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62、番外五：如果252

　　温泉旅馆里很温暖，穿着单薄的浴衣随意走过来走过去都不会冷。
　　中原中也懒懒的半靠在床头，看着灯在房间里四处参观，和趴在他背上、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太宰治一起坐到落地窗前，注视着外头的湖水。
　　“中间的岛好大呀。”灯望着湖，有点小感叹的说，“好漂亮。”
　　中原中也跟着看了眼外头的湖景。
　　不得不说，从房间看出去的景色真的很美。
　　虽然住在露营车里也能看见同样的景色，但果然还是舒服的躺在大床上看风景更好。
　　太宰治顺着坐下的动作从背后抱住灯，左右晃晃身体，“出去散散步？附近就有个可以散步的公园哦，现在全部都是雪，会很漂亮的。”
　　今天他难得提议要出去散步，灯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毫不犹豫的说，“好呀。”
　　不过中原中也今天倒是难得的有点小怠惰，还是靠在床上，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道，“晚点吧？先睡个午觉再去。”
　　太宰治特别嫌弃的咂咂嘴，“太懒惰了吧！黏糊糊的蛞蝓本来就很恶心了，动也不动的趴在地上就更恶心了，干脆踩死！”
　　灯小小的笑起来，“好难得，中也不想出门、太宰想出门。”
　　太宰治又抱着他晃了晃，再接再厉的说，“把中也丢在这里，我们出去走走吧？”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怎么可能放他们两个单独出去散步。
　　他只是有一点点小怠惰，不是非常怠惰。
　　稍微散散步走走路而已，他怎么可能比太宰还怠惰？
　　灯眉眼弯弯的看他，“我们走一下就回来睡觉吧？”
　　中原中也当然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不要睡！”太宰治又有意见了，“应该要直接散步到搭船的地方，上船、到湖中央的岛上逛一圈再回来！”
　　灯轻轻握住他的手捏捏，“睡饱再去吧？我也有一点想睡觉。”
　　太宰治撅起嘴，“只是一点点而已吧？可以去玩一圈再回来都没关系的那种一点点想睡觉。”
　　“要睡也可以一下子就睡着！”灯快快乐乐的说了一句，又道，“中也开车很辛苦的，散散步、休息一下，再出去玩吧？”
　　太宰治怎么可能像灯一样心疼中原中也，根本完全不想管他。
　　可是灯都这么说了，他还是没有再说反对的话，只是嘟起章鱼嘴，“亲亲就答应！”
　　中原中也：……
　　躺在床上来不及阻止的中原中也眼睁睁看着灯也嘟起嘴，在太宰治嘴巴上啄了啄。
　　“章鱼亲亲！”灯开开心心的说着，又啾了太宰治一下。
　　太宰治轻轻笑起来，捏着他的下巴，终于没有再用章鱼嘴，是很正常的亲亲。
　　……还不如章鱼亲亲！
　　中原中也默默从床上爬起来。
　　然而太宰治早有防备，抱着灯亲了会儿就很自然的退开，让已经有点失神的灯坐在臂弯上，顺顺他的背，“换衣服、散步！”
　　没打算让中原中也有把灯抱过去亲的机会。
　　不过在这类体术运用的事上，太宰治还是比较吃亏，中原中也在旁边默默观察片刻，还是找准机会，把灯抱过来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
　　一不小心失手的太宰治呵呵一笑，“学人精！”
　　中原中也虽然听见了，可是现在注意力全都在灯身上，外界的声音全都无意义的从耳边经过。
　　他又亲了灯一会儿才退开，抱着他安抚，“……还好吗？”
　　灯刚才还没完全缓过神来就被中原中也抱过去接着亲，现在气都没喘匀，一时半会儿没有回答。
　　太宰治冷笑着对中原中也说，“只有禽兽才会连控制自己都做不到。”
　　中原中也现在依然没有心思理他，还是注视着怀里的灯，慢慢摸摸他的背。
　　灯过了会儿终于回过神，声音软软的说，“还好。”
　　中原中也继续顺顺灯的背安抚，在他额上轻轻碰了碰。
　　亲昵的蹭蹭碰碰是他们都非常喜欢的事情之一，灯舒服的闭着眼睛让他亲，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
　　现在中原中也当然是毫无破绽的抱着灯，绝对不会给太宰治任何一点把灯抱走的机会。
　　等灯完全休息好、不再软绵绵的了，他们才终于换了件衣服出门。
　　旁边就是个狭长的公园。
　　公园规划过的面积不算非常大，但旁边就是山，也看不见高楼大厦，整体安静舒适。
　　地上的白雪积得和湖畔低矮的栏杆差不多深，公园里的道路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开阔的雪原。
　　公园里间隔设置着不少艺术雕刻，有的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有的还是意义不明的，搞不懂想要表达的意思。
　　走进公园之后第一个映入眼帘的雕塑品，是一个宛如面具的灰黑色人脸。人脸是倾斜的状态，只有一个角接触在地面，周边呈现波浪般的残缺形状。
　　现在人脸面具以鼻子作为分界，靠近天空的上半部堆满了白雪、靠近地面的那一边干干净净的，像是在灰黑色的面具上又戴了个半边的白色面具。
　　灯好奇的走到面具前观察，“唔、面具的面具。”
　　太宰治站在他旁边，盯着面具雕塑几秒，忽然退后一步、用一只手遮住半边脸，压低声音道，“Sing for me！”
　　灯迷茫的回望他，“……心佛迷？”
　　中原中也扑哧笑出来，“是英文。”
　　“哦……”灯这才反应过来太宰治说的是什么，眉眼弯弯的问，“太宰想听湖里的音乐吗？”
　　明显是在模仿魅影的太宰治还是一脸严肃，用着低低的声音道，“Sing！”
　　灯当然不知道太宰治在模仿什么，就快快乐乐的唱起歌来。
　　中原中也注视着傻乎乎的唱着歌的灯，轻轻笑了一下，低低的说，“音乐天使。”
　　带着白雪面具的面具雕像就像是身处黑暗之中的歌剧院幽灵，静静听着灯的歌声。
　　灯唱的是湖底的歌，没有歌词，只是哼唱着来自湖水底部、人们无法轻易听见的声音。
　　幽幽远远、悠悠扬扬。
　　灯眉眼弯弯的唱了会儿就停下来。
　　太宰治什么都没说，只是又一步上前、张开双手一把抱住他，在他身上胡乱蹭了蹭，“我的音乐天使——”
　　“音乐天使？”灯也环抱住太宰治，好奇的问，“刚才中也也说了，那是什么呀？”
　　“是一部戏剧里的角色。”中原中也走过来，轻轻碰了碰灯的背，“那部戏剧里，主要的角色之一就戴着面具。”
　　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和音乐天使有关系的？”
　　太宰治轻笑着说，“带着面具的丑陋恶魔囚禁了唱着歌的纯洁天使……大概是这样的故事呢。”
　　“好坏哦、恶魔。”灯说，“被关起来就哪里都不能去了。”
　　他毕竟没看过《歌剧魅影》，就听他们简短又含糊的解释，似懂非懂的，语气也因此带着天真的意味。
　　中原中也微微弯起唇角，放在灯背上的手不自觉上挪，碰了碰他的后颈。
　　太宰治眸色深深的注视着灯，低声说，“是呢，被关起来就哪里都不能去了。可是有时候也会想——”
　　中原中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太宰治本来也没打算把话说完，停顿半晌，还是笑了笑，继续对灯道，“会想把你抱在怀里带着走！”
　　灯小小的笑起来，“太宰很快就会没有力气的，到时候就要换我背着你走。”
　　“现在就可以背着我走！”太宰治说着，得寸进尺的换了个位置，直接趴到灯背上。
　　中原中也冷笑一声，“刚才嚷嚷着要散步的人是谁？下来自己走啊？！”
　　太宰治才不理他，长腿一蹬就夹住灯的腰，趴在他身上，兴奋地说，“出发！”
　　灯将他向上颠了颠，快快乐乐的说，“出发！”
　　中原中也有点小无奈的看看他，还是一如既往搭住他的臂弯，一起朝着前方迈进。
　　经过很多各种各样、现在都覆盖着雪的雕塑，继续往前走一段路，旁边的栏杆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这里大概是整个公园最亲水的地方，道路旁边是斜斜的小边坡，与湖水只以不太好走的石块相接。现在无论是长椅、边坡、石块，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只能隐约看见边坡的部分区域设置着阶梯。
　　太宰治很自觉的从灯背上下来，让灯直接从斜坡往下跑，跑到湖水边。
　　灯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口气，“好舒服——”
　　一下子离开小暖炉的太宰治打了个寒颤，“好冷啊。”
　　中原中也一步从他身边经过，也下了边坡、和灯站在一起，跟着望向湖面。
　　太宰治慢吞吞的走下来，再次娇弱的靠到灯身上。
　　冬季虽然有着漂亮的雪景，可是依旧不是旅游旺季，公园里的积雪上看不到除了他们之外的脚印，周遭也空旷无人。
　　如果不是前方的湖面上还隐隐能见到游湖的船，就真的空无一人了。
　　灯回头看看公园的另一边、他们住宿的饭店所在位置再过去一点的温泉街，不太理解的说，“明明很多人住在饭店里。”
　　“气温太低了。”太宰治说，“外头寒冷，想出来散步走走的人就会比较少。”
　　不知道是不是在瞎扯。
　　但是现在算是午饭后稍微休息一下的时间，很多人大概都在饭店里待着，而且来到这里的游客主要活动还是泡温泉、搭船游湖，这座只能散步用的公园应该本就是人比较少的区域。
　　不过人少也不错，公园里的雪才不会脏兮兮的变成冰，散起步来很舒服。
　　灯也心情很好的走到湖边，脱下手套摸摸湖水，眼睛亮起来，望向就在旁边的中原中也，“……水真的不是很冰！”
　　中原中也也有点好奇的脱下手套，碰了碰流动的湖水，“温度真的不是很低啊。”
　　太宰治立刻高举双手呐喊，“冲下去泡澡！”
　　灯小小的笑了一下，“要泡澡的话，水温还是有点太低了吧？”
　　“他想泡就让他泡。”中原中也随口道，“他爱泡多久泡多久，我们回饭店睡觉。”
　　灯玩笑着应道，“好呀。”
　　太宰治飞扑到灯身上，“我已经和你黏在一起了，要泡澡还是要睡觉都会黏在一起！”
　　中原中也早有准备，握住灯的手把他往后拉一点，让太宰治扑倒失败，凉凉道，“运动也要小心点，别把灯绊倒了。”
　　灯伸出另一只手稍微扶了太宰治一下。
　　太宰治顺势站稳了，也凉凉道，“中也真没常识，青花鱼怎么会有脚把灯绊倒呢？”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忽然觉得他给太宰治取的青花鱼绰号实在太温和了，和蛞蝓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才能让太宰这个没脸没皮的混蛋还能自己说自己是青花鱼。
　　他沉默一秒，又沉默一秒，最后还是沉默着把灯拉远一点，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再到前面一点看看吧。”
　　顺着路走个小小的弧度，虽然道路是连接在一起的，可是实际上会走进另外一个公园的范围。
　　再过去的公园是以突出在湖面上、和湖岸只以一个小小的天然道路相连的小岛命名，就是为了这座小岛才弄出来的公园。
　　“珍小岛。”太宰治很随意的说着，指向就位在视野内的小土地，“就是那个小岛的名字。”
　　上头现在也都覆满了雪，植物干枯漆黑，看着有点凄凉。不过等到雪融之后，植物就会重新焕发生机，将小岛重新变成绿色的。
　　灯好奇的看了看，一点都不让人意外的说，“上去看看？”
　　当然没问题。
　　中原中也原本还有点想睡觉，不过在公园里散了会儿步，现在也没那么想睡了，率先往前走，“走吧！”
　　珍小岛公园比刚才的公园还亲水，湖岸边既没有栏杆、也没有边坡和石块，就是非常天然的湖水沿岸。
　　或许因为洞爷湖是个很安静的湖，无论是刚才的石块边坡还是现在的普通湖岸，积雪都没怎么被侵蚀，雪的旁边几乎就是湖水。
　　这里的雪上有着除了他们之外的脚印，不过看起来也是一段时间之前的事，脚印已经有些不太清晰。
　　连接着小岛的道路真的窄窄小小的，有种湖面稍微升高一点就会消失的感觉。
　　真正踏上道路之前，有着一点弯弯弧度的湖岸附近停泊着两艘可能是渔船的白色小船。
　　“游湖的人好像不是搭这个？”灯抬头望向远方的湖面，“没有人搭这个。”
　　“游客游湖用的是汽船吧。”中原中也看了看里头的座位也被雪覆盖的小船，“这个应该是渔船？”
　　“是什么都不重要。”太宰治几步经过两艘渔船，率先往前走，“反正不管是不是，都不会捕鱼来给我们吃。”
　　“谁要捕鱼给你吃？”中原中也无语的说，“既然你是鱼，你就自己去吸引一大堆鱼过来啊？”
　　“可是他们会捕鱼去卖？”灯想了想问，“捕鱼去卖、我们去买，就像是捕鱼给我们吃一样。”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中原中也刚想说什么，太宰治就先挑剔的说，“不行，要特地抓来给我们吃才可以！”
　　中原中也无比嫌弃，“得寸进尺。”
　　太宰治完全不否认，还一副非常得意的样子，仿佛被夸奖了一样，“这可是当首领的最基本要领呢。连这点都做不到，难怪你当一年首领就死了。”
　　……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好吗？！
　　中原中也懒得理他了，握着灯的手，一起踏上连接着岛屿的窄窄道路。
　　道路上有着两排稍显凌乱的脚印，同样已经不太明显了，但还是能看出脚印的主人是两个没学过体术的普通人。
　　虽然已经脱离里世界了，可是看见这些东西还是会下意识分辨一下。
　　灯就没这些习惯，快快乐乐的一脚踩到地面的脚印上，“被人踩过比较好走！”
　　雪积得很深，可是多踩几下、踩到地面上，还是能看见冬季干枯的杂草。
　　灯蹲下来，稍微碰了碰地上的草。
　　刚才摸完湖水就已经再次戴上手套，现在摸摸草也不会觉得冰冷。
　　“草看起来很像死掉了吧？”太宰治笑眯眯的说，“实际上等到夏天就会复活了。”
　　灯想了想，抬起头看看他，又看看中原中也，玩笑道，“就像你们一样？”
　　中原中也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扑哧笑出来，“这么说也没错。”
　　“还是有点不太对。”太宰治还是笑眯眯的回答，“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死掉哦。很像死掉却又复活的是中也，一开始就像是尸体一样呢，也亏你想把他搬回去。”
　　在已经什么人都没有的地方，忽然发现的还活着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状态，灯能救就会努力试试看。
　　这件事很早以前就已经说过了，他们都心知肚明。
　　灯便玩笑着说，“因为中也很好看呀，要捡回来欣赏。”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原本还有些想骂太宰治，听灯这么一说，就轻咳一声、有点小脸红，目光飘了飘。
　　其、其实也不算是玩笑吧？因为灯确实对他一见钟情什么的……
　　中原中也心里软绵绵又甜丝丝的，默默握住灯的手。
　　本来是想挖苦中原中也的太宰治：……
　　太宰治哼哼一声，嘟囔着说，“丑蛞蝓有什么好看的，都有我这么帅气有魅力的人在旁边了还会被丑蛞蝓吸引！”
　　灯偷偷笑起来，也握住太宰治的手，还是很诚实的说，“因为中也很多颜色。”
　　太宰治又是大大的哼了一声，“颜色太多太花俏了，丑死了。像我只有几个颜色的才是真正的高级！”
　　中原中也得意的、带着点居高临下意味的瞥了眼太宰治这个在颜色上的手下败将。
　　太宰治装作没看见，拉着灯的手迅速走到珍小岛的另一边，指向远方一座覆满了雪的山，“那就是北海道的富士山。”
　　就这么直接转移话题。
　　灯的注意力依然一下子就被转移，“北海道也有富士山呀？”
　　“只是形状相似而已。”太宰治说，“很多看不到富士山的地方都会有类似的东西。”
　　虽然实际上也不是非常相似，但也已经是全国五座假富士山里公认形状最像富士山的山了。
　　灯不理解富士山对日本人的意义，不太理解的问，“为什么要说是北海道的富士山？这座山、唔，它就是自己呀？它就算不像富士山，也很漂亮的！”
　　太宰治轻笑一声，揉揉他的头，“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