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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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峰跟席佑顺完新设计的动作，瞧着席佑做起来没什么问题，便让她跟谢淙练习熟练度，他自己则跟导演助理一起溜溜达达去找孙有福。
孙有福刚拍完一段戏，正在喝水休息，他身边坐着编剧，两个人时不时凑一起说几句话。
见王峰来了，孙有福立刻问：“怎么样？”
编剧探过头，对于角色的偏爱度，是可以从文字中体现出来的。虽然设计人物的时候，大家都是男主角的工具人，但工具人也有工具人闪光点，他当时把师玄英写死的时候还真情实感哭了一场。
只不过他在剧组没什么话语权，有话语权的编剧不会给人写定制剧本，资方想改就改，没半点地位可言。于是编剧在得知师玄英这个角色被环宇传媒要走后，只能唉声叹气一通，默默做好改剧本的准备。
当然，不改是最好的，在编剧心里，师玄英在剧本中已经足够精彩，少一笔不够留白，多一笔略显累赘，现在的戏份刚刚好。
所以编剧也好奇，资方推荐来的演员到底能不能演绎师玄英。
王峰丝毫不见外地拿个马扎坐下，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惊喜：“不错啊，身段好，做打戏很利落，对角色理解也很棒，手上功夫灵活，远超我的预期，刚刚我跟她重新设计了一套动作，拍摄效果绝对好，待会走位的时候你看看。”
拍摄之前演员需要熟悉摄影机的位置，在框定的范围内走位，不能跑出画幅。
简而言之就是彩排。
孙有福见王峰如此夸奖席佑，莫名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他看向助理：“真的？”
助理十分有眼力见：“王老师教得好，演员还是新人，怎么样具体得看镜头前的表现！”
孙有福满意了。
王峰在一旁笑他：“爱信不信，小瞧人可是会被打脸的。”
编剧倒是搬马扎坐到王峰身边：“来给我讲讲，真那么好？有没有我剧本写出的三分神韵？”
王峰刚要说话，便听到一阵嘈杂。
在未拍摄时，剧组氛围本就嘈杂，可这个嘈杂不一样，伴着高声的吆喝，随后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尖叫，好似哪个神人从天而降。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头戴鸭舌帽、口鼻覆着一层黑色口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信步走来，时不时跟周围的人挥手打招呼，露出来的眼睛微微向下弯，看上去很好脾气的样子。
他身后有四个助理两个保镖外加一个随行经纪人，再后面是一排餐车，上面整整齐齐放了各色饮品和小蛋糕。其中两个助理跟在餐车旁，见人就分，一边分一边说“感谢大家对邱邱的照顾”。
对擅自离组的事只字不提。
如此大的排场，毫无疑问是《见龙在渊》的男主角邱同林。
孙有福磨磨牙：“可真会做人。”
前脚鸽了拍摄，回来时用些小恩小惠收买群演和工作人员，别以为孙有福没看到，邱同林不远处跟着一个机位，用来拍摄大明星下凡与民同乐，如果他敢生气黑脸，绝对会再被邱同林粉丝骂上热搜，鞭尸八百遍。
兴致勃勃的编剧跟王峰对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决定闭嘴惊艳。
邱同林走到监视器附近，孙有福站起来，脸上已经是一副常见的弥勒佛似的笑：“邱老师啊，来得正好。”
***
另一边，席佑用纸巾擦擦脸上的汗，新设计的打戏动作不难，只是控制身体幅度和力道需要一直斟酌，长时间肌肉紧绷，自然而然会让人感觉到累和酸痛。
席佑坐在塑料凳子上休息，她小口小口喝着水，听到动静时抻脖子看了一眼，问道：“男主角？”
“对，”谢淙作为邱同林的替身对此很是了解，他在剧组时间长，看得多，没有惊讶，反问席佑，“想喝饮料吗？可以过去要一杯。”
他们所在的地方比较偏僻，没多少人，适合练习或者对戏，不适合凑热闹，分小零食不会特意分到这里来。
席佑闻言摇头，深沉道：“演员没有资格喝饮料。”
女演员尤其没有资格。
席佑这辈子跳了十多年舞，已经习惯控糖和控制饮食，对口腹之欲没那么强烈，她看看太阳，问：“剧组几点放饭？”
上午十点多的太阳不算太烈，席佑的戏服有点厚，加上运动出汗，早饭已经消化得差不多。
谢淙是个脾气不错的小伙，有问必答：“十一到十二点，不一定，看拍摄进度，今天放饭应该会早一点，不过你要一起吃盒饭吗？”
有名有姓的配角跟群演、替身的待遇可不一样，何况谢淙在导演助理那里听到过，席佑可是资方推荐来的人，资方推荐的演员怎么可能跟群演一起吃盒饭呢，最起码得点两个菜吧？
“要啊，”席佑理直气壮，“能蹭饭为什么要花钱买！”
谢淙：“……”
开眼了，谢淙是真没见过蹭剧组盒饭的资方艺人。
席佑这顿盒饭没等吃上，就听导演叫她和谢淙去提前走位。
谢淙自不必多说，他是男主角的替身，除打戏之外，还负责替男主角走位，如果哪个姿势不好看，能随时改分镜改戏。
席佑对镜头熟悉得不能再熟，状态之松弛，压根不知道紧张两个字怎么写，更不知道对她有些意见的孙导正琢磨着换掉她。
与之相反的是华穗，她对席佑的水平心中有数，但仍免不了提心吊胆，酒店的氛围与剧组完全不一样，而且席佑是新人，没有影视方面的拍摄经验，加上刚从女团选秀淘汰，万一见到镜头下意识直视过去并做表情管理就糟糕了。
华穗此刻像是送孩子上考场的家长，知道自家孩子优秀，想叮嘱些什么，偏偏又怕叮嘱给孩子心态搞崩了，只能憋出几个字：“别看镜头，正常表现。”
席佑眨眨眼：“放心吧华姐。”
***
师玄英初登场是一场夜戏，月黑风高，六皇子携带官员贪污证据快马加鞭回到皇城准备面呈圣上，不料在皇城外围，一群刺客突然袭击车架，负责保护的侍卫与刺客打成一团。车檐下的灯笼忽闪一下，一道人影趁着混乱掀开车帘，刀光划过六皇子的胸口，招招致命。
实际上拍摄分为两部分，侍卫和刺客打架算外景加群戏，不拍。今天拍的是马车内的戏，马车外全靠无实物表演。
马车场景已经搭好，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狭窄，毕竟还要安放机位和收音设备。
孙有福坐在监视器后，用对讲机指挥：“演员机位记住了吗？”
席佑比了个OK的手势。
“好，各单位注意，开始！”
六皇子倚在车壁闭目养神，为了尽快将证据呈交圣上，他几乎没有休息，连万里挑一的良驹都跑死几匹，眼看皇城近在眼前，紧绷了一路的精神总算稍稍放松了些。
恰在此刻，变故突生！
马儿剧烈嘶鸣，紧接着，马车摇晃，随后，凌乱的脚步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接连出现。
“有刺客！”
“保护公子！”
六皇子猛地睁开眼睛，他稳住身体，没等说话，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掀开车帘，他最先看到的，是一双带着茧子的手，随后才是对方隐藏在指尖的凛然杀机。
危险！
监视器后，王峰戳戳孙有福，示意他认真看。
孙有福没有戴耳机，而是放在耳边，从席佑刚出现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就死死黏在监视器上，平时乐呵呵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好似看到了什么怪物。
师玄英轻手轻脚踏入马车，比她身影更快的是她的刀，甫一照面，锋利的刀刃瞬间划向六皇子的脖颈，六皇子流落民间时学过功夫，反应不俗，脚步一蹬立刻后退躲过这致命一击，后背撞上车厢。
“刺啦——”
仿佛有衣料被划破的声音响彻耳边，六皇子低头一看，没待庆幸，来人的下一击接踵而至！
师玄英没有一句废话，刀片在她手中如同飞舞的蝴蝶，狭窄的马车内刀光闪成一片，犹如一场优美的舞蹈。
反应在镜头中，席佑的力度全都恰到好处，不会显得用力过猛，而是舒展松弛的。她的身影正好在画幅中心，从不曾偏移半分，她眼神坚定而凌厉，没有因打戏越发快速而崩掉表情，渐渐的，她的气势隐隐约约竟压过谢淙！
六皇子并不是废物，醒神之后跟来人实打实对了几招，心中肯定自己打不过，侍卫被刺客拖住，他必须想办法脱身。六皇子在民间经历良多，试了个假动作试图骗掉来人，却在即将要跳下马车的前一刻，原本在师玄英右手的刀片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左手，毫不客气地横在六皇子脆弱的脖颈上。
镜头外，孙有福几乎要忍不住想回放，他居然没有看清席佑刚刚是怎么将刀片换手的。孙有福冲王峰挑眉，对方给了他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好似是在说，怎么样，打脸了吧？
拍摄继续。
狭窄的马车中，六皇子的双腕反拧被师玄英用膝盖压在腰间，锋利的刀片放他的脖颈，划出一小道血痕，显得颇为狼狈。
六皇子挣扎两下，没有挣脱开钳制，他努力偏头看向那个胆大包天敢在皇城外刺杀他的人，忽然，一道灵光闪过，熟悉的记忆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翻滚出来，他喃喃道：“我认得你……”
他肯定地说道：“师玄英，你是师玄英！”
师玄英似有些恍然，她眼皮轻轻一抬，歪头看向半掩的马车门，侍卫与刺客打成一团，在六皇子咬着牙疯狂想办法时，师玄英漫不经心开口：“眼神不错。”
语速不疾不徐，尾音透着淡淡的、即将要看到终点的喟叹。
极有辨识度的音色通过收音设备传入耳机，再传入孙有福的耳膜，犹如一个小刷子细细扫过心脏，令人忍不住战栗起来。
监视器中如实反应出席佑此刻的表情，她没有蒙面，嘴角微翘，神情中带着一丝疲倦，马车外的火光和血色映入她的眼底，竟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好像看到了即将倒塌的王朝，看到流离失所的百姓，以及三年前无辜枉死的师家人。
孙有福呼吸一窒，他停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喊出那一声“卡”。
编剧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师玄英，真的是师玄英！”
真的是师玄英。
孙有福抹了一把脸，缓缓挺直腰背，朝助理勾勾手：“打戏利落，文戏细腻……”
昨天吆喝着要把人赶出剧组的孙导只觉得脸被打得啪啪响，他不可思议反问：“你管这叫新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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