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穷妻》纸声

14、第 14 章

　　这日午休时间，秀锦提着一袋粉干来到了陈大娘家中。

　　“陈大爷、陈大娘、陈大嫂。”秀锦脆脆地打了声招呼。

　　陈大爷正坐在门口抽旱烟，陈大嫂和陈大娘在一旁做针线活。

　　“孩子们呢？”秀锦环顾了四周，没见陈大嫂三个孩子。

　　“跟你陈大哥出去玩了。”陈大娘回她。

　　秀锦走过去做到陈大娘旁边，“大娘，我近来时间空裕了，有个事情想咨询下，有什么活我可以带回家做。”

　　接话的是陈大嫂，“你们老板娘不叫你下地了？”

　　“我夫君过去跟他谈了，以后只干厨房的活了。”秀锦把粉干放到桌上，“这粉干是我们李家村特产，特有劲道。”

　　陈大娘赶忙推迟，“快把粉干拿回去，你们小夫妇都是用钱的地方，别这样浪费。”

　　“大娘，您收下吧，我来这边多亏您们指点，只恨我们手头紧，只能拿出个粉干，您不嫌弃我们就好。”

　　陈大嫂在旁边也说，“阿娘您就收下吧，您不收秀锦以后都不敢来咱家了。”

　　陈大娘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下。

　　“秀锦，你刚才说想再找个活干？这事你问你大嫂就对了。”陈大娘对自己的大儿媳还是很满意，人勤快常常接点小活补贴家里。

　　“是的，秀锦你问我就对了。”陈大嫂也应声，“这山上挖笋挖田螺，回头有伴，我就来叫你，你挖了也能卖点钱。再则你看布庄那边要绣娘。“

　　陈大嫂拿出手里的手帕，“这种手帕你在家里绣，十块手帕一文钱，轻松得很，就是活不多，你看我这次只抢到了五十条。”

　　秀锦看着手帕，再次对自己感到羞愧，她怎么就没一个会的活，“我不会绣花，我只会缝缝补补。”他们山里人家，哪有什么正经绣娘，一块布扯下来，能把衣服做整齐就是了。

　　“这绣花简单得很，我教你一下就好了。你这会不是有时间，我教你。”陈大嫂扯过一把凳子让秀锦坐。

　　秀锦便坐下来看，这绣花，绣个小动物有点难，但是若搞个树叶月儿的看上去挺简单的。

　　陈大嫂拿了块碎布也让秀锦试试。秀锦第一针就扎了手，陈大嫂噗嗤一笑，“你这是纤纤玉手，半点苦吃不得啊。”

　　秀锦面露惭色，只说，“我是见识少，手又笨。”

　　简单的绣花确实不难，布庄那边不要求太高超的技艺，因为太好了，镇上人也买不起。但如果没绣好，就要一文一个手帕买下，这种情况还从未发生过。是以陈大嫂让秀锦放宽心。

　　秀锦很快绣了一块出来，陈大嫂帮她看了下，“针脚不够密，线拉得不够紧，你看这边凹凸不平，你摸摸，是不是不平整。”

　　秀锦摸了摸，确实手感体验不佳，“我多绣几次应该就能好了。”她会缝衣服，就不信这绣花学不来。

　　“是的，这个活很轻松了，我这里有几块碎布，你拿回去练手，差不多了我就带你去布庄接活。这活简单轻松，每次都要抢的。你抢到绣不了也可以给我。故而秀锦你不要有负担。”

　　“谢谢你陈大嫂，我心里有底了，我先回去练习下，回头你帮我过目下。”

　　这个活若能做下来那再好不过了，不必外出，更不必受气，在家中即可干活，轻松自在。秀锦很是心动，随即跟陈大嫂、陈大娘辞别，走出去时正好碰上陈大哥带着自己的一儿二女正迈进屋。

　　秀锦赶忙侧身而过，“陈大哥好。”

　　毕竟男女有别，陈有德只是嗯了声，旁边的三个小孩也规规矩矩地对秀锦打招呼。

　　秀锦走出陈家，拐个弯就要进了巷子了，陈有德忽然转身，一道轻盈艳丽的身影很快没入巷子，难怪，他暗想。

　　秀锦拿了碎布回家，午睡也舍不得，所有时间都拿去学绣花了。晚上伯贤回来时更是兴致勃勃地比划着。

　　让秀锦深受打击的是，她琢磨一个下午还没学会，夫君只是听她一说，一遍便能绣得平平整整，跟陈大嫂相差不大。

　　秀锦沮丧极了，“夫君，你是个男儿倒比我还懂，我真没用。“

　　伯贤摸摸媳妇的脑袋，“绣花这个活确实细致，但你仔细想它的要求，针脚平整，图样逼真。这图样逼真要靠天赋，所以我们就选自己有把握的事。针脚平整这个是最简单，你绣慢点，一针一针拉紧，如果在纸上还可以先画个样式再绣。”

　　“当然我这种也就是应付一般活，顶级的绣活就跟我们做木工要靠天赋了。”

　　“但你们做木工，还有做得好跟差的。这说明不是每个人都能把事情做好。"

　　“那是自然，不然也不会说行行出状元。这绣活基本的你还是可以的，你多试试就能掌握了，如果还是不行，我们也不勉强。10块手帕一文钱，也顶不了多少。”

　　“我知道，我总要试试，总要找到适合我的活。”厨娘这个活，秀锦不觉得自己能干多久，那天东家有句话没说错，正经厨娘要有厨艺的，她恰恰没有这个天分。

　　伯贤的一番话鼓舞了秀锦，她不好高骛远，决定先把基本功弄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秀锦费了几日，终于绣出合格的手帕，她绣出的样式都是树叶和小花。

　　到布庄抢活都是一大早去的，秀锦现在早上如果愿意的话，其实也能腾出个时间。是以她吃过早饭，便早早到陈大娘家。

　　昨儿陈大嫂已经说了，手帕小，拿个布带装不易丢散，秀锦昨晚睡下时就备好了，今儿就带着个青色布袋跟在陈大嫂身后。

　　说来，到镇上近半年了，她终日在租屋和东家小院处，都不知布庄在哪儿，更别说各种一线消息了。想到这，秀锦更是感谢陈大嫂，“陈大嫂，多谢你带我来，靠我自己一辈子都不知道。”

　　陈大嫂抿嘴一笑，“什么一辈子，你呆久了自然知道。”

　　小阳镇其实不大，布庄就在镇中心，秀锦和陈大嫂不过一刻钟多点就到了。到了，已经看到有人在排队了。陈大嫂忙拉起秀锦的手跑过去。

　　“不是要抢的吗？还排队。”秀锦傻乎乎地问。

　　“还没开始呢，大家都憋着呢，再说站前面肯定更好抢。”陈大嫂低声说道，带着秀锦往前挤。

　　而在他们说话间后面已经排起长队了，一群姑娘、妇人们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最前面的人已经贴到布庄门前了。

　　秀锦已经顾不上跟陈大嫂说话了，她整个人都贴到前面妇人跟前，鼻子里尽是对方油腻的发味。

　　还好不用等太久，那布庄在七时准时开门，门一开，人群轰隆隆往前冲，在前排的人一下就被推倒在地。

　　秀锦被陈大嫂带着，简直是脚不离地地来到负责发工的布庄伙计面前。

　　陈大嫂扯着嗓子朝伙计喊，“200条手帕。”

　　伙计早就见惯此景象了，面不改色，井井有条地拨了算盘，“还剩两千多条手帕，每人最多150条手帕。”

　　陈大嫂赶紧改口，“我要150条。”

　　旁边有人跟着喊，“我也要150条。”

　　伙计紧接着，“限3日内交活。”

　　“不都是一周吗？”陈大嫂喊道。

　　“不做就下一个。”伙计冷淡回道。

　　“做！做！80条！80条!”陈大嫂赶紧改口。

　　那伙计不紧不慢地点了80条手帕，刚递给陈大嫂，旁边就有人冲出来要抢，陈大嫂眼明手快地塞进布袋里。再快速地把旁边的秀锦扯到跟前，“再拿50条手帕。”

　　等待伙计点手帕的时间，陈大嫂赶紧催秀锦把布袋打开，“快打开布袋，等会抢到手帕就往布袋里塞，速度快点。”

　　秀锦紧张地点点头，那伙计把手帕递给秀锦时，果然又有人来抢，秀锦本是要把手帕塞到布袋里，但没经验，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把手帕紧紧抱在胸前，亏得陈大嫂彪悍，连连大喊“手帕破了我们可不管啊！”，硬是把秀锦拉着出来。

　　待秀锦从人群中出来后，才发现自己一身汗，她感觉自己被剥了一层皮，“太疯狂了，太疯狂了。”

　　陈大嫂笑道，“这有什么疯狂的，这活独一份的轻松，当然要靠抢的。”

　　晚上秀锦跟伯贤唠叨，“那布庄就不能要求我们老老实实排队吗？我今天看排在最前面的人都摔倒了，被踩死了怎么办？”说着掀起袖子给伯贤看她的手腕，上面五指痕迹还看得出来，“陈大嫂为了把我拉出来，得这么用力才行。”

　　伯贤拉过秀锦的手腕揉捏着，“这么危险，下次不要去了。”

　　“你不要这样子，一危险就不让我去，镇子上的姑娘妇人都去抢，我又不比别人特殊。”

　　“好好，是为夫不对为夫不对，为夫好好给你揉揉。”伯贤赶忙道歉。

　　秀锦这才满意。

　　但布庄为啥让大家如此抢活，两人聊来聊去也没个结果，伯贤最终说，“大概有钱人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吧。”

　　此时的伯贤还不知这里的门道，当他走上经商之路，回头想起今夜所言，才真正明了布庄为何如此行事。

　　这世间哪有什么经不起推敲之事，若有，只是自己见识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