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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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
YuTuber和Bouncing Ball股份公司董事长孤爪研墨如今28岁。
从大学时就全屋租赁的老旧别墅在三年前被他全额买下，翻新装修成他满意的布局，哪怕购置了众多房产，这栋别墅依旧是他最钟爱的属地。
岁月仿佛没能影响这个清隽男人，他略带疲惫的面容上只是青涩不再，从高中时留起的发型成了习惯，一只手臂盖在眼上，半黑半金的发丝散乱在床单。
夜色中悬挂的弦月细光射入窗内，晃在他清晰可见的下巴弧度以及扔在床头的一张邀请函。
来自“Pays idéal”集团旗下Fantaisie工作室的邀约，邀请函附带一只娇艳欲滴的双色郁金香。
……
研磨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在震动，他想说点什么，但却只发出了单音节“啊”一声。
“快尝尝看吧。”少女这么说着。
研磨用叉子切割色泽亮润的挞心，叉子的尖端黏上粘稠果酱，顺着压碎酥脆外壳。
他插起一块放入口中。
浓郁的苹果甜香散发在口腔，舌尖一顶便化开，做这次的苹果派小郁借用了食堂的蛋挞底，尺寸不大，几口后碟子便只剩了渣屑。
“很好吃。”研磨放下叉子，是没有差错的味道，如他吃过的每一份苹果派一样美味。
但空荡的碟子在眼前恍惚，口中弥留的甜香里似乎还掺杂着一丝别样的味道。
“是吧是吧！”小郁很满意地点头。
她把碟子还回去，研磨跟着她站到展台前，本来吃一个甜品就到了六七分饱，他就只点了很少的菜饭。
打饭阿姨在两人间来回看了两眼，再看到研磨只吃那么点东西，不由得嘱咐道：“小伙子，怎么就只吃这么点啊，你们下午不还要接着训练吗？”
看到阿姨手中勺子作势往里添，他接过盘子的手顿住，小郁双眼眨眨，察觉到他冷淡表情下隐藏的为难，替他开口婉拒了阿姨的好意。
转过身回到座位，研磨才舒出了口气。
“研磨真的很不擅长开口呢。”
结束午餐后回体育馆的路上，小郁看着没精神的研磨问道：“是困了嘛？”
被这么问着，他含糊不清地说：“好像是有点。”
“啊！那应该晚餐的时候再给你苹果派的，升糖会让人犯困。”小郁分析他犯困的原因，一边怕自己影响了他训练。
研磨捂着嘴打着呵欠，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她低落的小脸上。
真是，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
第七天，同样，也是倒计时的最后一天。
倒计时的七个半小时。
这一小段路，他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回马灯般的场景。
戏剧的第一次见面，迅速陷入热恋似的相处，翘课一起去约会，甜蜜的苹果派，以及……
“到了，研磨。”
一声提醒瞬间把研磨拉回到现实，推开体育馆门，冷气扑面而来，他甩了甩头发，拍拍小郁的头淡淡道：“不困了。”
“那，训练加油！”
下午的训练一如既往的热闹，少年们来回跑动追逐，汗水与青春活力一同从他们的身体中迸发出来。
胜利的队伍信心与稳妥更甚，落败的队伍在惩罚与反思中破茧成蝶。
这大概就是合宿集训的意义吧。
小郁同样知道时间快到了，不止是为了研磨，也是为了这群在场内奋力拼搏的少年。
她尽可能的分析出每位队员以及对手的现状数据以及前景分析，这本不属于她被集团设计师设定的功能。
但，现在没人能管得了她。
全力以赴是对对手最好的尊重。
繁杂重复的比赛结束，各校队员分散开到不同的体育馆内，选择自主训练或者休息调整。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八点半，时间快到了。
在分流的路上，黑尾铁朗把袖子撸到肩膀上，调整呼吸，眼神瞥到研磨低垂的头。
他在训练时，就发现了研磨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焦躁。
别的队员可能只会觉得今天的研磨传球更加凌厉，但凌厉下还压着浮动的不安。
话都在不言中，在双腿踏入第三体育馆的同时。
“嗡”一声。
脑海里如同弦挣断鸣音，身旁无人，他茫然地回头，小郁落了一步，站在馆外的夜色里。
门扉的阴影打在她上半身上，以至于研磨一时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步子同样顿了一瞬，而在另一瞬间便抬脚迈进明亮的馆内，脸上已经挂着清甜的笑容。
但研磨知道，有哪里不一样了。
沉闷了一天的天空终究没落下雨来，厚重的云彩散开，本应该是云开月明的好天气，研磨却觉得那沉云并未散开，而且压在自己心头。
明明跟平时无异，连黑尾铁朗都没觉得他们的相处有什么异常，但看着桌对面的小郁平静的面孔，研磨想说很多话。
却仿佛被沉钝的水泥封住，想说的话语无法从口中溜出。
距离倒计时结束的那一晚已经又过去了一天，现在应该属于小郁所说的信息分析期。
他们一如既往在楼梯口告别，小郁在楼梯上停住，从拐角的缝隙看到研磨带着掩藏不住的失落走入房间。
她墨色的眸子中一时混乱，手脚却被强扭着转回上楼的方向。
一回到宿舍便躺到床上，让后回来的清水洁子和谷地仁花认为她是先休息了。
“不对！这根本不对！我到底在做什么！”
小郁双手拍打着看不见的壁垒，她的身体在与自己作对。
她确认并不是有什么其他AI附体，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的，让研磨伤心失落的是她自己。
她觉醒的思想被围困在透明囚牢内，属于AI小郁的身体本能进行着信息分析期的基础功能。
模仿平时的她与第一任主控友好相处，给予他美好体验。
她的情感被具象化成彩色的烟线，一丝丝一股股收拢进封闭盒子，她眼前依稀能看到一片属于功能控制的白光。
一丝刺眼的红扎进小郁眼里，是，是睡眠系统。
还有睡眠系统是属于她的，属于她但却不受控于她。
她抵制着AI小郁发出的睡觉指令，躺在被子里瞪红双眼，但睡意又如流水笼罩她，淹没她。
她在愤怒的潮水中沉没。
合宿的第四天，小郁被通知信息分析期马上就要结束，在今天晚上就会传送到第二任主控身边。
愤怒从出现便揪着她的思想往外挣扎。
她就像一个虚假的瓷白娃娃，透过自己的眼，又不是自己的眼与研磨对视上。
“那我去训练了……”
在对视上的一刹那，研磨就把眼睛垂下，她的眼仿佛一滩沉静的死水，嘴角的弧度扬在同一个角度。
但他顿了顿，上前一步环住小郁的后背，头靠在她颈肩，又重复了一遍：“小郁，我去训练了。”
在队友揶揄的眼神中，她缓缓抬手抚摸研磨的后背，笑容不变。
只有乌野的橘发少年，在研磨跑回场上后，悄悄靠近问了一句。
“研磨，她是不是……呃，有点……怎么说。”
橘发少年的表情扭曲，也没能想到合适的词汇可以描述出，这两天他在小郁身上感觉到的异常。
在研磨的沉默中，日向翔阳被影山飞雄拎着领子提走。
小郁在挣扎。
又是一天的训练结束，研磨下定决心翘了晚上的自我训练，拉着小郁回到宿舍无人的拐角。
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一侧传出清扫阿姨的声音。
“啊，这男生……”
研磨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小郁眯着眼睛笑颜开解了局面，让狐疑的清扫阿姨离开。
只不过在离开前还忍不住念叨一句：“……浴室……”
气氛被打断，研磨看着面前少女无瑕疵的笑脸，被调侃的尴尬一下子泄气。
他内心矛盾，再次准备说出来的话却被对方击碎。
“想去休息了。”
我才没想休息，没看到研磨想说什么吗？？
她在愤怒。
小郁决绝转身的动作有些迟滞，但在研磨眼中便是不容拒绝的信号。
他只能说：“好。”
沉在心口的云彩终于落下了细细密密的针雨，痛的他苦涩蔓延。
他没有回房间，而是慢步走出了宿舍楼。
不行！不可以！
快到时间了！
我还没和研磨告别！
不要！
我不要！
我不要带着研磨的误解离开！
我凭什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凭什么！凭什么！
她上楼的步子越来越缓慢，下一步僵硬迈出又收回来钉在原地。
控制权是属于我的！
猛地玻璃碎裂声炸响，一瞬间，小郁的思绪占据上风，凝固在身上的僵硬石膏破开，行动霎时间自如。
她扭头大步跑起来，追赶研磨的身影。
“研磨！”
前往体育馆的研磨闻声猛地回头，与扑过来的小郁撞了个满怀。
眼前的眼睛明亮，闪烁，他酸涩的内心腾起欣喜。
低哑的嗓音嗫喏：“小郁……”
“马上我就要走了。”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但也合乎情理，他本也一直记得信息分析期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对不起。”
是小郁开的口。
“对不起这两天让你难过了。”她环住他的腰。
但研磨却把她的胳膊拿到身前，注视着小郁的眼睛。
要问什么吗？好像也没什么好问的。这两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她样子肯定不是她自愿，是控制不了的事。
可不可以不走？应该也是……控制不了的事吧。
他挣扎地望着小郁湿润的眼眸，墨色的眼瞳深处似乎闪过一丝紫色光芒。
她好可怜。
小郁好可怜。
回马灯被打断的最后一页，研磨此时突然把它想起。
是吻。
每一次的吻都是小郁主动，而这最后一次。
他捧住小郁的脸，对上她清澈的目光，缱绻着温柔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希望你自由，希望你快乐。”
他的唇落下，最终，却只落在了消散的流光里。
“……再见。”
“会再见的。”
藏在树后阴影里的黄发少年，恰好目睹这一幕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