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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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心事，普路纳斯没那个兴趣八卦，雅利安和七月冒险团，于他不过是借来的顺风车罢了，迟早有一天会相忘于江湖。所以精神力异常强大的普路纳斯，即使敏锐地察觉到了雅利安的异常情绪，也只是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沧海桑田的事情他也见得多了，感情这回事，能经得住多长的时间？百十年不过弹指一瞬。
他是一向淡定得很的，可有人不淡定了。
比如说杰罗姆。
好吧，不是“比如”，是“就是”。对于普路纳斯的加入，杰罗姆从一开始就表示了不反对不欢迎不合作的态度。他给自己的理由是，雅利安还太年轻，又是个女孩子——爱胡思乱想的女孩子们做事总是不靠谱的，当然雅利安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不可否认她是有点小坚强、小勇敢、小头脑……但这不代表她就是个合格的团长。
比如说这次突如其来地找来这个来历不明的“里霍先生”，信誓旦旦地说他能够帮助七月冒险团走出困境，完成那样困难的任务，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那个什么里霍·提亚奇——这名字就透着古怪——打的是什么主意？
如果说他完全就是看中七月冒险团的平均实力不错，人数却少这一点，想借着七月替他打打下手清清道路，事情完了以后，得了好处，然后就把他们灭口了呢？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杰罗姆越想，越觉得事情很严重，因为他眼看着雅利安天天围着普路纳斯转——他这么认为——觉得很不同寻常，他担心这会影响到雅利安的正确判断，不是说女人一向是感情大过理智的动物么？
“对，没错，事实一定就是这样子的。”杰罗姆在心里面说。
反正他是坚决不肯承认，男人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也是会小肚鸡肠的……
队伍在他的沉思中，开进了塔克塔城。
“里霍先生，我们该下车了。”唐纳德几乎是逃着下车的，今天那半个小时骑马的惨痛经历，让他的屁股现在还依然惨痛着。
普路纳斯不禁一笑。
塔克塔城，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等城市了，而四海为家的冒险者，在各地都没有多大的区别，所以冒险者工会周围的冒险者聚居地，风土人情更是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当然咯，这是对于普路纳斯来说的，因为在他眼里这里统统都是异界风情，哪里有什么分别？
而且这些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路上来都在思考关于改善体质的方法，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头绪，他甚至顾不上吃饭，一分配到自己的房间，就把自己关了起来。
练功这档子事，无非就是吸取所谓天地精华之类的能量，积累在自己的身体里，这个积聚能量的地方，中原的武功门派，大多数选择了丹田，而将奇经八脉上百穴道作为能量运输的渠道。
普路纳斯的变态精神力决定了这个环节将不费吹灰之力。而需要详细思虑的是，中原武功流派繁多，积累内功不是难题，难的是修炼的方式，修炼完之后内功的“质地”，流经的线路，需要打通的穴道、以及其先后的顺序，练成以后释放的形式等等。
他迟迟没有“动工”，就是因为这一条条复杂的问题，在他没有想起一套适合的心法之前，他不敢贸然开始修炼。
但在白天谈到的信仰问题，让他尘封的记忆被撬动了一角，在普路纳斯的脑海中出现的那一座仿佛是故时家园的火焰城堡，也同时点醒了他，令他猛然记起了自己曾经修炼了百年的心法。
即使许多细节早已经遗忘殆尽，他所能记得的，只是他的内功的存在形式，那就是——燃烧！这种用能量来燃烧肌体的方式，就仿佛将金属放进熔炉一般，经过反复的锤炼，就能够得到最后的精华。
能量燃烧的原理并不复杂，其实就是在一瞬间内，将高浓度的能量强行灌注在一定的空间内，在这样一个环境内，只要一点轻微的碰撞，都能够轻易引起燃烧。这种修炼方法的成效可谓卓越，但危险性也非常高，一个不慎，就会将“燃烧”变成“爆炸”，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可如今的普路纳斯不同于任何一个修炼这种功法的“人”，他只要用他那修炼了千年的海量精神力，去肆意捕捉游离在天地万物中的能量，根本不需要考虑浓度的问题，只要精神力足够，将超过饱和度的能量点燃，然后将它一直控制在燃烧的程度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余下的，什么经脉流向什么穴道顺序，他知道只要自己修炼到那个地步，自然就会豁然开朗。
——还魂以来的生活，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惊喜，也许，必须要作为一个“人”，才更容易思忆起曾经为人时候的种种过去。
那些过去呵……
那么就让他继续，好好地贪恋这“活着”的感觉吧……
为了“贪恋人世”而忘我修炼的某人，完全忘记了他其实是还有一个室友的……所以，于是，那么，结果，可怜的可爱的羞涩的唐纳德在房门口徘徊着，一向脸皮薄得很的他又不太好意思跑去做个蹭房的不速之客，最后竟然就这么蹲在墙根下，借着走廊灯光认真地看起书来。
“唐纳德！你在干什么？”杰罗姆看到这一幕，瞬间就把它脑补出普路纳斯鸠占鹊巢欺人太甚卑鄙下流无耻变态的十数种版本，不由得满脸关怀与同情地走到唐纳德面前蹲下，“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纳德看书琢磨魔法学习正入神，被杰罗姆这么一扰吓了一跳，抬头迎上他无比深情无比温柔的目光又吓了一跳，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暴起。“那个……里霍先生他……”
唐纳德是个善良的小孩，在没弄清楚别人的行为原因始末之前，总是会给别人留一点余地的，尤其是他这么崇拜的普路纳斯——他可是个强大又神秘的游者哎，现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定是有了什么重大的关头要突破，要体谅的！
可看在杰罗姆眼里，唐纳德的犹豫更加坚定了他对普路纳斯之恶行的猜想，噌的就站了起来，急道：“他怎么你了？快说，我替你撑腰！”
“没没没没什么！”唐纳德见杰罗姆这个暴脾气急眼了，忙不迭地连连摆手，“我很好！”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杰罗姆拧起眉头，奇怪地盯着唐纳德。
“不……不是，我没有在害怕什么里霍先生对我很好他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在这里等一下没关系的真的你不要急啊！”他生怕再被打断，把话一口气说完，还紧张地拉住杰罗姆。
在小魔法师唐纳德的意识里，战士们都是火药桶一点就着，尤其是他们一开始就存着火气的时候，别人怎么劝都会卯着一股牛劲死活要打要杀。
杰罗姆半信半疑，拉起唐纳德往楼下走，压低了声音道：“真的？他有没有对你不好？他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你不要顾及什么，告诉我！”
唐纳德当然坚持说没有，可杰罗姆就是不相信。
“说没有猫腻，谁相信？”在旅店背面的地上，他抬头寻找着普路纳斯所在房间的窗口，“有什么需要一个人躲在房里偷偷摸摸干的？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杰罗姆的身手敏捷，就算不用斗气辅助，他也可以凭几个攀爬动作就跃上二楼。
趴在窗口上，杰罗姆并没有看到他预料中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事实上他也不太能脑补出什么具体的情况，只是看到那个奇怪的里霍·提亚奇在床上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盘腿而坐，双目紧闭、面无表情，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之前的腿上，浑身上下隐隐有透明的火舌吞吐缭绕，将他整个人的皮肤都映得剔透如玉。
“这……这是什么？”杰罗姆目瞪口呆，“冥想？”他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魔法师是这样冥想的，动作奇怪也就罢了，他身上的透明火焰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杰罗姆又看到了更奇怪的景象，他甚至都要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他他脸上为什么又出现了一张脸？
不，不对，应该说，为什么一瞬间，似乎有两个人的影像重叠？
一个是平日所见的里霍·提亚奇，而另一张脸，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杰罗姆虽见过不少生死阵仗，一旦碰上无法解释的神秘景象，依然如同普通人一样，会吓得不知所措。
正在这个时候，让他不知所措的那个人，突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
他周身的焰光正盛，按常人的思维惯性，他断不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所以杰罗姆才猛地心头一窒。
可这还没完，只见普路纳斯上一秒钟犹盘腿而坐，下一秒却已负手立于窗前，身形骤动间拖出的残影，还仿佛有着两个不同的人像游离叠合……
杰罗姆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骇得扒不住墙沿向后倒去，幸好本能尚在，瞬间催发的斗气让他在半空中的身体变得灵活起来，这才能够稳稳双脚落在地上，没有狼狈地摔倒。
那双刚刚晃过眼前，在夜里幽暗深邃恍如鬼魅的黑色瞳眸在脑子里犹挥之不去，头顶已被莫名的阴影笼罩，杰罗姆抬起头，那人悬空而立，微微翻飞的乌黑长发几欲融入夜色，朴旧不合身的皮甲掩不住修长身形——他如此瘦弱，却气势如山，重重地压在杰罗姆的心上，教他心跳都慢了半拍。
杰罗姆抬头仰望普路纳斯的同时，普路纳斯也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杰罗姆。
“果真是蛮夷之邦……”普路纳斯用别人听不懂的话低声说，“白天想偷听马车里头讲话也就算了，可你不知道，在中原，窥视别人练功，是多么犯忌讳的事情！”
他斜眼看见旁边呆呆的唐纳德，又看看杰罗姆，无视他恼羞成怒之下要求决斗的叫喊——怎么这样的情况貌似发生过一次了呢——缓缓地伸出一只手。“看在小唐的面上，饶过你好了。”
于是，刚刚放出他的宝贝雷鸟洛丽塔，刚刚举起剑来的杰罗姆同学，还没有来得及对他的魔宠下达战斗的指令呢，就这样，在唐纳德眼睁睁的注视之下，毫无预兆的，突然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