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38风吹 ...
-
平安夜那天刮很大的风，六点闹钟响的时候林幼鱼听着外面狂风呼啸，根本不想从温暖的被子里出来。
她心理斗争做了半天，一鼓作气掀开被子，一头钻进衣柜里找衣服。
冷冷冷。
秋衣、保暖衣、毛衣、秋裤、毛裤、外裤，棉袜子。
林幼鱼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贴身的衣服还是冷的，贴到肉冰得她一激灵，也不想睡觉了。
穿完蹲都蹲不下去，她费力地抱着自己长棉袄从卧室出来，出门被徐静玉喊住，往头顶套了顶淡黄色毛线帽。
帽子尖有个小绒球。
徐静玉：“秋衣穿了吧，今天大降温。牛奶给你装保温杯里了，让我想想还有什么……”
她一边念念叨叨一边用厚重的米白色围巾把林幼鱼脖子一圈圈围起来，林幼鱼感觉自己重得走都走不动，抗议道：“穿太多了！”
徐静玉选择性忽视，手动把林幼鱼里头衬衣领子翻出来，揪掉一根线头：“手套，围巾，帽子……不行，你这棉袄是去年的了，不暖和，过两天让你爸带你去商场买一件质量好的。”
好不容易出门，林幼鱼实在跑不动，只能跟个蜗牛似的迈步。
腿都分不开。
终于到教室，林幼鱼累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苹果装在包里，用那种复古英文报纸包的。
她费劲地脱掉手套，把帽子和围巾摘下来，汗湿后的卷毛压在额头上，被胡乱掀上去。
一坐下来热得她浑身冒白气儿，林幼鱼揪住毛衣脱棉袄。
脱下来后蓬松的袄子堆得前后桌毫无空隙。
楚韵递过来一张卫生纸给她擦汗，看她活动不便的样子很想笑：“你这也穿太多了吧，脖子都看不见。”
刚从室外进来，林幼鱼被围巾捂得严实的后脖颈泛粉红，她揉了把脸，闷得慌：“外面超级无敌冷。”
这一整天走廊外面不停有人路过，很多偷瞄江靳桌子的。
他又没来学校。
下午就出去吃晚饭的功夫，再回来江靳桌上各种琳琅满目礼盒，还有平安果。
还有实在堆不下掉到林幼鱼桌上的。
楚韵示意她看江靳的桌子：“江靳拆都懒得拆，去年还是一班班主任亲自给他清的课桌。”
林幼鱼把自己桌上长扁形状的盒子放到江靳那边：“你什么时候给魏暄啊？”
“我要看看，”楚韵说，“他收到太多我就不想送了。”
晚自习前有很长一段休息时间，教室肉眼可见沸腾起来。
平安夜、圣诞节、跨年夜、元旦、公历日历上新的一年。
林幼鱼看着日历表上“√”和“×”，小心翼翼用红色水笔在“24”上画了一颗带绿叶子的苹果，还把它涂红。
在“25”那天画了一顶圣诞帽。
想了想又在“31”那天画上简笔钢琴，还有烟花形状。
天黑得很快，最后魏暄收到数不清的苹果，见楚韵一直盯着他课桌看随手拿了个大的：“你想要？”
楚韵嫌弃：“那是别人送你的，你给我是什么意思。”
这算是表白失败后她第一次正儿八经跟魏暄说话，魏暄指尖在桌面点了一下，有意无意避开话题：“过什么平安夜，西方节日。”
包里平安果硌得她后背痛，楚韵默不作声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
最后她俩苹果都没送出去。
晚自习下课关澄要去补课，林幼鱼跟楚韵一起坐在教学楼台阶上等她，被寒风吹得脸疼。
“你本来要送谁？”楚韵把平安果放在膝盖上，问林幼鱼。
江靳一整天都没出现，另外那个更加不会。林幼鱼情绪低落，去拉包装纸上的拉花带子：“我没看见他。”
楚韵双腿伸直放在台阶上，同病相怜道：“没事，还有下次。”
天黑得很快，寒风呼啸。
坐的地方没选好，旁边枯树叶子一个劲被风刮到脚底下。风吹得人颠来倒去左摇右晃，林幼鱼冷得瑟缩，有种自己在大街上讨饭的凄凉感。
楚韵想必也是这种感受，她皱眉看了那颗平安果一眼，三下五除二直接拆了。
露出里面红通通的芯来。
苹果表面印了“平安顺遂”的四字词。
楚韵也懒得跑去厕所洗苹果了，远不说水还冷，将就用纸擦了擦，一口咬下去。
林幼鱼坐那儿生闷气，暗自想下一次见到他一定要说什么，越想越不平衡，也撒气似的去拆平安果外包装。
酸。且冷。
俩人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硬是不肯站起来进教学楼吃，浑身冰僵冰僵的。
嘴里像在咬冰块。林幼鱼没吃出味道，只记得那天风很大，天气很冷。
苹果很硬。
还塞牙。
特别倒霉。
苹果没送出去书还是要读，林幼鱼又要抽时间排练又要跟上各科老师进度，忙得没功夫想别的。
元旦汇演在12月31日晚，只剩一周时间。
正事在前，林幼鱼很快把注意力拉回自己的事情上，乐观地劝自己这个星期六没了还有下一个。29号那天她问楚韵：“星期六上午你能陪我去校外化妆吗？”
其实她觉得反正跳舞的是夏冰，自己穿什么无所谓。
不过为了保证整体性还有和谐度还是要化妆。
楚韵兴致很高：“可以啊，那你穿什么？”
林幼鱼非常犯懒，想穿学校校服，白衬衣领结加黑百褶裙。外面套件大衣，防寒又保暖，还能在大衣内侧贴满暖宝宝。
“路音符说她给我和夏冰参考服装，后天直接带来学校。”
“夏冰说她穿自己衣服。”
楚韵想起什么：“你看见沈绸她们跳爵士没，那天我路过往里面看了眼，跟夏冰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
林幼鱼摇摇头。
她只听过那首歌，节奏感很强，流行乐。
“江靳这都几天没来学校，”楚韵瞥见林幼鱼旁边座位还是空的，“天气太冷起不来床吗？”
林幼鱼觉得有可能，把自己书桌上堆满的书坏心思地往旁边推。
空地方，不用白不用。
江靳突然打了个喷嚏，皱眉去床头柜上抽纸。
他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枚骰子跟江舒怀玩跳格子游戏。
“倒退三步，”他冲江舒怀抬下巴，“真不去学校？”
江舒怀坐在床沿边椅子上，捏着小旗子后退三格，微微摇头：“不去。”
“别把水洒到床上。”他看一眼江靳手里的水，“床单湿了你洗。”
江靳：“真不去？”
“不去。”江舒怀平心静气地掷骰子，单点“1”朝上。
他伸手将小旗子前挪一格。
这局江靳被冻结，走不了。
不能去。江舒怀再次扔骰子，毫无动摇之色。
江靳面色不虞喊：“江舒怀。”
室内陷入一种奇怪的寂静，骰子停在“4”，江舒怀手里那枚塑料小旗始终没有放下去，他像是在看游戏花红柳绿的格子，又像是在等江靳开口。
江靳说：“那天我去拿了快递。”
江舒怀手腕动了动。
“你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头顶吊灯颜色和搭起的乌黑睫羽形成微妙的夹弧，阴影深暗不一搭在眼下。
“多肉我不会养，你自己来。”
“‘出现’和‘见面’是两种结果。”
江靳盯着他看：“江舒怀，你跟我说过，这世界上的人见一面少一面。”
“即使这样，你也不想去吗？”
良久，江舒怀瞧了他一眼，稳稳将塑料小旗移到终点位置。
他没说什么，接过了江靳手里的水杯。
起身时照样说了一句：“穿袜子上床，洗床单。”
江靳：“干净袜子！干净袜子！我没穿出门！”
“回来再洗，”江舒怀抬手看了眼表，“去趟超市。”
江靳一顿。
“分工，我去超市，你洗床单。”他腿长，一个翻身直接从床中央跨下来：“我一个人不行。”
江舒怀叹息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江靳：“……”
他冲江靳伸手：“我的多肉。”
江靳往他空空手掌上“啪”拍了下，没好气：“你的你的。”
31号那天高一高二停课，林幼鱼起了个大早去化妆，关澄说她去礼堂占位置，让她跟楚韵直接过去。
楚韵翘着二郎腿在一边玩手机：“就知道江靳不会当主持。”
路音符根本管不住江靳，最后换了一个学播音主持的男生，浓眉大眼，台词念得字正腔圆。
林幼鱼闭着眼睛让人在脸上涂涂抹抹，刷子扫来扫去弄得她眼睫毛跟着一颤一颤。
打理到卷毛的时候造型师略显为难，好在林幼鱼头发算然卷但很软，稍微定型就能用小黑夹子压下去。
楚韵给她拍照，很想抱着她亲一口。
说了林幼鱼是无法抵抗的那种甜妹，括弧里流得淌出蜜糖那种。高一她还见过林幼鱼扎双马尾，刘海根本不用特意剪，深棕卷毛自动生成。两边额头细细碎碎得绒毛铺了一层，大眼儿明亮。
看着就很好亲。
不过她一扎双马尾进教室门就有男生起哄，后来因为不好意思再没扎过。
太可惜了。
楚韵支着下巴看造型师给林幼鱼盘头发，看得林幼鱼伸手摸额头，生出忧虑来：“不好看吗？”
她其实坐不住了，要是楚韵说个啥就有借口不继续。
可惜楚韵完全没理解，真心实意道，“好看。”
行吧，林幼鱼又坐回椅子上。
搞完一上午都过去了，她自己倒是除了眼皮上闪光外看不出差别，每次伸手都担心把粉底蹭下来。
因此动作略显不自然。
不得不说砸进去的钱还是有用，一中校礼堂扩容后能容纳上千人，椅子不够教室凳子来凑数。人挨着人满满当当塞下全校师生。
领导和评委都在最前面坐着，面前放着矿泉水。
下午五点准时开始，夏冰这节目在中间靠后位置，还有得等。太冷林幼鱼没换衣服，跟关澄还有楚韵挤在一起看节目单。
小品、舞蹈、唱歌、快板、乐器、相声，差不离这五类。
魏暄脑袋枕着手臂后靠：“二十六个节目，把互动时间算进去，平均下来一个节目七分钟，，加上开头结尾致辞，保守算三个半小时。”
芭蕾在第十八。
林幼鱼放下心，棉袄往身上一盖用手挡住眼睛，嘟囔道：“我睡一会儿，一小会儿，开始的时候橙子你要叫我，我还要看……”表演。
话没说完她眼睛就闭上了。
关澄胳膊还被抓着，小心翼翼给她挪到扶手上：“困成这样，她早上几点起的床？”
楚韵手里拿着节目单，吐槽道：“昨晚夏冰临时说舞台灯光要换，弄到很晚。跟她这种浑身是毛病的人搭档，搞得人压力大。”
“哎！”她把节目单卷起来敲了下魏暄胳膊，“江舒怀到底来不来，我真想夏冰竹篮打水一场空。”
感觉林幼鱼被折腾得眼睛底下多了团乌青。
魏暄：“江靳没跟我们说。”
“人太多了，空气不流通，二氧化碳含量高。外面天气也一般，他来的可能性小。”
魏暄旁边位置空着，楚韵看了一眼。
“萧观年和江靳人呢？”
魏暄随意道：“帮夏冰拿东西去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038风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