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鬼王是个长发美人》冥蒙

118、落幕

　　“徐老师呢？”林松擦了一把脸抬起头。
　　“我刚才让老师先回去了，明天他和我们一起去殡仪馆。”魏羿应到。
　　林松点头闭上眼，靠在魏羿肩头睡觉。
　　魏羿一手搭着他的腰，定了个六点的闹钟然后靠在林松脑袋上也闭上眼。
　　这一晚上魏羿没怎么睡，一直关注着手里人的动作。
　　但是林松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动都没动一下。
　　魏羿睡不着，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心里不停盘算着后面的事。林松现在无家可归了，他还想着把人带回家。还有现在高三了，他想带着林松去校外住，这样可以通宵写作业不被熄灯。周末就带回家住两天，寒暑假也一样。
　　他知道林松想把青龙帮的给缴了。
　　但他也怕林松年纪轻轻就被青龙帮的人暗算。毕竟老帮主这个身份地位功夫都能遇到不测。这一瞬间他甚至想现在就让林松断绝一切和厂北的联系，安心回去念书。
　　但是这不可能。
　　厂北的一切他经营了十年，能有今天实在是不容易。现在让他放弃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没盘算完魏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殡仪馆的车快到了，徐老师也到了医院门口。随行的一共就三个人，一辆车就能塞得下。林松坐在前面陪他爷爷，魏羿和徐长明老师坐在后面一辆车，看不清前面那辆车里面的林松。
　　“小魏啊，等这些事情处理完后你和林松回去好好读书，你们快期中考了吧。”
　　“嗯，还有三天。”魏羿捏住鼻梁，“回去我会看好他，不让他乱跑。”
　　徐老师默默点头：“阿松是个好苗子，可是这心思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姓林的心思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别说是徐老师，连他爷爷都不见的看的透。魏羿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心里隐隐不安，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去往殡仪馆的车一路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一直到火化都非常平静。骨灰盒是林松捧出来的，魏羿给他打伞，徐老师在前面带路。
　　伶仃两个人，出门的大道一路无阻，周围摆满了塑料花圈，上面有各种悼词。
　　青龙帮帮主的一生，害过的人救过的人无数。可是到头来送葬的却只有两个未成年。两个孙子的成年礼，老爷子连一个都没看见。
　　林松满脸超神，无悲无喜。
　　出丧的日子是个难得的晴天，在连续下了三天雨以后气温骤降的晴天。老话说晴天出丧的人来世不会苦。
　　这么看来，老爷子的福气也不算差。
　　魏羿抬头看了看太阳，把黑伞遮得严实了一点。
　　上车的时候司机还多看了两眼，确定没别人以后才开车。
　　一直到山上都很顺利。买墓地的钱是徐老师垫付的，林松现在孤家寡人，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资产，当然他现在也实在没心思想这种东西。老爷子一辈子荣华富贵享过，但是年少轻狂不珍惜，晚年败的败卖的卖，也不剩什么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不负债。要说林松见过的最贵的东西，也就是魏羿带走的那个大木雕。
　　好在是魏羿带走了。
　　“怎么了？”魏羿察觉到林松异样的眼光，理了理林松的头发。
　　林松摇摇头没说什么。
　　“一会儿我在山下给你们看着，我和你们爷爷生肖冲突，就不送上山了。”徐老师扶了一下眼镜，“放棺材的师傅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已经在山上了，你们爷爷的坟是自建的，位置比较高，你们上去注意安全啊。”
　　“好。”魏羿点头。
　　“你们处理完到家里来吃个饭，然后就回学校去。”
　　“不回去了。”林松默默道，“我们安排完后回厂南。”
　　“那我在山下等你们。”
　　“不用了。”林松捂紧了手里的黑色木盒子，“老师，最近几天要接妹妹上下学，周末不要让她出去玩。注意安全。”
　　徐长明也叹气，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保护孩子在这辆车里并不存在，如果真的要有冲突，怕是这两个孩子保护一个成年人。
　　徐老师文明人，根本不懂什么打打杀杀。
　　林松看了一眼车窗外，看见了后面一辆黑色的汽车。他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魏羿。魏羿一下子警觉起来，看了一眼牌号。
　　这个牌号刚才林松就见过了，来的时候也是这辆车跟过来的。
　　魏羿发消息问刘强没有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刘强说今天林振去小厂那边看了一圈，然后陪着老外去店里玩去了。
　　徐老师在后座闭目养神，他也是连着一晚上没睡，给老爷子安排后事。也算是还了老爷子的救命之恩。
　　老帮主秘密发丧这件事没有外传。大概林振的人也不希望这件事情搞大，毕竟是非正常死亡，有心人去查也不见得真查不出来。
　　不过这种东西都不用查，猜都该猜到了。
　　魏羿假装没看见，收回目光。
　　没一会儿那辆车就从另一个岔道口开走了。
　　看来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小子还算机灵。
　　“你说什么？那老头子死了？”韩城到天台上接了通话。
　　冯广笑了几声：“我的人亲自过去盯着，灵车上的就是魏羿和林松。”
　　要说魏羿看不清可能看错的话，那林松那长发不可能认错。两个人站在一起更能确定这想法。
　　“你要怎么做。”韩城阴翳了脸色，“我们要期中考了，最近没空。”
　　“就是通知你一声，今天晚上咱去看看老头？”
　　“你什么意思？”
　　“今天晚上林松肯定给老头守夜。他这么孝顺，至少得等明天早上才会走。”
　　韩城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要落井下石了。挺好，要是能解决掉林松这个麻烦，也就没什么人再能够挡得住他们的路了。
　　“几点？”
　　“晚上八点。”冯广捏着手机，“多带点人，咱们山下见。”
　　果然下完葬后林松赖在坟头不走。这个坟修的真不错，牌位前还有石头做的桌椅。徐长明已经被林松哄走了，盖棺的老师傅也已经走了。
　　只剩下魏羿陪着林松坐着。他四周巡视一圈，没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远远还能看到一队殡仪队伍走过来，远远一看少说有五六十号人，往另一个山头去了。
　　“我去买面包，你老实呆着别动。”魏羿捏着林松的脖子。
　　魏羿下山的时候徐老师还坐在车里，半开着窗睡觉。
　　魏羿没叫醒他，连忙去小卖部买了两盒面包和两瓶水上山去。
　　一上山林松不在。
　　魏羿的心一下揪了起来，急着喊了两声，惊得鸟都飞了。再一扭头，才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夹在树中间。
　　林松俯瞰山下，依旧是面无表情。
　　“林松？”魏羿慢慢靠过去。
　　林松低了低头。
　　魏羿能清清楚楚看见一颗泪滑了下来，砸在衣服上。他一把手把林松从悬崖边拉回来，揽进自己怀里。他能清清楚楚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发抖，手出乎意料地凉。
　　魏羿下意识摸了一下林松的额头，他在发烧：“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晚上吧。”林松默默道。
　　魏羿拍着他的背，陪他在落叶上坐下。
　　林松眼尾通红，半张脸都是不正常的红色。昏昏沉沉靠在魏羿肩头。
　　“难受就哭出来，这里没别人。”魏羿抱住林松。
　　林松摇头：“我爷爷不喜欢人哭。”
　　魏羿低头看了他一眼，就看见他眼泪还在掉。
　　哭的安安静静。
　　原来他哭起来是这样的。魏羿默默皱眉，当年很多次想看，发现他之前的哭都是装的。现在是真的了他不忍心看。
　　“魏哥。”林松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我在。”魏羿加重了捏林松的手的力气。
　　“我后天就十八岁了。”林松拿袖子擦了一下眼睛，“我还想着考完试就回家的。我……”
　　可他现在连家都不剩了。
　　老人走的这么决绝，连最后一句话都没带到。
　　林松再强，他也就是个未成年。他精心打理盘算十年，他也就是个高中生。同样是高中生，别人都是爸妈好吃好喝供着的。他却是风里来雨里去四处奔波的。
　　那些人甚至都等不及他成年就送了他这样的一份大礼。
　　“我还没考完大学，还没孝顺过他。”
　　魏羿不知道说什么，就是默默陪着，多陪一会儿爷爷大概林松心里会好受一点。他拿出口袋里的纸巾给林松擦擦脸，然后起身到爷爷坟前点了两根蜡烛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爷爷，今天林松我带走了，我替您照顾他，您就放心吧。”
　　然后又磕了三个头。
　　林松站起来不知道怎么反应。
　　魏羿把林松拉倒自己身边一脸认真道：“现在你一定要跟我走了，这是我拜过家长的。”
　　林松低头：“你……认真的吗？”
　　“嗯。”魏羿看着林松的眼睛，“我不爱骗人，说到做到。”
　　林松苦笑着还是没说什么。
　　魏羿看着他淡淡的眼神，他看不懂林松。小狐狸藏心事一套一套的。
　　“往后你要怎么办？青龙帮那边还……”魏羿没把话说完。
　　“再说吧。”林松叹了一口气。
　　“别管了，你跟我回厂南，再一年考完大学，这里的事情和你都没关系。”
　　林松没答话，他就知道魏羿是这个反应。
　　魏羿顺着林松的目光看见了另一座坟头，上面的漆已经掉了，但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三个字“林梦蝶”。
　　林梦蝶，是林松的妹妹。
　　林松开始筹划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妹妹。但是现在大仇未报，他不可能舍得离开。
　　“你还记得期中考试是什么时候吗？”
　　“后天。”林松应到，“我会回去考试。”
　　“嗯。”魏羿捏着林松的脖子。
　　“咱松哥怎么样了？”刘强发来信息。
　　“我看着，出不了岔子。”魏羿简单回了一句，“老帮主去世这件事先不要传出去，今天晚上我带他回厂南，你们这里都减少活动，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好。”
　　两个人靠着两瓶水两块面包一直到晚上。林松发着烧还越烧越厉害，山上降温了，这一件单衣换作铁人都要受不了。
　　但是林松还是不愿意走。
　　“徐老师说一会儿把药给你送过来。”魏羿已经做好陪他到天明的准备了。
　　“几点了？”林松迷迷糊糊问了一句。
　　“晚上九点了。”魏羿扶着林松起来。
　　“那……我们下山吧。”林松低低头。
　　魏羿没想到他这个点要走，连忙告诉徐老师让他送一下。徐老师人还在医院买药，一时半刻还赶不回来。
　　两个人先下山了，走到山脚下林松像记起什么一样：“魏哥，我木雕落在上面了。”
　　魏羿心里一紧：“那我去给你拿，你别乱跑，手机给你。”
　　林松接过来坐在石阶上。
　　魏羿跑上山去。
　　林松看着他走远，慢慢起身。果然树林后面的人按捺不住了，拎着刀就冲上来。
　　林松咬着牙杀红了眼，长扇来回转动在空中就没停下来过。来了得有十几个人，全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手里还个个都有家伙。
　　用的都是蛮力气。
　　都是韩城现在的样式。
　　林松踩着一个人的肩膀往上跳踹翻过来的两个人，抢过他们手里的刀，落地的时候腿在发抖，再仔细一看腿上被划了一刀，他不吭声继续挥扇子。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加上高烧，他现在有些昏沉。借着月光，他看见了远处慢慢走过来的人。
　　是韩城和冯广。
　　“利索点。”冯广冷冷道。
　　“是。”摔在地上的打手再次翻身起来，“围住他，他不行了。”
　　冯广看了一眼韩城。
　　韩城不动声色，落井下石他不喜欢，他喜欢正大光明战胜林松。但现在确实是最好的甚至是唯一的能够打败林松的时候。
　　林松咬着牙捏住拳，再一次腾空，长指落在那人的脖颈上，把人直接弄晕过去。然后夺过他的刀把人的手筋挑断。
　　“城哥！”那小子嚎了一声。
　　“顺儿！”郭志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见自己的弟兄被欺负直接没理旁边的两个人冲上去。
　　林松没看清郭志豪，被他撞的一个踉跄，措不及防被他拦住腰拔起来摔在地上，刀也被踢出去几米。
　　郭志豪把林松从地上揪起来，又狠狠补了两拳。然后把人反压在地上。
　　“郭志豪，断他手筋。”冯广看了一眼手表冷冷道。
　　韩城微微皱眉躲开目光。
　　郭志豪看向韩城征求意见但是对方没理他。
　　冯广推了韩城一把：“他不敢你上。”
　　韩城怎么能不知道冯广的想法，他就是在断自己后路。今天要是他出手把林松废了，别说是林松的人放不过他，连魏羿的人都不会放过他。
　　林松的人毒蛇一样满地都是，甩都甩不掉。
　　“韩城，最后十秒钟。”冯广看了一眼山路，魏羿还没下来但是也快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必须尽快，“十、九、八……”
　　韩城接过冯广递过来的刀，拉过林松纤细的手腕，看准位置下刀。
　　林松咬着牙不吭声。
　　但是郭志豪明显能感受到压着的力气小了。
　　“行了，放开他。”韩城把刀收好，拿出纸巾擦掉上面的血。
　　手腕上一道不大的伤口但是很深。练过的人都知道，这样的伤口基本就是废了。
　　韩城断的是左手。
　　冯广冷笑了一声把这个场景拍下来，又对着林松的脸拍了几张高清图传到群里。拿出刀要挑断他右手手筋，忽然看见林松掉在一边的手机。
　　这手机林松可没有，想想都知道是谁的。魏羿为了方便林松救助，连密码都撤了。于是冯广拿着魏羿的手机拍了几张发到魏羿的群里。
　　魏羿从山路跑下来，刚好撞见冯广他的手机拍林松的脸，要下刀。
　　“他们来了，有外援。”韩城念了一句。
　　冯广到底是见识过林松的疯队伍，一听韩城这么说下意识握紧刀站起来带着剩下的弟兄回车上。
　　魏羿冲过来，他在上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想了想还是快速下山。但是还是没来得及。
　　现在这个地方不安全，他接通司机的电话两个人摸黑回厂南。
　　一直到车上魏羿才给徐老师发消息，一看手机简直要背过气去。冯广把林松倒在地上的照片发到了群里，还带着一句话“你冯爷爷来了。”
　　群里静得可怕，只有李应龙出来发了一个摔桌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