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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一听她说龙渊谷是魔教,又声称沈孤岚是什么大魔头,霍眠便控制不住失声道:“什么?你是说我师……你是说这个沈孤岚,是个魔教里的大魔头?”

      易满秋说:“那还能有假?一代魔头沈孤岚,你去街上随便找些人问一问,十个人里有九个都知道她,剩下一个不知道的,多半就是贺姑娘你这样的人。龙渊谷一贯作恶多端,喜好滥杀无辜,为祸人间已久,真真是叫各大门派深恶痛绝,恨不得将他们全都除之而后快。奈何龙渊谷偏又门徒兴旺,教中高手众多,擅使阴谋诡计,加之这位沈谷主还武功高强,杀起人来毫不留情,凶名在外。所以不论是明争抑或暗斗,始终没有哪个门派能胜得过他们,便叫他们兴风作浪了好些年头,把这江湖搅得是一团糟,令众位侠义同道们苦不堪言,可说对他们恨之入骨。”

      龙渊谷作恶多端……滥杀无辜?

      霍眠听到这里,不由得心惊肉跳,汗毛直立,恍若万里晴空突降惊雷一道,正好就劈在她脑门上。

      原来龙渊谷竟是臭名昭著的魔教,而沈孤岚又是魔教之首的大魔头,就连十七年后的今天,也没人敢随意提及她的名讳。

      怎么会这样?

      回想起这些年来与沈孤岚相处的点点滴滴,霍眠只觉师父虽然性情冷淡,不常言笑,本质上却是个温和宽厚的人。她成日里除了喝酒睡觉,最大的乐趣便是教霍眠习武,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今却有人来告诉她,沈孤岚居然是个坏事做尽的魔教之主,其震惊程度,丝毫也不亚于霍眠刚刚发现师父突然离世,直叫她心内乱成一片,不知作何反应。

      但经由易满秋这么一说,霍眠倒也想通了许多先前不太明白的事。

      比如沈孤岚为何要求她下山后不准提到自己,也不准透露她们二人的师徒关系,更不准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出绛珠手这门功夫。纵使沈孤岚此举自然是为了保护霍眠,但这件事的性质却在霍眠心中已与数日前大不相同。

      她起初只以为背后原因也许就像蒙录说的那样,龙渊谷是由于势力过大遭到别派忌惮与打压,才会被围剿至灭门,哪怕时至今日,也仍有不少人在清缴龙渊旧人。这即意味着她们虽然处境不好,需得在人间躲躲藏藏,却并不是什么坏人,真正坏的乃是那七大派的人,龙渊谷上上下下其实是无辜的受害者。

      然而易满秋方才的一席话,却又表明龙渊谷绝不是什么受害者,反而是人尽皆知的加害者,更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一大祸患。

      这简直是完完全全颠覆了霍眠一直以来的想法,试问如何能不令她感到心情复杂?

      再比如沈孤岚又为何要着重传授霍眠摧星剑法这事,如今看来,她多半是预料到自己终有一日会驾鹤西去,担心霍眠在她死后万一与天鹤山庄的人对上,又不慎暴露了自己师从何人,则将面对戚家后人的寻仇。只要霍眠提前学过了摧星剑法,便不会惧怕了他们,这同样也是为了保护她。

      如此看来,沈孤岚实在是用心良苦,未雨绸缪。也难怪这十七年来,她同霍眠说起过许多事,却从未提到过龙渊谷,也很少谈及天鹤山庄,亦不曾讲述过与她本人有关的一切。

      毕竟要告诉霍眠自己本是一大魔教的掌门人,曾做下过许多恶事,造下过许多杀孽,在江湖上留有骂名,这也的确不是一件容易启齿的事。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饶是一番思索之下,许多事情都已有了个合理且清晰的解释,但霍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或者说,她是不愿相信。

      相伴十多年,沈孤岚的性情如何,霍眠再是清楚不过,放眼这天底下,怕是没有第二个人敢和她比一比谁在沈孤岚身边待的时日更多。而在霍眠心里,沈孤岚也是她从小到大最为敬重之人,可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她所诚心信赖且敬爱的师父,竟会是外人眼中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师父她……难道真是旁人说的那样?

      龙渊谷……又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的魔教?

      一时间,霍眠只感到心口刺痛非常,如同贴了块滚烫的烙铁一般。可此时此刻,她却还得竭力维持淡定,不能表露出丝毫的不对劲。先不说她还不清楚连城究竟是什么来头,只说易满秋,她终归是梅花台的少捕头,当年围剿龙渊谷一事,梅花台也是参与者之一,此番霍眠与她共处一室,就更得注意言行举止,万不能叫她瞧出个好歹来。

      霍眠只能暗中说服自己镇静下来,再装作没事人一般地接话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这龙渊谷竟还是个魔教,可听你适才所言,这龙渊谷仿佛十分厉害,那他们又是如何覆灭的呢?”

      易满秋平日里就爱与人谈天说地,碰上霍眠这么个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之人,她就更是兴致勃勃,尤其乐意替她解惑。易满秋道:“覆灭二字说起来简单,不过两张嘴皮子一碰,但个中经过却是极其艰难。龙渊谷当年覆灭之时,我才八岁,还是个小娃娃,许多事情也是听我师父说起的。原本龙渊谷势力庞大,又有沈孤岚这等高手坐镇,便使得旁人难以撼动他们毫分。”

      “但就从沈孤岚杀了戚少鸿以后,此事一经传开,便即引起武林公愤,叫这龙渊谷愈发站在了风口浪尖,成了武林公敌。后来殷凤行拿下天鹤山庄庄主之位,便联合其余六派滴血结盟,再加上我们梅花台的鼎力相助,大伙儿一举进攻,足足厮杀了三天三夜才将龙渊谷推翻于刀剑之下,连那位沈谷主也未能幸免。十七年前,她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却已化作了亡魂一缕,暂且不论其他,就论她那身功夫,这人死了倒也可惜。”

      她言语至此,哼笑一声:“所以说嘛,江湖第一大派又如何?面对几大门派合力而攻,他们终究难以抵挡,在绝对的人数压制之下,再不可一世的高手也没法力挽狂澜,这也即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而谈起这位沈谷主,她虽声名不佳,我却很是景仰此人,连我师父也时常感叹她的绛珠手如何出神入化,便是他老人家也不能与之相抗衡,若非七大派的掌门人联起手来,这世上怕还没人奈何得了她。”

      听她说起龙渊谷的落败,又得知师父曾经被七大派掌门人合力而攻,霍眠只觉心中十分沉痛,完全无法想象当年那场厮杀会是何等景象。尤其当易满秋说起沈孤岚也未能幸免,霍眠便暗自心惊,想道:听她言下之意,分明是说师父早在十七年前就已丧命,可这十七年来,沈孤岚却是在燕子山里活得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但霍眠很快又想起,下山那日,蒙录曾经告诉过她,沈孤岚之所以会在当年那场浩劫当中脱身而出,是因一位姓霍的女子出手相救,那正是霍眠的母亲。只是不知,霍母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能在那样凶险的情况下将沈孤岚救出来?

      再者说,蒙录还提到过沈孤岚当时是遭人暗算,身中奇毒,这才不敌那七大派之手,那么这暗算沈孤岚的人,又会是谁?

      因着种种顾虑,这些问题霍眠实在不好过多询问,生怕露出什么破绽。好在祁颖儿离开临安镇后听了好些江湖见闻,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迹格外感兴趣,当下便也替了霍眠一回,问道:“啊……那位沈谷主功夫这般好,竟就这么死了么,谁有这样的本事能杀得了她?”

      易满秋笑道:“可不就是死了?打了三天三夜,功夫再好也得内力枯竭,何况七位掌门人加上我师父都在对她围追堵截,她的下场自然不会好了去。到得最后,这位沈谷主被蝴蝶岛岛主夜天心亲手毙命,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眼见自家谷主都已气绝身亡,剩下的门徒也就不成什么气候。反正从那以后,龙渊谷便就陨落于人世,不复存在了。”

      听她说起沈孤岚是被蝴蝶岛岛主所杀,霍眠便又记起这什么蝴蝶岛,蒙录同样是和她提过一嘴的。然而细想之下,除了龙渊谷和天鹤山庄,沈孤岚似乎对这蝴蝶岛也未有过一二介绍,霍眠赶紧发问道:“那这个蝴蝶岛又是什么门派?”

      易满秋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叹道:“贺姑娘,你还真是有些过分孤陋……”她本想说“孤陋寡闻”,但又觉这四个字不大妥当,于是咳嗽两声,及时勒住,看向连城道,“算了,还是你来说罢,我讲了这半天,嗓子都快讲干了,容我休息休息再来。”

      连城一直坐在侧旁静默不语,只作聆听状,见得易满秋点了她的名,便也开口道:“蝴蝶岛乃是塞外的一座孤岛,因其岛上遍布各类蝴蝶,品种繁多,故得此名。若要了解这个门派,就得先说说清净庵,也就是那惠姑的师门。清净庵中多为削发女尼,与满是和尚的太平寺并称佛门双圣,居于沥州。而清净庵和太平寺除了尼姑与和尚,其实还有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如今的蝴蝶岛,便是由清净庵中的一名俗家弟子所建。”

      这天底下的门派,自来少不了内部争斗,即是所谓的佛门圣地,到底也是人扎堆的地方,便也逃不过诸多红尘恩怨。有言道:清净庵里无清净,太平寺里无太平,说的就是这两个门派的内斗。

      至于斗的是什么,除却个人间的一些小小摩擦,最为外人所津津乐道的,便是出家弟子与俗家弟子之间的种种恩仇了。

      由于出家弟子在门中地位更高,手握各项特权,不仅能修习内门功法,还能对俗家弟子进行管制,是以时间一长,双方难免生出嫌隙,起了冲突,自然而然地开始划分阵营,各拥其主互相抗衡,形成分裂之势。

      又因蝴蝶岛立派祖师不甘俗家弟子被特殊对待,犯下了偷习门中功法的大罪,遭到了一众师太及掌院的惩罚,将她逐出了师门。她便干脆将偷偷习来的功法转教给其他俗家弟子,又带领这些追随者离开了清净庵,甚至离开了中原,跑去偏远的塞外另寻宝地自立了门户,且只招收女弟子,不准男人上岛。

      经过这位祖师的潜心研习,倒也叫她悟出了一套功夫,将其取名为“莲花心诀”。塞外隐居数代后,其徒子徒孙回到中原靠着莲花心诀闯出了名头,逐渐站稳了脚跟,最后还成了七大名派之一,叫人不敢轻视。

      “只是龙渊谷一战后,好不容易才重回中原且立下声名的蝴蝶岛却又渐渐淡出了江湖,若无大事发生,平日里很难见到她们的踪影。”连城说,“现任岛主夜天心更是行踪难觅,极少露面。说起来,她于围剿龙渊谷一事立了大功,毕竟沈孤岚是死在她手下,事发那几年,夜岛主的名头真可谓是传遍四方。但不知为何,她却在盛名旺达之时选择了退隐,否则凌霄书院此次大办寿宴,邀请江湖群侠前来做客,她也应该到场才是。”

      也就是说,当初围剿过龙渊谷的几方势力,除了蝴蝶岛以外,天鹤山庄、凌霄书院、清净庵、太平寺,这四个门派都仍旧活动于江湖之中。

      至于剩下的两个门派,不需连城和易满秋介绍,霍眠自己也是晓得的。

      其一便是居于蜀地的四象斋,这个门派不信佛,乃是修道之人,惯使双剑。他们常年待在蜀地的青枫山,和已经淡出江湖的蝴蝶岛一样,若非武林中出了什么大事,门中弟子通常不会频繁下山走动。

      其二便是居于胥州的无双阁,该派既不练刀,也不练剑,使的乃是长枪。而枪法一道,于武林之中并不多见,同刀剑这等热门兵器比较起来,长枪自然显得较为冷门。虽说多数习武之人也都会耍上两招枪法,但也仅仅是耍一耍罢了,并没几个人真敢说自己精通于此,是以无双阁的“一十八式穿云枪”一经问世,即在江湖上闯出名声,若单论枪法,该派倒也当真配得上“举世无双”之名。

      “那这位沈谷主,为什么要杀戚少鸿呢?”霍眠此刻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个,“难道龙渊谷和天鹤山庄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连城将空杯斟满茶水,浅尝了一口,说:“这就不得而知了,沈孤岚为何要杀戚少鸿,那是迄今为止也无人清楚内情的事。不过名门正派与魔教一向势不两立,今日你杀我,明日我杀你,这种事本身也算不得稀奇。”

      霍眠终是忍不住沉默下来。

      无论沈孤岚是否如外人传的那般,以她对师父的了解来说,沈孤岚并非那等不讲道理的粗人,她要杀戚少鸿必然事出有因,绝无可能是任性而为,只不知其中真相究竟如何,竟到现在也无人知晓。

      看来有关当年的一些事情,霍眠还是得多方打听才行。尤其是蒙录,他身为龙渊旧人,又一直跟在沈孤岚身边,知道的隐情一定比易满秋和连城要多,也许他会清楚沈孤岚为何要杀了戚少鸿。

      思及此,霍眠自然就想到这一路行来,她早就和蒙录等人失去了联络,可蒙录分明说过他会派人与霍眠汇合,却又怎么迟迟不见谁来与她碰头?

      心念转动间,霍眠又蓦地想起她与连城在临安镇分别之时,连城曾提到有人在跟踪她,那会不会就是蒙录的手下?若果真是他们,那可就阴差阳错的错过了。正是由于连城的提醒,霍眠才会在离开临安镇的路途之中格外警觉,许是她走得太过谨慎,一直有意隐匿自己的行踪,成心避着旁人,没准就叫蒙录的手下把她跟丢了去。

      不过她和殷灵均的事已经传了开来,蒙录若是听到消息,大概率会有所联想,估计迟早是会找过来的。

      几人谈了这多时,霍眠也乏得很了,若非她想从易满秋和连城口中多听些和龙渊谷有关的事,定然早就又一次昏睡过去。这焚心掌果然厉害,一场话谈下来,便已间隔着发作了三次,霍眠隐忍到此时已无力再硬抗,加之那碗汤药又起了效果,就叫霍眠神思困倦,脑中昏沉。祁颖儿见她精神不好,便扶着霍眠躺了回去,替她将床帐放了下来。

      帐子垂下,连城等人便相继出了门去,不欲搅扰霍眠安睡,可霍眠却是瞪着一双眼睛,怎么也静不下心。

      一想到师父的死,全是梅花台和那七大派所害,霍眠便感到心中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愤怒,以及无尽的悲哀。

      承蒙师父养育,又教她一身本领,先不管什么魔教不魔教,为人之徒,为师报仇,自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只是要为师父报仇,所要面对的却并不仅是某一个人,而是眼下这江湖上的七大名派,以及一个混迹黑白、在朝堂和武林之中俱都威名赫赫的梅花台。

      她一个初入江湖的小年轻,要想和这八方势力相对抗,连用以卵击石来形容都可谓堪称勉强,可说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却想撼动八座泰山,这岂非是痴人说梦?

      况且她目前身受重伤,自己尚且处境不妙,连沈十忧此人能不能打得过都还未可知,又何谈杀了那七位掌门和梅花台总捕邱承风呢?

      若要杀了这些人替师父报仇,她不知还需勤学苦练多少年,又不知还要付出多少心血和精力,却也不一定就能得偿所愿。

      这也难怪沈孤岚会将许多事情瞒着她了。

      师父若是一开始便抱着复仇的目的栽培于她,便该从幼年时期就向霍眠灌输仇恨二字,可师父什么也没说,即是不希望霍眠也经历一遍她所经历过的事。再者这十七年来,沈孤岚一直居于深山,从未有过带着龙渊谷重回江湖的举动,足见她亦是不想再陷入永无止境的血雨腥风,只想待在山里平平静静地过完余生。

      然而霍眠如今已然知晓了这些,又如何能做到一丁点报仇的想法也没有呢?

      可要报仇,却又该怎么报才好呢?

      心中思绪万千,悲愤交加,胸口的伤势又猛烈发作,教人痛不欲生。霍眠缩在被褥间,念及前路漫漫之凶险,又想象着师父当年被人围攻时该是何等艰难,便没忍住掉了几滴泪,很快又强自忍住,到底还是在伤痛的折磨下渐渐失去了意识,昏昏沉沉睡去。

      ·

      午后雨水渐歇,天井之上又隐隐露出日光,霍眠在房中睡下之后,易满秋便即叫来仆役上了饭菜,与连城和祁颖儿在厅堂中用了午饭。

      待吃过了饭,祁颖儿放心不下霍眠,便又回了房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易满秋将攥在手里的白纸展开,瞧着那上头的王八道:“你还没说,这到底是不是风厌画的?她难得出来一次,也不说等一等我,跟我说说话也好么。”

      连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望着院子里的光景,说:“我有事托她去办,哪有时间陪你闲谈?”

      易满秋笑了一声:“那她什么时候再来?”

      连城说:“应该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回来,但也不能久留,一件事做完了,还有第二件事等着她去做。”

      易满秋瞥着她道:“海堂不在,你就知道使唤风厌,人家是乖乖小师妹,你不好生疼着宠着,净支使她给你跑腿,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要是有个风厌这样讨人喜欢的小师妹,压根就不舍得叫她做这做那。”

      “那有什么办法?我眼下还伤着,若不使唤她,便没旁人可使唤。”连城笑看她一眼,“哪像你易大人,只需一声令下,多的是人给你干苦力,我怎么能和你比?”

      “又来挖苦我,要说一声令下就有随从听候差遣,这方面你可远比我要有威信得多。”易满秋倒着茶,说完这句不知为何发出一声叹息,倏而沉声道,“对了,有个事得与你说说。今日我带颖儿妹妹去了凌霄书院后,曾偷听过殷庄主和殷灵均的谈话,还差点叫她们发觉。我听那殷灵均提到这位贺姑娘似乎有偷学过摧星剑法的嫌疑,以她二人在昨夜的打斗情况来看,这话还真是不假,你觉得呢?”

      连城沉吟少顷,淡淡道:“她是否偷学过摧星剑法,暂时还不好妄下定论,但她该是了解过一些摧星剑法,否则殷灵均必不可能在她手下输得一败涂地,这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的事。”

      “那她到底什么来历?”易满秋眉峰微聚,眯了眯眼,“她瞧着也就十六七岁,怕是比风厌还要小上一些,这么年轻,却有那般好的身手,还不是出自名门大派,背后定有高人相授,你对她了解得多么?”

      “不多,我也不知她到底什么来历。”连城说,“我甚至没想到还会再一次跟她见面,也就没来得及打听,何况我即便是问了,她也不一定就会如实相告。”

      “那我建议你还是寻个时机问上一问,万一她愿意如实相告呢?”易满秋道,“我看这贺姑娘谈吐间透着一派天真,仿佛什么事也不晓得,什么事也未听过,且神色表现又不似作假,说明她的确是深居山林,不常在人间行走,否则也不会胆子大到敢和殷灵均较量,诚然是个初出茅庐的,还不知这江湖上的天高地厚。既然她来路不明,你就该把这人的底细弄清楚些,万一因此惹上什么麻烦可如何是好?”

      “我逃命都来不及,又哪有那闲工夫去调查她的底细?”连城不以为意,似是根本不在乎这事,“她救我一次,我也救她一次,我不清楚她的来历,她也不清楚我的来历,何必非要把凡事都弄个清楚明白才行?”

      易满秋并不赞同她这话,但连城很快又接着道:“倒是你,素日里总也口无遮掩,爱出纰漏,往下与她说话时,你可得注意着点。不要我本人还什么都未说,你却把我的老底都给人家透了个全,先管好你自己那张嘴是正经。”

      易满秋顿时有些尴尬,清清嗓子道:“不就是个姓么,她知道又如何?管你是连城还是穆连城,只要不叫她知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又是什么身份,那也就不成问题。”

      连城哼笑道:“正如你所说,我的事情便是叫贺姑娘知道了,那也无伤大雅,但是那沈十忧可就不一样,你们师姐妹来往不少,沈十忧又尤其敏锐,你在她跟前务必要打起精神才行。”

      “这个你就放心吧,她很少与我谈及公事。”易满秋说,“我师父被你砍了手臂这事,目前还在保密状态,不然江湖上老早就传遍了,在我师姐心中,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何况昨夜见面时,她也不曾与我提起,摆明了是要暂时瞒着我,我也就装作一无所知,倒还清净。”

      “这事传出去只有丢脸的份,你师父当然不会急着叫旁人知晓,若不能先将我杀了,他定然不会再轻易露面。”连城露出玩味的表情,“就等去了凌霄书院以后,倘使与你师姐碰了面,且看她会作何反应了。”

      “你果真要和我们一起去凌霄书院?”易满秋不免感到担忧,“我师姐那双火眼金睛,看人向来不会出错,她若是见了你,当场要杀你怎么办?依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院子好好养伤罢,在你康复之前,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连城微微一笑,冲易满秋施施然抱拳道:“那就得仰赖易大人保我一命了,你们梅花台如今正在全力搜捕于我,其实哪里都不安全,连这院子也一样,倒不如就跟在你身边。何况我看沈十忧还是很疼你这个师妹的,有你亲自作保,她该是会给你几分薄面,不至于当场要杀我。”

      易满秋瞪眼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把我师父的手都砍了,我师姐若是见了你,岂会不找你的麻烦?在这件事上,我的面子也不管用,你就听我一回,老老实实留在这儿养伤罢,何必非要去她跟前晃悠呢?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那没办法,我这人别的爱好没有,偏就喜欢找死。”连城无所谓道,“再说你们一走,沈十忧的手下势必会来这院子里进行一番搜查,我又还有什么留下的必要?”

      她这么一说,倒也不无道理,但易满秋还是忧心忡忡道:“可这么做也太冒险了,万一她真的要杀你,你又要如何应对?我功夫不如她好,无论如何也是拦不住她的,只要你们一动手,她就能发现你肩上带着伤,就算你把面具摘了,那也无济于事。”

      连城略略侧首,将视线移至外头的天井,抬手在面具上轻轻一摸,说:“那就得看风厌能不能把我交给她的事情办妥了,她若办得漂亮,我就有把握能够应付沈十忧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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