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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 ...

  •   傍晚时候,元苏卧寝还亮着灯。
      纪元苏坐在榻上发觉自己睡不着便出门散步。她坐在一处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月亮。那晚的月亮很圆,很亮。
      她正吹着晚风看着集市边上的小河,忽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总感觉周围有人。年纪尚小的她身体不禁有些颤抖。
      纪元苏不再想看风景吹晚风了,只想快些走回家。她从台阶上快速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那人还在鬼鬼祟祟的跟着她。慢慢的,纪元苏也没有勇气走回去了,她停住脚步,背后一凉。
      元苏缓慢的把头转了过去,一个蒙着面的人正拿着匕首朝着她走过来,把匕首抵在纪元苏的脖子上威胁她:“嘘,不要动,多漂亮的小娃娃,见血就不好了。”
      她再也绷不住了,哇哇的哭起来。
      …
      纪元苏身体一颤,睁开了眼睛。眼泪的痕迹还在脸侧,没有干透。
      原来是噩梦!虚惊一场。
      她摩挲着手里的荷包,正疑惑着为何会做这梦,刚好有人敲了敲门。
      才从噩梦里出来的元苏有些后怕,但还是下床悄声询问是何人。“苏儿,我是阿耶。天色已晚,为何还不就寝?”
      听到纪长封的声音后她立刻放下了防备打开了门。
      “阿耶,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人拿着匕首要杀我,我怕。”
      元苏抱住了纪长封,边说边抹眼泪,手里还攥着那荷包。
      纪长封听后把她抱起来放到榻上:“梦都是反的,不必害怕。就算有危险也有阿耶护着你。”
      纪元苏听后破涕为笑:“阿耶,我之前听人说梦都是有预兆的,你说这个噩梦是相反的,那我是不是会遇到一个极好的人啊?”
      纪长封亲了亲她挂着眼泪的脸,“还是小娃娃那么天真无邪啊。小娃娃,明日便是清明节了,随我与你兄长一起去给娘亲说说话罢。好了,天色不早了,去榻上就寝吧。”纪长封吹灭蜡烛,提着灯笼出去了。
      “我没有天真无邪啊。阿耶,我长大了,不是小娃娃啦。”纪元苏跑出门追着纪长封的背影喊着。
      忽的,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阿耶平时叫她苏儿啊。
      夜过子时,纪元苏也有了些困意。她不再去想,回到床榻上倒头就睡。
      翌日,她早早的跑到兄长的寝房。
      “兄长,快快起来啊,昨日阿耶告诉我今天是清明节,让我们去陪娘亲说说话。我还没有跟娘亲说过话呢。”她站在纪元均身边推了推他。
      纪元均被她推的没了睡意,只得从床上爬起来。正想训斥元苏几句,就被纪元苏几句话盖了过去。
      “兄长,今日是清明节,快起来我们一起去吧,我还没跟娘亲说过话呢!”
      纪元均无奈,摸摸纪元苏的头,下了床榻。
      出房门后,他撞见了在家院打扫的纪长封,顿了一下:“阿耶早。”
      本想说罢就便跑出去,但纪长封又在背后叫住了他:“汤药吃了吗,今日事今日毕,莫要叫我一遍一遍的催促你。”他有些动怒,但面对对自己一直冷面的犬子,他又觉得有一丝习惯。
      “汤药我已熬好,就放在你寝房的茶台上,大概已经凉透了,你再去热一遍罢,喝完跟我们去给你娘送些花束吃食。”
      纪元均应了一声,正当要老老实实的回去把药热好喝完,纪长封又叫住他。
      “一会儿出门记得去花市买一束白菊花。”
      过会儿,纪长封在门外叫了一辆马车,马夫向他们要了五文钱。
      他皱眉:“五文钱?我往常在流云集市。他们只要三文,为何你这做的如此贵?”
      马夫一脸横肉,看的人定会后怕,但纪长封并不怕似的,继续与他比价。最后比价无果,还遭到他的骂声。
      “你这人好生奇怪,在外耍苦力卖的从不比价,该是多少文就是多少文。你若觉得在我这儿的价钱卖贵了,你大可去流云集市。”
      说罢马夫没再搭理纪长封,这让他很吃瘪,但又不好说什么。他知道做生意的不谈价钱,瞒天城也如此。但他不知外面的小商小贩也同样不比价。
      既然如此,他只得走去流云集市叫一辆相对便宜的马车,他们才得以上路。
      马车出了长安城门,便往山上驾去。他们走上一条条盘山道,到了山腰的一处。徒步还要走一段路程。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处隐秘的宅院门前。
      那是杨君秋的家,自从杨君秋过世之后,她的娘亲本健康的身子一下便被击垮了。眼睛瞎了,也健忘痴呆了,她几乎不记得女儿已经与世长辞。
      他们进了院子里,也没人迎接。纪长封和元苏元均便打开了房门进去。
      杨母察觉到了屋外有动静就立马下了床开门。
      “秋儿,你回来看娘啦!”她双手摩挲着刚进门的纪长封。摸着瘦削的脸庞,一时间有些错愕:“不对,你不是秋儿。”。
      她并未放弃,接着又把手转向了一旁的纪元苏,不费力的摸到她的头顶:“呀,秋儿,你年岁怎的变如此小了。我记得你才嫁人几年呦,是不是纪家亏待你了?”
      过了许久,她又将元苏推开:“不是,你也不是秋儿!”
      “你们是何许人,为何闯入一个老寡妇的家,你们安的什么心?”杨母像是在自保一样,一边大声问询一边摸索着后退。
      此时,纪长封终于说话了:“丈人,莫要害怕,是我们来看你了。我这次还带了你的孙子孙女过来看望你呢。”
      “元均元苏,这是你们的外婆。”
      “外婆好。”纪元均问了一声好,与杨母并不熟悉的纪元苏也怯生生的问了句好。
      杨母在听到与纪长封一同来的还有两个孩童时,有些困惑:“元均?元苏?他们是谁?”她不记得她还有两个孙辈。
      “丈人,他们是您的孙辈,一个叫纪元苏,一个叫纪元均,都是君秋所生。”纪长封跟杨母道。
      她对于女儿的所有都记得,一点儿不含糊:“秋儿就是生他们才难产而死的吧。”
      纪长封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她会把君秋的死因说给他们听。
      元均因娘亲难产过世伤心了半月有余。
      他也没敢让元苏知情,她知道自己娘亲是因生她难产而死会作何反应。
      事实果然如此,纪长封看着他,他的脸上映出来一丝复杂的情绪,又悲愤又伤感。他了解纪元均,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纪元苏虽然还小,但她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在听过杨母的那番话后,更多的是惊恐。她明白什么是难产,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兄长是娘亲去世的“凶手”。
      “丈人,他们还不适宜听这些。今日我们来就是来看看君秋的,您若没什么事我们便先去后山了。”说罢纪长封就带着元苏元均走了。
      三人从半山腰继续往上走时,纪元均不解的问:“阿耶,祖母刚才为什么说我们是杀害娘亲的凶手啊,我与兄长真的是凶手吗?”
      “苏儿,有些事我不便跟你解释,等你长大成人自能懂得一些道理。一会儿我们去看你娘亲,定要聊的让娘亲开心些。”
      纪元苏似懂非懂,但也点点头。她想让娘亲开心。
      到了后山山顶,纪元均走向一座周围铺满菊花的坟墓,他跪在了边上,向这座墓磕了个几个头。坟墓正中央立着碑,墓碑上写着“杨家女杨君秋之墓”。
      他磕完头之后依旧跪在那里:“娘,您在天堂还好吗。我一切都好,小妹也懂事,外向开朗。阿耶对我也算不错,知我自小身体弱不禁风,虽爱钱,但也并未让我少吃一顿药。您可能怪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对他冷嘲热讽。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他是更爱小妹的。可小妹也没有因为阿耶的偏爱而肆无忌惮。我只是恨阿耶为何不能多对我好点儿。”从不在纪长封面前掉泪的他竟哭了。
      “对不住啊娘,我们今天来本想让您开心的。”他抹了把眼泪,装作无事发生。
      待纪元苏跪到坟墓前,她没有说话,像是一种感觉牵引她似的。先是伤心,再是掉泪,最后变成了哇哇大哭。
      纪元均看到小妹哭的如此伤心,正想上去安慰,就被纪长封拦住了。“你小妹自出生就没给娘亲祭过祀,如今在墓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她遵从内心的。”
      纪元均不再上前安慰,直到纪元苏哭完。
      到最后,纪长封带着那束白菊花走到了墓碑前:“君秋,我来看你了。如今我们的孩子也渐渐成熟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元苏元均,他们如此年轻便失去了娘。元苏从小没有娘亲的陪伴,一些事情我不便多说。所以我打算给元苏找一个陪侍丫鬟,也结了我的一桩心事。我如今的生意蒸蒸日上,许多富商到瞒天城买玉。我也有了进宫进贡的机会。君秋,整个长安都没有几位商人有机会进宫,我们共同的心血快要在长安站稳脚跟了。这算是一桩好消息吧?”
      纪长封看天边镶着一抹红:“君秋,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带孩童们回去了。今年换了一束白菊花,换换心情罢。”
      说完后扶着膝盖缓缓的起身,带着元苏元均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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