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世（绝代风尘）》白狐

27、第二部第七章

　　七

　　当叶容和“关辰星”再次返回山寨的时候，整个山寨已经处于一片火海，漫山遍野都是官兵和盗匪的尸体，而且盗匪的衣服都不太一样，看来是四面八方的匪徒都集中到这里，共同抵御武官王的军队。
　　不见一个活口的“关辰星”禁不住骇然且担心隋川一家三口的安全，快步冲进火海，呼唤三人的名字。
　　这时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跟在“关辰星”身后的叶容道：“是青墨！”他一闪身投入后院，须臾之后抱着已经晕过去的小青墨与前者会合。
　　“沈氏已经断气了，我是在水井里找到青宝儿的，你有没有看到隋川？”
　　“关辰星”惶然摇头。
　　“我们到后山洞看一看！”叶容将小青墨交给“关辰星”，径自奔向后山。
　　不过他们似乎晚来了一步，水池周围的铁链已经被斩断，“假关辰星”也不知去向。
　　“隋师兄！”“关辰星”叫唤了数声，终于在听到暗处的微弱呻吟声之后停了下来，两人在一块大石缝后面找到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隋川。
　　“隋师兄……你怎么样了？”“关辰星”小心翼翼地扶起隋川，后者则在看清他的时候吐出一大口鲜血，嘴角抽搐个不停。
　　叶容看了看他吐出的血的颜色，伸手探了探隋川的脉象，冲“关辰星”摇了摇头，后者险些失声惊呼出来。
　　隋川自知不行，勉强微微一笑，握着“关辰星”的手道：“打从建起这个山寨，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只是连累了那些同是落难的兄弟，还有青墨他娘……”他的眼角看到了昏睡在叶容怀里的青墨，就知道沈氏一定已经遭难。
　　他顿了顿又道：“我本想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水牢里的人放走，这样我死了也不会饿死他，起码你们将来有一天还能再把他找到，可是……咳……可是……”
　　“关辰星”见他一口气提不上来，瞳孔迅速扩散，知道他挺不住了，连忙将内里送进他的体内。
　　隋川缓了半晌道：“他被一个蒙面人救走了，那人的脸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武功的路数与‘不老医’段深山同出一门，这或许能帮你们弄清想要知道的事……另外……”他从怀中掏出一跟一尺多长的染血白玉短笛，交给“关辰星”继续道：“这是我与霄月的定情信物，倘若那玉兰教的教主真的是她……求你们……求你们手下留情，希望这支玉笛能帮助你们令她恢复本性……我……”
　　“关辰星”听他声音再次低了下去，还要再输内力，叶容握住他的手道：“不要浪费力气了，那只会增加他的痛苦而已，让他安心去吧。”
　　“关辰星”黯然松手，看着隋川在自己的臂弯里慢慢咽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青墨醒了过来，守着隋川和被“关辰星”从山寨里找出来的沈氏的尸体不走，任“关辰星”如何苦劝不听。
　　叶容摸了摸小青墨的头，柔声道：“入土为安的道理青墨应该知道，如果你不让爹爹和妈妈找个安稳的地方，他们就会成了弃尸，变成了孤魂野鬼，死后都会怪你的。”
　　小青墨瞅了瞅叶容，摇摇头。
　　叶容淡淡地道：“如果青墨乖乖听我的话，我会令青墨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人，帮你爹娘报仇。”
　　小青墨闻言眼睛一亮，目光闪烁不定地望向叶容，在一旁的“关辰星”禁不住惊讶。

　　看着不远处青墨对着父母的坟不停地叩拜，“关辰星”道：“我们把小青墨带在身边吗？”
　　叶容道：“我已经答应他，令他成为世上最厉害的人，自然就得说话算话，不过我已经有了管云这个徒弟，所以我打算把青墨送去师父那里。”
　　“关辰星”叹了口气：“这样好吗？让仇恨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他最终会发现，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叶容握住他的手道：“即使是一场空，终归是他自己走出来的，那就有它存在的意义，所以我们大可不必操心，毕竟人的命运是由自己来掌握的。”
　　“关辰星”苦笑道：“可是你总是给我你能掌控别人的感觉。”
　　叶容浅笑摇头。
　　“对于那个人，你有线索吗？终归你认识的江湖中人比我要多得多。”
　　叶容知道他问的是那个假的关辰星，道：“救那个人的人武功既然与段深山同出一门，肯定是他的师兄弟一类的人物，段深山生前与我师父的关系不错，只要问问师父他老人家，必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
　　“关辰星”茫然地道：“我常常做梦自己不再是自己，而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被虚构出来的性格，那么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我们每走一步，就越接近答案，我真怕结果会残酷的令我无法接受。”
　　叶容探头在他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柔声道：“就算你什么都不是，可你本身就存在，而且就在我的身边，所以对于你是谁这样肤浅的问题，我根本就不去理会。”
　　“关辰星”伸臂抱住他，将嘴凑到叶容的耳边道：“记不记得你问我，‘天下’到底是什么？”
　　“嗯？”叶容怔了怔。
　　“关辰星”羞赫地将脸埋在他的肩颈里，小声道：“我的天下就是你……”
　　叶容沉默了半晌，“关辰星”以为他没听见，倒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刚刚那般肉麻的话当真是难于启齿，谁知道后者的肩膀轻轻一耸，他不禁抬起头看了看叶容。
　　叶容一脸古怪的笑容，良久突然笑出声来，“关辰星”顿时脸涨得通红。
　　“你真是太可爱了……”叶容一把将他搂住，在他的脸上又亲又咬，随即正色道，“想到以后我们要一直生活在一起，‘关辰星’这个名字总会让你我联想到不好的事情，你自己也总是为了这个臭名字耿耿于怀，而且你自幼无父无母，这个名字本是由你师父取得，所以我索性给你改了个名字。”
　　“关辰星”点点头：“我一向化名洪轩……”
　　“这个名字会让人想到洪家酒坊和轩辕殿，我不想你再沾染过去。我姓叶，是随我灵姐的姓氏，既然你是我的人，就与我同姓，而我的名字取自《容天策》，我本想给你取个叶天儿的名，但是恐怕知情人会联想到那绝世武功，所以考虑到你为人单纯端正，天地可鉴，因此就直接叫叶端，你觉得怎么样？”
　　“关辰星”点头道：“你取的名字我就喜欢。”
　　叶容轻笑一声：“叶端……端儿……我的端儿……”
　　“关辰星”被他叫得浑身不舒服，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成素的蜀中小筑地处山涧旁，周围被一片清幽的小树林包围，因为此时正置中秋，所以漫山涧都是金红，个中景色，无限美好。
　　改名为叶端的“关辰星”感叹地道：“想不到成素这样的大魔头竟然这么有雅兴，住在如此美丽的地方。”
　　叶容微笑道：“你在人家的地头，还敢说人家是‘魔头’，就算成素不追究，我师父也一定不乐意。”
　　“两个小家伙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倒是说得挺顺口的！”凭空响起这么一句话令两人均吓了一跳。
　　二人闻声回头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的龙铁云站在一棵大树下，手里提着个小竹筐，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叶容笑道：“恭喜师父的武功又进一层，看来《容天策》的奥秘已经被师父参透了。”
　　在一旁的叶端（小关）一怔，难道龙铁云竟也修炼《容天策》吗？叶容曾告诉过自己《容天策》的来历，而且要修习这本冠绝武林的武功秘集必须自废武功，他实在不能想象如龙铁云这般的宗师级人物也肯放弃一身的绝学，来尝试很有可能学不会的容天秘功。
　　龙铁云白了叶容一眼，走上前道：“你这孩子的嘴向来是不饶人的，找我有什么事？”
　　叶容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道：“徒儿特意来探望师父，不知道成师对您可好？”
　　龙铁云将二人领入小筑，将竹筐随手放到角落，坐下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叶端（“关辰星”），看得后者浑身不自在，只听他道：“容儿已经把你所有的事情告诉我，而且我也曾经利用你将琼丽妃送去楚王那里，所以你的事我清楚得很。”
　　叶端（“关辰星”）老实地点头。
　　龙铁云正色道：“我不管你是谁，将来变得怎样，你对容儿的心必须保证始终如一，如果你敢作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叶端呆呆地瞅瞅龙铁云，又看了看叶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他倒觉得龙铁云似乎把他和叶容看反了，他只盼着叶容以后不会不要他才对。
　　叶容忍不住笑道：“师父你吓到他了，我怕他回去自己又会觉得气苦，开始胡思乱想，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我看不起他，不要他。”
　　龙铁云点了点头，转向叶容道：“你的气色并不是很好，眉心黑气缠绕，是否受了内伤？”
　　叶容道：“这次来找师父就是为了此事。”于是将自己受伤的经过说了出来。
　　龙铁云在他说话之际为他把脉，良久方摇了摇头：“你的内伤很棘手，夜磊和梁闻世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而且他们中似乎有个人练了一种类似邪派的武功，所以你的经脉内有正反之力，导致搅乱了你本身的纯正之气，无法自愈，因此光凭我一人之力不行，必须等成哥回来，容我和他商量商量，他对于邪门的武功路数最清楚不过，该比我有办法。”
　　叶容哼笑道：“成师怎么会帮我这个坏他好事的人辽伤？”
　　龙铁云淡淡地道：“我说怎样便怎样，他若不帮你，就别想碰我。”
　　叶端（“关辰星”）听到龙铁云说话的口气，顿时生出古怪的感觉。
　　叶容随即又将小青墨的事情说了出来，龙铁云踌躇半晌道：“只要你们不怕成哥教坏了那孩子，我很乐意收留他，我和成哥身边的确缺个贴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