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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热烈 ...

  •   站到马路对面的时候林幼鱼也不追关澄了,停下来看那栋小别墅的三楼,青绿藤蔓蜿蜒直上,叶片欢快绕着窗框。

      那棵英国梧桐长得比周围任何一棵都要高大,宽阔叶片落了大半,厚厚一层铺在地面,踩上去脚感松软。它枝干长得肆意,几乎越过院墙探进三楼半敞的窗中。

      只是秋天到了光秃秃,像被强制剃头。
      显得可怜巴巴。

      “你那只小兔子是不是埋在树底下?”关澄见林幼鱼停下脚步拉了拉她衣服,“她现在肯定已经转世投胎了,没准儿正太阳底下晒肚皮吃草。”

      林幼鱼初中的时候央求林效跟她买了一只宠物兔,毛茸茸圆乎乎,短短的腿藏起来,跑动时像只夹满了馅儿的汤圆滚来滚去。

      只是那种宠物店的白软兔子看着可爱实际娇贵,再怎么尽力去养也一天天没精打采下去。兔子没的时候林幼鱼很是消沉了几天,天天憋在家里也不出门。

      最开始每天放学她都跑去树底下蹲着跟兔子说话,作业也在树底下写,下雨也去。

      关澄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在那段时间认识框木的。

      林幼鱼又看了一眼,提着牛奶的手微微一紧,情绪低落地“嗯”了一声。

      每次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她总会想起那只小兔子踩在手掌上的感觉,林效看她那么难过问她要不要去宠物店再看一只,但是她站在宠物店门口,暗自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要再养任何宠物了。
      再也不要。

      绕了半天林幼鱼跟关澄才站到萧观年告诉她们的楼栋前,不约而同抬头,然后集体沉默。
      “跳跳,”关澄颤巍巍地指后面,“这不就是三楼很多盆栽花草的……”她狠狠咽了下口水,“天天我俩上学都看的,那栋?”

      林幼鱼揉了揉眼睛,不确定:“是……吧。”

      她俩又在门口磨蹭,这么踌躇着关澄后背被人一拍,惊得她一转头。

      “站这儿干什么?”萧观年穿了件夹克,寸头看上去又被剃短了点,看上去很扎手,“不敲门?”

      关澄像受到惊吓,很紧张地退了一步:“不,我们,就,这就准备敲……”

      说话结结巴巴的,萧观年还以为是自己吓到她,没在意,“正好,那一起进去。”他身后还站着戴了副银框眼镜的魏暄,冲林幼鱼笑:“上午好。”

      林幼鱼露出唇边小括弧:“上午好。”

      他俩显然对这里已经很熟,轻车熟路往里走,林幼鱼跟在后面听见魏暄说话:
      “夏冰没跟你发消息?她问我是不是要来。”

      “你说什么了?”

      魏暄:“我能说什么,混了两句。”

      “她肯定知道,”萧观年说,“江靳就住这儿,她真来了还能拦着不能进?就算想拦也得顾及她爸面子。”
      “也就江靳胆子大,一点面子不给。”

      魏暄说:“她要真来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

      林幼鱼被说得云里雾里,不过萧观年已经抬手敲门,门铃响了一会儿。
      没人开门。

      魏暄看了眼时间:“你跟他说了没?”

      “说了,刚还被骂了一句。”萧观年耸肩,习以为常,“他就没从头到尾把消息看完过。”
      门开了。

      魏暄和萧观年站在最前面,林幼鱼被挡了个严实,只能看见那扇沉重的电子锁大门被拉开。江靳站在门口,一手还插在黑色长裤口袋里,表情复杂。

      林幼鱼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已经想好如果可以的话要问能不能去三楼看看——上下学从下面跑过仅仅一眼就能看出那里与众不同的漂亮。

      还有……
      还有放在江靳校服里的那只蓝色抓夹,林幼鱼紧张地捏住手。

      她放那只深蓝夹子是因为那天在路灯下发现江靳校服左侧被自己不小心画上去的彩笔印子不见了——不可能洗得那么干净,完全没有痕迹。

      但也不能排除就是洗干净了的情况。

      如果江靳校服里没有那只抓夹,那说明有两件相同的校服。

      麓南一中的秋季校服有两套,一黑白一蓝白,颜色不重复。

      如果江靳没有发现那只夹子,说明那确实不是他的校服——那就确实是有另一个跟江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真是比江靳是人格分裂更不可思议的念头。

      林幼鱼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手心都是汗。

      他杵在门口不让人进去,萧观年愣了一下:“你不让开?”

      江靳对着他抵了抵后槽牙:“出去吃。”

      “出去吃?”萧观年手上还提着一大包生鲜超市买来的东西,心想那也行。

      不过……
      萧观年:“就算出去吃你也的先让我们进去歇口气,放放东西吧哥。”

      江靳眉头都快皱成一个疙瘩,最后还是不情不愿让开半边身子:“进来。”

      林幼鱼提着那箱牛奶在门口往里看。
      ——江靳家里有种和他人格格不入的整洁。

      所有东西排列整齐,茶几上放着新鲜瓜果,纯灰色地毯铺了一地。

      更瞩目的是满架缠红绸的奖杯,光芒暗转。并不能看出是什么奖,林幼鱼先入为主,猜测是竞赛。

      关澄捏住她手,兴奋地往楼梯看了一眼。

      江靳看了眼手机:“喝什么?”

      萧观年扫了一圈发现空荡荡,下意识想问“你哥呢”,刚要开口又一想没准儿在医院,识趣地吞了回去。

      “白开水。”文姨和江舒怀都不在家,能指望江靳弄出除了白开水之外的东西都是异想天开。

      江靳看了他一眼,去厨房。

      其他三个人都坐在沙发上,魏暄跟萧观年在说什么“何子杰”的事,还有“打架”这些字眼。林幼鱼往厨房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想到自己等会儿要做的事还是坐立不安。悄悄用关澄手机给框木发消息。

      鱼:我今天到一个朋友家做客
      --他有一点点凶

      框木:他可能只是长得凶。
      --他用什么招待你们

      林幼鱼看着“你们”两个字微愣,刚好瞥见江靳站在餐桌边给四个玻璃杯倒白水。

      鱼:白开水……

      框木那边静了一下。

      冰箱有橙汁,江靳就是想偷懒,撑在桌上懒懒散散给每只水杯倒满,漫不经心地看亮起来的手机屏。

      最近那条消息只有两个字:橙汁?
      他倒水的手一僵。

      片刻后萧观年看见放在自己面前的橙汁,一时间以为面前这个不是江靳。
      “哥,”他表情复杂中透着谨慎,“我从来没有这个待遇。”

      江靳没好气:“不喝拉倒。”

      “别别别,您亲自倒的,下了毒我都要喝完,一滴不剩。”

      魏暄倒是看了眼身边低头专心给人发消息的林幼鱼,笑了声。

      鱼:换成橙汁了,你

      脑袋突然被敲了一下,林幼鱼吃痛。

      江靳把橙汁递到她面前,凉凉:“干什么呢。”

      “没没没干什么。”林幼鱼下意识把手机往后藏,赶紧接过果汁。

      萧观年看不下去:“你总吓她干什么?”

      江靳:“把她带来干什么?”

      “你不是感冒?我带同学来慰问慰问,让你感受班集体的关怀。”萧观年胡扯。

      林幼鱼关心地问:“你感冒好了吗?”

      “好了。”
      江靳扔下两个字又要去厨房,林幼鱼在沙发上磨蹭,魏暄若有所思地看她:“你有事要问江靳?”

      在别人家林幼鱼多少有一丝紧张,不好意思的时候也露出一对小括弧:“这么明显吗?”

      “那去吧,”魏暄冲厨房方向抬了抬下巴,“他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关澄比林幼鱼更不自在,不过萧观年察觉到,正在跟她玩一盘飞行棋,闻言把骰子在手里捏了捏:“我还以为你不怕他。”

      林幼鱼从沙发上站起来,慢腾腾从客厅挪到了厨房。

      江靳正洗水果,分给她一个眼神:“干什么?”

      林幼鱼:“你家跟我家不顺路。”

      江靳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要说什么,冲洗水果的水冰凉地流过指缝。

      话应该江舒怀来说。
      但下一次她就不会问了。

      林幼鱼等了半天,江靳移开视线,随口:“你家后面也有一套房,上个月我住那里。”

      林幼鱼:“?”
      林幼鱼:“!!”

      那个“真的吗”还没冒出头江靳直接截断她后半句话:“不然呢?”他甩了甩手,“你觉得是什么?”

      窗就在侧边,上午日光透亮,在他眉梢眼角拓印出一点少年初成的锋利来,刚刚从萧观年嘴中听到的“打架”两个字蓦然在脑中闪过。

      林幼鱼那句“真的吗”顿时憋回去。

      打架这件事她完全是从文艺委员那个八卦源泉嘴里听到的,事情被说得绘声绘色——据说是喜欢沈绸的那个男生跑来找江靳麻烦,反而被折断一只手臂。
      真的打架,拿棍子的那种。

      刚刚被告状用白水招待客人,江靳心情多少很郁闷,搓苹果的时候恨不得把皮搓掉,连带着表情也不好看。他又很高,这样居高临下时压迫感强得逼人。

      林幼鱼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小声:“我想……”她讨好地把江靳要沾到水的袖子往上拉,本来想问自己的夹子,临到嘴边莫名其妙变成:“我能去三楼看看吗,我在下面看见楼上种了好多花草,很漂亮。”

      江靳完全没有听,心思完全被她头顶小卷绒毛吸引,很心痒地想给她压下去。发现自己走神才清咳一声:“你想上去就上去——”

      说完他僵了一下。
      迅速改口:“今天不行。”

      “哦,好吧。”林幼鱼蔫了吧唧,鼓起勇气,“你之前是不是从楼上扔过一包……”
      一包卫生纸。

      江靳没等她说完:“没有。”

      这不行那没有。

      一般情况下人对拒绝的人会有指甲盖那么大的愧疚,林幼鱼飞快看了眼江靳,收拾被打击的心情:“那你看见我的夹子了吗,蓝色的,这么大。”她比划了一下,“我找不到了。”

      江靳带着水珠的手关上水龙头,眼睛眯了眯。

      林幼鱼察觉到江靳在看她,手心有两秒的发汗。

      半晌,江靳拿过旁边干燥的毛巾擦手,手再次伸到林幼鱼面前时掌心赫然躺着一枚深蓝抓夹。他低着头,眼睛里深黑的部分倒映出林幼鱼的脸。

      林幼鱼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呼吸都不由得放缓。

      “不要再弄丢了。”他语气像在浓雾中埋了一把发寒的刀,“不是所有东西都有一对。”

      那只湿漉漉的深蓝蝴蝶落进林幼鱼掌心,她总觉得,江靳要跟她说的,大概是——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东西,都只有一份。
      不管是物,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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