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生日 ...
-
次日。
莫景出房门时许木筱已经去上班了。
他走到客厅沙发上，习惯性地先喝一杯水。
忽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看到那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他接起来。
“喂，老大，这两天市区里周虎的人基本都遣退了，你看看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接你回来。”
钱业的语气有些愉悦，像是在为莫景回归的庆祝。
可莫景却是怔了下，似乎这所谓的好消息在他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
他承认他犹豫了。
可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明明从住进这里的第一天就在盼着这一刻的到来，可如今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事终于到来了，他好像又不想走了。
没听到回复，钱业疑惑地喊了声：“老大？”
莫景应了一句“嗯”。
又再次恢复回沉默。
以为是莫景没听到自己刚刚的问话，钱业又重复了一句：“老大，我什么时候去接你比较合适？”
还是沉默。
但这一次，钱业似乎懂了这份沉默。他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莫景的抉择。
莫景不经意地扫了眼周遭的一切，随即阖上眼皮，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
良久。
“再等几天。”
这是他给出的答案。
“等到事情处理得妥当了，你再来接我。”
这是他给出的理由。
钱业跟了他有些年了，自然懂他此刻心中所想。
他应道：“好，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再去接你。”
想到什么，他又问了句：“城北的那批货，你打算怎么办？”
莫景眼里一瞬间闪着锋芒，仿佛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他语气冷到了冰点：“和周虎抢，最好让他什么也得不到。”
一个只配在地底干着龌龊事的蛆虫，没资格和他争。
钱业：“那江城那边？”
莫景：“一个只能依附于别人的废物而已，暂且不用管他。”
像江城这种的，留着以后慢慢折磨才有意思。
钱业应道：“好。”
即将挂电话的那刻，他无意扫过了桌上放着的日历。
在27号那天，有一个许木筱标画的小爱心。
恍然记起她密码里的数字，1127，11月27号。
他叫住钱业，问道：“今天几号了？”
钱业回答：“27号。”
又是一阵沉默。
蓦地，莫景开口：“你今天下午过来一趟，带个蛋糕过来。”
*
傍晚下班，许木筱背着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除了几条推送的消息，什么也没有。
他们还是又忘了。
也该习惯了。
猝然，她注意到一条银行发来的消息。
她的余额里又多了两百。
她蹙了蹙眉，她记得从高三那年起，每年的生日自己卡里都会多出两百来。
她问过很多人，但他们都说不是他们给的。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人家汇错了。
知道每年的这一天，持续了七年了，一个人犯错也不可能每年都犯同一个错误。
她曾试图去找出是谁汇的，但是没有结果。
不知不觉间，她路过了一家蛋糕店。
想了想，她还是抱着期待与生日的欢愉走了进去。
店里的人挺多的，但员工只有几位，他们没注意到刚走进来的许木筱，也没空去帮她介绍产品。
许木筱兀自走走看看，这里的每一款蛋糕看上去都很好吃，但每一款都至少350起步。
她转念想去买小的，结果看到柜台处一块小蛋糕的标价就三十多了。
一两口就能吃完了，还不够塞牙缝呢。
性价比也太不高了。
算啦，反正之前也都没蛋糕吃，今年就没必要搞特殊了。
她故作轻松地走出蛋糕店，继续往小区地方向走着。
几分钟后，她忽地注意到小区门口处有个阿姨在卖糖葫芦。
她小跑过去，问道：“阿姨，这个一串多少钱？”
“一串五块钱。”
莫景他好像有好多东西都没尝过，不知道他吃过这个没有。
五块钱也算便宜，给他买一串吧。
若是他不吃，自己就白白赚了一串糖葫芦吃了。
想到这，她心情变好了些，她打开扫码框说道：“阿姨，给我来一串，我要黑色的。”
“好嘞，小姑娘给你。”
许木筱接过那串刚取下来的糖葫芦，上面还氤氲着淡淡的焦糖香。
她将那串糖葫芦放进包里，加快脚步走回家中。
打开门的那一瞬，她习惯性地往沙发上扫了眼。
没人。
但厨房里传来了炒菜的声音。
混着浓香的可乐鸡翅的味道。
许木筱单脚跳着进来，一手把门关上，另一手脱下鞋子。
她往里头走了走，厨房处确有一个忙碌的身影。
她放下包，到卫生间里洗了个手。
出来时，莫景正好端着菜走到餐桌旁。
许木筱知道可以开饭了。
她走到餐桌旁，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莫景蓦地又转了个身，以为是还没弄好，许木筱瞬间放下手里的筷子，等他一起。
她看着他走到冰箱前，又看着他从冰箱里端出什么东西来。
回身的瞬间，她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
一盒蛋糕。
许木筱一下子愣了神，两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直到蛋糕放到自己身前的那一刻，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但很快她便收回自己惊讶的目光，或许只是他单纯地想吃蛋糕而已吧。
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
可在下一秒，她听见莫景说道：
“你们过生日好像是要吃蛋糕的吧。”
原本垂下来的眸子再一次抬起，她鸦羽般的黑睫因为这句话轻轻颤动着。
像是冬过春至，她的身体里一道道暖流涌过，最后随着血液回流包裹着那颗有些冰凉的心脏。
她听见它在跳动。
她嘴角弯起，笑得明媚、灿烂，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加掩饰的笑。
她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莫景：“猜的。”
他一副“很难知道吗”的欠揍表情。
他接过许木筱桌前的碗帮她盛饭。
许木筱喊了一句：“少盛点，我要留着肚子吃蛋糕。”
莫景难得听了她的话，帮她盛了一碗不到。
吃饭之际，许木筱目光一直往蛋糕上瞥。
这个蛋糕虽然不大，但比刚刚店里的那些都要好看。
这个应该不便宜吧。
他不会为了帮自己买蛋糕，又去招揽生意了吧。
想到这，许木筱心里的愧疚就涌上来，而且越来越深。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放任他这么堕落下去了。
她放下筷子，手背支着下颚很认真地看着莫景说道：“莫先生，很感谢你有这份心，但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莫景嚼了嚼嘴里的饭，不解地说道：“什么？”
许木筱很想隐晦地提醒他，但是经过几次隐晦地暗示不管用后，许木筱知道她不得不直白一点了。
“莫先生，你知道我们国家是严禁黄赌毒的吧。”
莫景：“……”
“嫖，也是属于黄的一部分，不论男女。”
莫景：“……”
“赚钱有很多种方法，你完全可以找一份正当的职业的。可能没有你现在的职业来钱快，但至少干着心里踏实。”
莫景：“……”
他算是知道了，敢情她之前一直和自己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就是因为她把自己当做是出来卖的了。
他放下碗筷，舌尖抵了抵牙槽，冷硬的脸庞多了几分阴戾，那对狭长的眼眸闪着沉重的怒气。
许木筱被他盯得心慌，她急忙补充道：“我只是真诚的建议，你不能打人啊！”
意想中的那一顿挨打并没有落下来，反倒是自己碗中意料外地多了一块鸡翅。
莫景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语气却是出奇地冷：“你想多了。”
所以，他其实走的是正规渠道。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误会他了。
真是罪过。
许木筱赔笑着将椅子往他那边靠了靠，也给他夹了块鸡翅：“莫先生，你尝尝这个，你做的这个可乐鸡翅可好吃了。”
莫景猝地又剜了她一眼。
许木筱立刻安静。
不过安静没几秒，脑子里想到什么，她就问了出来：“莫先生，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莫景脸上没什么情绪：“不知道。”
也对，他父母都去世了，应该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吧。
所以，他从记事起就一直没过过生日吗？
许木筱心里有几分心疼。
她拿起手机翻看着日历，小嘴自顾叨叨道：“那不然你生日就定在…我救你的那天！”
莫景手顿了一下，抬头问道：“为什么？”
许木筱：“因为是我给你了新生呀。”
莫景：“……自作多情。”
这话许木筱听着可就不高兴了。
她放下手机试图和莫景讲理：“你还别说，你现在身体里还留着我的血呢，你喊我一声妈都不为过。”
莫景：“……”
他知道许木筱嘴皮子厉害，但也就只有嘴皮子厉害。
他转移话题道：“吃蛋糕吧。”
果然，许木筱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分散了。
她两腿蹬上来，半跪在椅子上，对正在切蛋糕的莫景说道：“麻烦帮我切个没有芒果的，谢谢。”
莫景：“……”
猛地想到什么，她从椅子上蹿下，跑到沙发旁从包里拿出那根糖葫芦。
然后快步又跑回原座位上。
她将那根糖葫芦递向莫景那边：“这个给你吃。”
莫景瞧了眼她手中那串黑黑的像灯笼一样的东西，眉头皱了皱：“不吃。”
“这是好吃的。”
许木筱收回手，自顾掰着外面那层透明塑料袋。等露出几颗后，她忽地把糖葫芦抵到莫景唇上：“你尝尝。”
莫景身子往后靠了些，嘴唇离开微微发凉的糖葫芦。他盯了几秒，随即靠近了些，犹疑地咬下第一颗。
脆脆的糖衣被他咬出声响来，甜味的外壳与酸味的山楂在他嘴里结合。
味道竟然意外的…还不错。
莫景有些扭捏地接过许木筱手里的糖葫芦。
一串里面有六颗，莫景吃了四颗后，很有良心地把剩下两颗给许木筱吃。
吃过晚饭，许木筱去洗了个澡。
出来后，她顺手将电脑打开。
因为需要用微信发送文件，她拿手机扫了下登录码。登上去的瞬间，手机里还没来得及看的消息在电脑上弹了出来。
最前面的一条是他们部门一个专供女生讨论八卦的小群里的。
叶矝【听说明天好像有帅哥要来我们公司耶】
许木筱【是实习生吗】
叶矝【不是，好像是来谈生意的】
叶矝【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温玉【人家好像是有女朋友的】
叶矝【啧啧，那还挺可惜的】
……
蓦地，莫景起身倒了杯水。弯腰的时候，将她们的聊天记录尽收眼底。
他瞥见她奇怪的昵称，嘴里也小声地念了出来：“黑老大的女人…”
许木筱耳朵灵，听到了他念叨的话。
她一瞬间将电脑移了个方向，眼睛睁得浑圆：“你居然窥屏！”
莫景一副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水，嘴里轻轻缓缓地吐出几个字：“黑，也是犯法的。”
许木筱后背怔了下，既然刚训了人家，就得给人家做个好榜样。
虽然脸上还是一副要强的样子，嘴里却低声嘟囔道：“我马上改。”
说罢，她立马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
改完后，她手在手机上滑动着，本想着点下退出键，却不小心按到了朋友圈。
最顶部一瞬间出现了林意的头像。
她注视了几秒，还是点了进去。
林意发了很多照片，有风景的、美食的还有自己的一些自拍照。
那些都是她在A市旅行的照片。
玩得开心就好。
脑子里恍然闪过林荣斌和爷爷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好像，还是没办法做到抛下她不管。
她说过要养她的，怎么能够食言呢。
也不止她。
对谁，她都没办法坐视不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