够让通灵师的脑海也被压抑住的迷雾，就是富江本体散发出的异变魔力。
“富江也感应到了魔肉块。”草薙明月微微抬手，像捏着一团半干枯的心脏般，单手捧着那团轻轻跳动的、属于富江本体的一部分肉块。
“真是失手。”他咬紧一点牙齿，沉冷的目光一直穿透过黑暗的夜风，“阿凌与种岛前辈之间的恐怖羁绊，瞬间引起富江本体的感应，这种事根本没有办法提前预设。”
即使立刻找到补救的办法，也成功地掌握了两份罪恶的肉块，但这种变故发生的瞬间，再强悍的通灵师同时感应到它，就已经晚了。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想要极为痛快地与魔物分出胜负的源千鹤，此刻不得不犹豫起来。
“我们必须保证一击必杀。”草薙明月盯着虚空的某处，眼神仿佛融化在无妄的黑色星海中，“但凡有一点失误，富江本体就会直接在U—17里造成传染。”
“嘶——”源千鹤捏紧了手里的章鱼尸体般长肉条形状的诅咒之物。
“千鹤，之前的蛰伏，已经造成了有许多人暗中感染了。”草薙明月侧过身，他的背影看起来冷酷又坚毅，“你我亲眼看到的。是我放任这些人的精神，成为了富江的一部分……”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感染发生……”源千鹤发出满是寒意的气音。
“他们就会像丧尸一样，像以往那些富江事件中的牺牲者一样。”草薙明月冷冷说道，“变成被杀者，或追杀者。”
“该死！”源千鹤浑身凛然，鸡皮疙瘩凸起的感觉无比清晰刺痛。
他们不能犹豫。但是……
草薙明月透过灵能视界，俯瞰着U—17基地的全貌。
灯火、人气，以及那些阳光幸福、追逐现世快乐的灵魂们，此刻正笼罩在一片无法形容的魔雾下。
草薙明月搜寻着富江本体的位置。
“原本是打算利用这两个东西，反向施加灵能场，逼迫富江本体破裂，现出破绽……”在他的脑海中，那层属于富江的迷雾波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在雾气的下面翻腾。
没有那个时间了。
不过……
“等等。”草薙明月突然绷紧身体，一手抬起，朝虚空中做了个下压的姿势，表示出极度认真凝聚的神思。
源千鹤也感应到了什么。她眼神一闪，两指并成秀美的夹角，一抬手夹住了一片激烈吹动的符咒。
“这是……！”她深吸一口气，眼里掠过一道震惊的闪电，“破绽……魔物的破绽！”
连续的变故，让两个通灵师的脑海沸腾似地乱响起来。
“富江本体露出来了！”源千鹤用绷紧的气音惊呼道，“我以前处理富江事件的时候，遇到过这种感应！”
草薙明月将目光聚到眼角，侧过脸庞，轻微斜向凝视的目光更加冰冷。
“……没错。”他紧急确认了这份破绽，语气里淡淡的疑惑听起来寒气逼人，“的确是这样！”
“那真是箭在弦上了！”源千鹤实在没有其他选择，他们等了这么久，冒了天大的风险分割出魔肉块，等的就是富江本体露出原形！
这可是致命的转瞬即逝的机会。
草薙明月却立刻抓住重点，“只有当富江抓住魅惑的目标时，只有当这魔物的程式走向最终高潮时，才会露出破绽……”
这破绽也只是对于顶级的通灵师而言，而对于那些处于魅惑陷阱中的猎物，那就是死亡的漩涡。
“也就是说，富江现在正在吞噬猎物！”草薙明月瞳孔震动，“她抓住了目标——活人目标！”
源千鹤闪身冲到草薙明月前方，脚下流转的樱花法阵光芒四射，朝上涌起的光环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翻转手指，单手结成源氏阴阳师的秘密法印，操控无数符咒幻影疾速飞起，像暴雨般环绕周身。
草薙明月感觉到，源千鹤引动了这么多天来布置在U—17上空的守护结界，结成天罗地网，冒险向下压制，更深地覆盖到整片区域。
“无论如何……”源千鹤的眉眼被符咒光彩照亮，“先压制住魔力场的扩散！”
草薙明月则抬起手，指尖按住太阳穴，默念心咒，将自己的灵能场融成利刃般的流光，冲向锁定住的魔物方位。
层层迷雾飞速后退，沸腾黑水般的幻影被少年的灵能划破。
草薙明月站在迷雾飞瀑下，视界赫然亮起，终于冲破了富江造成的直入脑海的迷雾。
他目光凛然，瞳孔轻微涣散出心碎的裂痕。
没错，富江抓住了猎物。
那猎物是……
“活人气息！”源千鹤的守护结界也碰到了一团支离破碎的感应，她的心脏砰砰乱跳起来，“近乎死亡的……”
“千鹤。”草薙明月紧盯着对手的位置，目光丝毫没有移动。
“什么？”源千鹤的声音也像要和他大打一架似的。
“我去和富江近身接触，让这份流失的魔肉块重回本体。”草薙明月语速飞快，咬字却异常冷酷清晰，“你看准机会，将阿凌的诅咒投射到富江身上。”
“但是……”源千鹤狠狠地吐字，“那里有个活人！你知道，如果毫无灵能的活人，近距离卷入到通灵师和魔物的战斗中，会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草薙明月没有半分犹豫，干脆利落地接声说道。
“你……”源千鹤震惊地看向他。
“我来保护他。”草薙明月微微弓下身体，雪白的月光从他的天灵骨开始，疾速浇灌包裹住少年全身，他的形象碎成狂舞的萤火。
“千鹤，我的后背交给你。”他的声音随着每一粒飞舞的萤火扩散出来，四面八方充斥进源千鹤的感官。
源千鹤失神了半秒。她仿佛被那强大又纯洁的月光占据灵魂，将自己全部的身心托付出去，尽管只是短暂致命的半秒。
“草薙明月——”她呢喃的声音飞向幽深的鬼神世界。
当草薙明月的身体从月光的洪流中重组形状，穿过迷雾的底层时，他眼前瞬间展开U—17的某个网球训练场的景象。
来自顶级魔物的感应，几乎无距离地冲到他脑门上，震得颅骨发出大圈轰鸣回响。
草薙明月仰转身体，在虚影般飞速流转的月光和大风笼罩下，翻转后跳，旋身落地。
他伸手指向前方。灵力从他的臂膀流到指尖，在空气中点出一片雪色的漩涡。
漩涡发出一声冰裂般的透入骨髓的“叮——”声。
就在漩涡对面，一个巨大的、长着许多肢节般的黑影，被这灵力的波动狠狠撞击，轰然掀起一阵倒退滚动的风暴。
草薙明月看准时机，抓住灵力涟漪的余力，在手中形成无形的抓绳，赫然斜过臂膀扯近身体。
借助这道力量，他全身冲跑，疾步赶到那个人身边。
差点被富江吞噬的猎物，无论是精神和身体都已大半落入疯狂的沼泽……
草薙明月接住那个脱力倒下的身影。
“东方前辈……”他紧紧收拢臂弯，抱着永远不属于他的恋人，“不要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