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61、番外五：如果251

　　预定好的温泉旅馆在洞爷湖的南边，也就是最靠近海滨、温泉旅馆最多的那一边。
　　不过举体的位置又有些远离温泉街，中原中也稍微绕了一下才找到定位，把车停进停车场。
　　洞爷湖最主要的温泉街位在名为洞爷湖町的很小的小城镇边缘，城镇里头还住着一些居民，但也已经有逐渐没落的感觉，一路走过来能看见不少屋子都废弃了。
　　镇里可以用餐的餐厅也不是非常多，基本集中在湖岸边的温泉旅馆附近，热闹的地方也都以温泉街为主，其他地方多少有些冷清。
　　“因为旅馆里就有能吃的。”太宰治闲闲的说，“来到这里主要都是看湖景，现在越来越少人会特地跑进城镇里走走了。”
　　以前会吸引民众上街走走的一些传统娱乐活动，现在的人也大多抛弃了，离温泉街比较远的城镇里，慢慢地就只剩下居民的屋子。
　　现在湖岸边的温泉旅馆大多是和旁边的居民建筑很不一样的高楼形式，占据着湖岸最美、最漂亮的景色和位置，吸引着一波又一波游客过来看湖、游湖、泡温泉，可是也变相挤占着周边居民的生存空间。
　　而且交通也变好了，从这里去往人更多一点、设施更完善一点的海滨城镇时间缩短，想追求更好的生活、或是无法继续在这里生存的人们就会逐渐离开。
　　“有利有弊吧。”太宰治下了车，看向另一边十层楼高的、有些破坏天际线的白色饭店，意味不明的笑笑，“或许哪天这些漂亮的饭店建筑也会荒废呢。”
　　灯站到他旁边，想了想道，“等到很久很久以后，人们抛弃大海和山脉，这里就会完全荒废了哦。”
　　太宰治唇角的笑意一瞬间变得真实起来，轻笑一声，“是呢。”
　　中原中也没怎么注意他们的对话，锁好车子，从另一边走过来，随口道，“走吧。”
　　他们要住宿的温泉旅馆是只有一层楼的木造房屋，外面就是和洋融合的模样，里头的装潢更是完全的和洋融合，带着开港时代港口城市的建筑会有的氛围。
　　房间和在网络上看见的一模一样，空间很大、床也足够大。木质地板的这一边放着床，另一边还有个铺设着榻榻米的空间，榻榻米上放置着一张矮桌、几个让人坐着休憩的布团和座椅子。
　　床和榻榻米都正对着落地窗外的湖景。
　　湖离得非常近，几乎在落地窗打开、往外走几步就能碰到的地方，仿佛身处漂浮在湖面上的房屋里。
　　灯有点小震撼的从落地窗外看过去，“好漂亮啊！”
　　刚才在停车场上就能看见洞爷湖景，可是停车场和湖面之间离得比较远，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极近距离的接触。
　　真的非常漂亮。
　　白雪覆盖在深蓝色的湖水周边，让还在轻微流动着的湖水像是落在雪地里的宝石一样，不可思议的存在着。
　　中原中也有点感叹着想，和灯一起静静望着眼前的景色，半晌没有说话。
　　站在灯另一边的太宰治突然伸手掰了一下落地窗的锁，特别兴奋地说，“打开就能跳进水里了！”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能打开？”
　　一般来说，离湖面这么近的窗户都会做好安全措施才对吧？
　　果然正如预料中的一样，太宰治把落地窗开了约莫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就没办法继续往旁边推，就算侧着身体也绝对挤不出去。
　　“啧、无趣。”太宰治又迅速把窗户关上，抖了一下，接着扑到灯身上，“好冷……”
　　灯抱着他摸摸，有点好奇地问，“离这么近，不用放那个、唔，消波块？”
　　中原中也忍不住笑起来，“不用，湖水的力量比海水小多了。而且这里和湖面还是有点距离，不会真的被触碰到。”
　　虽然真的已经距离很近了，但实际上还是有距离。
　　“不能从房间直接入水的都是没用的屋子！”太宰治大声说，“无聊！”
　　中原中也随口道，“没人阻止你入水。现在拿个锤子把落地窗打破，你直接跳出去吧。”
　　他随手指向旁边的椅子，“椅子也行，请开始你的表演。”
　　太宰治挪开目光、假装没听见，从灯怀里爬起来，顺便拉住灯的手，“走走走，泡温泉！”
　　一点都不心虚的直接转移了话题。
　　灯也一下子就被转移话题，快乐的点头，“泡温泉！”
　　绝对不会和其他人碰到面的私人温泉，洗浴区自然也是私人的空间，太宰治终于可以比较正常的泡一次温泉了。
　　他坐在洗浴区的椅子上，一脸感动的环顾四周，“呜哇……终于、终于可以安心泡温泉了！”
　　灯安慰的摸摸他的头，“下次尽量都订这一种的吧？如果没有，再泡普通的温泉。”
　　“不用管他。”中原中也凉凉道，“我看他之前泡温泉也很安心，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一只蛞蝓怎么懂人类的心情。”太宰治也凉凉说着，转身让灯帮他搓背。
　　他们回来之后虽然常常泡澡，可是泡温泉的次数实际上不算非常多，太宰治以前也因为缠着绷带不太方便，很少去泡温泉。
　　现在能毫无顾忌的泡温泉，感觉比想像中好很多很多。
　　不过他才不会真的告诉中原中也，只要灯知道就可以了。
　　太宰治好心情的感受着后背被灯认真搓搓的感觉，好心情的看向洗浴区另一边的温泉区。
　　温泉区不只是普通的方形浴池，周边还放置着大石块模仿天然温泉的环境，另一边则是透明的单向玻璃，可以看见外头近在咫尺的湖景。
　　“就像是在湖里泡温泉一样。”灯眼睛亮晶晶的说，“一定很舒服！”
　　他帮太宰治搓完背，就转身帮中原中也搓背。
　　都搓完背，总算可以泡进温泉里。
　　“哈——”灯长长地舒了口气，完全变成一个融化在水面上的年糕，“真的好舒服呀。”
　　中原中也先伸手把变得软绵绵的年糕捞起来，才跟着舒了口气，“真的很舒服。”
　　太宰治已经慢慢游到温泉的另一边，盯着湖面看，“真漂亮，跳下去一定很舒服。”
　　中原中也懒得理他，也望向湖景。
　　……说真的，虽然知道是单向玻璃，但这种透明的感觉还是有点小微妙。
　　太宰治摸摸下巴，目光也带着点微妙的看向灯，突然发言，“比如露出……之类的玩法？”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真的完全不想一下子就懂了太宰治在说什么鬼话，也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灯，脸一下子红起来，“什、什么啊！闭嘴吧！”
　　灯迷茫的左看右看，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奇怪的糟糕东西，看他们好像没有要吵架，就又转头继续看风景。
　　中原中也被他纯真又纯洁的眼神看了一眼，脑袋里乱七八糟开过的车瞬间停住了很多辆。
　　咳、真的是，有种罪恶感……
　　“唉。”太宰治忽然叹了口气，“仔细想想，灯其实也不会害羞呢。”
　　灯听见他喊，便下意识应道，“嗯？”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在太宰治说话之前就先大声说，“没事，别理那个混蛋禽兽！”
　　灯眨眨眼，看太宰治无辜的耸耸肩、也没打算回答的样子，就乖乖点头，“哦。”
　　中原中也稍微松了口气，默默揽着灯，迅速转移话题道，“我们也到前面一点看看吧。”
　　他带着灯慢慢挪到太宰治附近的位置，更近距离的望向湖水。
　　静静看着湖水，思绪不知不觉慢慢飘远。
　　无论是他还是太宰，都不可能真的让灯在有任何一点可能被看见的地方做什么。
　　灯很清楚知道他们的想法，也很清楚这里就是不会被看见的地方，所以就算在这里弄什么奇怪的玩法的，灯都不会真的害羞。
　　中原中也默默把脑中又即将启动飞奔起来的车全部挥散。
　　他不可能让灯暴露在任何不好的、不安全的环境之下。
　　就算只是脑内想想，只要想到有任何人可能看见灯软绵绵的模样，他都觉得非常不舒服。
　　那本来就该是独属于他的景色。
　　中原中也环住灯的肩，终于真的清空头脑。
　　太宰治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环着灯的腰，把灯从中原中也身边带开一点，“离中也那个死变态远一点就对了。”
　　灯认真的思考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啊、想要在温泉里摸摸？”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猛地被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太宰治立刻说，“看中也这么心虚，就知道他一定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玻璃这么透明，怎么可以在这里摸摸？绝对不可以的吧！”
　　“唔、外面看不到我们呀。”灯果然说，“要摸摸也没关系哦。”
　　“就算知道外面看不见，玻璃还是透明的。”太宰治一下子就露出真面目，“好像会很刺激呢。”
　　“为什么刺激？”灯看了看外头，“因为像是在湖水里？”
　　哪是因为这样啊！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脸红红的，目光飘了飘，终于咳完了，清清喉咙，“太宰就是在胡说八道而已。当、当然不能在这里摸摸，清洗温泉的人会很辛苦。”
　　灯乖乖点头，“哦。”
　　他对于在哪里摸摸本来就一点都不执着，摸不摸的也没关系，刚才就是顺着他们的话思考而已。
　　原本还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太宰治可惜的咂咂嘴，贴得离灯更近了点。
　　早就完全暴露意图了好吗？！
　　中原中也在心里吐槽。
　　最开始说出什么玩法的不就是太宰治这个混蛋吗！
　　……无论如何，经过了一点小插曲，终于可以专心致志的泡温泉、看风景了。
　　洞爷湖不愧是北海道景色秀丽的温泉代表之一，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可以欣赏，冬天覆盖着雪的银白世界也非常漂亮，让人特别心旷神怡。
　　中原中也又轻轻舒了口气，睡意有点涌上来。
　　也泡得差不多了。
　　他们舒舒服服的泡完温泉，上来又冲洗一遍，才换上浴衣，走到外头的公共大厅里。
　　大厅内设置了很多分开的长软椅供人休息，旁边还有贩售着牛奶一类饮料的自动贩卖机，以及一整排的按摩椅。
　　泡完温泉就是要喝冰牛奶。
　　不过可能是为了健康着想，这里的牛奶和饮料温度都不是冰的，甚至有点温温的。
　　灯摸摸温温的牛奶瓶，小小的喝了一口，“哈……好舒服。”
　　太宰治有点不满意，“竟然是温的，一点都不懂耶。”
　　中原中也也觉得有点小小的不满足，可是看了眼贩卖机旁边标示的健康提醒，还是默默道，“选择贩售温的饮料，对温泉旅馆来说，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绝大多数温泉店家都在贩售冰的饮料，这一家却因为健康考量反其道而行，确实需要一定的勇气。
　　灯也在看旁边的标语，认真看完了，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泡完温泉喝冰的，对身体不好。”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牛奶，又看看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手中的牛奶，在他们不祥的预感之中说出了在他们预料之中的话，“以后都喝温温的饮料吧？”
　　太宰治：……
　　太宰治呜哇一声哭出来，“我要喝冰的！”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本来还想抗争一下，可是看到太宰幼稚丢脸的模样，沉默几秒，决定站在灯那边，“就喝温的吧。”
　　只要想到自己抗争的样子可能会像太宰治一样幼稚的可笑，他就说不太出口了。
　　反正他喝冰的喝温的都可以，只是本来比较习惯喝冰的而已，以后改掉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喝温的牛奶……其实挺舒服的。
　　太宰治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眼一下子就叛变阵营的中原中也，继续拉着灯的手说，“冰的？”
　　虽然还试图抗争，但是他的语气也变得有点弱弱的，不再像最开始那么理直气壮了。
　　灯摇摇头，这次很坚决的说，“温的。”
　　太宰治、太宰治一脸真的要哭的脸。
　　中原中也嫌弃的很想拿手里的牛奶瓶砸过去。
　　“太宰身体最不好，要好好照顾。”灯摸摸太宰治的头，想了想道，“喝完温温的，过一阵子就可以喝冰冰的了。”
　　太宰治撅起嘴，哼哼一声，嘟囔着说，“泡完温泉过了一阵子再喝冰的本来就没问题……”
　　可是。
　　他默默瞥了眼在旁边看戏的中原中也，又默默挪开目光。
　　如果他比中也早死，那不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中也这混蛋和灯单独生活了吗？！
　　怎么可以！
　　太宰治偷偷碰了碰灯的手指，又小心翼翼握住。
　　灯侧头看看他，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太宰治心情很好的微微笑起来，又是哼哼一声，终于勉为其难的说，“喝温的也可以啦。”
　　中原中也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竟然一下子就同意了，不过他自己从冰水阵营叛变的速度更快，就只是默默的继续喝牛奶。
　　冰牛奶会让人想一口闷，可是温牛奶就会让人想喝慢一点。
　　慢慢喝完牛奶，就回房间准备吃午餐。
　　这家温泉旅馆没有公共餐厅，食物会由服务员送到客人房间的用餐区，让客人有在家吃饭的舒适感。
　　料理非常丰富，现在正是螃蟹的季节，自然会有新鲜螃蟹料理。
　　中原中也心满意足的吃了口很好吃的螃蟹天妇罗，还是忍不住道，“这几天好像吃太多螃蟹了。”
　　灯也啊呜吃了一口蟹肉蒸蛋，仔细品尝着吞下去才问，“吃太多螃蟹也不好吗？”
　　“过犹不及。”太宰治在中原中也回答前先说，“吃什么东西都是吃太多就不好了，不过我们不是一次吃那么多，所以没关系。”
　　中原中也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没关系，可是他这么说好像也不算错……？
　　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料理好深奥哦。”
　　太宰治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啊呜吃了一大口蟹腿肉，“料理就是这么深奥！”
　　中原中也沉默一秒，吐槽道，“只会做出黑暗料理的人还是闭嘴吧！”
　　“说什么黑暗料理，没礼貌。我的料理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世界一级棒！”太宰治理直气壮的说，“只是会附加一点点普通人无法承受的作用而已。”
　　中原中也微笑着说，“那就是根本不能吃、浪费食材。”
　　在做饭的时候也很怕太宰治碰到勺子的灯默默点头，“会因为奇怪的作用，吃不到食物真正的味道。”
　　虽然太宰治做的料理味道确实能说美味，可是就算是吃硬豆腐那种确认过没副作用的食物，依然会提心吊胆的想会不会突然新增副作用，没办法专心品尝食物。
　　太宰治满脸深沉的叹了口气，“这代表我的料理已经来到了神一般的美味等级了。只有神明有福气品尝我做出来的极上美味啊……”
　　不远处的停车场内、他们的露营车里，小小的神明不倒翁忽然晃了晃——像是在表达着绝对不要吃的决心。
　　正在满足的吃着午餐的三个人当然不知道车子里的不倒翁晃过了，依旧互相分享着用餐。
　　这家温泉旅馆的厨师水平很高，料理做的非常好，主要的螃蟹、各种配菜和汤品都非常好。
　　不愧是以有着很多美食著称的北海道，从抵达到现在吃的每样食物都很好吃，就算用比较挑剔的目光来看，也挑不出什么不好。
　　话又说回来。
　　太宰这家伙原本一直喊着北海道冷不想来，最后还是没反对来北海道的原因，难道不只是因为灯喜欢雪，还是为了在这里狂吃螃蟹料理吗？
　　……总觉得确实是这样没错。
　　中原中也直到现在才终于发现太宰治的小心机，嫌弃的撇撇嘴。
　　不过都已经跟着吃了那么多好吃的螃蟹了，他……还是默默喝了口汤，装作从来没发现。
　　正当季的北海道螃蟹，真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