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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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花店，街道依旧热闹。
平日里专为夜行人照明的路灯在此刻也显得黯然失色。
许木筱捧着那束薰衣草，鼻头靠近花束去嗅了嗅它的芳香。
蓦地，她毫无征兆地问了句：“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莫景偏头看向她，眉心带了几条皱痕。
很显然，他不知道。
但许木筱却没有告诉他，只是说道：“走吧。”
快到小区门口时，一个身着单薄卫衣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他眼里泛着湿意，看上去很着急。
他挡在两人身前，语气急促地说道：“你们能不能转给我200块钱，我现在手机里没钱回家了，你们放心，等我回家了一定第一时间把钱还给你们。”
“好心人，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莫景下意识地看了许木筱一眼，他觉得以她的性格这种事情应该会果断地同意当个冤大头，但这次他居然在她眼里看到了犹豫与纠结。
随即，她视线往旁边一瞥，拉着莫景的手躲闪着绕开他。
进入小区，她才松开他的手。
她的脸色有些沉，眼皮微微下拉，像在唾骂自己刚刚的举动。
她抬起视线笔直地看向前方，视野中仅有路灯所及的边界不是昏黑的。
往事如潮水般一下子涌入脑中。
大三那年的国庆，她好不容易攒了一些钱也想像其他同学那样去到处玩玩，因为预算不多，她选了离平州最近的云城。
那是她到云城的第二天，她穿行在琳琅满目、灯火高照的街市中，肚子叫了就忍着饿，只想看看这座城市与平州到底有什么不同。
在那时候，有一个人也是像刚刚那个人一样突然冲上来问了她同样的问题，她傻乎乎地信了，他说他会还给她的，可是他骗了她。
人生地不熟的，她委屈得想找一个人哭诉。
她想到了许彩，她想去找她，可是她又不能找她，因为林嫌不喜欢她。
她捧着那束薰衣草，低着眉，声音轻得让人怜惜：“你说，他们为什么要骗人呢？”
莫景微微颔首：“这个社会本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你是生是死没有人在乎。”
“你若不长记性，就永远只能被人骗。”
*
隔天中午，公司食堂里。
许木筱坐在叶矝旁边吃着饭，温玉也端了盘饭到叶矝对面坐下。
温玉还没动筷子，就悄摸摸地低着声对两人说道：“诶，你们听说思禹集团最近的事了吗？”
听到思禹集团这四个字，许木筱脑海中一下子想到顾殇，她下意识抬头。
但很快又意识到他们已经没任何关系了，便低下头自顾吃着饭。
倒是叶矝，似乎也听了一星半点，她接上温玉的话问道：“听说是有别的公司要和他们抢城北那块地，是真的吗？”
温玉：“还能有假，咱公司公关部都派了好几个人出去了。”
叶矝不解：“这跟咱公司有什么关系啊？”
温玉“啧”了声：“那块地是思禹跟咱公司的合作建地，如果被抢了，咱公司肯定也会损失一大笔利益。”
温玉撇撇嘴，夹了一口白米饭放进嘴里：“那思禹集团的总裁也蛮惨的。”
许木筱眼里起了波澜，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平淡问道：“他…怎么了？”
温玉耸了耸肩：“听说在他高中的时候，他父亲就去世了，公司的一些股东纷纷不干，一个人小小年纪就要扛起大任。据说一有空就到处跑商务还到处被拒绝，你说心理素质不强一点的谁受得了啊。”
许木筱眼睫轻颤了下，她垂下头，轻咬了下唇瓣。
恍然记起，他以前好像是和自己说过想学建筑学的，可到最后，他还是没学成。
世事总是让人难以预料，他们总是不得不在一些时候选择放弃。
忽地，叶矝问了句：“是哪个公司在和他们抢啊？”
提起这个，温玉像是来了劲儿，她放下筷子啧啧两声道：“亿和集团。”
她像是不理解似的：“你说这亿和集团强吧是真的强，但它没事跟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公司较什么劲儿啊。”
“亿和集团…”许木筱嘴里喃喃了一句。
乍一听有些耳熟。
念过一遍之后，许木筱突然记了起来。
平州大大小小的公司分布不少，但独独一家亿和就笼了半边天。
她对这家公司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它仅仅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在各大云集的公司中站稳脚跟，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公司的业务开拓到各个方面。
只不过它向来是不屑于与平州内的其他公司比较，这次怎么会突然要和思禹争地。
她曾听人说过，只要亿和出手，就没有谈不拢的业务。
这一次，只怕思禹是凶多吉少了。
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担心他了。
那天下班回家，洗过澡，她照旧打开电脑。
第一时间，她点开浏览器，搜索有关亿和集团的资料。
许木筱一条条刷着，嘴巴有些犯渴，让莫景帮她倒杯水。
莫景把水端到她身前时，也顺便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许木筱余光瞄了眼还停在自己身旁的身影，回过头，皱着眉问道：“你坐我这儿干嘛？”
莫景直接忽视她这句话，他头往她电脑的方向扬了下：“你搜这个干嘛？”
许木筱端起那杯水喝了口，后背靠到莫景的小腿旁边，仰视他道：“我这是在关心本公司的事务。”
莫景抱臂，觉得好笑：“我记得这好像不是你公司吧。”
许木筱换了只手拿水，原先那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比划着：“了解对手，有助于我们公司更好地发展。”
“不过…”许木筱“啧”了声，“这老板还挺神秘，百度上都搜不到他的照片，而且据说那种大型活动也从不参加。”
蓦地，许木筱放下水杯，又搜索了下城北那块地的消息。
她的一举一动，莫景尽收眼底。
也是在城北二字打出来的那一刻，他猜到了她的意思。
他眼睛半眯起，眼底盖上了一层冷意。
怎么。
她还是对顾殇旧情难忘吗。
莫景牙关咬紧，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许木筱看到一半，觉得肚子有些饿，想去冰箱拿点水果吃。
只是在她刚站起来的那一刻，四周的白墙、家具忽地在她视线之中摇晃、扭转。
脚刚跨出去一步就像是踏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她手想往前去抓个能支撑的东西，到头来只有空气在指缝间扑腾。
像是关了灯，房间在她眼里越来越黑。
下一秒，她脚底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
她原以为迎接她的是冷硬的地板，可几乎是在她倒下的同一时间，腰间出乎意料地多了一只有力的大掌托住她。
莫景将她抱起放到沙发上，要去给她倒杯水时，一只手被她的手掌轻轻握住。
他回过头，许木筱的眼皮子已经睁不开了，但嘴巴还在动着，似乎在对他说，靠过来一点。
他犹疑地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只听见很轻很轻的一句：“帮我去我包里拿几颗阿胶枣。”
莫景照做，替她撕开包装袋，耐心地将阿胶枣一颗一颗地放进她嘴里。
过了很久，许木筱力气总算恢复了些。
她缓慢地睁开眼皮，声音依旧不大：“你能帮我煮碗红糖水吗？红糖就在厨房的第二个柜子里。”
莫景抿着唇，将手中的袋子扔进垃进桶后，走到厨房开始帮她煮红糖水。
煮好后，他端来给许木筱。
因为烫，许木筱小口小口地抿着。
莫景坐在她旁边，言语间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你…是因为那个？”
许木筱没明白：“哪个？”
莫景别过头去：“就是…你们女人…”
许木筱迟钝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许木筱应道：“不是。”
莫景：“那不然？”
许木筱笑笑：“我低血压，老毛病了。”
莫景只是“噢”了声，没再说什么。
*
周五那天，许木筱又一次在公司里见到顾殇。
只是两人默契地擦身而过，一句话不言。
就算不问，许木筱也大概能猜到他来是为了什么事。
那天下班，许木筱走到公司大门，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
像是在等她，从她出来的那一刻，姚蕴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但又或许是心中有着对曾经那些事的芥蒂，姚蕴也只是看着她。
毕竟相识一场，许木筱还是主动过去和她打了声招呼。
看到许木筱肯主动和自己说话，姚蕴眼中的忧虑一瞬间转为错愕与惊喜。
她点了点头，说道：“木头，我能和你聊聊吗？”
许木筱没立刻答应，反问道：“是聊曾经你们向我隐瞒的那些事吗？”
一下子被猜中，姚蕴目光一滞，随即眼皮耷拉下来，点了下头。
许木筱笑了一声：“我又没有多在意，你们也不用一个接一个来跟我解释。”
姚蕴有些不解她的话。
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许木筱说道：“席易政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又不是不能理解。”
“对了，我得回家了，有空再聊。”
看到姚蕴怔愣地点了下头后，许木筱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许木筱顺手把包挂到壁钩上。
她走到厨房，看着那个正在忙碌的身影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她刚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而且是之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莫景端着一罐炖罐放到餐桌上。
他打开盖子，牛肉的喷香瞬间从炖罐中逸出，随着空气的流动盈进许木筱的鼻子里。
味道比刚刚更浓。
莫景拿了根勺子放在里面：“听说吃牛肉能补血。”
听言，许木筱身子一顿，那双圆眼下意识地撞上他的视线，眼底似有情绪在翻腾。
是因为…她的低血压吗。
她垂下头，嘴角翘了翘：“谢谢。”
她坐下来，舀了一口牛肉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越嚼，鼻头就越酸。
曾经和许彩提过无数次自己低血压的事，她每次都会告诉自己，等放假了就给她多炖牛肉补补血。
可是她每次都食言了。
那些话现在想起来更像是…为了搪塞她的借口，只想着让自己别再打扰她。
而现在，她的食言因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成了真。
她眼睫轻颤着，一眨眼，眼泪就从眼角处挤出。
她咬着唇，压着喉咙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一股热气在喉间、眼眶迟迟无法发泄出来。
蓦地，喉间松了个口，细细碎碎的呜咽声传了出来。但下一秒，声音又全部被她压了进去。
莫景见状，眉心不自觉拧起：“怎么？不好吃？”
许木筱摇了摇头，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很好吃。”
“就是年纪大了，变得矫情了点。”
莫景像是认可般地扬了下眉骨：“确实，年纪挺大的。”
许木筱那些煽情的情绪因为他的一句话全都烟消云散，她抽了张面巾纸醒了醒鼻涕，然后憋着股气咬牙说道：“我才25，哪就年纪大了！”
莫景淡淡地回应道：“某人不是还自称是我妈吗。”
许木筱：“……”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