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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


  •   夜风凄凄厉厉,日间的大雨已在时间的流逝中化为细小雨丝,恍如扬了漫天银针,在灯下飘飘洒洒,绵绵不绝,倒叫人一时分不清究竟下的是雨还是雪。

      临近子时,官署中的灯笼也逐个暗了下去,只留轮值的官差还举着火把四处巡视。沈十忧自办差大院快步朝门口走去,外头已有一辆马车停在阶下,已不知静静等候了多久。

      “沈大人,真是不好意思。”一名黑衣男子冲她拱了拱手,神色恭敬,“来的路上因着一些事情耽搁了,以致晚到了几个时辰,总捕特命属下前来接应,他老人家有事要与您相谈。”

      沈十忧左右扫视一番,身边几人便都退了下去。她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那黑衣男子也在车架上坐下,等马儿踏着步子行走起来,沈十忧才缓声问道:“路上是出了什么事情,竟然晚到了这么久?”

      男子握着缰绳,低声回道:“这段时日天气不好,总捕旧疾复发,右臂的伤势又有些恶化。我们行到半途,见总捕实在难受得紧,便寻了个郎中替他老人家针灸推拿,包扎伤口,这之后总捕又睡了两个时辰,是以直拖到了天黑方才进城。”

      沈十忧微微蹙眉,闻言倒未多说,只轻轻“嗯”了一声。

      马车顺着街道离开官署,一路南行,穿过大半个内城,不久后便来到城南一处名为“桐宅”的宅邸,勒马停下。

      男子先行落地,伸手撩开车帘,沈十忧躬身行出,跳下马车。守在门口的几个捕快见了她,齐齐俯下身子,压低声音道:“见过沈大人。”

      沈十忧一个摆手,迅速入了大门。那黑衣男子走在侧前方带路,两人过了前院,经由抄手游廊来到一座素雅的小屋前,男子埋首道:“总捕就在里面。沈大人,属下候在外头,您和总捕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声。”

      沈十忧目不斜视:“知道了,你先退下。”

      男子毕恭毕敬地后退而去,很快消失在黑夜里。沈十忧抬手在门上叩了三叩,正欲张嘴说话,却听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率先自门内传来:“可是十忧到了?快进来罢。”

      沈十忧应声称“是”,当即推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进屋,便有一股浓郁鲜美的香味霎时扑鼻而来。

      她迈过门槛,顺手将房门关上,只见屋中燃着明灯数盏,光线极为亮堂,右手边的空地上铺了羊毛地毯,支着小几一张,其上布满鲜蔬牛肉,并碗筷两副,正中间拥着一口汤汁沸腾的紫铜小锅,白雾缭绕间发出绵密的“咕嘟”声响,犹似雨珠破碎,听来十分清脆。

      发现那小几旁的火盆上还以铁架温着两个酒壶,闻着像是烈酒,沈十忧微蹙的眉宇有所加深,但也没说什么。

      她将目光又朝左手边移去,那里的珠帘正被窗口输送进来的冷风吹得轻轻晃动,帘子内部是为里间,倒是不如外间这般明亮,地砖上映着一个黑漆漆的影子,观其动作,里头的人应是正在更衣。

      沈十忧毫不迟疑,即刻掀起袍摆,双膝下跪,朝那影子深深一拜,俯首叩头。

      “徒儿十忧,拜见师父。”

      但见那影子稍稍一顿,伸手取过衣裳披在肩头,接着又听脚步声响起,一个高大人影随即缓步走出,于珠帘边缘驻足。

      沈十忧将头抬起些许,视线低垂,轻声说:“听闻师父途中身体抱恙,已请了郎中诊治,不知师父现下可觉好些?您老远道而来,徒儿未曾到场迎接,还望师父见谅。”

      窗门半开,寒风源源不断吹拂进来,屋中灯火一阵猛颤。那高大人影低低地咳嗽两声,伸手拨开珠帘,径直自沈十忧身边走过,动作略显小心地坐在了小几前。

      烛火飘摇不定,映出满室白烟,那热腾腾的雾气不住蒸腾盘旋,却又很快被晚风吹散,使得屋子里仍是一片冰凉,尚不够温暖。

      光华照耀之下,这人只着了身普普通通的黑色武服,穿得十分单薄。仅从外表来看,他生就一张黝黑面孔,眉骨凸出,眼窝深深,两颊瘦削而凹陷,透出一股子沉沉病气,相貌可说是平平无奇,并无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但细瞧之下,便可见此人双目炯炯有神,内含凌厉精光,两片薄唇血色浅淡,嘴角下垂,抿得很紧,自有一份摄人心神的威严,断不真是什么病弱之辈。

      未得师父允准,沈十忧仍是一动不动,维持着跪拜的姿势。邱承风身形佝偻,似是挺不直腰板,他揉了揉两腿膝盖,极为缓慢地盘起腿来,这才开口道:“叫你等了这么久,用过晚饭了没有?”

      沈十忧平静道:“还不曾用过。”

      邱承风取了桌上的帕子,搭在酒壶把手上,一边将酒壶提起,一边说道:“那就过来坐下,一道用罢。这满桌子的菜,我可是一个也没动,就等你来了。”

      沈十忧沉默地站起身,走到小几对面坐下。邱承风先给她的酒杯斟满,沈十忧立即双手扶杯,以示敬重,见邱承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就要仰头饮尽,她适时提醒道:“师父的病症又已发作,还是不要饮酒为好。”

      邱承风状若未闻,将杯中酒水饮得干干净净。他拿起筷子,看着满桌菜品,似在寻思该先吃哪一个。沈十忧不露声色地瞥了一下他空空荡荡的右臂,自觉地端起两盘牛肉,一起倒入锅里。

      两人安安静静地等了一阵,肉片都已被汤汁煮得卷起,浮出牛肉独有的香气,沈十忧便又用筷子将其一一夹出,放在了邱承风手边的盘子里。

      “我听底下的人说,那白妙贞的徒儿一路逃来了长陵城,此番还住进了凌霄书院,是也不是?”邱承风将盘子里的牛肉一股脑倒进油碟,在面上洒了一堆芫荽粒。他吃得又香又快,全程只盯着碗里,尚未朝沈十忧看过一眼。

      沈十忧坐得端端正正,形似一把锋利宝剑,相当笔挺。她低眉敛目,同样不看邱承风,全无情绪地道:“确有其事。”

      “我还听说满秋也跟她混在一起。”邱承风把手肘搁在桌上,手里的筷子使得不大稳当,“她成日里胡作非为,不思进取,尤爱和她那些狐朋狗友四处玩乐。怎么,难道这姓穆的她也认识不成?”

      沈十忧眼睫微抬,淡淡道:“师妹性情爽快,落落大方,自小便善交好友,人脉甚广。我虽不知她与穆连城是何时相识,但目前看来,她们确是好友无疑。”

      邱承风得了这话,自鼻间发出一声哼笑,意味深长道:“那就是了。你既要顾着满秋的感受,又不能得罪那姚家小姐,若想把这人尽快缉拿归案,自是束手束脚,要费些功夫才行。”

      “此事倒与姚家小姐无关,她并不知晓个中内情,师妹那里也是一样。”沈十忧平铺直叙道,“我今日倒是去过一回凌霄书院,还和那穆连城动起了手来,只是她早有准备,将右肩伤势遮掩了去,不曾露出马脚。加之我们二人打斗时,那姚家小姐及时赶来,我不好在她跟前闹事,只得暂且收手,放了穆连城一次。”

      “仅是姚家小姐及时赶去么?”邱承风这才抬目朝她看去,似笑非笑,“你说满秋也一样不清楚个中内情,这话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沈十忧与他迎面对视,四平八稳道:“我看师妹当时很是情急,直说我欺负她的朋友,看她神色不似作假,应是真的不知。”

      邱承风哈哈一笑,说:“好得很,看来你是专程骗我来了。”他再度饮酒一杯,将碗中剩余的牛肉风卷残云般通通消灭,语速轻缓地道,“十忧啊,你师妹揣着明白装糊涂,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罢了,反正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她倒也不是头一回做。只是她装疯卖傻之余,却还联合旁人给你下套,故意演了出戏给你看,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今日一过,你再想对那穆连城做点什么,可就更得看她的眼色了。”

      沈十忧不为所动,仿佛毫不在意此事:“即便真如您所言,那穆连城也不能一辈子待在师妹身边,白妙贞眼下生死难定,她迟早是会返回师门的。只要她一动身,我就能在路上让她人间蒸发,尸骨无存。”

      “可若是满秋决意护她周全,情愿一路送她回去呢?”邱承风笑得高深莫测,“你不愿与满秋撕破脸皮,势要做个好师姐,可你知不知道,在满秋心里,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之人。”沈十忧说,“这我再是清楚不过。”

      “既然如此,你又还顾虑她什么?”邱承风说,“左右你在她眼中早已不是什么好人,又何必瞻前顾后,怕她跟你翻脸?”

      沈十忧默然片刻,无动于衷道:“我并非是单单顾虑满秋,而是要顾全大局。姚家老祖宗此次过寿,凌霄书院正是热闹的时候,我若在这时弄出动静,难免招人揣测。”

      邱承风噤声须臾,忽地冷哼一声,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你师妹倒还聪明得很,知道把人往凌霄书院里送。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那穆连城,她终究护不了多长时日,总有被我们擒住的一天。”

      “那师父此番来到长陵,又是所为何事?”沈十忧复又端起两盘牛肉倒入锅中,只往邱承风碗里夹,自己一口没吃。

      邱承风觉得酒杯太小,喝起来不够过瘾,换了一只大碗,畅畅快快地喝了一回后,方才说道:“姚廷敬派人送来的请柬,还附带了一封书信,你可有仔细看过?”

      沈十忧答得很快:“不曾。旁人与师父的书信往来,徒儿一向不会私自查看。”

      邱承风瞟了她一眼,从怀中摸出一张信封,沈十忧打开一瞧,里头只有白纸一张。

      “看看罢。”邱承风说,“对你而言,这可是个好消息。”

      沈十忧不明所以,但还是伸长了手,将白纸置于火盆上方烘烤起来。

      不多时,便见那纸面渐渐现出了几行字迹,沈十忧粗略一看,登时变了脸色。

      “人是上个月抓到的,目下还关在凌霄书院的地牢里。”邱承风埋着头,专心致志地吃着肉,“姚廷敬本想把人送到咱们梅花台,但又担心路上会出意外,索性多等了一段时日,借着他那老母过寿一事,将各派掌门请来了长陵,目的便是为了共同处置这人。”

      沈十忧攥着那张纸,带着手套的右手缓缓收拢,握紧成拳。她无声冷笑,眼中瞬时渗出刀锋一般的杀意,白净的面容恰如透着寒气的薄冰。

      邱承风见她唇齿紧抿,并不开口说话,便用筷子敲了一下碗碟,提点道:“此事不能往外声张,绝不能叫外人知晓。等我身子舒服些,过两日你便随我一同前去,但到了地方以后,你需得沉住气,不能轻易动她,这人暂时还不能死,留着有大用。”

      沈十忧轻轻一嗤,将那纸张扔进火盆烧掉,沉声道:“这是自然。”她默不作声地静坐了一会儿,又道,“那么徒儿这里,便也有一桩事要同师父报备。其实除了那穆连城以外,眼下凌霄书院里,还有个人须得留神。”

      邱承风瞧着她,眼里精光闪动:“又是哪个倒霉鬼被你给盯上了?说来听听。”

      "此人名叫贺棉,是个年轻姑娘。"沈十忧说,“此番穆连城能侥幸逃出生天,全因她去了燕子山后,便即有人出手相救。”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小药瓶,递给了邱承风。

      “穆连城逃脱之后,我立即派人四处打听她的消息,顺便询问燕子山中是何人居住。后在镇上一家医馆的大夫口中得知,有个姓霍的姑娘曾上门求医,说她师父在家里吐了血,情况危急。”沈十忧不紧不慢,娓娓道来,“那时正逢姚家小姐就在那家医馆做学徒,她便跟着这位霍姑娘去了一趟燕子山。但姚小姐查探不出她师父因何而死,于是将她师父平日所服的药丸带回了医馆,想请那位大夫看看,便是您手上这瓶。”

      邱承风听得眉头皱起,将瓶塞一拔,凑到鼻尖闻了闻,蓦地眼神一冷:“凝光丸?”

      “正是。”沈十忧说,“这凝光丸是我们梅花台内部丹药,只有服用过百虫散的人,才会用这凝光丸解毒。寻常人等既无渠道获取这药,也根本用不着这药。所以徒儿猜测,这位霍姑娘的师父,一定大有来头。”

      邱承风略略沉吟,将药瓶丢在一边,自顾自喝起酒来:“说下去。”

      沈十忧续道:“那医馆里的大夫声称燕子山里只有一户人家,说明救下穆连城的人,即是这位霍姑娘。我带人顺着记号追踪到燕子山时,那山中的房屋已被人为烧毁,且立在屋后的坟墓也早被人将尸首移走。不消说,那坟里的人,料想便是这位霍姑娘的师父。”

      “所以呢?”邱承风道,“这个霍姑娘,难道就是你适才所说的贺棉?”

      沈十忧点点头:“我在临安镇时,曾见过这个贺棉一次。当日她见了我,反应甚是古怪,佯装自己是个盲人,将我躲了开来。我那时急着追捕穆连城,便没将她放在心上。哪知姚家老祖宗此次过寿,我来了长陵以后,这个贺棉却也来了长陵,还和殷灵均起了冲突。当晚我只觉得她有些眼熟,倒没想起是在哪里见过她,原想将她带回官署审问一番,却没想到……没想到师妹突然冒出头来,声称这个贺棉是她的好友。我不好当众拂了她的面子,只得让她把人带了回去。结果第二日,师妹就将这人送进了凌霄书院,我亦是那时才知道,原来那穆连城也和她们待在一起。”

      邱承风转着酒杯,思量道:“贺棉……”言罢低低一笑,“她与殷灵均之间的事已经传了开来,我倒也有所耳闻,想来这贺棉二字,必是她的化名。”

      “徒儿也是这般猜想。”沈十忧说,“她师父中过百虫散,靠这凝光丸维持性命,不料还是毒发而亡。尔后这贺棉在山中救下穆连城,心知我们梅花台的人会追查过去,担心我们会查出她和她师父是何许人也,便将屋子烧了,弃家而逃。只是她万万没算到,我会在长陵城碰着她,还将她认了出来。”

      邱承风“嗯”了一声:“那你今日去了凌霄书院,该是也将这人审问过了?”

      沈十忧说:“她与殷灵均交手当夜,我曾打过她一掌,今日我便是以赔礼致歉为由,找她谈过一场话。她声称自己是郢州人氏,因着万德城年前那场雪灾没了亲人,承蒙姚小姐彼时就在城中帮着官府救济灾民,赠了她一些银钱,她才去了临安镇寻亲。”

      “想是知道你会上门问话,一早就想好了应对你的说辞。”邱承风说,“她和满秋又是怎么认识的?”

      “说是赶路途中碰巧相识。”沈十忧说,“不过这些话是真是假,我还未从师妹和姚小姐那里查证。”

      邱承风淡声道:“还有什么好查证?她既敢这样对你说,那便是已经同这二人打过招呼,就算你心中认定她就是那位霍姑娘,却也没有实际的证据抓她。”

      “所以徒儿已经命人画了她的画像,前去临安镇走访。”沈十忧说,“此女容貌不俗,医馆里的伙计们只要见了画像,应当就能记起她来。有了这些人签字画押的指认口供,便是师妹和姚小姐有心包庇,我也能以查案为由将她带走。”

      邱承风想了一想,说:“那你可得叫你手底下的人仔细些了。如若这个贺棉的确是跑去临安镇寻亲,只是恰好被你瞧见,令你有所联想,你便不能冤枉了人家。此番你派出去的人,到那医馆问话时,也需得态度谦和,不能无故恐吓。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日,万一那些个伙计和大夫并不记得那霍姑娘长什么模样,无法确认画像上的人是不是她,却又因着畏惧于梅花台捕快的官威,就将人家稀里糊涂地指认了去,那这就是冤案一桩了。”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又道:“实际冤案与否,那都是小事,但眼下正是非常时期,你还是得谨慎一些。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来,被你抓回梅花台的倒霉鬼可不少,江湖上也因此对你大有争议,你就更得小心行事。况且你本也风评不佳,旁人每每提起你,都少不得在背后贬低你两句,既然此事已经牵扯到你师妹和姚家小姐,你便务必稳妥一些,勿要让人又抓住你的把柄,生出非议。”

      沈十忧静默少顷,缓缓一摇头:“徒儿倒是从不在乎旁人如何评价于我,横竖咱们梅花台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见得有多好,我只是觉得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这个贺棉若不是那位霍姑娘,又怎会和穆连城搅在一起?况且我今日盘问贺棉时,穆连城还主动现身吸引我的注意力,想替她解围,这就说明她们两人早就认识了,关系定还不一般。我猜师妹之所以要帮她,应该也是看在她救了穆连城的份上,才会出手相助。不过姚小姐为何也要替她遮掩,这我却是想不清原由。但我敢肯定,此女十有八九便是住在燕子山里的人。”

      “那就看你派出去的手下之后会如何回禀了。”邱承风道,“但这事说起来终归不是什么大事,如若这个贺棉果真就是那位霍姑娘,既然她师父都死了,那也没什么可追究的。你还是该将心思放在正事上,别为这些芝麻小事分了心。”

      沈十忧还是摇头,不能赞同邱承风这说法:“就算她师父已经死了,我也仍要查清她师父究竟是谁。一个曾经中过百虫散,逃去了燕子山隐居,却又有凝光丸吊命的人,这其间牵涉甚多,绝非什么芝麻小事,师父难道就不觉得古怪么?”

      晚风时渐寒凉,在外呼呼作响,屋中灯火忽明忽暗,未关拢的窗扉也在那风里不断摇晃。邱承风吃饱了饭,将筷子搁在碗边,摸出手帕擦了擦嘴,闻言瞧着沈十忧道:“你不过是又犯了疑心病,见谁都有几分不对劲。从咱们梅花台逃出去的人也不是没有,难道个个你都觉得和龙渊谷有关系不成?你前几回抓来的人还在牢里关着,尚未盘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十忧,我知道你一心想清除龙渊旧人,但也不是你这么个做法,凡是叫你生疑之人,你都将其通通抓回牢里严刑拷打,这事已经引起江湖上很多人的不满,你还是多少收敛一些,咱们终究是为朝廷办事,哪能这般任性而为?”

      沈十忧说:“即便不查她师父是谁,她也总归救了穆连城,杀了我们梅花台那么多捕快,这又岂能轻易放过?”

      “我只叫你勿要在此事上头耗费太多心思,倒也没叫你放过这人。”邱承风说,“比起这个贺棉,你不妨想一想,那穆连城既然已经甩脱了你的追捕,眼见你到了长陵,她便该及时离开,却又为什么要跟着满秋跑去凌霄书院?她此番若是不现身,你还不知要往何处接着追她,不是么?”

      沈十忧不假思索道:“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了。她若选择离开长陵,四处逃命,路上便仍有被我抓住的风险。可她若是跟在师妹身边,又有姚家小姐这个不知内情的挡箭牌护着她,我自然短时间内拿她毫无办法,她也就有了时间好好养伤,还能暗中择机再逃。倘若把我换做了她,我亦是会这般抉择。”

      “只怕是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邱承风道,“总而言之,那个什么贺棉,你可以暂时只作观望,还是先将这穆连城盯紧些。而且你别忘了,凌霄书院地牢里的那位,才是我们目前的重中之重。”

      沈十忧面色一凝,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冷笑道:“姚院长这回倒是立了件大功,他既将这人抓了回来,我便绝不会叫她好过。她若不将沈孤岚的下落说出口,我自然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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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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