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鬼王是个长发美人》冥蒙

119、不灭

　　厂北男儿一夜落发，理发店都剪不过来。一夜之间，鬼王落寞的消息就传遍了。
　　理发小哥说这两天他收的长发够一个月烟钱。
　　魏羿和林松回学校考试，瞎子都看的出来两个人状态不好。魏羿勉强还算正常，林松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上课写作业都没精神，十月份教室里竟然开始备着冬装了。
　　徐老师都快急疯了，天天来校长办公室问候。
　　校长也被他搞得没办法：“又不是明天高考，阿松底子这么好，肯定不会考的差，你别急啊。”
　　“我怎么不急？！这孩子心思又重，现在又受了伤，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哎呀我们老师24小时盯着出不了岔子，楼顶的防盗门都锁上了还装了监控，你别急。”
　　和徐老师同款焦虑的还有大壮。林松是他一手带起来的，现在高三了蒋文接手，但是他在心底里就是觉得林松是他的学生，怎么都放不下他，这几天头发都白了不少。蒋文经历过生死，听了也只有叹气，班级里上课都文明了不少。
　　林松再没有当年的轻狂样，鬼王的队伍散了一半，一夜间局势骤变，还能留下来的都是忠心的。
　　江佳源把人员名单又统理了一遍剩下两百来号人没有退队，但是头发都剪了。
　　是林松的意思。
　　林松自己没剪，但是要求队伍里的人都剪掉。
　　大家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都照做了，一时间江佳源的工作难办了很多。
　　谷山楠心最急，几个哥哥一开始都瞒着他，后来和萧禹兮对接的时候萧禹兮实在是不忍心才告诉他。谷山楠不死心去问了庄严，庄严老实人没兜住。谷山楠一下课哭着跑到江佳源教室把江佳源吓了一跳，安慰了半天都不见好。一般来说这种不听话的小孩子就该丢给林松了。
　　但是魏羿看着林松不让他回厂北，甚至他给江佳源打电话都是和魏羿一起在宾馆共享一副耳机。
　　在协商后，江佳源周末带着谷山楠来了厂南二中。林松没有出校门，两个人隔着铁栏杆见了面。
　　才这么几天，别说谷山楠了，连江佳源都一下子不敢认林松，整个人憔悴了不说，连眼神都变得阴翳暗淡。
　　“哥……呜呜呜……”
　　他在哭什么？一代鬼王落幕？哭他的信仰倒塌？还是单纯的同情可怜？
　　可是林松根本不喜欢别人同情他啊，林松冷冷看着他，还没开口，谷山楠就先哭起来了。
　　江佳源被他闹的头疼，魏羿也紧紧锁眉。
　　“回去上课。”林松冷冷道，“别来这儿丢人。”
　　谷山楠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劲点头擦眼睛。
　　“魏哥，你能帮我把萧禹兮叫来吗？”
　　魏羿一个电话打上去，萧禹兮放下笔摸到这个小角落来。
　　林松把萧禹兮推到自己面前：“再过半年，这个还剩下两百人的队伍会交给你们，你们现在不好好学习不好好了解队伍的详情，在这里给我哭丧呢！”
　　谷山楠还是不敢看林松的眼睛。印象中林松从来不凶人，遇到事情也就是笑着对付。
　　但是这次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鬼王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我撑不住了还有江佳源和刘强，再不济有李应龙李长龙，等我们都高三下了，还有你谷山楠，庄严，萧禹兮。这个队伍你真正了解过吗？你江哥就在你身后，名单在他手里。我废了他们不是都还在吗？！从你一进来我就告诉过你，鬼王从来不是一个人，只要有人在，这个队伍永远都在！你一天天不看看大局盯着我一个人做什么？”
　　谷山楠和萧禹兮不一样。萧禹兮是江佳源挖过来的，庄严是刘强带进来的，谷山楠是林松在运动会上骗进来的。他对林松有一种特别的依赖，林松理解他。但是到了这一步不能再纵容他。
　　但是谁的心里又没点遗憾呢？
　　多少个日夜练武谋篇，一夜之间被人废了功夫，这么多年都搭进去了。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是真的回不来了。
　　谷山楠被林松批得一愣一愣，低着头不敢吱声。
　　魏羿在后面若有所思，他的主心骨全都是这一届的，换言之明年六月一过，那就是断代收线的时候，甚至没有缓冲。
　　魏家一直都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之前是魏瑶，后面是魏羿。魏瑶没留人给魏羿，都是魏羿自己招来抢来的。他不像林松，既然自己带不了，那就干脆让这个传说停留在这一秒，留下遗憾也不让后人玷污它。
　　就像老爷子的青龙帮一样，他宁可这个青龙帮在二十年前就此散了废了都不要后面的人坏名声。
　　乔冠宇退隐，他也是高三，同样压力很大。鬼王一倒魏羿的人也少了不少，剩下的人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两边的人都乱成一锅粥。
　　林松几乎是进入了冬眠状态，只是让大家盯着青龙帮新动向，没有别的任务安排，甚至一部分人一个月都没有被安排，就像被流放了一样。相反，韩城那边蒸蒸日上，活多到忙不过来。
　　魏羿看着林松，感觉他是要金盆洗手的意思。这个倒也是他希望看见的。
　　考试那几天林松都在发烧，魏羿一想干脆带着林松搬出去住，在外头也能睡得好一点。
　　一直到期中考试成绩下来，已经是一礼拜之后了。
　　范依依拿着成绩单进来，放在讲台上。魏羿又是第一个上去看的，在一水儿的50名以内，一个刺眼的排名跳进了魏羿的眼睛里。
　　928名，林松。
　　这一届一共1050个人。
　　“WOC松哥……”
　　“80分的数学真的是林松吗？印错了吧。”吴思默默念了一句。
　　“林松，出来。”蒋文满脸黑线站在门口，大壮也闻声赶来，两个老师带着林松到走廊转角处。
　　魏羿远远看着三个人不能靠近。期中考试的答题纸发了，那一片红色叉叉看的魏羿刺眼。
　　要不是这准考证号和名字写着林松，他几乎要怀疑这份试卷被掉包了。在他的印象中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林松的任何理科学习工具上有过这样满江红的画面，连作业都没有。字迹更虚了，笔锋还是很明显但是笔画是抖的。
　　不对，林松伤的是左手啊。
　　林松面无表情地回来，在自己的课桌里翻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试卷。
　　“喏。”魏羿把试卷给他顺便掰过他的右手看了一圈，也有一道划痕，看不出多深。
　　魏羿想起来最后冯广把刀架在了林松的右手腕上，也不知道最后切进去多深。
　　“会做吗？”魏羿看着林松的试卷。
　　林松默默点头。
　　魏羿一碰他的脑袋，还在发烧。于是他给魏羿倒了一杯热水逼着他把药吃了。
　　林松跟只洋娃娃一样说什么是什么毫不反抗。按照林松这个成绩就该被发配回普通班了，但是魏羿坚持说林松只是一时打击太大了没缓过来才没考好，说什么都不让林松回去原来的班级。
　　班里也没人讨论什么。毕竟那全市第一的竞赛成绩明明白白摆着。
　　林松每个月看青龙帮的消息，厂子越做越大，上面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乔冠宇高三了被他爸没收了手机，暂时联系不上魏羿，也不知道官方那边有什么说法。
　　林松没有动魏羿的人，一步一步盯着前线的动向。高三的老人大部分都回归学业，在盯着前线的都是初中生或者高一的，连高二的都很少。
　　一直到湖城的岛被再次大规模启用，多市被爆出儿童失踪案件。
　　林松继续默默观察着。
　　魏羿已经把重心放回学业和林松身上了。每考一次试徐老师必然来一次厂南。
　　林松无数次被叫出去问话，但就是找不回之前那份灵气，做什么事情都是呆呆的。
　　魏羿看不见林松眼睛里的光了，怎么看都是死灰一片。晚上看他睡觉也总是睡不好，半夜做噩梦是常事，经常凌晨迷迷糊糊醒来看见厕所灯开着。
　　看他的样子不爱说话，不交流，上课自习都是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来，跑个晨跑都能累的喘气半天，活像周靖诚附身。人消瘦得很快，一米八的个子120斤，要不是看他还能动的了笔，简直跟行尸走肉没区别。
　　别说魏羿和徐老师了，大壮也要急疯了。蒋文这么淡定的一个人，也能被林松的成绩气的半夜睡不着觉起来研究他的试卷。
　　理科题目其实很简单，会做了你就忘不掉。但是这一趟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粗心大意或者是刻意的计算错误，根本就是连思路都找不对。
　　这题目做的简直和从没上过高中的初中生一样。基本全是靠猜的。
　　装废物能到这个份上就算是老师也不一定行。满满当当写上去最后拿个两分的过程分，基本绕开所有正确答案。
　　这小子莫不是被夺舍了吧！
　　蒋文丢下笔，按了按太阳穴恨不得钻到林松脑子里看看他在想什么。
　　班里面没人再关注林松。他现在上下课都和魏羿在一起，简直就是最好的封闭式教育，别说外面的消息了，连同班的路过的同学都不敢多看林松哪怕一眼。
　　转眼又是寒假，林松的成绩呆在坑底一动没动。
　　魏羿拿到成绩单那天就定了去三亚的机票，让李管家随便整了几件衣服就带着林松上了飞机。
　　林松还是第一次坐飞机，下来的时候走路都是飘的。
　　三亚找了个景观不错的双人间，每天就在那里刷题。魏羿狂打草稿，林松入定一样就看看题目翻翻答案，也就英语他会拿笔出来写几下。
　　魏羿能被他急疯，但是每次看见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又实在是不忍心说他。
　　年初再回去，公交站遇见冯广，已经是一个一身名牌的土豪了。
　　林松只当没看见。
　　魏羿发誓以后出门只打车再也不会坐公交。
　　“松哥，过年青龙帮油水多，厂北新加了十个点，我们那里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动手吗？”刘强在电话里打哑迷似的。
　　“不急。”林松默默道，“再等等，等回老家的人都回来了。”
　　“是。”
　　高三下是最后的冲刺，开学第一次月考，林松竟然英语考上了120，但是其他科目还是那个死样子。
　　“WOC这……”楚江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松冷冷瞪了他一眼。
　　后者缩缩脖子躲回自己的座位上。
　　一熬一个月，这半年下来所有人都接受了林松考不好这个事实。
　　刚考完所有考试的那天，突然远远传来几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
　　林松摇着扇子看着窗外眯了眯眼睛。
　　魏羿依稀记得那天晚上所有的头条新闻都是讲的爆炸，由于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猛烈，一下就引起了省政的高度关注。早就听闻这个地方乱，可是谁也没想到还真能乱出连环爆炸来。
　　省政的专家组下来一探看，在爆炸的附近找到了毒。
　　现在是瞒不过去了，再也没有人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层层深挖下去甚至连高三的韩城都没能幸免。但是很不巧，他刚刚才过了十八岁生日。
　　鬼王的大部分人早在这半年里都陆陆续续退出了，就算是要查，那和青龙帮的人混在一起也是很难算明白。再加上有些人双重甚至三重的卧底身份，只要不是特别核心的人员，想要被抓住把柄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药都是提前放好的，就等哪个倒霉蛋进来点一把火。
　　还是大火最干净，一把火烧下去，什么都没了。
　　山火连着烧了三天才被完全扑灭，那几天空气都是污浊的。
　　也就是那几天，冯广进去了，林振估计得被拖出去枪毙三分钟，直接上了社会新闻头条。连着周彦都去了警察局好几次，连他的班主任都去了好几次。
　　林松让刘强把之前收集到的信息都给了乔冠宇。乔冠宇父亲是警察，能帮到不少。据乔冠宇后来说，其实那一堆证据里还真有能咬死林振的证据。最后还有尹平云那里的证据。她和韩城在一起两年多，虽然不完全清楚韩城到底在干嘛，但是多少听说过一点。
　　是林松去做的思想工作。他本来和韩城就熟，也清楚尹平云喜欢韩城的地方。林松本人长的人畜无害，劝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尹平云胆子小也怕得罪人，但是林松和他说保证她的安全，她到最后还是信了。把仅有的和韩城的合照以及韩城的日常作息表交了上去。
　　但其实林松清楚韩城，他这个人并不记仇也不小心思，和冯广相比简直正人君子。他以后再也不可能理尹平云了，当然也不会动她。
　　魏羿觉得他们是咎由自取，不管怎么样，林松的大仇算是报了。那他应该也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