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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部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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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叶容走后的十数日当中,“关辰星”厚着脸皮要求郝是通将所有的士兵挪到外城驻扎,然后统计城内的户口,收缴粮食。另外,叶容临走前给了他一瓶“百花天合香”的药丸,叫他每隔五日给所有的将尉发下去服食,起初他还有些犹疑,但是叶容该不会伤害无辜,所以安心发药。
不久,传来夜尚德亲自带兵驻守久攻不下的劳河,后荆军退居河沿城,双方呈对峙的局面。
“关辰星”本想到河沿城去探情况,却找不出什么理由离开河口,没想到夜尚德竟然先一步反攻河沿,他立刻和郝是通商量之后出兵,准备里外夹击夜尚德的东水军。
郝是通的起义军与东水军外围交战了一段时间,退到百里外驻扎,夜尚德也不敢轻易全力攻打河沿。
晚上坐在帐篷里的“关辰星”发愁不已,夜尚德的确被围攻,但是他们拥有三十万大军,而后荆不足二十万。双方坚持不下,吃亏的是他们。这时候解围的办法是郝是通这边的五万军队转攻可以称得上是空城的劳河,夜尚德为保自身不被三城围困,会立刻掉头追他们,那很可能令他们全军覆没,却让河沿得到缓冲,以候后荆的援军到达。
“关辰星”现在最怕的就是死人,但是没有牺牲,二十万义军可能就此完蛋。
与郝是通商量了一个晚上也不得结果,他只好先休息两个时辰,明日再定。
不料第二天早晨士兵向他报告郝是通连夜卷铺盖逃走,“关辰星”顿时感到哭笑不得,怕死也不必如此“积极”地走人,不过他现在无暇顾及郝是通怎样,但这给了他决定转攻劳河的勇气,于是他命全体义军整装,刻日启程。
“关辰星”和李建文带着不足一万的残余义军躲在河口三关中心的大树林中,绕来绕去和敌人周旋。
看到李建文爬上一块小丘包,关辰星也走上去在草地上躺了下来道:“被人追在屁股后面打的滋味真不好受。”
李建文笑了笑道:“从知道要攻打三河的时候我就料到会这样。”
“关辰星”正要说话,一个士兵跑上来汇报叶容到了,前者惊讶之余,立刻跑回营地。
钻进帐篷里的他见叶容坐在矮案前摆弄岸上的兵符,惊喜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西面和南面已经完全被东水军封锁了?”
叶容抬眼瞅了瞅他:“我不会绕吗?何况只我一个人,躲开夜尚德不是很容易吗?”
“关辰星”失声道:“什么,就你一个人?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
叶容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自己旁边坐下,“关辰星”乖乖地照做,没想到前者挥手“啪”地给了他一个巴掌,后者的脸顿时出现一个红红的大掌印,瞬间半张脸便肿了起来。
叶容眯着眼睛看他:“是谁允许你擅做主张攻打劳河?别忘了你现在不是副都尉,只不过是我身边的侍从罢了,即使郝是通临阵脱逃,你也没有资格自己动用兵符指挥打仗,是不是我给你的权利太大了,所以你才无法无天起来?”
“关辰星”心中颇为委屈,呐呐地道:“我……”
叶容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丢给他:“这个擦在脸上,一个时辰就消肿了。”
“关辰星”将瓷瓶拾起来,从里面挖出一点药膏,在脸上慢慢地蹭着,时不时地瞄一眼叶容。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叶容气结地抢过瓷瓶,自己给他上药,虽然他刚才出手很重,刻下却轻柔地怕弄痛了他。
“关辰星”点点头。
叶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答应过我,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我身边,可是你却冒着生命危险去诱敌解河沿之围,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出了事我会怎样?”
“关辰星”垂头道:“可是叫我看着你有危险,我宁愿自己死。”
“你……”叶容瞪着他,好半天才缓缓舒出一口气,把他的头搂进怀中软语道,“对不起,刚刚一时生气打了你,谁让你不好好珍惜自己。更何况区区夜尚德,我怎么也能坚持到援军赶来,你反倒自作聪明,令我抛下整个河沿城的义军和百姓,不顾一切地来找你,生怕你有危险。”
“关辰星”感动地握住他的手,同时又感到更多的不解,他以为叶容对他只不过就是占有欲在作祟,但是刚刚那番话,分明就是深深地爱着自己,可他实在找不出自己有什么特别到足以令后者如此爱他的地方。
叶容双手在他的脸上捏了又捏:“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总之以后我说的你要绝对服从,不准再轻视自己的地位,我现在明确告诉你,在我眼中除了你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如果这些还不能令你竖立起待在我身边的信心,那你以后就永远呆在我的房里,我叫你连床都下不了。”
“关辰星”闻言慌忙摇头,随即又拼命地点头:“我对你有信心。”
叶容失笑道:“一看就知道是在敷衍我。”
“关辰星”又拼命地摇头,叶容终忍不住阻止:“再晃头就晃掉了。”
正当二人研究如何应对夜尚德的围攻时,李建文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伙夫兵。
“什么事?”叶容坐直身体问道。
李建文道:“这位伙夫在烧柴的时候发现了一种树木,燃烧之后能产生非常刺鼻的浓烟,而且闻得稍久就会感到眩晕,只有用酒才能解。三河之地比较像一个宽峡谷,风向终年由东北向西南吹,如今我们在上风向,正好可以燃烧这些木头借风送给夜尚德,熏他们一个昏天暗地,而我们就可以用蘸了酒的布巾蒙住脸突围出去。”
叶容叫那火夫仔细解释了树木的来源,还叫他拿一些来看看。
“怎么样?”“关辰星”也将树枝放在鼻间闻了闻。
叶容点头道:“可以考虑,但是不知道毒性到底如何,我还要再看看。”
“关辰星”道:“建文说的非常可行,但我们离开之前一定要把所有的木头都砍断燃烧,不然会叫他们反过来对付我们。”
叶容微微颔首。
义军在浓烟的掩护下冲进树林,初时集中突围,后来不得不分散的时候就照事先安排好的队伍各自分头逃窜,最终目的是回到河岩。
由于树木燃烧的烟本身就对眼睛有很大的刺激,所以“关辰星”几乎看不清前方,不知不觉间和叶容分开,在毫不清楚周围的环境时,竟然被东水军的一个小队围住。
他顾不得找叶容,只能拔剑一边砍杀敌军,一边勒马拼命地往前冲。
不知道乱挥了多少剑,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刀枪,他感到渐渐失去体力,跨下的马似乎也受了不少伤,再加上多日来的疲于奔命,嘴边已经泛出了白沫。
“关辰星”暗暗叫遭,果然马在奔了百余米之后一个倾身栽在地上,将他抛出了老远。
就在他要翻身跳起来的时候,突然背后风声作响,两股截然不同的巨大内力将他笼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他竟然生出了不能回身、不能闪避、只能等着被人击中。
“闪开!”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叶容的呼声,跟着身体被狠狠地撞到一旁,翻滚着闪到一边。
只见披着战甲浑身浴血的叶容双掌推出,直接迎击对面腾空攻来的两人,“关辰星”再一看那两人,竟然是“灵阙门”的庄主梁闻世和“夜柳山庄”庄主夜磊。
梁、夜二人的武功应该都是他“关辰星”这一级数的,不管叶容多么厉害,在经历突围筋疲力尽的时候,同时迎击他们全力的蓄意一掌,肯定不讨好。
“叶容!”
在他失声惊呼之后,“嘭”地一声,四掌相击,叶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关辰星”纵身跃过去接住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向前跑,在看到一匹被主人丢弃的战马之后跃了上去,再次投入另一片大树林。
“关辰星”将叶容放在一条几尽干涸的小溪旁,鞠了少许水给他润唇。
叶容睁开眼睛,声音如撕裂一般道:“我的七经八脉差不多都给震碎了,要不是你用内力护住我的心脉,我恐怕也撑不到这里。”
“关辰星”用快哭的表情看着他,摇头哽咽道:“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叶容露出虚弱的笑容:“我只说没有你我撑不到这里,不等于我就要死了,不准哭……我不喜欢看。”
“关辰星”连忙收起眼泪点点头,开始给他处理身上的伤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叶容受伤,而且内外都严重到令他无从着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眼泪还是忍不住又流了出来。以往不管遇到什么委屈、遭受什么苦难,他都能忍受,可看到叶容受伤,就好像自己的心也受了同等的伤害般,痛得无以复加。
“我说过不准哭的,我不会死,不然我早就杀了你,让你跟我一起到阴间。”
“关辰星”拭去泪水,将他的盔甲脱下来,从怀中掏出金疮药,给他的包扎。
“先把你自己弄好,我经脉虽断,但是内力还在,皮外伤早就封口了,不出半个时辰就能结痂开始愈合。”
“关辰星”仔细看他的伤口,果然不再流血,翻开的皮肉也自动闭合,仿如奇迹一般,于是傻傻地道:“那经脉是否也能像这样愈合?”
叶容失笑:“经脉不能,倒是你自己,再不处理伤口就流血过多而死了。”
“关辰星”挠挠头,到溪边给自己疗伤。
调戏了半个时辰之后,恢复精神的“关辰星”开始助叶容疗伤,却发现后者经脉淤塞,同时还有霸道的阳刚毒气乱窜,非常难治。
让叶容靠在自己的怀里,他愁眉不展地道:“我一点忙也帮不上,怎么办?”
叶容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无法自救,你带我去找我师父,他一定有办法。”
“龙老师?”“关辰星”愕然道,“可是……可是……我怕他又害你。”
叶容无奈地道:“他害我是因为我阻碍了他的成素,可是我受伤他不能不救,因为我是他的徒弟,一个他布置在正门的棋子,专门用来赢他的情人的棋子。”
“关辰星”不解地道:“棋子?”
叶容点头道:“师父从了成素,并答应他全心全意助他,不等于他老人家放弃了正门这一方,毕竟师父曾经是正门的人,如果我能赢了成素,令正道统一天下,那等于是师父赢了他,这样成素就会心甘情愿地陪师父隐居。”
“关辰星”释然道:“有时候觉得你们师徒两个太像了,什么都是机关算尽,就算在感情方面也是这样。”
叶容白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愿意吗?”
“关辰星”微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