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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一听她将霍眠称为好朋友,又与霍眠肢体触碰,把人紧紧搂在怀中,一副十分亲密的样子,殷灵均便意外道:“你和这丫头认识?”

      锦衣女子道:“别一口一个丫头的,这是我的好朋友,人家有名有姓,大小姐懂不懂礼数!”

      殷灵均看了眼沈十忧,半信半疑道:“师姐,我怎么不知她还有这么个好朋友,你见过么?”

      沈十忧双手背在身后,不言也不语,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锦衣女子。

      锦衣女子闻言便道:“我易满秋虽不如我这师姐的名气大,但怎么说也是同样挂着金腰牌的梅花台少捕头,多年来各地行走,与众多江湖豪杰相识,有些你没见过的好朋友又算什么稀罕事?我师姐清心寡欲,一心只扑在修炼武艺和处理公务上,与人来往不多,但我易满秋却是喜好结交朋友,认识的人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号,岂能个个都叫你们知道?”

      她此话说得不错,世人皆知梅花台总捕邱承风座下有一名高足叫做沈十忧,但这邱承风其实还有一名徒儿叫做易满秋,也是个少捕头。只因沈十忧能力出众,武功也好,又继承了邱承风雷厉风行、冷酷无情的行事作风,于是早几年间便闯出了名头,但凡是行走江湖之人,便没有哪个不晓得她的,比之易满秋自然是更出名些。

      有沈十忧珠玉在前,易满秋便显得逊色了许多,她虽与沈十忧同出一门,各方各面却不如沈十忧厉害,而所谓的少捕头,也不过是顶了个虚衔,远不及沈十忧来得名副其实。

      加上她那性子又疯疯癫癫,根本没有官府中人该有的威严,若非腰上的金腰牌乃是货真价实,一般人等见了她,少不得会以为她是弄虚作假,瞧她不起。

      殷灵均本以为今夜沈十忧从天而降,便能助她将霍眠抓起来,可没想到关键时刻又杀出来一个易满秋。且看易满秋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分明是要替霍眠解围,殷灵均自是质疑道:“你说她是你的好朋友,你要怎么证明?易满秋,你可知这丫头是如何与我们天鹤山庄作对的?沈师姐方才已发了话要将她带走,你这时候冒出来,难道是想保这丫头一回?”

      易满秋其实老早就在暗地里瞧见了此处发生的一切,也怪她迟了一步,叫沈十忧抢先露了面,还打伤了霍眠。易满秋不好在那等节骨眼上出手相帮,免得叫旁人瞧见她与同门师姐动起手来,还道她们是起了内讧。怎么说她们也是官门中人,哪有当着百姓的面闹笑话的道理?若是传到邱承风耳里,势必要挨上一顿臭骂不可。

      易满秋道:“大小姐这话真是有趣,我说她是我的好朋友,你不信便罢了,居然还问我怎么证明。”她瞪了殷灵均两眼,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那我也不信你是天鹤山庄大小姐!毕竟谁不知道天鹤山庄从前不姓殷,而是姓戚。我只知道天鹤山庄大小姐本是叫做戚灵均,却不晓得你这个殷灵均又是谁,那我请问,你又怎么证明自己便是天鹤山庄的大小姐呢?”

      一听此话,殷灵均先是脸色一白,随后又涨得满面发红,怒道:“易满秋!你休要说出这些疯话中伤于我,若是叫我母亲听见,非得扒了你的皮!”

      “咦,我分明说的是事实,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疯话?”易满秋笑得十分讨打,“倒不知你这般生气作甚,殷庄主既要给你改了母姓,叫你从戚灵均变作殷灵均,那不就说明殷庄主是不想再让你认戚庄主做爹么?可看你这样子,仿佛很不情愿似的,那我可要给殷庄主告上一状,请她给你补补功课了。”

      殷灵均被她气得快要爆炸,喝道:“你敢!我们天鹤山庄无论姓殷还是姓戚,都不关你的事!”她略一停顿,忽然怒极反笑,“你便是同我母亲告了状,那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一个外人说的疯话,我母亲岂会信得?倒是你易满秋,明明比沈师姐先一步拜在邱师伯座下,本事却不如沈师姐一半好,还被邱师伯亲自发话降了你的辈分,反叫你这先入门的还得尊称沈师姐一声师姐。易满秋,你倒不嫌丢脸么?”

      易满秋非但不觉丢脸,反而十分荣幸似的:“这有什么好丢脸?我们梅花台的规矩可与你们这些江湖门派不同,管他先入门还是后入门,谁的功夫更厉害,谁就是老大!我虽不及我这师姐一半好,但在梅花台中也是仅次于她的,能排在我这师姐之后,证明我也不差嘛!师姐你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沈十忧旁听她二人口头争执,早已听得心中不耐,但也没有开腔阻拦。殷灵均与易满秋是出了名的针尖对麦芒,每每碰面便要言语交锋,谁也不肯容忍退让,仿佛少说上一句,身上便要掉块肉似的,谁来当这和事佬也不顶用。

      她仍是不吭声,只将目光定格在霍眠身上,犹在心中思索着究竟是在哪里见过此人,却始终寻不到半分头绪。

      霍眠纵然受了重伤,神思迷惘,但到底没有丢了魂。易满秋先前甫一朝她奔来,又大喊大叫地说了那些话,她也就知道这人应是来救她的,虽不知原因为何,但也一直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待听说易满秋乃是沈十忧的师妹,她便又生出几分不安:既然这易满秋也是梅花台的少捕头,那她难道不该帮着沈十忧把她抓起来么?又为什么要当着沈十忧和殷灵均的面替她作保,还声称她们是好朋友?

      这般想着,便见易满秋微微侧身将霍眠搂得更紧了些,同时附在她耳边悄声道:“贺姑娘不必惊慌,我是受人所托前来搭救于你,稍后你可要装得像些,莫要漏了破绽。”

      霍眠低眉垂目,脸色惨白,暗暗心想:她叫我贺姑娘,可我却没告诉过几个人自己是姓贺,难不成……

      心念转动之际,又听易满秋恢复到正常声量,冲立在一旁的祁颖儿道:“小妹妹,快把眼泪擦一擦,我知道你和你姐姐受了委屈,但你别担心,这厢有我在,便决不会再叫人将你们欺负了去。”

      祁颖儿一整晚都如没头苍蝇似的,至今还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再说霍眠之前才与她强调过自己的确没有别的朋友,可见眼前这女子就算与霍眠认识,大概也没什么情谊才对。

      但祁颖儿反应很快,见状便将根本没有泪痕的双颊抹了一把,可怜巴巴道:“满秋姐姐,我姐姐她……”

      “放心,我师姐那一掌未用全力,你姐姐这点伤其实不妨事。”易满秋压低声线说了这句,复又看向沈十忧,就地撒起了娇来,“师姐!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快快表个态罢,怎能叫我的好朋友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此处被这冷风吹?”

      沈十忧眸光锐利,将她二人看来看去,神情真如霜冻一般的冷。

      殷灵均心知她与易满秋才是真真正正的同门师姐妹,自己终究算半个外人,难保沈十忧不会看在易满秋的面子上罢了此事,便冲沈十忧低语道:“师姐,你可千万不能放了她,旁的事我都可以暂且不和她计较,但这丫头极有可能熟知我们天鹤山庄的摧星剑法,我必得将她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才行,否则母亲那边……”

      须知各个门派之所以能在江湖之中立足,凭的便是各家所创的独门武学,而要想自创一套功法开山立派,那是何其的不容易。既要有过人的天赋及才智,又要有独一份的学识与创新,还需历经刻苦雕琢,反复探索,不知得花费多少心血与精力,方能初具雏形,再由千锤百炼中有所领悟,然后才有所成。

      天鹤山庄能被江湖群侠赞誉为当今武林第一剑派,自然全凭一套精妙绝伦的摧星剑法,并非浪得虚名。殷灵均作为少庄主,自问武艺并不差,在门中素来也是难逢敌手,可今日碰见了霍眠,却是在她手下毫无胜算,这岂能不叫殷灵均匪夷所思,心中生疑?

      若是换了旁的门派,眼见一个横空出世的无名之辈竟能任意拆解本门剑招,定也不会将霍眠轻易放过。倘使独门武学真有外泄的可能,若不加以管制,及时追根溯源,将来岂非人人都能自学,有朝一日又岂非还要传遍街头巷尾,沦落至不足为奇的寻常功法?

      若真如此,那还能叫什么独门武学呢?

      是以事情到了这一步,什么惠姑,什么寿礼,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对于殷灵均乃至整个天鹤山庄来说,霍眠会否偷学过摧星剑法,这才是他们所要弄清的关键之处,既然事关重大,便绝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殷灵均想着,邱承风与自己那已经过世的爹爹是挚交好友,爹爹不在了,他仍与母亲保持着友好往来,两家人的情谊如何自是无需多言。眼下天鹤山庄有了武学外泄的麻烦,沈十忧是个聪明人,她应当知道该如何处理才是。

      只是她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却见沈十忧突然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尔后直面易满秋道:“既然这位姑娘乃是师妹的好友,那今晚便是误会一场,趁着眼下还不算晚,师妹赶紧将人带回官署的客房歇下,我自会叫人请来医师,好替这位姑娘疗伤,师妹以为如何?”

      易满秋心中一喜,连忙眉开眼笑道:“好好好,师姐果然还是疼我的。只是那官署的客房么,条件却不怎么好,我是前几日便到的长陵,早就租了一方小院住下,官署就不必去了,我把她带回我那院子即可,也更方便些。”

      沈十忧淡淡地“嗯”了一声,倒也没有回绝了她,殷灵均全然想不到沈十忧竟答应了易满秋,不甘心地道:“师姐!”却被沈十忧一个眼神震得闭了嘴,敢怒不敢言。

      易满秋满脸得意,看也不看殷灵均一眼,正要扶着霍眠走人,却感到肩上一沉,原是霍眠终于扛不住伤痛晕了过去,一下倒在了她身上。

      易满秋看着干瘦,力气却大得很,当即将霍眠拦腰一抱,边走边说:“那师姐,我就先走了啊,明个儿请你抄酒楼吃顿好的,你可一定要来啊!”

      她说罢,抱着霍眠朝人群外疾驰而去,祁颖儿心道一声谢天谢地,也赶紧迈开步子朝她追了过去。

      三人一经离开,官差们便借宵禁之由将仍在围观的百姓们都赶回了家去。见得沈十忧果然还是松了口,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放了霍眠,殷灵均忍了片刻还是埋怨道:“师姐与易满秋到底是同门师姐妹,那丫头明明坏我事在先,师姐却仍是放了她一马,怎么也不顾虑顾虑我的感受?”

      沈十忧瞧着易满秋离去的方向,声色漠然道:“我先前要抓她,本也不是为了替你出气,再说我已经打了她一掌,你还要如何?你今晚当众仗势欺人,已然算是辱没了天鹤山庄的名声,便是殷庄主亲自在场,也不会由着你继续胡作非为。”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殷灵均说,“自我习武以来,不说打遍无敌手,在同辈之中怎么也算得上是翘楚一个,又备受诸位前辈的夸赞,可今日遇见那丫头,她竟像是我的克星一般,几乎将我压制得死死的!她若不是熟悉我们天鹤山庄的摧星剑法,难道还能未卜先知,提前晓得我要如何出手不成?师姐,你还没明白这事的严重性么!”

      “既不服气,就当勤学苦练,精进武艺,你身为少庄主,要么以德服人,要么以实力服人,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着我来教你?”殷灵均一再不饶人,沈十忧的语调不免也冷了几分,“摧星剑法会否有外传的可能,你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打不过便是打不过,你仗着身份欺负人家,难道就能改变你技不如人的事实?与其恼羞成怒,不如想想回去以后怎么同殷庄主交代,寿礼丢了事小,脸面丢了事大,今夜我若不来,试问你要如何收场?”

      殷灵均被她说得面色铁青,支吾道:“师姐说这么多,不就是将易满秋看得比我重么?我也算是你带大的,这一身功夫也没少了你的指点,今日我败给那丫头,师姐就不生气?”

      沈十忧冷笑道:“怕是殷庄主要比我更气些,你功夫不见长,脾气倒是越发大了。怎么,你不满意我放了那丫头,难道是想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我师妹不和,再胡乱扣个罪名把人送去见官?你以为梅花台少捕头是什么身份,戴着块腰牌便真就凌驾于众人之上,可随意欺民霸市?”

      听她口吻愈加严厉,殷灵均心下一颤,再没胆子敢回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沈十忧扫了她一眼,又道:“不过那丫头的确有些可疑,我虽明面上放了她,暗地里却仍要查她。有关她是否学过摧星剑法一事,来日方长,还怕没个机会再行试探?”

      殷灵均叹了口气,恹恹道:“我今晚已经试探得够多了,什么来日方长……难道我还要再厚着脸皮找上门去挨打么?”

      “那她也没伤了你。”沈十忧道,“你与她过了这么多招,可曾真的吃了什么亏?”

      殷灵均有些不是滋味地道:“师姐功夫好,还没在谁手里败过,你当然不知这所谓的没吃亏,其实往往更叫人气愤。她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伤我,却偏偏没伤我,这岂不说明她稳操胜券,功夫比我高了不知多少,能将我随意玩弄么?师姐,等你哪天被人当成猴儿耍了,你才晓得我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沈十忧听她此言,不知为何神色一顿,似是回想起了什么,过了片刻才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我倒也不是没碰见。既要习武,便有争斗,即便是被人当成猴儿耍,那也是自己学艺不精,有什么可气恼?”

      殷灵均诧异道:“啊……那人是谁?师姐是赢了还是输了?”

      沈十忧哂笑道:“自然还是赢了。”她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五指收拢又张开,眼里透着寒光,“我全程毫发无损,她却被我废了半个肩膀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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