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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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并盛医院515病房。
“唔！”
拥有着像是火焰一般橘红色头发的少年猛然睁眼起身，捂住了后颈却没发现任何伤口，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的晕倒绝对和当时后颈感受到的刺痛有关，如果不是因为身体虚弱不能及时发动能力，那个不知道是啥的攻击绝对突破不了他的防御。
“哟少年你醒过来啦！”
中也立刻警惕地向声源看去，这才发现说话的是一位坐在他旁边病床的老人，只见对方满是褶子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向他招手：“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帮你叫医生？”
中也下意识拒绝后才发现自己在昏迷期间又转移了一个地点。干净的天花板，洁白的床，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朝向花园的窗户，比起上次能看到外面操场的房间，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更像是在只能在街边电视里看到的市中心医院模样。
这也没办法，他所居住的擂钵街，即“羊”的据点，实际上是横滨的三不管贫民区，别说正规医院，就连地下诊所都是脏乱差还贵，若非到了最后一步，擂钵街居民都选择自己处理伤口。
所以他现在是被人送到了横滨市中心的医院？中也回想起昏迷之前看到的三人皱起眉头，难道是他们？
中也松了口气，既然把他送到了医院就证明他们的确有听他的话和自己撇清关系，虽然不知道并盛中学在横滨的哪里，但这个人情他以后会还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在GSS随时有可能找上门的情况下，人流量巨大的医院绝不是开战的好地方。
……更何况还有擅长情报收集的“羊”的大家在帮助他们。
中也拳头握紧一瞬又放开，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说，自己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不管怎么样先要活下去，只要自己还活着，GSS就对“羊”还留有一丝忌惮。
至于他和“羊”的大家……他们迟早会见面的。
“少年你也觉得医院很无聊吧？那就过来陪我看电视吧！”老人误把少年的沉思当作了寂寞，拿出电视遥控器就把墙上挂着的电视打开，刚好电视节目正在介绍暑期旅游景点，“虽然现在出不了院，但刚好可以思考一下暑期旅游计划不是吗？”
中也眉头跳了跳，但还是忍着内心的焦躁说：“老爷子我没有那个功夫陪你——”
“哦哦你看横滨嘉年华就要开始了耶，去年陪老婆子去的时候可好玩了，今年还想再去一次啊。”
横滨？嘉年华？什么鬼？中也眉头一皱，这老头到底在胡说什么？去年明明整个横滨还笼罩在港口黑手党前任首领血腥暴政的阴影之下，连最为嚣张的租界地带都小心翼翼，生怕惹到那群疯子丢了命，嘉年华？黑恶势力大狂欢还差不多。
“快看，现在是横滨的航拍画面！海岸线可真漂亮！”
中也不耐烦地看过去，本想说出口的话瞬间就噎在喉咙，“这是，横滨？！”
在横滨生活了7年的中也自诩对横滨再了解不过，但电视里展现出来的横滨俯瞰画面，除了熟悉的区域布局和海岸线外，他竟然觉得处处陌生！
各种花里胡哨的节日装饰，干净整洁的城市面貌，歌舞升平的人间百态，这幅温馨平和的景象没有一点和中也记忆中的横滨重合，最重要的是，横滨三大特色地标：港口黑手党标志性的五座大楼、横滨租界的废弃建筑骸砦，以及他一直生活的擂钵街，不管是哪一个都不见影子！
怎么回事？！中也连地上的拖鞋都不管了，直接光脚跑到电视面前，双手趴在屏幕上面仔细观察着新闻画面。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五座大楼的位置上是不起眼的普通建筑，而骸砦和擂钵街所在的人工岛整个都不翼而飞了！
开什么玩笑？！中也回头看向正因为自己举动而惊呆的老人，急躁地提问道：“喂老爷子，你说你去过横滨对吧？那你有没有看到擂钵街？就是像一个擂钵倒扣在地上、直径两千多米的大洞？”
“啊这，可能是我只去过中心街吧，那个什么、什么的大洞我不知道啊。”见少年如此焦急，老爷爷艰难地翻起过去的记忆，良久才缓缓摇头说：“虽然很想帮上少年的忙，但我是真的没有印象……”
“那黑漆漆的五栋大楼呢？扭曲的西方高塔呢？”中也像是想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顾对方看上去只是个普通人的事实继续追问道，“或者你有没有听过‘羊’？港口黑手党？高濑会？GSS？”
这一连串陌生的名字让老人为难地挠了挠头，突然他灵机一动，弯腰从旁边的杂物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少年：“对了！之前老婆子送东西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把去年旅游时拿到的横滨地图混进去了，刚好你可以——”
话还没说完，中也迫不及待抢过老人手上的地图，将它摊在自己的床上四处寻找。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好像擂钵街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差点被兰波杀死的那一刻都不曾退缩的少年突然有些怔忪恍惚，湛蓝的双瞳蒙上一层雾霾，执着地看向地图却散了焦距。
第一次，从诞生意识到现在，中也第一次真正体会到恐惧的滋味。
他还记得用塑料木板堆积而成的板屋，记得潮湿中带着点咸味的海风，记得孩童踩到积水溅出的水花，记得从屋顶破洞留下来的水滴，他明明还记得他的擂钵街，但现实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如果说因他的诞生而诞生的“擂钵街”不存在的话，那“中原中也”——是谁？
少年双手握拳，他没有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借来的地图捏出皱褶，后牙被咬得生疼。
不，不对！擂钵街是存在的，他七年的记忆不可能弄虚作假，他七年来的感情不可能凭空产生，他现在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不是中了奇怪的异能的话，那么所有的迹象都暗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可能：这里不是他的世界，这里的横滨不是他所生活的横滨。
那要怎么证明这个世界不是他的世界？
鬼使神差地，少年缓缓侧头看向一脸担忧的老人，用像是快要哭出来的苦涩笑容询问道：
“喂老爷子，你听说过——‘中原中也’这个名字吗？”
“512、513、514、515——啊找到了。”纲吉终于找到了要找的病房门牌号，转头对跟着他一起来的两位少年说，“我昨天救上来的人就在这里，你们真要和我一起进来吗？”
“当然！”银色头发的不良少年一脸坚定，“我狱寺隼人作为十代目的左右手竟然错过了十代目英勇救人的那一幕已经是大不敬！接下来的大事我说什么都不能再缺席！”
“不，我只是很普通地送一下东西，他人都没醒呢……”
“听上去挺有趣的。”黑色短发的运动少年朝纲吉比了个大拇指，“如果对方是个会打棒球的家伙就更好了。”
“不，你根本就没听我说的话吧？”
纲吉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管后面这两个在路上遇到就跟着的朋友，他轻轻敲了几下门然后推开，小声地说：“打搅了——啊你在做什么？！”
不怪纲吉大惊失色，只因为他一进门就看见昨天救上来现在本该还在昏睡的少年正背对着他们坐在窗台外，俨然一副要跳下去的模样。
不过幸好在纲吉即将扑上去拉住对方的时候，注意到来人的中也一个轻巧转身就落了地，并对纲吉奇怪的举动挑了一下眉，道：“我记得你是……沢田纲吉？”
“啊、是！是我！”纲吉惊喜于对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但下一刻又紧张起来，“你刚才该不会想跳、跳楼吧？”
“啊？”中也迷茫一瞬，他拿起手上老人借给他的书解释道，“我刚只是读完了书所以休息一下。”
“这休息方式也太吓人了叭……”纲吉小声咕隆一句，这才回到正题，“夏马尔医生说你还要睡两三天，你现在就醒了身体没事吗？”
“没事。”中也啧了一声，“倒是你，不是说了不要和我扯上关系吗？怎么又来了？”
“怎么可能放着受伤的人不管！”回想起来昨天少年强硬态度的纲吉立刻强调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身体养好比较好吧？”刚说完，他又担忧起来，拿出手机诚恳地建议道，“关于被人追杀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报警比较好吧？你知道对方的信息吗？”
“什么被人追杀？！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在十代目的领地乱来？！请放心吧十代目，我现在就去灭了他们！”
“哦哦，这不是RPG游戏里经常有的展开吗？救了人之后和坏蛋组织对上！好有趣，我也参加！”
“不不不，狱寺你先冷静下来，还有山本这不是游戏啊！”
就在中也因纲吉的询问而愣住的时候，三人的反应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而注意到中也疑惑的眼神的纲吉反应过来，急忙介绍道：“啊，忘记介绍了，他们是陪我一起过来的狱寺隼人和山本武，是我的朋友。”
两人向中也打了声招呼后又继续了之前的话题，狱寺率先提问：“既然你被十代目救了，那你就已经在我们彭格列的庇护之下了，快把追杀你的人的情报告诉我，我作为十代目的左右手一定会把所有妄想挑战十代目威严的家伙全部干掉！”
“狱寺很有干劲啊，那我也不能输”山本笑嘻嘻地抽出包里棒球棒，在空中挥了挥确认手感后架在肩膀，爽朗地笑道，“好，我随时可以出发，先从哪里开始反攻？”
中也抽了抽嘴角，默默转头看向扶额的纲吉，用手指点了点兴致勃勃的两人小声问：“中二病？”
“不，我们虽然是初二但不是中二病……”注意到中也的眼神越来越奇怪，纲吉干脆放弃解释，哭笑不得地朝还在吵闹的两人喊话，“你们两个先停一停！这里还是先交给警察，让大人来处理比较好吧。”
“既然十代目这么说，那我了解了。喂棒球白痴，没听到十代目说的话吗？给我把你的球棒塞回去！”
“哦哦，游戏中止了吗？那下次再玩吧。”
看着少年更加诡异的眼神，无数冷汗从纲吉后脑留下，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的尴尬简直是成倍增加，只能强装镇定地把话题扯回来：“总、总之，你知道谁在追杀你吗？”
这下轮到中也沉默了，GSS的名字含在嘴里说不出口，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GSS存在与否都无法辨明，那追杀一个异界之人更是无从谈起。
即使只有半天，中也在这间病房里感受到的却是从未有过的“安全”，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生存危机，没有敌对势力，似乎曾经困扰着他的事物都离他而去，但这样的“安全”却只让他愈发空虚——不过这些个中滋味都不必说与外人。
所以中也只是将头撇开，看向窗外平静地含糊道，“不必在意了。”
“不必在意是指……啊，那、挺好的。”纲吉本想进一步追问，但看着眼前仿佛要融化在窗外光辉之中的少年，莫名地便将想说话语全部吞入喉中，转而说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名字？”中也转过头来，他的右手不自觉地加大了拿书的力度，这是隔壁床老人借给他的书，一本名叫《中原中也传》的书，一本讲述了“中原中也”一生和诗歌的传记。
初时接过这本书时，他的内心复杂难辨，惊慌无措的同时又感到了一丝安心，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心也得以完全平静下来。
如果说看这位诗人的生平只是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事迹，那么里面那咏叹悲伤与希望、蕴含生与死思考的诗句却仿佛像是有人把他的心脏剖开描绘一般，曾经有过的、现在正拥有的、未来或许会有的情绪都好像被咀嚼进了这些诗句里面。但越是与这些诗歌共鸣，中也就越是能清晰地认知到，他们既是“中原中也”，却也是完全不同的“中原中也”。
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也没有什么好惆怅的，他只是他而已。
中也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身处于光辉的阴影之下的少年微微一笑，蓝色的眼眸犹如大海一般宁静，轻松却又郑重地回答道：“中也。”
“我是中原中也，来自横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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