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黎斯

6、“参参”

　　入夏后，长沙在经历连续几周的高温暴晒，终于迎来了一个漫长的雨季。
　　“她们出差了？”顾司温问着我。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等她们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去哪玩呢？”
　　“上次有聊，说找个地方去露营，你不还想着看日出吗？天气好的话，应该能看见吧。”我躺在沙发上，查看着近半个月的天气预报。
　　“能有好天气吗？”顾司温有些泄气，“希望会有，一定要有。上次，在你那吃烤肉火锅，我就没去成，这次，一定跟你们好好玩玩。”
　　“不过，你们那天，是怎么想着吃火锅的？”顾司温看着我。
　　上次？
　　简单来说，就是厨神和小白之间的切磋。
　　我和黎言乔，东扯西拉的说了一堆。最终，将话题扯到了厨艺上。
　　“你知道我是厨神吗？”我想屏幕后的那张脸，应该是骄傲的。
　　“从你给我那块饼干开始，就知道了。”想想那天的场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羡慕会做饭的。”
　　“我教你，没啥不会的。只要你有一颗想学的心，真的很简单。”这时候，她应该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想教我。只是，我跟她说了一些关于我的“厨房趣事”之后，她开始劝我——\'你还是老实点外卖吧，把想做的心收一收\'。
　　尽管如此，她还是说了一句：“下次我手把手教你叭，你想学啥，提前跟我说，我不信教不会。”
　　就这样，我把软件里，手机里，收藏的那些‘落灰’教程，一股脑的发了过去。
　　“一开始就整这么高级的？你能不能稍微虚心点。”
　　“想必是师傅厨艺还没那么精进吧？”我调侃着，“我身边的朋友，都烧的一手好菜。”
　　“我按耐不住攀比的心了，我必须是第一。你喜欢吃什么？”
　　“什么火锅啊，汤啊，小炒啊，辣的，宽粉……”
　　“宽粉，你快来重庆吧。我家附近好吃的火锅太多了，带你每天一顿。”
　　“那你真的好幸福，她们说重庆的火锅吃的py疼。”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她真的笑死了吧，“你估计会，你那智齿再不拔，嘴也跟着疼。”
　　醒来后就开始聊了，不知不觉已经是正午。我们的话题又回到了，外卖点什么？
　　“外卖都不知道吃什么，不想再吃外卖了，想做饭。”她说。
　　“来我在这吧，我有锅。”我给她拍了我的锅碗瓢盆厨房用具还有酱油调料等等。
　　“果然差生文具多。”
　　聊到这，就奠定了要来我这聚餐的想法。
　　约会当天，我早早收拾好东西，在楼下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佳妮一会就到，你呢？你到哪了？”
　　“妙坨到了，我也快了。你看下她。”我走到路边，烈日高照下，地面上有了我的一大片阴影。蝴蝶在花蕊上驻足，有了短暂的休憩所。而我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弯腰，将这一风景记录。
　　身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挺直身板，视线后移。
　　她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而我亦是如此。
　　但她她越过我，笔直向前。
　　“你干嘛呢？”黎言乔拍了我的肩膀。
　　“刚刚，是不是妙坨？她怎么笔直往前走了？”我指着公寓楼下的那个身影。
　　在见到妙坨后，我俩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可能都觉得很滑稽吧。
　　出了电梯，我辨认方向。
　　“这边。”犹豫之后我很快给出了答案。
　　她却有些半信半疑：“真的？”
　　“因为这边有个红幕帘，他家在装修。”我肯定的说道。
　　“你信我，没有这个你肯定会走错。”
　　进门后，她扫视了一圈，撸起了衣袖。
　　“我信你没自理能力。”
　　冰箱，灶台，她清理出一批又一批的过期腐烂的东西。
　　“你看，这些东西你不要这么放，这个是鲜虾，要放冷冻。”
　　“我这是寻思着晚上窜火锅可以煮了吗，就拿出来……”然而，我的这个解释在她收拾出来发芽土豆后，显得格外惨白。
　　“你也知道，我工作忙。时间不固定，也不经常在家，我也不会做饭……”无力感涌上心头。
　　“那你也敢买这么多土豆？！你知道，菜要吃新鲜的吗？”
　　“对不起。”我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你以后自己一个人就别折腾了，想吃什么跟我说。有空我过来给你做，不行你就自己点外卖。我怕你真吃出啥事。”
　　她就这么看着我，这一次，我没再躲避。
　　“好。”
　　“行了，你今天怎么了？”妙坨在一旁扯她衣袖，“黎黎不会做饭吗？而且一出差就半个月的，工作这么累，没注意到也很正常啊。”
　　“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土豆和洋葱已经坏了，我还想着说，这个天气，生的，皮也没削，一时半会坏不了……”我有些愧疚，害怕她误会我是个脏孩子。
　　我不敢看她，只得将头低下，她笑了，是被气笑了。
　　“看你那委屈样，下次有不懂的给我弹个视频，发张图片也行。知道吗？”
　　我疯狂点头，不时还瞄着手机，“佳妮怎么还不来？”
　　“你老婆一会和我们去超市吗？”妙坨问道。
　　“去。”我瞥了眼她，“老婆老婆，叫的这么亲。”
　　那天晚上，我和黎言乔聊了很久。关于第一次聚会那晚，我的烦心事；关于，我和她之间的开心事；关于她的，关于我的，关于我们的。
　　在我和她聊天过程中，我截了一部分和朋友的聊天记录，发给了她。
　　然而她的关注点却是“是不是你的每个朋友，你都会给她们一个特殊的称谓？那你给我的备注不会还是张灿吧？”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便回了个“乔乔”。
　　但，其实，我给她的备注仍然还停留在添加好友那晚的留言昵称。
　　不是不重视，只是当时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她的关系，索性就先搁置了。
　　紧接着我回复到：“我跟别人提到你，不知道该喊你什么，所以就一直说的张灿。”
　　“你还是直接叫我‘那个人’吧……”她发来一个表情包，动图里大致是，心灰意冷的意思。
　　“我们这么不熟吗？？？？”我对着屏幕傻笑。
　　“不过的确，你好像连我全名都没怎么喊过。”
　　“这样，让我想想，想想……如果不嫌弃的话，叫我参参。”
　　“是人参的参？”
　　“哈哈哈哈哈你觉得人参的参好听吗？”看的出来她应该是被我逗笑了。
　　“还不错啊。”
　　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似乎是在这天开始，悄悄变质。
　　我记得我和她说过，在别人都喊她乔乔的时候，这个名字我却怎么也喊不出口。明明是很简单的两个字，在别人轻而易举说出口的瞬间我不知怎的反倒难以启齿。
　　可我当时并不明白，这个是只专属于我的独特称谓，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又或者只是稀疏平常……
　　我不得而知，可我仍感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