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女友生成中》抱朴见素

25、第 25 章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浓重的醋酸味，不用打眼看，吉玉辉就知道吉炳辉在吃醋卤面，那是他的最爱。果不其然，听见吉玉辉开门走进的声音，吉炳辉加快了吃面速度，像做吃播一般，一大碗连面带卤全部倒进他的深渊巨喉。吉玉辉装作不在意吉炳辉吃独食，把一个纸箱搁在饭桌上。
　　吉炳辉又惊又喜，抬头看着吉玉辉，后者给他一个肯定又诡异的笑容。
　　“还真有傻骡子上这种洋当啊，我还以为你这招是太监娶媳妇儿，纯粹瞎耽误功夫。”
　　吉玉辉对吉炳辉粗俗的比喻皱了皱眉头，“我这是产业升级，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你那套富婆重金求子、清朝财宝解冻早过时了，想割韭菜、收智商税得研究目标人群，分析客户心理……”
　　吉炳辉挥手打断吉玉辉的絮叨，“得得，逮着个机会就没完没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上过野鸡大学。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箱子打开。”
　　吉玉辉装作言听计从，三下两下拆开纸箱。
　　里面是一个做工精致的纸质礼盒，设计得相当古朴典雅，普蓝的底色，脊背处做出棉线装订的效果，要不是礼盒封面上书“驴肉火烧河间特产”八个大字，还真让人以为它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善本孤本。
　　吉炳辉突然暴发一阵狂笑，吉玉辉心里咯噔一下，从菜鸟驿站取了纸箱他怎么就没想着打开来看看，不过那个地方人来人往，他也没法打开细看。
　　吉炳辉笑得收不了声，指着“驴肉火烧”话都说不出来。吉玉辉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他想割的韭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回敬一盒火烧羞辱他，而驴肉火烧恰好又是吉炳辉除醋卤面之外另一个心头好。
　　吉玉辉恼羞成怒，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他呼的一下揭开盖子。
　　五摞现金齐崭崭的躺在礼盒里。
　　吉玉辉捺住心中狂喜一一检视，一摞现金又分十捆，一捆一万人民币，那么一摞就是十万，五摞就是五十万，正是他跟韭菜要的一口价。
　　吉玉辉得意洋洋看向吉炳辉，这货还在大笑，笑得吉玉辉烦得不行。他平生最厌恶那些脑残电视剧，理屈词穷的时候就拿尬笑来凑，现在被迫看现场直播，他恨不能拎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把吉炳辉浇个透湿才解气。
　　“太好玩了，这事越来越好玩了……”吉炳辉笑近尾声，终于挤出一句话。
　　吉玉辉觉得吉炳辉说的好玩不太可能是指把五十万装进驴肉火烧盒子这件事。
　　“这钱我过的手……”吉炳辉终于拧上了大笑开关，“鲍喜朝卢建华借五十万，卢建华让我去办，我就从银行里提了五十万现金，拿驴肉火烧的盒子装了给他。没想到这钱转了一圈又回到我手上，还实实在在变成我的钱。”
　　吉玉辉本想说五十万也有我的份，不过他明白小不忍则乱大谋。此刻他最该做的就是盯着吉炳辉油乎乎的大圆脸，做出一副艳羡钦佩的表情，当然心里可以继续骂这孙子总走狗屎运，小时候仗着自己是长房长孙备受祖父母宠爱，成年后以初中文化水平混社会竟也混得风生水起，搞得他这个正牌大学生还得给他打工。
　　吉玉辉心里的脏话还没骂完，吉炳辉突然变了脸色，从傻乐到阴鸷没有一点过渡。“鲍喜就是你那个客户？那啥宇航员库珀？”
　　吉玉辉被问住了，虽然是五十万的大单子，但是托现代科技的福，他跟这个库珀都是网上联络，别说见面了，真名叫啥都不知道，他在库珀面前也是GRLUC公司的CTO。
　　吉炳辉脑子转得飞快，“尸首你见着没？是不是鲍喜他老婆？他是不是指望他老婆活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告我开车故意撞死了她……”吉炳辉说完掏出手机一通翻找，他想吉玉辉可能没见过艾小小对不上号，他手机里没准有那女人的照片。
　　“我没去，再好看的美女成尸体了也一样吓人。”吉玉辉据实相告。
　　“你没去？那你指导人家费劲巴拉把尸体搬去情人坡，还说那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没有……”说到这里吉炳辉不由自主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因为吉玉辉看他那眼神好像在讽刺他还有当好人的时候。
　　“哥我刚不跟你说了吗？要分析客户心理，想他们信你让你牵着鼻子跑，该他们做的戏就一定要做足，做得真像那么回事；至于我要不要配合，视情况而定喽，安全第一。”
　　吉炳辉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吉玉辉，吉玉辉立马觉得恶人一旦蠢起来那副蠢相还真让人不忍直视。吉玉辉强按心中厌恶，尽量和风细雨，“看，当初我说计划的时候你不好好听，我就说你没听懂吧……”
　　“谁说我没听懂，不就是你有起死回生术，拿这招去骗人钱吗？”吉炳辉不光人蠢还极不谦虚。
　　吉玉辉很闲适的坐下来靠在椅背上，“那你就实践一把呗，看你能不能赚回钱来。”
　　吉玉辉的目光落到那五摞钱上，极有暗示性。
　　吉炳辉软了，这钱严格说来是吉玉辉挣的，他不过是利用长期霸凌对他兄弟造成的恐惧心理才能把这笔钱据为己有。吉炳辉大手一挥，“得得，长话短说捡重要的，一会儿我还……”
　　“我知道，约了炮，跟你的小玉，”说这话时吉玉辉脸上带着嫌恶，“这话短不了，不想听你现在就走吧。”
　　吉炳辉最烦的就是吉玉辉这副小人得意的酸劲，但轻轻松松赚五十万的法子他不能不重视，终于还是耐着性子坐下了。
　　“这个计划最重要的，选择目标人群。老头老太太肯定不行，你要跟他们说我能让你死了以后再活过来，他们一准不信，对他们只有健康长寿，赚钱养老这才是热词一勾一个准。所以这个计划的目标人群得是年轻人，还得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人……”
　　“你就说是跟你差不多的人呗。”吉炳辉酸溜溜的来了一句。
　　“这个计划听起来天方夜谭像个骗局，其实它还真不是骗局，克隆羊多利1996年就有了。对了，跟人说这个计划时一定不要说啥起死回生，一听就透着土味。要说基因重组再生，这是这几年的热点，好多美剧，还有什么大数据、全息技术、人工智能都在为它背书。年轻人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相信，不信他就out了。”
　　“所以你就去滨江大学到处贴小广告？”
　　“放高利贷的才贴小广告，还有啥退休老军医。这个计划传播途径我用的是口口相传，越神秘越让那帮孩子深信不疑。”
　　吉玉辉越说越得意，对吉炳辉咯吧作响的捏手掌声充耳不闻，吉炳辉日常工作很大一块就是跟城管打游击贴小广告，吉玉辉一时没想到这点。
　　“快点吧你，哪那么多废话呢？”
　　“有人上钩后，听好，关键的部分来了，就跟钓鱼一样，不能鱼一咬就拉线，得让它多咬几口，把钩咬实了……”
　　“啥意思？”
　　“意思就是不能立马跟他提钱，你一提钱他百分百往后退，其实这条也适用于所有生意，你得让他感觉你一点都不急着赚钱，你只急着把他拜托你的事做好……”
　　“真能装孙子。”吉炳辉又很不友好的点评了一句。
　　吉玉辉不打算计较，他知道吉炳辉迟早会明白靠打打杀杀血流成河混不了江湖。
　　他清清嗓子继续宣讲，“所以我才事无巨细指导他怎么把尸体运送到指定地点，怎么避开监控，怎么防止破损，好像我的兴趣根本不在赚钱，只在一件艺术品的重生……”
　　吉炳辉扯起了响亮的鼾声，从小他就这德性，一旦觉得别人说话没意思就睁着眼睛打呼噜。
　　“听好，最惊险的部分到了，”吉玉辉提高了嗓门，“尸体送到指定地点后我不能立马行动，绝对绝对不能在现场露面，谁知道人是怎么死的，谁知道背后有没有警察盯着……”
　　吉炳辉停了鼾声，露出小学生一般的求知欲。
　　“要这事有警察盯着，不用说，我就不掺和了，该咋咋的，就算客户嘴欠供出了我也没关系，一没证据二没利益输送，想定我的罪都找不着法律条款……”
　　“要没警察盯着呢？”吉炳辉此刻就像紧盯骨头的饿狗。
　　“不可能没警察盯着，到底死了人，警察发现早晚的事。我呢，打的就是时间差，趁警察介入前看一眼尸体，跟客户聊一点他知我知的细节，齐活。常言富贵险中求，我理解这个险不是让你傻冒险，而是叫你胆大心细。”
　　“齐什么活？钱还没收齐哪门子的活。”吉炳辉的腔调表情像极了牛二。
　　吉玉辉叹口气，“好吧，我以手头这个case为例再给你说清楚点。尸体运到情人坡后风平浪静啥事没有，我本来打算第二天弄个无人机拍点视频，哪知一大清早就有人发现尸体报了警，这点我确实没料到，情人坡那块儿很僻静，大白天都没什么人去……”
　　吉炳辉鼻孔里划了一根火柴，发出嗤的一声响。
　　吉玉辉根本不把吉炳辉的耻笑当回事，“不过正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警察出警的时候现场比较乱，好多学生围观，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就此传开……”
　　“啥爆炸性新闻？我怎么没听说。”
　　吉玉辉想说你没听说是因为人家大学生压根不带你玩，但想想算了还是说正事要紧，“尸体是拼在一起的，也就是说死了两个人，一个只有上半身，一个只有下半身。”
　　吉炳辉倒吸一口冷气，收起嘲讽与揶揄，这个无赖严肃起来勉强也能冒充个枭雄。
　　“滨大那阵子都疯了，小道消息满天飞，有的还有鼻子有眼，指名道姓那个下半身就是英文系一个叫唐棣的毕业生。”
　　吉玉辉说完就笑了，上半身有头有脸的反倒是无名女尸，下半身无头无脸的反而有名有姓，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洞是怎么开的。
　　“唐棣？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别琢磨了，不是你的菜，你喜欢冰糖葫芦，不爱糖水雪梨。”吉玉辉逮着机会刺了吉炳辉一下，“接着说我，不瞒你说我最得意的就这手，灵机一动立马拿了双拼的小道消息去敲打我那个客户，他果然怂了，我就手提了些新条件，预付，不搞什么□□，还要一次付清，他也没反驳……”
　　吉玉辉得意洋洋等着吉炳辉反馈，哪知对方半天没动静，瞪着一双牛铃大眼，内容空洞的看着前方。
　　吉炳辉脑子里此时正忙得热火朝天，它在穿针引线，想把鲍喜借钱、艾小小死后鲍喜一声不吭按兵不动、还有鲍喜手下留情这些事串在一起理出个头绪。
　　“对了，那啥库珀后来还把唐棣的手机快递给我，还要我配合演场戏，帮他看看手机里都有啥联系人这类，这些都是小事，算我给买家送的小礼品……”
　　吉玉辉发现吉炳辉对他说的话还是不在意。
　　“好了，现在钱也到手了，我们该跑路了。”吉玉辉没耐心再等吉炳辉反应，“就算不跑路，也得低调，静默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
　　“不！”吉炳辉斩钉截铁吼了一个字。
　　“不？你以为那个宇航员库珀真的傻？他迟早会发现这是个骗局。”吉玉辉觉得真正傻的只有吉炳辉。
　　“骗局咋了，他敢报案？”
　　“要那俩人死的跟他没一点关系他有什么不敢报案的？”
　　吉炳辉琢磨一会儿，“我就是不跑路。”
　　“有五十万去哪儿不快活啊？”吉玉辉又想他得投其所好，于是加了一句，“什么样的女人搞不到啊？”
　　“不能便宜鲍喜那小子，敢当着卢建华的面骂我龟孙，差点还要撞死我。我要出这口气，我要逼他还钱，像黄世仁逼喜儿一样把他往死里逼。”
　　吉玉辉暗笑吉炳辉头脑简单，以为名字都带个喜就可以由着他为所欲为，到时候被逼死的还不知道是谁。
　　“反正这事不是他死就是我死，那小子你别看他一天到晚闷不吭声，狠着哪，拔脚指甲盖的疼都能扛，他要知道你骗他，追到天边也要灭了你。”
　　吉玉辉听出来了，吉炳辉由“我”到“你”，不是简单的口误，他在暗示他们兄弟俩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鲍喜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还有卢建华那二杆子，照他开公司的想法，迟早被祸霍得一干二净，不如落我手里，这才是真正做善事。”
　　这点吉玉辉倒没想到，原来吉炳辉还有这个远大志向。
　　“你不是聪明吗？你不是精得能跟猴比？那就帮我盯着鲍喜还钱。”
　　吉玉辉盘算完毕淡淡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个纸团，展开来递给吉炳辉。
　　“啥呀？”
　　“客户留纸箱上的纸条，我本来想扔的，给你看看也好。”
　　吉炳辉低头看，黑色的马克笔把这行字写得触目惊心：七月二十八号，我必须看到人。
　　“啥意思啊？最后通牒啊？”
　　“你也可以理解为逼你那个鲍喜儿还五十万，你也只有二十多天的时间。”
　　吉炳辉有点犹豫，二十多天还五十万，最后他收获的是一麻袋钱还是两败俱伤？
　　“想想也蛮有意思，我喜欢挑战，那我就陪他们玩玩？”吉玉辉终于明确表态，他自信在这场猫鼠游戏里他一定是猫，而且是黑猫警长那个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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