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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29热烈 ...

  •   这一天过得相当精彩,林幼鱼回家后一头栽在床垫上,完全没有爬起来跟框木发消息的力气。
      早晨她蔫头蔫脑坐在电脑桌前剥白煮蛋,做了一晚上江靳跟她说“要是甜筒化我手上你就完了”的梦。跟框木发消息的时候都很无精打采。

      不过想到下午说不定能见到人林幼鱼心跳还是漏拍。
      比起江靳框木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林幼鱼努力用平静的语气:给你寄了一个快递,同城,里面有吃的,不快点拿会过期。

      她充满试探地报出快递驿站的名字,企图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摸到“远”或者“近”的细枝末节线索。
      是一个单字的“好”。

      林幼鱼迅速雀跃,拿了外套冲出房间,休假在家的林效根本没喊住她,大声问:“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吃了我跟关澄一起,拜拜爸拜拜妈!”

      林幼鱼一颗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还剩三级台阶的时候一步跳了下去。
      她一路往关澄家狂奔。

      关澄刚起床,开门的时候眼睛都是模糊的,打了个哈欠:“你怎么这么精神?”

      昨天她跟林幼鱼玩了一整天,洗完澡躺到床上腿软成面条,现在都没缓过神,“你等我洗把脸。”

      林幼鱼的兴奋溢于言表,抓着她睡衣:“我们去快递驿站!”她本来以为要很久框木才会答应,最糟糕的结果就是他说不要。

      关澄刚醒不清醒的大脑立刻回神,五分钟刷牙洗脸换好衣服,半个小时后和林幼鱼坐在了靠窗的咖啡馆里。
      这地方能将快递点尽收眼底,来来往往拿快递的人都在视线范围内。

      她们一人点了一杯热可可。

      关澄大概明白林幼鱼对这个网友的执念,从那只雪白的兔子开始,这个陌生人隔着一根网线狠狠抓住了她的心。
      虽然这么说不恰当,不过关澄觉得只要对方是个正常人,林幼鱼搞不好就要网恋。

      这个可能性要打消,关澄思索片刻:“万一他长得很丑?”

      林幼鱼眼睛一分一毫没从快递点移开,不赞同:“不能以貌取人,他心地善良。”

      关澄:“……”

      “他万一就是个大叔?”
      “听声音不像,他跟我差不多大。”
      “网上很多骗子。”
      “都快三年了,应该不是。”

      “我知道,”林幼鱼转过头跟关澄说,“网上很多奇怪的人,但是他不一样。”
      “我也不会做单独见网友这种蠢事,我就是……”

      林幼鱼看着那杯热气腾腾的热可可:“我很想当面跟他说谢谢。”

      不论是那只兔子,还是姥姥过世那段时间,她都很感激这个在总能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出现的,毫无保留给她力量的人。
      她最初和框木熟起来是因为那只兔子。

      最开始她很警惕,对这个躺在列表里的网友只是偶尔聊天。

      直到宠物兔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只兔子很乖巧,身体在笼子里一寸寸凉下去——那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生命脆弱和死亡的意识。

      徐静玉当初说你养了它就要对它负责,喂它吃东西,给它扫干净窝,带它出去吃草。
      她也这么做了,那只兔子陪了她四十八天。

      她放学回家坐在地板上,一时都忘了哭。

      哭了整整一天后她红肿着眼睛跟关澄一起把它埋在了长湾公园对面那棵最高大的英国梧桐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小一直带她长大的姥姥再次进了医院。

      那段时间家里一团混乱,林效夫妇分身乏术,没人注意到那只兔子带给她的打击远比想象中大。
      她也不去溜冰了,天天放学蹲在树底下,一看见那堆土就想哭。

      那年她初三,已经过了会相信人死了之后只是变成天上的星星这种童话的年纪。

      林幼鱼小口地喝那杯热可可,自言自语一样:“我就是想说谢谢。”

      关澄叹了口气,还是有林幼鱼说不准要早恋一个虚幻人物的隐忧,但林幼鱼看起来还算理智,她就把话憋了回去。
      她觉得林幼鱼迟早要在这个人身上栽跟头。

      关澄没想到这个跟头来得那么快。

      当天她们并没有等到取件通知。

      从白天到街道冷清,一直都没有。

      半夜她们回家,林幼鱼一直沉默,影子在路灯下被拖成长长的一条。

      关澄安慰她:“没准儿明天会来呢?”

      林幼鱼只是不说话。

      天上没有星星,回小区的那条路长得寂寥无声,某种情绪深重地压在女孩纤细的后背。

      “我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很久之后,林幼鱼很轻地说。
      ——她明知道会这样,还是做了。

      直到咖啡馆打烊两道相同高度的影子才出现在街道拐角,这种氛围沉闷得让江靳想到医院经年不散的消毒水味,他往林幼鱼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问身边人:“真的要这样?”

      江舒怀最近感冒,任何一种对常人来说司空见惯的疾病都会令他不堪重负,他握拳在唇边咳嗽了一声,有种被生生剜掉血肉的疼痛——明明他应该是习惯疼痛和最苦的药的。

      喉头一阵反胃的苦。
      “长痛不如短痛。”

      江靳虽然觉得这样不好但只是静默地跟在他身后,很艰难地问:“她知道了怎么办。”

      江舒怀抬头看天空,笑了笑:“不会知道。”

      从林幼鱼想见框木开始就应该结束,只是他不舍而已。

      其实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他漫无边际地想,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时间拖得越长感情越深,越难割舍。
      还是用了最激烈的手段。

      希望她从此就只记得有一个很糟糕的网友,让她等了整整一天,再也不会想找到他。

      她会有更多的朋友,框木只不过是应该被遗忘的那个。

      夜色巨大阴翳笼罩头顶,江靳看了快递站一眼,神色晦暗难明。

      林幼鱼几乎知道框木会跟她说什么,看见那行字的时候心里落下一块悬了三年的大石,很快强烈的委屈涌上心头,让她又有想哭的冲动。

      那是一段很简短但清楚的话:我要搬家了,很抱歉拿不了那份快递。
      --以后,不要难过了。

      头像彻底变成灰色,是三年来第一次离线状态。

      林幼鱼没有哭,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也没有任何头绪,但就是这样。

      很像网恋奔现之后发现对方长得太丑然后互删的戏码,林幼鱼把那只卷毛小象从床上拿起来,坐在床上粗暴地把它往门口使劲扔。

      那只蓝色小象“砰”撞到门,跌跌撞撞摔在地板上。

      林幼鱼把头埋在被子里,过了两分钟站起来,“咚”一声把小象扔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早上她用冰块敷眼睛,睁着一只眼睛和卷毛象对视,又默不作声把它从垃圾桶拽出来,扔进了洗衣盆。
      她去快递站要把自己的快递拿回来,结果老板说昨天快递太多找不到了,搓着手问她寄了什么,照原价赔偿。

      林幼鱼站在原地,嘴上说“不用”,心底却很茫然地想找回来干什么,放在家里勾人伤心吗。
      找不到就找不到。
      她赌气地想。

      放假几乎是眨眼就过,星期天去学校上晚自习,林幼鱼趴在桌子上,楚韵看她不高兴扔过来一颗软糖:“哎,我上学也这样,上学综合征了属实。”

      林幼鱼有气无力:“今晚晚自习上什么,我要晕过去了。”

      “你没看班群消息?”楚韵很惊讶,“教育局要学校放一部指定影片,今晚我们不上晚自习,全校——”

      魏暄正好路过:“看电影。”

      林幼鱼精神一振:“真的?”

      楚韵:“你才知道?两个半小时,时间来得及,我们去超市买零食?”

      只有半小时就要打预备铃,林幼鱼看了眼窗外,心动又犹豫:“秦姐一会儿来了怎么办?”

      楚韵毫不在意:“有魏暄呢,魏暄放电影,要真迟到顺便帮我们掩护一下。”
      “是吧魏暄。”

      魏暄似笑非笑看她:“安排挺好。”

      楚韵谦虚:“一般一般,”她说完直接拉着林幼鱼往教室外走,林幼鱼一边走一边回头,问坐在凳子上的魏暄,“你要我们带什么吃的吗?”

      魏暄指尖搭在书页上,认真思考一会儿:“唔……瓜子,到时候把萧观年喊下来,拿两瓶啤酒?”

      林幼鱼睁大眼睛,卷毛吓得立起来:“未成年不要喝酒。”胆子也太大了,到时候秦姐一进来闻到满教室酒味,她都不敢想象那个血腥的场面。

      看林幼鱼反应那么大魏暄笑容深了点,摊手:“开玩笑的。”

      楚韵脸色沉下去:“想都不要想,喝爽歪歪吧你。”说完就把林幼鱼扯了出去。

      在外面她还一直因为这事儿脸色不好看,林幼鱼跟着她往超市走,安慰:“他就是说说吧……”

      并不是,他是认真的,正是因为知道他是认真的楚韵才生闷气,脱口而出:“谁管他。”

      学校超市很大,林幼鱼挨个儿点,巧克力薯片曲奇瓜子,路过饮料区的时候想该买几瓶,正想问楚韵就发现她站在冷柜前,仰头看着最上层走神。

      林幼鱼还以为她看中什么要拿,跟着看过去人都傻了。
      是一整排不同度数的啤酒。

      “你不会……”林幼鱼艰难吞咽,“真要跟魏暄带酒……吧。”

      楚韵没搭腔,很像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突然她扭头看林幼鱼:“你心情是不是不好,听说过一句话叫‘借酒消愁’吗?”

      真的可以吗?林幼鱼也盯着冷柜上方罐装啤酒,挣扎着反驳:“借酒消愁愁更愁。”
      这是违纪,要通报批评写检讨那种。

      楚韵不说话了,她俩至少在冷柜前站了五分钟,还是空手走了。临走林幼鱼最后看了一眼泛着冷气的罐装啤酒,冷柜灯光洒下和冰水水汽交融,无端生出别样的吸引和诱惑来。

      林幼鱼嘴唇微动。
      ——一醉解千愁……吗?

      回到教室刚好关灯,电影是出来有几年的片子,跟消防有关。林幼鱼看过一遍,当时在电影院哭的稀里哗啦。她这几天眼睛痛不想再哭一遍,趴在桌子上吃糖睡觉。

      江靳的学是从星期一开始上的,放假是从周四晚自习开始。今晚他也没来,林幼鱼左手边座位空着,没完全绑住的窗帘呼啦啦吹一下,卷上桌面。

      以前这种时候关澄都会跟林幼鱼同桌换个位置,不过自从林幼鱼跟江靳坐同桌后她明显收敛。
      前半小时秦姐在讲台上站着,等她出教室门的时候教室明显一阵躁动,搬凳子换座位的、撕开零食袋子的、小声交谈的声音。

      林幼鱼脸朝窗外,依稀能看见很圆很大的月亮。
      她就在那儿发呆,直到窗户上蹲了个人都没注意到。

      萧观年一手撑在窗台作势要跳,一抬下巴:“旁边让让,一会儿撞到你。”

      林幼鱼搬着凳子往外挪,没忍住小声:“你串班啊?”

      外面有学生会巡查,刚刚她还看见夏冰戴着红袖章的身影晃过去。

      萧观年人已经跳进来了,手放在江靳桌面做好蹭一手灰的准备——一班的时候江靳那桌面路过都能掀起一阵灰。
      结果根本没灰,特干净。

      借着走廊上光看林幼鱼表情特乖,还给他递了一张纸擦手。萧观年心说太他妈可爱了,他也想有帮忙擦桌子的同桌。

      窗台上踩上一只脚,有人一借力也翻了进来,两个一米八的男生落在一个座位上,顿时林幼鱼旁边就变得很拥挤。

      秦姐走了之后班上就一直有陆陆续续的说话声,后窗的动静有人注意到但没人多嘴。江靳伸手让林幼鱼也给他一张纸,擦完手才问萧观年:“你不自己带把凳子下来,你要坐我腿上?”

      萧观年气笑了:“老烟还在讲台上,他是近视不是傻,我搬着张凳子出来上厕所你觉得他能把我放出来?”一班班主任教物理,走到人身边一股呛人烟味,被取外号叫“老烟鬼”。教学能力相当强,凭一班之力拉高麓南一中高考物理平均分。

      江靳坐在凳子上,窗外灯光明暗摇曳。林幼鱼总觉得他视线落在自己眼皮上,不太自在,搬着凳子又往后挪了挪。

      跟乌龟抬着壳儿一样,江靳撇开视线。
      他睡到下午,一觉醒来偏要把江舒怀拉来,江舒怀可能有点生气,但还是来了。
      现在他在校医务室,跟老张头下围棋。

      江靳靠在自个儿座位上,魏暄很快发现他跟萧观年都站在窗口,端着气泡水坐到林幼鱼身后:“黄家明要在讲台上盯纪律,过不来。你俩跑来干什么?”

      萧观年转头瞧了眼电影就知道自己看过,又不甘心跑回去,于是看向江靳:“看电影无聊,玩游戏?”

      “谁是卧底?真心话大冒险?”他更中意后一个,“前面那个没意思,我想知道八卦。”

      特别是……萧观年双手枕在脑后,先后瞧了瞧江靳和楚韵。

      林幼鱼本来以为江靳会拒绝,毕竟这种游戏跟他那张脸一点不搭,结果江靳想了两秒:“随便。”

      魏暄笑眯眯:“你们不觉得人少?”

      楚韵过来,看了眼魏暄:“加我一个。”

      魏暄:“还是少。”

      四个人确实少,林幼鱼没把自己算进去,正准备继续趴回去睡觉突然被捏住辫子,魏暄很亲切地说:“别睡了,想听八卦吗?”
      他意有所指地补充:“你不加入——”
      “夏冰就在外面,我喊她也一样。”

      江靳看了他一眼,警告道:“别乱来。”

      教室所有灯都关了,只有投影屏幕上反射出的光线。林幼鱼被围在中央,莫名其妙加入进去。

      魏暄、萧观年、江靳、楚韵、林幼鱼五个人,坐了三排。

      江靳就坐在林幼鱼左手边自己座位上,林幼鱼隐约看见他压着手机的掌心暗光一闪而过,似乎是联系人或者通话界面,她好心提醒:“你手机没关吗?”

      江靳将手机屏幕往下扣:“关了。”

      林幼鱼“哦”了一声,她加入这个游戏就是凑数,现在还很放松。

      萧观年:“直接来吧,最原始的方式玩最刺激的游戏,石头剪刀布,谁输了从谁开始,赢得那个人问,问完选下一个。”

      猜拳之前楚韵贴在林幼鱼耳边,低声:“如果你碰巧能问魏暄,帮我问他一个问题。”

      林幼鱼点点头。

      第一轮魏暄赢了,楚韵输。

      林幼鱼感受到楚韵肩膀有瞬间的僵硬,但她还是选了真心话。

      魏暄指尖在桌面轻点:“喜欢奶茶还是果茶?”

      萧观年:“哎,放水别这么明显啊。”

      “刚开始,打个样。”魏暄说。

      楚韵咬咬唇:“奶茶。”

      第二轮,魏暄又赢了,这回输的是萧观年。

      魏暄:“上次来教室找你的,是你喜欢的吧。”

      萧观年寸头要是能立起来估计整个人都得高五厘米,他摸了摸脑袋,看上去凶的表情和缓下来:“你知道还问。”

      江靳百无聊赖听着,突然往前面看,又收回视线。

      第三轮,楚韵赢了,江靳输。

      楚韵撑着下巴,林幼鱼不知道为什么,后背一凉。
      她的预感实在太准了,楚韵直接:“我们学校女生谁最好看?”

      仅仅是这样就算了,听见下一句的时候林幼鱼后背汗毛都立了起来。

      楚韵问的是——“你回答过这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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