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女友生成中》抱朴见素

82、第80章

　　第80章西部世界

　　两人默默走到地下通往地上的台阶，每抬一步洞口的那方夜空就大一轮，连带着月亮和星星也饱满起来。
　　这个场景令鲍喜浮想联翩，他想起那晚除了这些还有绚烂的烟花，衬得和他一样灰头土脸的小小一起变得光鲜亮丽。
　　那是他们第一天搬到这个地下室，恰逢除夕之夜，不是小小拐七拐八的朋友仗义转租，他们恐怕要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冻死在大年夜了。
　　小小的坏心情很快烟消云散，她指着一朵怒放的烟花跟鲍喜说……
　　鲍喜及时止住了回忆，他问何子榆那晚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吧？
　　何子榆一脸懵，鲍喜似乎也没指望她能答上来，他说“你说生不能轰轰烈烈，死也要作不一样的烟火。”
　　何子榆听完半天没吭声，还在消化这话产生的背景语境时鲍喜又加了一句，“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怎么就是不死心。”
　　坐到邢健对面，祈望小小还活着、小小已经回来的心愿还在半死不活，所以当邢健问鲍喜是不是以为何子榆就是艾小小时，鲍喜想了想，回了一个既不一脚踩灭希望的火苗又有可能获得心理支持的反问，“你呢，你真以为何子榆就是唐棣？”
　　是与不是，这对邢健来说早就不是个问题。
　　反正不管何子榆是不是唐棣，抑或何子榆是不是艾小小，抑或何子榆是不是唐棣和艾小小，当人面他都不会流露一点迟疑与否定，否则那五十万就真的打水漂了。
　　虽然这钱现在像被吸进了黑洞，没人再提它的话茬，但到底邢健为了凑钱费过心机；退一万步说，那也是钱，不是卫生纸，擦完就丢没什么价值。
　　现在邢健的问题是怎么应付鲍喜这个呆子，他知道直接回答“是”或“不是”都不会令鲍喜满意，也不会让他自己轻松脱身。
　　于是邢健开始云山雾罩，从是与不是的辩证转化扯到前沿生命科学的伦理局限，邢健突然觉得他跟滨大高薪从英国聘来的计算机大牛心意相通了，其实很多技术问题他并没想到解决方案，可在课堂上他照样滔滔不绝，把他们这些菜鸟唬得一愣一愣。
　　鲍喜很快开起小差，比起邢健的天花乱坠他更喜欢踏踏实实、情真意切。
　　他想起儿时一个本家爷爷给他讲过哪吒的故事，哪吒割肉还父剔骨还母毁于无形之后，他的师傅为了再造一个他，用了莲藕做骨架、莲花做头颅；他还想起家乡的风俗，人死之后得梳洗穿戴齐整、端坐堂屋正中八仙椅上至少三天。
　　所有这些无非都在重复一个执念：人死之后魂魄只有附于肉身才能往生，至于那人是去了西方极乐世界还是下了地狱遭油煎火烤，那就看活着的人怎么想了。
　　鲍喜想是时候让小小和唐棣走了，哪怕他只有她们各自的一半，也好过让她们的魂魄无所事事，终日游荡在他目力所及的空间，彼此都不得安宁。
　　密室里的空气似乎冻住了，不再有声波通过空气震动传到耳朵里。
　　鲍喜这才从自己的世界抽身出来看个究竟，他看见坐在对面的邢健闭了嘴，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眼神还带着一点期许。
　　“干嘛？”鲍喜现在没法对邢健和风细雨。
　　“你还问我干嘛，搞半天我讲的话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我是问你，对何子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鲍喜觉得邢健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这就跟问他对还珠格格还有什么不满意一样，问得着他么？他满不满意的跟还珠格格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付过钱的……”邢健善意提醒，他很慷慨的把鲍喜拉进“们”里，万一此时鲍喜提还钱的事，这个“们”字还可以招架一阵。
　　“她是人，又不是东西，你以为一分钱一分货，钱花得越多东西就越好？”鲍喜怒斥邢健，这种地主家傻儿子的口气令鲍喜非常不爽。
　　“她是仿——真人，”邢健拖个长音意在纠错，“何子榆总体来说接近完美，但还是有可以改进的地方，比如太有主见，嘴太厉害，还有，不守时。”
　　“什么仿真人、真仿人，什么嘴太厉害有主见，不就是她得听你的，那你想怎么着，拆了退货重新回厂组装？”
　　邢健在心里为鲍喜鼓起了掌，别看这孩子没读过什么书、总一副蠢蠢呆呆你把他卖了他还会替你数钱的模样，可他总能一语中的，一句话就绕过你肠子的所有弯弯直通到底。
　　刚他那段话句句在扒邢健的皮，比如邢健真人、仿真人、真仿人的纠缠实际就是有意把水搅浑，目的就是不想让人搞清楚他到底上没上当受没受骗；还有邢健所谓的完美，就是更聪明更有眼力见的听命于他；还有……
　　邢健不敢再往下分析，他都不知道潜意识里为了有个完美女友他会再付出怎样的代价，唐棣和小小是没了命才让他有了何子榆，现在他又生出让何子榆升级换代的念头，难不成又要花上一笔巨款？这笔钱从哪里来？他的新公司？还有，何子榆是不是也要就地销毁？
　　邢健打了个寒战，他是怕了，怕他轻轻松松就生出杀人的恶毒念头，怕这个时候何子榆推门进来，他会像嗜血僵尸一般扑上去撕咬她的脖颈，更怕鲍喜窥破他的想法，为了小小鬼迷心窍的成为他的帮凶。那个时候他就真成了架在火上的肉，想把自己撤下都来不及了。
　　邢健干咽了一口唾沫，看一眼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这个何子榆，迟到快两个小时了，当别人闲得长毛，专门陪她玩。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是走是留，随意。”
　　鲍喜没搭理邢健，他拨了手机，接通的长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执著回响，一直伴着邢健走到大堂。
　　这里的阳光亮得刺眼，邢健觉得这是提醒，告诫他这个世界唯有太阳和人心不可直视，切不可放纵自我对何子榆动歪心思。
　　店里的DM赶忙拿了单子拦住邢健，“哥们，谁结账啊？”
　　邢健冲里面扫了一眼，很自觉的掏出手机。
　　DM开单扫码一系列操作同时还不忘跟邢健闲聊，他说邢健他们在里面玩剧本杀时他时不时捡个耳朵，好像是个新本子，不是他们店里的出品……
　　邢健全身的汗毛立马竖了起来，同时脑子在飞快搜索，他和鲍喜的谈话还真有不少少儿不宜的内容。
　　“这本子想法不错，挺有创意的，两个死了的人又回来了，不过合成了一个人，我没理解错吧？”
　　邢健只有木然点头。
　　“这下问题来了，两个合一个，不好分哪，所以就有人为了争她打成一片……”
　　邢健继续木然点头。
　　“最后只好一刀劈了，谁都想要那就谁也别想要……”
　　这下邢健没点头，这是他内心深处最不能为人道的想法，他不相信这个DM也能捡耳朵。
　　“这是我猜的，不过我觉得这个结尾不好，最好是这个回来的人不想当玩偶不想任人宰割，于是奋起反击，把争夺她的人杀个片甲不留，像《西部世界》那样，机器人造反杀人类，多爽。”
　　邢健张大嘴盯着DM，半天才挤出个皮笑肉不笑，果然这个世界上能发生的，永远都是你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