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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


  •   翌日清晨雨水方歇,冷风也不再那般凛冽,穹顶之上的乌云渐渐褪去,令久违的暖阳终于重现人间,驱散了城中的雾气,投下一片浅浅日光。

      转眼间三月已至,春日里特有的花儿都开了不少,望舒院中不见梅兰山茶,杜鹃倒是处处可见。院子里红红粉粉,交相映衬,经过一场大雨的冲刷,虽说少不得落了满地残红,但也总算有了点时令春景,叫人见了便感心情舒畅,兴致大好。

      一夜安睡过后,霍眠早在卯时初就已醒来,眼见时辰尚早,也未听得院中有什么人走动,便就着房里的冷水洗漱一番,复又回到床上打坐调息起来。

      直至辰时过半,耳听外头逐渐响起了模糊的人语声,霍眠才结束运功,将双眼睁开,呼出一口长气。

      看来那位仙姑的医术果非浪得虚名,这才过去短短一日,霍眠就已觉得身上的伤势好转了许多,不再如前两日那般叫人饱受折磨。虽然胸口的痛意仍会时不时地发作一通,但也并非不能忍受。料想往后几日好生将养,别再出什么意外,她这身子便能很快痊愈起来。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恢复如初,又能像从前那样生龙活虎,霍眠心里便有些按捺不住的喜意。她穿好靴子下了榻,试着在房里走了几圈,发现自己并未上气不接下气,也未觉得头昏眼花,心中那股喜意就更是浓厚了些许。

      自从下山以后,霍眠便没睡过几个舒服的好觉,前几日风餐露宿,后几日又遇上各种突发状况,还受了伤,始终没个安睡的机会。昨日一番劳心伤神虽觉疲惫,但还是换来了一场好眠,这也不枉费她一番苦心周旋,到底没把自己置于更凶险的境地。

      初升的日光和暖清浅,隔绝于门窗之外,屋子里光线晦暗,显得有些冷清。霍眠开了半扇窗,在迎面而来的冷风中提了点神,回头瞧见桌上的冰魄丹,正盘算着要不要去连城房里找她时,却听祁颖儿在门外轻声呼唤道:“霍姐姐,你醒了没有?我给你送饭来了。”

      霍眠连忙走过去开了门,祁颖儿手里提着食盒,一见霍眠穿戴整齐,显然已经梳洗过,自是疑惑道:“霍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我还想着你要是没醒,就等中午再来叫你呢。”

      霍眠从她手中接过食盒,关了房门,说:“约莫是昨天下午睡过几个时辰的缘故,天还没亮我就醒了。”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祁颖儿看了看霍眠的脸色,有些开心地说,“我见你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看来那位仙姑开的药,还真是有些成效。”

      两人在桌边坐下,将食盒里的饭菜和汤药端出来,再将灯盏也点亮,房中瞬间变得明亮起来。霍眠先是答道:“还凑合罢,反正比前两天肯定是要好得多了。”说罢又问,“对了,我还不知这位仙姑是什么来头,那天晚上易满秋让我有空问问你,可是她有和你提过?”

      祁颖儿说:“的确提过一些。”便将花间雨的生平事迹一一道来,又将姚问月曾为她所救,还将她奉为楷模等等详细讲述。

      “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满秋姐姐当日并未和我多说,她也只讲了个大概。”祁颖儿扒着米饭,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反正如镜姐姐之所以那般热衷于学医,就是受了这位仙姑的影响。听说这位仙姑退隐之后,便很少在人前露面,若非此次姚家老祖宗过寿,我们定然没这机会见着她。是以满秋姐姐说你行了大运,能碰上仙姑愿意给你治病疗伤,会叫旁人艳羡不已,这话可真不是夸大其词。”

      回想起当天夜里的情形,还有花间雨传给她的那道柔和真气,霍眠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霍姐姐,你听了这些以后,心里可有什么想法么?”祁颖儿忽然问道。

      “想法?”霍眠回过神来,“什么想法?”

      祁颖儿有些兴奋地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位仙姑和如镜姐姐很令人钦佩么?”她说到此处,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向往之情,“仙姑医术高超,遍行天下,替人看病从不收钱,连满秋姐姐见了她也得毕恭毕敬。再说如镜姐姐,她将仙姑视为榜样,也学着她行医救人,多行善事,且同样分文不取,亦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老实说,当日满秋姐姐和我讲起这些的时候,我便听得很是入迷,直想着……要是我也能像她们这么厉害就好了。只可惜我什么也不会,不像霍姐姐你,你还有一身好功夫,可我却是一无是处。”

      见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妄自菲薄,霍眠失笑道:“谁说你一无是处?仙姑和姚小姐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敬佩,但她们今日的一切也绝非一朝一夕所得。你还这么小,往后若想和她们一般有所建树,尚有大把的光阴供你学习,这时候便说自己一无是处,是不是言之过早了些?”

      祁颖儿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我都十四岁了,哪里就还小了呢?自从遇见了霍姐姐你,又遇见了如镜姐姐和满秋姐姐她们,我才晓得这世上原来有那么多厉害的人。与你们比较起来,我可不就是一无是处?”

      “那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么?”这回又换霍眠问这话了,“是想像我一样学武,还是想像姚小姐和仙姑那样学医?”

      祁颖儿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可以两个都学吗?”说完又嘿声一笑,“但两个都学的话,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霍眠说:“这算什么贪心?你既想学,那便是力求上进,你没听说过技多不压身这句话么?再说能文能武的人原也不少,若能多学点本事在身上,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既然这样……那霍姐姐,你愿意教我功夫吗?”祁颖儿说,“你功夫这么好,想来随随便便教我几招,也够我用的了罢。”

      “教你倒是没问题,只是我的功夫也不见得就有多好。”霍眠轻叹道,“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身功夫其实还很差强人意,否则也不会被那沈十忧打成这样。再者连城也是挨过焚心掌的人,她身上的伤比我还要重了不知多少,但你看看她,可有像我这般要死不活?”

      “也不能这么说,那个沈十忧只是趁你不备罢了,若是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我看你也不一定就会输给她。”祁颖儿说,“至于连城姐姐,她总归比你年长几岁,也即意味着她学武的时间比你更长,况且我们也还不知连城姐姐的功夫到底如何不是么?万一她也打不过你呢?”

      霍眠回忆了一下昨日连城和沈十忧的交手情况,摇头道:“不可能的事,连城的功夫势必在我之上,便是我们眼下同样有伤在身,假若真的动起手来,我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祁颖儿“哦”了一声,无所谓道:“那也没什么要紧,反正霍姐姐在我心中就是最厉害的,即便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把你比下去。”

      霍眠忍俊不禁,莞尔道:“就凭你这番话,我也得继续勤学苦练才行,可不能叫你失望了。”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勉励,这顿饭吃得甚是愉悦。

      待将肚子填饱,又将一应药物服下,霍眠便又拿来药箱给祁颖儿的手臂重新包扎。一夜过去,那道伤口已经结了痂,瞧着倒是不如昨日那般可怖,而换药的过程之中,祁颖儿亦是如昨日那样一声不吭,到此时也未喊过一声疼。

      霍眠心中十分动容,简直无法想象祁颖儿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她一圈圈地缠着绷带,数次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反倒是祁颖儿看出她神色歉疚,主动开口道:“霍姐姐,你别苦着一张脸了,该说的话我昨天都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要是还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

      霍眠替她拉好衣袖,闻言握着祁颖儿的手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叹息道:“我如今就你一个朋友,要是你都不理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趁早找根绳吊死得了。”

      祁颖儿“噗嗤”一声笑出来,逗她道:“那你死后可就要变成吊死鬼了,你知道吊死鬼长什么样吗?”

      霍眠看着她的笑容,不由也微笑起来:“长什么样?”

      祁颖儿立即做了个鬼脸,把舌头伸得长长的,说:“就长我现在这样。”

      “那还挺好看。”霍眠煞有介事地盯着她,点评道,“原来吊死鬼这么好看?”

      祁颖儿一瞬便乐开了花,伸手推了霍眠一下:“哎呀,霍姐姐,你说话怎么这么好听?”

      两人正有说有笑地打闹着,忽听易满秋在外叩门道:“贺姑娘,颖儿妹妹,你们俩在房里说什么悄悄话呢,叫我也听两句成不成?”

      祁颖儿动作一顿,赶紧将药箱藏进衣柜,又跑去门边开了门。易满秋照旧摇着她那把湘竹折扇,还未进门便好奇道:“老远就听见你们俩的笑声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祁颖儿转转眼珠,神态自若地道:“也没什么啦,就是看我姐姐今天气色好了不少,我正为她感到高兴呢。”

      易满秋便将霍眠端详了一阵,点头道:“嗯,瞧着是好多了。那贺姑娘,我昨晚跟你说的事……你看你现下可有空闲去看看连城么?”

      霍眠说:“有的,其实我本也打算吃过饭后就将冰魄丹给她送过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易满秋将扇子一收,分为欢喜道,“昨日我师姐和连城交过手后,连城的伤势便又有所加重,我是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又跑来打搅了你一次。我倒也不是成心催你,只是担心你身子不适,会把这事给忘了去,还请贺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这有什么好见怪?”霍眠说,“已经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放在心上。”

      易满秋似是大为感动,正要冲霍眠郑重道谢,却见一名梅花台的捕快匆匆自院外走来,立在阶下恭敬道:“易大人,卑职有要事禀报,还请借一步说话。”

      易满秋瞧了瞧她,扭头对霍眠笑了一笑,旋即迈步下阶,低声问道:“什么要事?”

      那捕快看了霍眠和祁颖儿一眼,也将声音放得很低,凑在易满秋耳边说了句什么。但见易满秋神情微变,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凝重之色:“什么时候的事?”

      那捕快颔首道:“仿佛是昨天夜里到的,卑职也是刚刚才得知此事,所以立即马不停蹄地向大人报信来了。”

      易满秋静了静,又问:“我师姐知道你来找我么?”

      “应该不知。卑职留了心眼,是偷偷跑来找您的。”

      易满秋“嗯”了一声,吩咐道:“那你先去门口等着,我稍后就来。”

      那捕快点了点头,即刻躬身后退,很快离开了此处。

      易满秋眉头微皱,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尔后转身道:“贺姑娘,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处理,劳烦你见了连城之后替我带句话给她,叫她除了望舒院哪里都不要去,最好就乖乖待在房里,有什么事尽管等我回来再说。”

      霍眠应道:“我记下了,易姑娘慢走。”

      易满秋冲她拱了拱手,也紧跟着朝前院走去。祁颖儿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猜测道:“别是连城姐姐又有什么新的麻烦了罢?”

      霍眠见怪不怪道:“她这人惯会作死,有些新的麻烦倒也并不稀奇。”说着走到桌边将冰魄丹塞进袖袋,“我这就去给她送药,你……”

      “我去找如镜姐姐说会儿话好了,顺便问问她愿不愿意教我学医。”祁颖儿心领神会,将霍眠推出门去,“你和连城姐姐一定也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跟着你了。”

      见她这般懂事,又极其贴心,霍眠默了一默,说:“颖儿,你是个很聪明的人,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其实我和连城一样,我也有不少麻烦缠身。有些事情并非我刻意相瞒,而是为着你的安全考虑,你我既然已是朋友,我便不想因为我的事情也给你带去危险。毕竟有时知道得越少,对你反而是一件好事,所以我……”

      “霍姐姐,你不必说这么多,我都明白的。”祁颖儿再一次截了她的话,“就像你说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那便无需这么客气。你能说的我就听着,你不能说的我也不去打听,我已经没了爹娘,也没了家,眼下就只认得你一个。那天在船上我们不是就已说好了吗?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相依相伴的姐妹,你有任何的困难之处,我都会竭尽全力帮你,只要你信得过我就好。”

      霍眠抬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拍,轻言浅笑道:“我当然信得过你,我只是不想连累了你。”

      “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霍姐姐,你太见外了。”祁颖儿说,“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便是为你赴汤蹈火,我也绝无怨言。”

      霍眠只觉心中甚暖,还要再说上两句,祁颖儿却抢先动起了身,边走边说:“好了好了,霍姐姐,你快去罢,我待会儿再来找你。”

      她说完嘻嘻一笑,朝姚问月的房间欢快跑去。霍眠关了房门,等祁颖儿消失在长廊尽头后,才也朝着另一头走了过去。

      此刻天色已然明晰,日光挥洒而下,照得院子里一片和暖。霍眠顺着廊子走了一截,忽然想起自己还不清楚连城住在何处,眼见身侧的几间房都紧闭着房门,而后院之中并未见得何人走动,她只得转过身去,准备寻个侍女问上一句。

      只是一步还未迈出,却见祁颖儿不知为何又跑了回来,一脸情急地站在廊角冲她打着手势,嘴里还在极轻地说着什么。

      霍眠分辨了一下她的口型,尚未辨认出她所言为何,便见祁颖儿身后突然多了个红衣身影,脚步放得极快,显是直奔这后院客房而来。

      那红衣烈烈似火,如朱砂般厚重浓艳,格外招摇醒目,霍眠仅是瞧了一眼,就已猜到来人是谁。

      若是放在平时,她根本不惧殷灵均会否找上门来,只是伤势未愈的情况下,一想到又要领教她那胡搅蛮缠、咄咄逼人的本领,霍眠便感到头疼不已,只好顺手推开身边一道房门,闪身而进,当场躲了起来。

      这间屋子冷冷清清,窗户都关得严实,光线十分昏暗。霍眠快速扫视一遍,发觉此处乃是一间空房,无人居住,便放轻动静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细缝,凑上前去。

      果然,那红衣人影自前院风风火火地行来,停在了祁颖儿身旁,一张脸明媚动人,艳丽如牡丹初绽,神采间自带几分张扬与不耐,美也美得盛气凌人,赫然便是殷灵均本人。

      只见她双手反剪在后,姿态相当傲慢,面无表情地瞟了祁颖儿一眼,甚是冷淡道:“贺棉呢?快叫她出来见我。”

      比起昨日来的沈十忧,祁颖儿更为讨厌这位目中无人的殷灵均。她连站也不想和她站在一起,避如蛇蝎般翻过栏杆往院子里一跳,臭着脸说:“我姐姐不在这儿,她就是在,也不会想要见你。”

      殷灵均睨着她,一声冷哼,侧首瞧着身后几个侍女:“去,把这院子所有客房都给我找一遍。”

      几个侍女却是面面相觑,无人敢动。

      “还愣着干什么?”殷灵均瞪着她们,大为不悦,“不把人找出来,我还怎么跟她问话?”

      一名侍女观察着她的眼色,讪笑道:“大小姐,要不还是把姚小姐叫来,请她为你引见那位贺姑娘罢,这毕竟是在凌霄书院……况且来前庄主特地叮嘱过,让您勿要失了礼数,别又吓着人家。”

      殷灵均毫无耐心,听了这话便也不再使唤她们,自己走到第一间房门口,抬腿便踹,见那屋中并无任何人影,立马又走到第二间,再次把门踹开。

      祁颖儿见她这阵仗,赶紧嚷嚷道:“你这人真不知礼,简直一点规矩也没有!我这就去把如镜姐姐叫来,看你还怎么嚣张!”说罢拔腿就跑,向姚问月告状去了。

      殷灵均对她此言只作冷笑,并不理会,犹自踹门踹得兴起。

      见这人一间间房搜找过来,就快要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处,霍眠心下烦乱,不由也起了一身反骨,暗道来就来,谁怕谁?便也主动走到门口,想出去会一会殷灵均。

      只是她将将把手抬起,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笑吟吟地道:“贺姑娘还是不要冲动,你这时候和她见面,除了被她盘问刁难,倒也没别的好处。”

      霍眠动作一顿,回首朝身后一看,却见花鸟屏风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正安安静静地将她望着。

      这人身量高挑,体态挺拔,立在那处宛如一株白玉春兰,透着一派清雅。

      “你怎么……”霍眠皱了皱眉,这才反应过来,“你住这儿?”

      连城一脸笑意,还未束起的长发稍显凌乱,身上的衣物也穿得松松散散,像是刚起不久。她双手环胸,倚在屏风上轻声说:“还不快过来?”

      耳听隔壁的房门已被殷灵均一脚踹开,霍眠略一思量,当即朝连城快步走去。

      她适才冲进屏风内里,还未来得及找个地方躲一躲,便听外头“轰”的一声,两扇门狠狠撞上墙壁,殷灵均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喂,知不知道那个贺棉在哪里?”

      霍眠顿时停在原地,站得笔直,不好再动。连城仍是靠在屏风边上,闻言朝殷灵均看了两眼,说:“贺棉?我又不是她的贴身丫鬟,我怎知道她在哪里?”

      殷灵均将她打量片刻,问道:“那你又是什么人?如镜的朋友我个个都认得,倒是没见过你。”

      连城偏了偏头,笑得有些惬意:“这话原该我来问,你踹了我的房门,搅了我的好事,请问你又是什么人?”

      殷灵均哼笑道:“搅了你的好事?”她跨进门来,瞧着那扇屏风道,“你身边那人是谁,让她出来我瞧瞧。”

      那屏风算不得厚实,虽然无法叫人看清内里是何光景,却能将霍眠映在其上的影子瞧个明白。连城移动目光,朝一动不动的霍眠看了一下,忽然抓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摸了摸,语气极是轻柔地道:“你说她么?”说完还将霍眠的手举到鼻尖蹭了蹭,仿佛十分亲密的样子,“这是我的一个妹妹,怎么了?”

      殷灵均见那手分明是个姑娘家的手,又见连城衣衫不整,透出一股子风流之态,还与屏风里的人举止暧昧,不由得浑身直冒鸡皮疙瘩,方才明白连城口中的“好事”是何意思。

      她拧了拧眉,表情一瞬变得非常惊悚,好似大白天见了鬼一般,正待斥上两句,却见连城又侧过身子,缓缓将衣领从肩头拉了下去,还斜眸瞥着她道:“这位小姐,你迟迟不肯离去,是想和我们一起?”

      殷灵均被她雪白的肩颈刺激得眼睛一闭,飞快后退一步,如临大敌般道:“什么玩意……谁要跟你们一起!”

      说罢像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地方待下去似的,果断转过身去了廊子里。

      她甫一出门,便见姚问月领着祁颖儿自院门口匆匆赶来,三人在廊下碰了头,还不等姚问月开口说话,殷灵均便争先恐后道:“如镜!你这院子里都来了些什么牛鬼蛇神?简直令人大开眼界,险些把我吓死!”

      姚问月原本待在药房钻研她数日前为姚云平制作的那盒膏药,听祁颖儿说殷灵均带人去了后院要找霍眠的麻烦,这才立刻过来看看情况。她被殷灵均这番控诉说得云里雾里,又见连城的房门大开着,赶紧问道:“这是怎么了,是谁吓着你了?”

      殷灵均往身后一指,十分难以启齿似的:“这房里住的什么人?”

      姚问月朝那房里看了看,说:“是满秋带过来的朋友,要在我这里住上几日。”

      殷灵均一听这话,登时万分嫌弃道:“我就知道!这姓易的平日里净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还都往你这儿带,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坏心!”

      此言更是让姚问月一头雾水,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但见那房里久久也未有人出来同她们搭话,便叫祁颖儿过去把门关上,安抚殷灵均道:“好了好了,你这次来到长陵,倒还没个空与我叙叙旧,走罢,去我房里说话。”

      殷灵均道:“那也得先让我见过那个贺棉再说,我今天可是专程为她来的,你赶快把她叫出来。”

      姚问月笑道:“贺姑娘有伤在身,这会儿怕是还在睡觉,你打扰人家做什么?等她睡醒了,我自会叫你们见上一面的。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殷灵均犹豫少顷,一想到身后那间房里的两人此刻说不得正在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便也点头道:“罢罢罢,就依你的,左右这地方我也不想再待了,快走罢。”

      一行人就此离开后院,复朝前院行了去。

      听到外头的动静渐行渐远,不多时便恢复到本来的清净,霍眠这才舒了一口气,心道殷灵均这个瘟神总算是走了,她要是不依不饶,非要和她见上一面不可,霍眠倒还没那精力应付于她。

      这般想着,霍眠忽觉心口一抽,痛意顿生,料想是站立太久体力不支,又引发了伤势。她下意识抬起手来,想将心口按上一按,却感到指尖仍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握着,而握着她的人似乎仍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霍眠试着把手往外抽了抽,却是半分也没能抽得出来。她皱起眉头,正欲叫连城松开自己,却听连城轻笑道:“贺姑娘,为了帮你躲着那殷灵均,我可是牺牲了自己的色相和名声,请问你要如何答谢我才好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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