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世（绝代风尘）》白狐

26、第二部第六章

　　六

　　叶容在离开河沿的时候，已经同驻守将领商量好如何应对夜尚德的办法，所以“关辰星”才能安心带他去晋都罗环城找龙铁云。
　　路经晋楚交界的群山之中，“关辰星”提议上山探望隋川，两人便来到后者的山寨。
　　山寨一片繁忙，原来是到了收耕的季节，因为这些山贼不单靠抢劫财物为生，还种植了很多一年两熟的作物供养自己，毕竟他们到城里填购事物不是很方便，所以这样自给自足也很正常。
　　隋川见到“关辰星”到来煞是高兴，连小青墨都因为跟他们再次见面感到无比兴奋。
　　沈氏从内室拿出两件保暖的外衣和皮裘披风送给两人，竟是她早先就缝好的，一直等着跟他们两人再次见面好送给他们。
　　“虽然现在给你们早了点，但是再等下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所以你们就带在身上罢，又没有个把斤重。”隋川道。
　　两人感激地接过来。
　　等沈氏带走了缠着两人的小青墨，“关辰星”才道：“我们要跟你求证一件事，就是有关于凌霄月的姐姐凌霄云的事。”
　　隋川一怔：“怎么？”
　　叶容遂把他遇上凌霄云的一切事情跟隋川仔细地说了一遍。
　　隋川却在听了之后露出迷惑的神情：“如果我跟你们说，二十几年前凌霄云就已经死了，你们会不会觉得不可思议？”
　　叶容和“关辰星”面面相觑，后者道：“这怎么可能？那那个女人又是谁？”
　　隋川摇摇头：“据我所知，凌霄云在脱离师门不到三年便因为一场重病而去世，那时候我与霄月的关系正好，她还为此哭了很久，所以你们说玉兰教的教主是凌霄云实在不可能。而且她还拥有那么高的武功，就更不可思议了，因为凌霄云被逐出师门的时候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勉强能行走而已。”
　　叶容眼睛一转，凝神望向隋川，道：“难道玉兰教的教主其实是凌霄月？”
　　隋川色变转向他。
　　叶容微笑道：“这没什么稀奇，我记得隋大哥你说过不曾亲眼看见凌霄月的尸体，只知道她的死讯而已。”
　　隋川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当时天下人都说霄月已死，她的尸体被魔门的其他人暗中偷走，所以我才没看到。”
　　叶容颔首道：“这就对了，有谁能证明凌霄月的的确确是死了，听说魔门有很多密术，就连苗疆的蛊毒都可以令人在重伤的时候进入假死状态，然后通过一些方法令其复活。也许当时凌霄月根本就没有死，后来被救活了便成了魔门控制天下的棋子，组成了如今的玉兰教出来害人。”
　　隋川失神摇头：“不会的，霄月心地一向善良，以前都不会害人，而且你们也不能说定了那人便是霄月。”
　　叶容冷笑道：“人经历了背叛和情感上的挫折，会变是很自然的……”
　　“叶容……”“关辰星”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隋川发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等叶容将伤治好以后，我随你们去一趟赫川，如果玉兰教教主真的是霄月，我一眼便能认出来，希望她还念着旧情回归正途。”
　　叶容点头道：“这就最好，我希望闻世禄带领的起义军能真真正正为百姓谋的福利，而不希望他们被魔教所利用，危害苍生。”
　　隋川道：“看到关师弟，我前一阵子捉到了一个人，我想你们两个一定非常有兴趣看到他。”
　　“关辰星”愕然道：“是谁？”
　　“随我来便知道了。”

　　隋川将二人带进后山的一个石洞，洞里隐隐约约传来水声，叶关二人跟在后面颇觉奇特。
　　不久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天然的寒水池，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被锁在水池中央，周身所缠的铁链另一头都牢牢钉在池外的地面当中。
　　因为光线昏暗，“关辰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隋川便将石洞壁上的火灯点燃。
　　只见这人映着光线猛地抬头，虽然龇牙咧嘴、申请痴狂，但那张脸分明就“关辰星”曾经的脸。
　　“是他？”叶容惊讶地道：“隋大哥你在哪里捉到他的？”
　　隋川道：“自从我们分开之后，我回老家祭奠祖坟，归来的途中听闻采花大盗猖獗，所以暗中追了他两个多月，才将他给逮住，不料这采花贼竟然和关师弟一模一样，开始我以为他带了人皮面具，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所以才把他带回我的山寨锁起来，希望能碰上你们，解开我心中的疑问。”
　　叶容和“关辰星”相视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喜色，“关辰星”道：“我们已经找他很久了，这个人一直以我的身份到处作恶，然后栽赃给我，叫我背了无数个黑锅，要不是突然换了这个面孔，我都不知道要遭到多少人的追杀。”
　　隋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关辰星”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要说起来可就话长了，我自从被小师妹和向楠设计冤枉之后，就离开师门……”他从隐居说道遇上叶容、然后段深山一家惨死、他中毒进了楚王府、被叶容救了之后改换容貌以及曾有两个人向他提及他和“蛊王”善兰相似的事实等。
　　隋川闻言踌躇道：“你的经历凭地神奇，先不说你之后怎样，不过师父他老人家也太糊涂了，你自幼一心钻研武学，眼里什么都容不下，只凭小师妹和向师弟的一个计策就将暂时失去武功的你逐出师门，他这是在……唉！”
　　叶容冷声道：“他做过的事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但是他没做过的，我绝对不会让人冤枉了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隋川用奇怪的眼神望向叶容，不料叶容竟像挑衅一般牵住“关辰星”的手。前者看到他这样的动作，不禁一怔，随即面无异色地看向水池里的“假关辰星”，倒弄的“关辰星”满脸通红。
　　隋川道：“可惜的是这个人自从被我捉住之后，就好像疯了一般，什么都不肯说，心态痴狂，不知道你们两个有没有办法能令他恢复正常。”
　　“关辰星”连想都没想就看了看叶容，后者道：“我试试吧，我又不是万事通，所以你的希望不要抱太大。”
　　隋川和关辰星一起离开山洞，把空间留给叶容“自由发挥”。
　　两人一边回山寨，隋川一边问道：“玉兰教的教主也曾向师弟你说过善兰的事？”
　　“关辰星”点头道：“当时她只说我无论在面貌还是身体上，都与善兰非常相似，只除了眼睛。”
　　隋川道：“眼睛是人内心的体现，所以一个人再怎么装假，眼睛还是会泄漏他心中的秘密，所以这也是我在看到你的眼神之后，立刻判断出你是关师弟的原因。”
　　“关辰星”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想到的反而是叶容在跟他说情话的时候，声称他最喜欢自己的眼睛，原来自己这幅皮囊的好坏并不是决定自己在他心中价值的关键，一时之间胸口间甜滋滋的，心中满是欢喜。
　　隋川见他表情古怪，也没多问：“你真的要在这个人的身上好好下一翻功夫，等到赫川的起义军事情暂时缓和下来的时候，到苗疆去探听究竟这个‘蛊王’善兰是个什么人物，他与你有什么关系，究竟水中的那个人是真实的你，还是现在的人是真正的你，抑或你本人就是善兰，被人施了什么迷魂咒，误以为自己是关辰星……总之这之间的关系我也想不通，你自己处理。”
　　“关辰星”见他不问自己和叶容的事，知道这个师兄一向不拘泥于礼法，所以心中颇觉宽慰，这等于是得到了自己身边的亲人首肯，因此他觉得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从山洞归来的叶容面无表情地回到房间，“关辰星”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什么都没问出来，于是安慰道：“既然问不出来就先放着罢，索性我也不着急，现在是你的伤势要紧。”
　　叶容坐在床前靠着他道：“抱歉，一点忙也帮不上，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身世的。”
　　“关辰星”搂着他的肩头道：“你的内力虽然恢复了，但是经脉仍然受损严重，想来叫那人说出真相也费了不少心力，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叶容按着他的手道：“我们得尽快去找我师父，这个人暂时留在你师兄这里比较安全，不然我们若是带在身边还要分心照顾他，万一遇上邪道中人反而麻烦。”
　　“关辰星”点点头，这时窗子处传来鸽子的咕咕叫声，叶容脸色一变，起身推窗从外面摸出一只信鸽，将之爪上的纸条拿下来看了看，眉头大皱。
　　“关辰星”惊讶地道：“鸽子是怎么找到你的？”
　　叶容道：“我自有训练的方法。”
　　“信上怎么说？”
　　“魏王敏去世，他的儿子文和君投靠了武官王。”叶容沉声道。魏地位于晋梁的交界处，刚好被两国包在了中间，所以国内本身就分为均衡的两股势力，来平衡身处包夹之地的难处，并保证不投靠任何一方，但是如今文和君表明投靠武官王，这证明晋梁势力的倾斜，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会再次发生一场恶战。
　　“关辰星”踌躇道：“文和君真是太不明智了。”
　　叶容摇头，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如果真的因此令晋梁关系恶化，倒坚定了梁惠王倾向楚王的心。”
　　“关辰星”点点头。
　　叶容精神一振，道：“这样我们就更应该快点见到师父了，我可要跟他老人家好好说说这天下的形式。”

　　第二天清晨，二人从隋川处借来马匹，迅速离开晋楚边境，赶往罗环城。
　　不料他们尚未通过一个郡，便听说武官王命边境的守军剿匪，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隋川的山寨。
　　“怎么办？”得到确切消息之后，“关辰星”茫然转向叶容。
　　叶容无奈地道：“眼下看来我们只有返回去，总不能放下你的隋师兄不管，而且那个人还在他那里，我可不想失去重要的线索。”
　　“关辰星”感激地道：“谢谢你，叶容。”
　　叶容白了他一眼，摇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